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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佳事成竹篮打水

    十月的天,热闹的街,温和的日光恩泽了世间百态。

    “太子,该回宫了。”

    大街上,以书生扮相的儒雅男子缓步逛街,听到身边的书童大意称呼,停步斜眼“哼”了一声,“寿喜,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是,是,马公子,公子,咱今儿几时回府,老爷夫人问起可不好回答。”寿喜连忙换了一个称呼,大气呼喘地等待回答。

    因为寿喜偏胖,出皇城,过南城门,再跟着主子绕了一上午累得直喘气,半天缓不过来。

    马公子呵呵笑说:“寿喜,你该减肥了。”

    “哟,公子,你说我该减肥,也别当着客栈面店的地方说啊!”

    话外有音,马公子闻香而望,见周围有好几家餐馆茶坊,抿嘴笑说:“励志要减肥的人不该说这话,百香入鼻,切勿骚动。”

    寿喜受不了了,捂着扁腹投降:“好吧,公子,我饿了。”

    即使是从皇城里出来的主仆,他们两个的谈话仍不受拘束。

    寿喜是奴才,要为主子的饮食考虑,呵呵建议道:“公子要不要去周侯爷府,顺道探望一下未来的太子妃……”

    “喂,打住,近的不就在眼前吗?舍近求远你图什么?”马公子直接拒绝,并且指向福运客栈。

    寿喜不情愿地“啊”了一声。跟着主子进了客栈后,铁色命令道:“小二,来盘绿豆棋子面,原汁羊骨头,丝鹅粉汤,沏一盏龙凤呈祥。”

    前面的菜名还能懂,可“龙凤呈祥”是何物?店小二面露难色,赔笑说:“客官,小本生意呢,还请移步招牌。”

    “我说你那么死板,我家公子怎么能吃那等粗鄙的饭食,不就是银子么…”寿喜要掏银子,被马公子敲扇柄打了回去。

    马公子对店小二客气吩咐:“无妨,上几盘你们店的招牌菜,不许多,两人份就可。”

    “好咧!”

    ……

    寿喜第一个不愿意:“公子,这些粗茶淡饭你如何吃得!吃坏了身体可不是玩的。”

    马公子摞下冷眼反问:“何为‘粗茶淡饭’?百姓都吃得我如何吃不得?莫自命清高,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什么脾气你不知吗?”

    “喔,是。”寿喜不再说话。

    平静的地方总有人掀起波浪,一位喝醉的客人差点把桌席掀翻,倒伐颠脚欲要离开。

    店小二拦住离去的客人:“周公子,你还没付银子呢!”

    马公子顺眼望去,小二拦住的周公子便是周係。

    周係喝醉了酒胡言乱语起来:“银子?敢跟大爷我要银子,你他妈活腻了吧!”

    小二苦笑:“周公子,你已经赊欠了好几回,再有几遭,我这小本生意赔不起啊!”

    喝上头的周係踉跄站不住脚,醉花的眼睛见店小二天旋地转,伸手就打了人家一巴掌,脸红脖子粗地开骂:

    “我会欠你钱吗?我爹是堂堂江夏侯,我妹妹是当朝太子妃,大爷我就是将来的国舅爷!国舅爷会欠你钱吗?”

    店小二求债未果,反亏这一帐,被打得忍气吞声。

    周係以为无人怕他,摇摆走出客栈门又被人拦住,不满地发飙:“还有谁敢拦本国舅爷!”

    “哼,自封的国舅爷,你睁眼瞧瞧我是何人?”马公子站在他面前质问。

    周係仍没看清眼前人,更加放肆地醉笑:“一个臭书生也敢挡本国舅爷的路,一边凉快去吧!”

    周係话音刚落全,眼睛一受创,痛意如巨石压滚下来,瞬间视线不见光明。因为他挨了马公子一顿拳头。

    “寿喜,找个人把周公子送回去。”马公子的脸拉得比驴还长。

    “是,是。”寿喜不敢怠慢,立刻拽走了周係,又把周係欠的银两补给店小二,小二乐得直叫恩人。

    周係回到家,眼睛肿成两颗黑桃,对酒楼里的遭遇耿耿于怀,一个不顺心了就踢开帮他敷眼的丫环。

    等到次日,周係酒醒了仍回忆不清揍他的人是谁,想到京城之中再无人敢跟自己叫板,唯有苏诠,就料定打他的人是苏诠,在房间里开口大骂起来,发誓要一雪今日之耻。

    侯爷府内,一个富家公子没闹清,另一边的千金大小姐又耍起脾气。

    送走了传圣旨的公公后,“啪!”的一声,一面黄澄澄的圣旨被周舒媚扔踩在脚下,又把能摸到的玉器摆设全摔成稀巴烂,她泪洒如雨,浓妆污残。

    “传了两次圣旨,一次要我当太子妃,这次无缘无故解除婚约,皇家也有出尔反尔的时候,拿我周舒媚当猴耍呢!”

    “姑娘,喜怒吧,这可是圣旨。”柔儿捡起地上的尊贵东西。

    周舒媚抹了把眼泪,鼓着怒眼胡乱猜测:“不对,怎么会取消婚约,周拟月那臭丫头天天往布庄里头跑,定是她得了机会造我的谣了!我这就去扒了她的皮!”

    ……

    丫环柔儿听不下去了,拉住了周舒媚:

    “大姑娘,二姑娘她务实着呢,怎敢说你半分不好,而且布庄不是你差她去的……”柔儿越说越低声下气。

    “你是谁的人,竟然敢帮她说话!”周舒媚狠打了柔儿一掌,柔儿吓得闭嘴,悻悻收拾屋子里的残局。

    这一刻柔儿特别羡慕采儿,因为采儿跟了个好脾气的主子。

    周侯爷静看这对儿女各闹各的,没有出面劝什么。错失了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他更比女儿心烦。下人点了一盏安神香,周侯爷闭目养神,面上细纹易数,鬓角悄露白发。

    “侯爷,大姑娘那已经安静下来了。”管家陆前上来呼唤。

    周侯爷睁开眼睛,不气不馁:“陆前,你跟了我快二十多年了吧,人老了,竟不是岁月催的,而是算计了太多,不知不觉中,算计不完,人却老了。”

    “侯爷松柏长青,洪福齐天。”陆管家拱手应承。

    周侯爷慢慢起身,望着朱红木椅,呵呵冷笑:“坐在木椅上享洪福齐天?想想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是怎样的舒服,如今失之交臂。太子妃的位置,是我拉着燕王筹划来的,你说,是谁在背后搅黄?”

    “属下下知,兴许…兴许是皇上有所忌惮。”

    周侯爷野心勃勃,直言不讳:“人老了,胡子白了,金銮殿里垂危的老头想不了这么多,他忌惮?哼,不。既然当不了外戚,还有神天石助我一臂之力,现差三块。你说,那老头能熬到我聚齐四块神石再驾崩吗?”

    陆前听了微微低头,一副不敢妄言的脸色,暗地里却用周侯爷察觉不到的眼神漠视,避开话题回道:“最近可不太平,昨儿府内进贼,今儿黄了婚事,请侯爷慎言。”

    “可笑,朝堂,江湖,从来就不太平过。”周侯爷仰头大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