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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草堂纵火

    此时就有左右邻居,进院里相劝老汉,也有一块陪着抹眼泪的,也有唉声叹气的。李书君看了一会,心里面疼,气的胸口发堵。便也牵着马也回了老两口家中。

    吃晚饭时,还听着老两口不停地叹息,说道人命怎么这样不公平?皇帝拥有天下那么大的地盘,哪里不能赏贵妃娘娘一块地,非要来和老百姓争抢这安家立命的地方呢。

    李书君也跟着叹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因为这里山清水秀,便惹得人眼红,偏偏那眼红的人又身居高位,权势滔天。心里不禁又埋怨道,李世民你这小子,怎么不早点把你老子搞了?免得这般胡作非为,欺压良善。

    几个人叹着气吃了饭,李书君也无心再去河边观赏夜色。便早早地回了屋里,想了会心事,心中抱打了会不平,也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几时,突然被一阵狗叫声吵醒。迷糊中以为是谁起夜去解手,院里老两口的黄狗凑热闹。可仔细一听,狗叫声很是汹涌,似乎十几条狗此起彼伏地呼应着叫,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呼喊:“走水了,走水了,张老汉家走水了。”李书君才待起身,便听着堂屋的门吱呀一声响,老两口都跑了出去。李书君也跟着起来,套上袍子也出去了。

    到了院中,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山坡下几间茅草屋熊熊地燃烧着,时不时有劈里啪啦的声响。村里也有很多人大声地呼喊着,来回奔跑着提桶打水灭火。李书君赶忙提着院子里的桶,就近在水缸里打满水,提着就往山上跑去。到得跟前,几间草屋已经塌倒了,地上一片火冒着黑烟直冲天光,十几个人都把桶里的水往火里泼。

    李书君顾不得细看,也把一桶水泼了就向河边跑,又打满再跑回来,再泼再跑,来来回回几趟下来,火终于没了,却不是被水浇灭的,而是东西都烧光了。

    忙到此时,天已经有了亮光。李书君弯着腰喘着粗气,看那地上水,灰混合的黑黢黢的一滩,再细看时,中间似乎有一个圆滚滚的长条物。这时已经有人看明白了,哭喊着道:“可怜张老汉啊,活活被烧死了。”

    那东西竟然是张老汉的尸体,只是被火烧成了一截烂木头似的,焦黑焦黑,还散发着浓浓的焦臭味,李书君一口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不知道造的什么孽,张老汉落得这个下场。”

    “还能是什么?白天那帮豪门的爪牙都留下狠话了。”

    “民不与官斗啊。张老汉活了一辈子,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老头,平时就比驴还倔,这下算是撞上南墙了。”

    “听说要占咱们村的,叫个尹德妃。”

    “也不是尹德妃了,是这位贵妃娘娘的外甥,县里的郑大郎。”

    “哎呀,都惹不得啊,都是皇亲国戚。”

    “老汉的儿子张大狗,进山打猎也有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没回来好啊,要是回来了,这会躺着的就该是一对了。”

    “那也未必,兴许大狗劝劝他爹,也不至于下午闹得那么僵。”

    “是啊,大狗这孩子,老实,脾气好。”

    “咱们还是别撑了,利索搬走吧。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家杀鸡给猴看呢。”

    “搬搬搬,等把张老汉埋了,赶紧收拾东西搬。”

    “还有啥收拾的?地带不走,山搬不动,水盛不下,就咱们家里三间破草房,还不如也一把火烧了。”

    村中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时突然有一个童声说道:“我半夜起来尿尿,看见有两个人拿着火把在张爷爷院子后面点火呢。”

    “是啊,我也看见有两个人影了。”

    “我还看见有个人拿着桶在给张爷爷家泼水。”

    “那不是泼水,那是泼麻油,我都闻着味了。”也有几个稚嫩的声音掺合起来。

    “别瞎说,小孩子们懂个啥?”接着便听到传来几声啪啪啪的声音,又有小孩子的哭声。

    到了这时,李书君气的一口气卡在胸口,怎么也提不上来。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感觉心里面也被泼了麻油,点了火把,熊熊燃烧着,令人窒息,心疼。又憋闷的令人作呕,令人要晕倒。忙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借着晨风,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把胸口捋顺。

    李书君望着朝阳,望着山水,又回头瞄了一眼那一具焦黑的尸体,又回想起来下午张老汉那威武不屈的模样,望着想着,就有一个主意,从脚底板冒出来,直钻脑门,赶不走挥不去。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不知道是谁,把贾岛的这首诗一遍一遍地在李书君的脑子里念。李书君甩了甩头,默默地走回到老两口的院子。这会老两口都回来了,互相流着泪呜呜地哭。

    李书君也不说话,进屋里给老两口的儿子,仔细检查了身体,发现伤口闭合的挺好,踝关节的肿胀也消了。便放心地走到院中,说道:“两位也不必伤心。我刚才替令郎复查过了,伤势恢复的都不错,休息十几日,也就康复如初了。”

    老两口呜呜咽咽地道了谢。这时有人进院子里说话,那人说道:“张老汉的儿子,张大狗回来了,刚哭晕了过去。老汉一屋东西都被烧得干净,大家寻思过去捐献点力量,帮着大狗把张老汉的后事办了。”

    老两口应了,回屋去拿钱。李书君也回了西屋,从包裹里拿了两吊钱包了,出来跟着老两口过去。

    只见村里人都排着队,把三五枚铜钱,扔进一个水桶里,叮当作响。那水桶前面,跪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穿着破破烂烂的一身短衣。有人扔下几个钱,他便抬头看一眼,又低头“咚咚”两声碰两下地磕头。轮到李书君,也把一个布包扔进了水桶里。那年轻人抬头看了李书君一眼,也磕了两个头。

    李书君站在边,端详年轻人,只见他一张脸,风吹日晒的黝黑,一双手不同常人,手掌肥大,手指却又短又粗壮,指甲里塞满了黑泥,光着一双黑乎乎的脚。李书君看得心疼,直等人都丢完钱,才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令尊是条令人敬佩的汉子,铁骨铮铮,不畏豪强,如此遭遇实在令人痛心。小郎君,请多多保重。”

    李书君不想继续待在这伤心之地,便回到老两口家中,收拾了行李包裹,和老两口告别,临走时又留了一吊铜钱,放在西屋的床上。这一去,不知道这个村落,以后会是什么样。

    骑马来到了官道,向北去,走了两三里地,就看到了高高的城墙。到了城门下,只见一个崭新的牌匾挂在城门上头,写了“项城县”三个大字。进了城,李书君因为早晨时起的一个主意,要去城里的“郑府”打探打探。

    问过路后,便牵着马,摇着铃铛,朝聚德坊走去。李书君有这个招牌和摇铃的掩护,一路溜溜达达,进了聚德坊,刚进坊门走不多远,便看到有一座宅邸,临坊街的围墙,几乎有一里地长,中间立着一座高大的门楼,上面写着“郑府”二字。朱红色的大门,又高又大,上面钉了一排排的金黄色铆钉,门前两尊石狮子张牙舞爪,旁边还立着两根高高的旗杆。

    李书君一边摇铃,一边围着“郑府”转了一圈,原来这“郑府”有两面围墙是独立的,另外两面围墙是借了聚德坊的坊墙,约有三米高左右。根据围墙的长宽,粗略估计下,这个“郑府”占地,怕有三四十亩地了。

    真正的人性之贪婪是毫无底线的,守着这样大一座豪华的宅邸还不知足,还要另外去贪四十户村庄人家的地盘,建什么别墅。这样的人,为了一己贪念,便不顾几百村民的死活,真正令人可恨。

    李书君早就拿定了主意,今夜再来踩踩盘,到明天夜里,定要这个什么尹德妃的外甥,郑少东,吃不到后天的早饭。不然自己身怀一身武功,这样悲惨的事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难道还能袖手不管吗?

    李书君记清了路径,便出了坊门。计划着到了夜间,四下无人时,再悄悄地翻进“郑府”院内,查看清楚地形建筑后,到明天夜间,再下手惩治这个郑少东。

    夜间去做这飞檐走壁的勾当,一身夜行衣自然是必须的,另外,还需要一把利器,防身杀敌,以备万一。

    骑马来到项城县的东市,买了一套黑色的麻布衣,都是村中种地的农民穿的那种,一件黑色的小袖短衣,一个长裤,又买了一块黑色丝绸布,又买了一把宰杀畜生用的解肉剔骨尖刀,约有尺把长,都用一块绸布紧紧包裹严密,收拾妥当后,出了东市,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