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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两宵

    游鸿推开卧室的窗户,翻身出去,稳稳站立在一楼宽厚的屋檐上。尝试着用力踩踏两下,『不错,很结实。』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转而投向上方。

    曲身蓄力,下蹬跃起,双手牢抓住檐边……不过几秒之间,游鸿十分干脆利落地攀上屋顶,颇为轻松地坐在屋脊上。

    轻拍几下脚踝,游鸿心想:『幸好没把想法付诸实践,将元力调集到相应的发力点上。仅凭刚才这手,就足以让过去的“队友们”加倍落实自己“怪物”的名声了吧?

    …………

    自己任劳任怨地给他们当了那么久的“王牌”,也不知在发现自己失踪后他们会产生何种感想。

    …………

    “如果你……,我们就……。”』游鸿蓦然想起这句曾反复听闻的话语,关键的部分早已被他摒弃,因为它们总是不同、诱人,且虚假。

    遥望夜空,凝视银月;虽是异界之物,但游鸿依然从其光华中寻获到了平静,天蓝的眼眸沐染上一层薄淡的银白。

    贪享片刻,游鸿摘下腰带上的令牌,放在手中端详起来。

    而正对游鸿的一面,恰好是他多次见过的“羽落叶枝”——上方,一对蝶羽交叠部分,似展似收;下部,一根横生枝条上,两片叶子底部微依,分向左右;而负责连接上下的,是那片较大叶子的尖端,如承载露珠般轻受羽落。

    『怎么多了一片叶子?』游鸿回想门口的匾额,以他的目力不应该会有看漏才是。

    『……原来是少了一片。』对比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徽记,游鸿才发现那里原来也是有两片叶子。只不过因为绣法和大小的缘故,使人第一眼看上去会认为那里仅有一片叶子。

    “被毁掉的原来是这片较小叶子,负责修补的人还真是粗心。”游鸿喃喃地说出结论,但却又忽然念头一闪,不确定道:“应该不是有意为之吧?”

    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游鸿看向令牌的另一面。『原来自己的姓名写出来是这种观感。』他摸了摸令牌上凸显的文字,托完成知引的福他已基本摆脱文盲的困境。

    一只手探向后腰,将短匕从套中拉出一截;用指头在刃上些微一抹,承着鲜血来到令牌上方;翻转,滴落。

    只见令牌犹如海绵般将血液吸收,表面顿时亮起无数细小的光点,而其上游鸿的姓名更是耀显出一层银白;二者搭衬上它朴实无华的深蓝本色,就像是有一方略微抽象的夜宇被掌握在手中。

    游鸿感觉自己与令牌建立起一种玄妙的联系;不但明了了它的用法,还探知到其内中所存有的一方空间,与一道留言信息——

    星羽乐:“恭喜,储物空间中的钱币是我赠与你的,但用无妨。如若今后你有想外出,按照你认主所获方法与我传讯一道信息便可。”

    “小姐还真是……”游鸿读完信息,联想到星羽乐在给自己令牌时的那句前提,颇有些哭笑不得。

    游鸿将装钱的袋子从储物空间中取出,掂量了两下。听着钱币互相撞击的声音,他却并未对这一切产生多少喜悦,而是把钱袋和腰后的两把短匕一同收回,感慨道:“这份恩情又重了一些啊。”

    平复一下心绪,游鸿打起精神如先前在桥亭时一样,摊开一只手掌汇聚灵气。

    盯着手里依然十分粗糙的叶子,游鸿想道:『这个本质上还是被压缩在一起的月属性灵气,之前的那片叶子放任不管后,很快就消失掉了,总感觉好浪费。』

    游鸿一边寻思着,一边尝试将叶子当作大份的月属性灵气吸收进元丹。不承想,还真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十分轻松的就吸收掉了。

    『哇哦,灵气与元力的转化比例真低!』游鸿心里吐槽一声,进而想道:『如此看来,可以先做灵师的修炼——聚灵成物,并分心维持使其不马上消散。待感觉不适休息之时,转而将它们一一吸收来壮大元丹。』

    『不过,为何小姐没有在之前提及过呢?』游鸿有些纳闷,但随即便释然想道:『小姐曾暗示过星族与人族有所不同,人族的兼修者又相当稀少,加之两族间还存有仇恨隔阂,当前能寻获的资料肯定不多。』

    这么一想,游鸿修炼的热情顿时变得更加高昂,因为他能想象的出星羽乐为了能指点自己付出了多少辛苦。

    『元士的修炼可以稍缓一些,自己必须尽快掌握灵师的基础,为修习泓华瞬闪做好准备。』游鸿想好短期的规划,继续练习聚灵成物——这项灵师的入门基础之一。

    时间回溯,视线转投向另一方。

    荡漾月华的屋内,花草的清香四溢徘徊。星羽乐从浴桶中起身,形似出水的芙蓉。在她沾挂莹珠的背上,样如“羽落叶枝”的纹路,在水与光所交织的朦胧中耀着梦幻的蓝紫色泽。

    “阿辉。”星羽乐向外轻唤了一声。

    房门顿时被拉开一些,一个小小的人影侧身进来,将门重新关严。

    阿辉轻车熟路地来衣架前,将上面白金色的整洁新衣取下,走到已结束沐浴、正擦拭身体的星羽乐旁边。

    月华之中,阿辉显露出其十岁左右的孩童相貌——身穿与游鸿一样款式的护卫服,白金色的短发在光线下莹莹生辉,清澈如夜的墨蓝眼睛上望着星羽乐,带有一股明显不悦之色。

    “还在生气?”星羽乐接过衣服穿戴起来。

    “你今天还要去?”阿辉的声音很是清亮,但却不像外表一样显得稚嫩,反而透着一种被时间洗涤过的沧桑感。

    “你知道的,这是我的责任。”

    “但保护你,也是我的责任。”

    “你难道是在吃他的醋吗?”穿戴完毕的星羽乐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打理头发。

    “我不喜欢他,不但让你多余耗费心力,还带有一种让我讨厌的气息。”

    星羽乐手中的梳子不由停顿了一下,倒映镜中的眼眸显露思索之色,“是一种怎样的气息?”

    “不知道,反正就是很讨厌,比那些人族的血还讨厌。”阿辉此时的神情倒是很符合外表。

    “既然你那么讨厌他,又为何把衣服变换成和他一样的呢?”

    “还不是因为你,我都没被你这样对待过。啊——,真是越想越气!”阿辉小脚一跺,有些抓狂道。

    “唉,原来我的构思一直不合你心意呢。”星羽乐用一根丝带将头发束好,转过身佯做悲伤道。

    “不是不是,你的品味比星岚强多了,我可喜欢了。”阿辉很轻易地就上了当,小跑到星羽乐面前,趴着她的腿上可怜兮兮道。

    “你呀。”星羽乐叹息一声,抚摸阿辉的头,让其十分的享受。少顷,她停下手问道:“现在可以帮我传送了吗?”

    “真的不能不去吗?”阿辉将小脑袋上仰,泪眼哀求道。

    “你这副模样要是让外人见到,怕是会失望至极。”

    “失望就失望呗,反正很快就会s——”阿辉连忙侧过头捂住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偷偷睨视星羽乐。

    “好啦,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宿叔叔给了我很多灵石,这些花草也是他遣族人们帮我采摘来的,没事的。”星羽乐语气平静地说道,如同一位知心的姐姐。

    言已至此,阿辉也不好再行劝阻,于内心颇为不爽地埋怨道:『那位最为神秘的命运之神还真是残酷,虽然另外两位也好不到哪里去。』

    “群星散逸银月寂,此行何以启引兮?”一句沧桑吟咏,阿辉化为一团白金光芒飘落至星羽乐脚下,散作一圈复杂精美的纹路图案,与她一同消失无踪。

    黑暗的廊道中,白金色的光芒蓦然亮起,并向深处不断延伸点亮路途。星羽乐赤足行走于略显冰凉的地面,瞻仰左右墙壁上的一幅幅画作。

    这些画作大小不一,绝大多数都被黑色的帘幕遮盖或是彰显一团胡乱脏色;可星羽乐在视线掠过它们之时,反而会浮现一丝被激励鼓舞的神情。

    余下的画作皆比较清晰,被红色或白色的画框装裱;而它们,早已不能激起星羽乐的心绪。

    步入尽头的大厅,除去中心和靠近墙壁的外缘,地面上尽是凸显的纹路和规律的凹坑。星羽乐将储物空间里的灵石取出,堆放在身前,说道:“阿辉,麻烦你了。”

    周遭的光线顿然如呼吸般明暗变化了一瞬,灵石亦随之一一飞起,嵌入地面的凹坑。

    星羽乐走到中心位置,那里的配置俨然是一处开放的画室。她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画作,纤细的食指对上面轻柔一抹。瞬间,表面胡乱成一团的脏色作天晴云散,留下一对线条简洁的舒展蝶羽,和一滩鲜艳欲流的红色颜迹。

    将手里的纸张平整放下,置于左上,星羽乐又拿起立于桌旁的另一幅画作。而被装裱在其简易白框中的,是两个互相对峙的人——一个身穿银白如霜的铠甲,摆出防守的姿态;另一个隐于深邃漆黑之中,双手持剑攻意尽现。

    眼神哀伤地注视了一阵,星羽乐将其放置在桌案右侧,再将一张全新的画纸铺于正中,最后从储物空间内取出向游鸿借来的纸张。但还未等她加以控制,纸张便自己飞了起来悬浮在桌案前方。

    “谢谢你,阿辉,让我们开始吧。”星羽乐边说,边提起一支画笔。

    霎时间,四周的光线变得黯淡,与之相反的是地上灵石和纹路共同亮起柔和的白金色泽。

    “祈穹宇璀璨繁星,耀流迹示显往昔;启重明洞观其玄,绘飘渺于万色之间。”透露一丝疲惫的坚定吟咏中,星羽乐的双眼似有星辰流转,一目两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