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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母亲颜楚楚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

    我很小的时候,朱基元总在外面忙着他的工作,都是母亲在家里照顾我。

    她的头发很茂密并且柔软,在她抱起我的时候,我总会玩弄她的秀发,她的头发触及到身上,轻轻柔柔又痒痒的,让我很多次都在她的怀里睡去。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比我至今见到的所有的女人还要美,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柔,宛如初春和煦的阳光,可以驱赶我心中所有的不开心。

    在我哭闹的时候完全不会像别的父母,只是斥责和说教。

    她会慢慢地把我抱起,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最后亲一下我的额头,这种感觉我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在我五岁那年,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雨,轰隆的雷声,让我十分害怕,我躲在床上浑身发抖。

    她抱着我,安慰着我,她用她的身体温暖着我,哄我睡去。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看到她拿着两把雨伞出了门,我知道她要去接朱基元下班。

    她再也没有回来。

    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我从那时就开始记恨朱基元,我知道全都是因为他,我的母亲才会死的。

    那之后我便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

    后来,朱基元把一张黑白的照片,摆在客厅里最醒目的地方,就好像她依然在这个家里,从没有离开过。

    在那以后,给我做饭的人一直在更换,我已经记不清她们都是谁,饭菜还是很好吃,只不过没有人到晚上会哄我睡觉。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家搬到了潭州市。

    我当时在一家寄宿学校里读书,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

    班级里的小朋友都嘲笑我没有妈妈,我就打他们,打到他们不敢再说。

    在那段时间我更加记恨朱基元。

    老师教育我,不允许我和同学们打架,一定要讲道理。

    我之后便和同学们先讲道理。

    但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听懂道理,我依然会暴打听不懂的同学。

    有一次,朱基元去接我回家,我发现他带着我去了一间装修豪华的别墅,别墅里有一个很年轻的姐姐,朱基元让我以后就叫她妈妈。

    这个姐姐,就是我的继母,温若娴。

    虽然她对我也很好,也很照顾我,但是她还是替代不了我母亲在我心里的地位。

    之后都是我一个人在外面念书,和家里唯一的联系都是跟我的继母。

    现在想想,我上一次和他说话,也已经是五六年前了。

    遗忘,真是个好东西。

    如果我可以忘记关于母亲的记忆,我可能就不会活得这么偏执,也不会和他的关系闹得这么僵。

    可我偏偏还记得那些事。

    我好想我妈妈。

    ————

    朱颜靠在我的肩上,低声讲着她之前一直不肯说的事,我感觉我的衣服有些湿。

    朱颜没有哭出声,只是在默默地流眼泪,她像一个用身体的刺保护自己的刺猬,她的刺有多尖锐,就代表着她的身体有多柔软。她害怕被人看出弱点,所以才会对之前的这些事只字不提。

    我没有安慰朱颜,只是安静地搂着她的肩,感受着她的泪水在我肩膀上逐渐变凉,直到我听到朱颜轻微的鼾声。

    9月18日,晴。

    东方的天色显现出鱼肚白,沉良市还沉寂在夜晚的平静之中,没有苏醒过来。街道上的车辆很少,安静的街只有哗哗的扫地声和虫鸣鸟叫。

    沉良市在我离开的五年间似乎被尘封了一般,一切都没有变。

    连夜的火车,完全没有让我感觉半点的疲倦,沉良市里熟悉的景物,让我格外的清醒,我没想到时过五年,我还可以回到这里。

    我牵着朱颜走在我之前走过上百次的街道上。

    我和朱颜准备分开调查。根据之前杨璨告诉我的事,朱基元在毕业后和杨永业以及马晋国联手研究一种新药,并且对外是完全保密的。我负责去调查朱基元工作的单位,而朱颜负责去朱基元的大学调查。

    这里已经是沉良市,朱颜应该不能有任何危险,并且只要不是被人偷袭,一般的人真的很难威胁到他。

    我和朱颜约定下午6点前在市政府前的广场上会面。

    已经过了25年,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了朱基元的单位。

    可我依靠着我之前在沉良市的警官证,顺利的找了朱基元在25年前工作的单位。

    一筹莫展。

    唯一有用的就是那里的元老告诉我,他在25年前就离职了,在他离职之前,他的同事杨永业和马晋国先后因为意外死亡了,这件事轰动了整个研究所,但是警方封锁了这件事,所以研究所的同事对这件事也只是一知半解,再加上周围的人也是以讹传讹。

    有人说朱基元连续杀了两人,并且销毁了证据,让警方无从追查下去。

    也有人说他们研究的新药卖给了杀手组织,随后就被杀人灭口了。

    更有甚者传言,他们在研究所遇到了小白鼠的亡灵,死的两人被小白鼠索命了。

    我听完这些传言后,一度怀疑这不是研究所,而是作家协会。

    至于关于朱基元和两个死者的资料,早就因为档案室翻新,不得而知了。

    朱颜如约到市政府广场前,站在路灯下。

    路灯把朱颜的脸照的格外清晰,我走上前询问她今天调查的结果。

    朱颜去的是朱基元的大学,大学在这40年间,变化更大。

    当时给朱基元教书的先生,也鲜有在世的。

    在大学的档案库里倒是找到了朱基元的档案,上面记载着档案,和我当时从许汇昌嘴里听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档案上最重要的是记载着朱基元除了父母以外,还有两个姐姐,以及一个弟弟。

    但是在朱颜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见过这两个姑姑以及叔叔。

    总结来说,朱颜查到的线索,还不如我的多。

    在沉良市还是要看法医肖朗的,毕竟所有重要的事都存放在警察局,这里完全不同于潭州,我的行动很受限制,我在这里冒充警察完全可能会被真的警察抓走,所以我能安安稳稳等着肖朗这边的调查了。

    当我和朱颜在路灯下抱怨今天的一无所获时,一辆黑色奥迪停在我们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双眼炯炯有神,一双剑眉更显得英气。

    “钟言止!好久不见啊!”

    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我老朋友,肖朗。

    肖朗把我和朱颜拉到一家小饭馆,这家饭馆是我当年在沉良上班时,经常会和肖朗光临的一家店。

    沉良市是一个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城市,一到深夜,饭店几乎都会打烊,唯独这家会开到天亮。

    所以这里成了我喝酒的好地方。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去这家吃饭!”我坐在五年前经常会坐的椅子上,面前还是五年前的人,就好像这五年时间没有度过一样。

    肖朗摆了摆手,打趣地说道:“这家店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场,你走之后,我也是经常会来的。老板,还是老样子,来两箱啤的,再来两瓶白的。”

    可能是因为朱颜在场,肖朗说起话来,显得格外开朗,当然也有人管这种状态叫猥琐。

    店家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快,两箱啤酒和两瓶白酒在肖朗刚说完就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我看着满桌的酒,已经把眼前的肖朗挡住了,我赶紧喊了一声:“慢着!”

    肖朗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自信地说道:“你说我这脑子,我忘问这位美女喝什么了?”

    我连忙站起身,打断了肖朗继续他的高端操作,解释道:“我这次来是为了破案的,不是为了在沉良市睡大觉的。这一桌子酒,我今天喝完,那我不得睡到后天啊!”

    肖朗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解地问道:“那不挺好吗?”

    我看着肖朗的眼神不断在朱颜身上打转,我恍然大悟,我明白这个家伙的意思了,怪不得要灌醉我!

    如果你这样做,就休怪我了!

    我坐回座位上,一把搂住坐在我身边朱颜的肩膀,展示给肖朗看,我和朱颜的关系。

    朱颜被我突然的亲密行为吓到了,猛地缩了一下身子,但是在肖朗的面前却没有展示出对我的抗拒。

    肖朗用手指着我,食指在空中明显地发抖,对我埋怨道:“你!你也太过分了!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呢?”

    我得意地说道:“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肖朗告诫我:“这是已经是第二次,你可给你的后辈子孙积点德吧!”

    我不屑地说道:“切!你打算把我灌醉的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今天是不能喝酒了,你点的酒,全都依靠着你了,并且我建议你,赶紧把你调查完的结果告诉我,孰重孰轻我觉得你能分辨得清。”

    肖朗把面前的一瓶啤酒起开,迅速地倒进杯子,然后痛快的一饮而尽。

    肖朗很不情愿地说道:“当年朱基元的案子完全没有立案,档案组那边完全查不到关于朱基元的事,但是我查到一件事和朱基元有关,就是三十年前在本市的秋远镇双马山发生了山洪,朱基元的亲人们全都在失踪名单里。”

    怪不得朱颜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姑姑和叔叔,原来在朱颜出生的那一年,他们就失踪了。

    肖朗又倒了一杯酒,还是整杯饮下,继续说道:“因为我找不到具体档案,我便求助前辈,最后还真让我找到了,有一个老前辈,正是负责调查朱基元的案子的当时刑警。听他说,杨永业是在高台上失足坠亡的,而马晋国是因为心肌梗塞而死亡的。”

    这种死法和朱基元的死法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