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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往事

    第二天清晨,李子龙和朱杰早早便起了床。简单洗漱之后,两人在客厅碰见了正打算出门视察的杨望山。

    “你们要去找红爪匠了?记得找那个胡子最白的师傅,他是从那个实验室里来的,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杨望山嘴里塞了一块饼,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昨晚巡逻完之后的杨望山很晚才回家,李子龙和朱杰那时已经睡下了。

    “好。”李子龙点了点头,“昨晚听儒冬说红爪匠们开炉都挺早的。想来现在应该已经开炉了吧。”

    张倩的脑袋从厨房里探了出来,颇为热心肠地招呼道:“吃了早饭再走吧!正好,我下一锅饼快摊好了。”

    李子龙摇了摇头,笑道:“谢了,张姐!我和朱杰在房间里已经吃了些饼干了。”

    在朱杰有些眼馋的目光中,李子龙拉着朱杰离开了杨望山的乡村小别墅,向村子里走去了。

    对于一个大型机器不好施展手脚的小山村而言,大部分的农事都只能靠村里的村民们自己耕作。虽然大棚技术以及各种灌溉工程已经实现了规模化覆盖,但播种、育苗、施肥等操作依旧需要人工完成。

    因此,在这个空气清新、雾气弥漫的清晨,阶梯状的块状农田里已经零零散散地分布了好些早起地村民们。整个村庄完全没有丝毫倦意,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朝气之感。

    红爪匠的工作间位于靠山的一处土坯房里。这里靠近刘家的祖坟,闲散住宅几乎没有。从略带焦灰的泥土地就可以看出,刘家人依旧时常成群结队地上坟烧香。在这里,上坟和祭祖是两件地位截然不同的仪式。上坟烧香是一件很日常的事。每家每户有心里话想倾诉时,就会去自家的祖坟前烧上一炷香。但去山上的祠堂祭祖则是一门很庄重的仪式。全村人需要在族长和首领的带领下,在一些特殊的节日举行祭祖活动。

    没费多少力气,李子龙和朱杰便找到了正在烧炉子的白胡子红爪匠。这是一位眉须尽白的老者。他背后的羽翅也已经微微泛白了。相比杨望山、马抗等人而言,这位老人的异人特征并不算多。除了翅膀和略想鸟类的头型之外,李子龙再观察不到更多的鸟类特征了。

    “您好。”在后者有些疑惑的神色中,李子龙率先问好。

    “不用客气,找个地方坐吧。”这个满脸雪白络腮胡子的老头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听他略显浑浊的腔调,应该喉咙里有些咯痰,“你们是外地人吧?以前没见过你们呐。”

    “是的。”李子龙点了点头,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听说您是来自无人区里那处生物实验室的。我们这次来既想打探一下关于那里的情况,也想请您帮我们打一件凶器。”

    “你猜得不错。”这个白胡子的匠人似乎并不忌讳自己非本村人的身份,坦诚地点了点头,并与两人握了握手。这个红爪匠人的手十分粗糙厚实,手掌与手指都微微泛黑,应该都是常年打铁留下来的后遗症。

    “不知道你们两位年轻人怎么称呼呀?”

    老人继续照顾起了他的炉子。

    “我叫李子龙。这是我朋友朱杰,来自同富。”李子龙答道。

    老人瞥了眼李子龙,而后笑道:“你是哪里来的我说不好,但你这位朋友一看就是城里人。”

    李子龙抬了抬眉头,不置可否地道:“何以见得?”

    老人笑出了声。他的笑声十分沉稳,带着一种饱经沧桑的质感。

    “这小子没见过生死。他的眼神不会说谎。”

    “您还能看出这个?是所有鹰人都能看出来吗?”朱杰发现老人并没有对于自己的城里身份有任何异样的神色,便逐渐放松下来,由惊异变为了敬佩。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直视着炉内灼热的火焰:

    “这人啊,活的时间长了,看的东西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一点了。看人这种事,不是比哪个眼神好,而是谁能看到别人的心里去。可惜啊,现在的人,没点本事,怕是都活不到我这个岁数咯……”

    朱杰点了点头,心中又稍微放松了些。他十分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所有的鹰人都看穿。因为如此一来,以城外人的性情,他的安全在整座枯背山上就很难有所保证了。

    不过老人的注意力仍旧放在朱杰身上,他的神色有些显得犹豫:

    “方便问一下,你是异人吗?”

    朱杰愣了愣,在和李子龙对视一眼后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是。为啥这么说?”

    老人摇了摇头,笑道:“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不过你也说了你来自城里,应该不是异人了。你们也别愣着了。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吧,你们要打什么?”

    老人招了招手,撸了撸小臂上的袖子,一副干劲十足、精神矍铄的模样。

    李子龙取下背后的背包,将那些透明的鳞片掏了出来,摆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你都不问问我们缘由就同意给我们打凶器了吗?”朱杰好奇地看向老人。

    老人坐到了石桌前,开始端详起这些还隐隐带着电流的鳞片,笑道:“枯背山的防卫能力我还是相信的。你们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来我们红爪坊,没经过允许是不可能成功的。还有,我叫许成功,你们喊我许师傅或者许老就好。”

    李子龙见许成功摩挲着这些鳞片,翻来覆去用各种小玩意儿看了老半天了,忍不住问道:“许师傅,这些鳞片能用来打凶器吗?打出来的凶器能有什么用?”

    许成功一脸严肃地看了眼李子龙,而后目光再次钉在了这些鳞片上面:

    “你这些鳞片不简单呐!具体有什么作用我可能需要进一步的测验才能知道。”

    朱杰好奇地看向许成功,问道:“哪里不简单了?”

    许成功按了按石桌上的呼叫按钮,叫来了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瘦高年轻人。这个青年戴着眼镜,一看就是一个知识分子,属于被各大势力渴求的对象。

    只见许成功将一枚鳞片递给了这个年轻人:“好好化验一下这个鳞片的成分和特性。”

    年轻人点了点头,用镊子将这枚鳞片夹进了一个小塑料盒里,而后走出了锻造间。

    许成功终于将视线重新会聚在李子龙和朱杰两人身上,神色十分放松:“你们想去那个实验室?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李子龙点了点头:“对,我们想知道当年它究竟为何被废弃了。您当年也是那里的员工,您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吧?”

    许成功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才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怅惘,而后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坚硬:“我当然知道些往事和内幕,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实验室早就毁了,我也没有义务去替它遮掩什么。虽然直到如今,我依旧不知道那场导致实验室里几乎全员丧命的事故的真相,但我多少还是有些猜测的。”

    许成功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位老人仿佛恢复了往日的荣光一般:“那场事故是人为的。而整场事故的主谋可能并不在实验室内部,而是那些‘上级’所为。”

    “上级?”李子龙有些疑惑地看着许成功,“你的意思是其他级别更高的实验室?”

    许成功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子龙,点了点头,道:“不错,没想到你们居然知道这事。我们‘枢机医化’属于科研一线,负责一项大课题。而我们的上级实验室管理并统筹着整个课题的研究,并掌握着其他一线实验室的技术与理论成果。”

    朱杰此时插话道:“这么说来,你们实验室的那次毁灭性事故,更像是卸磨杀驴。”

    许成功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怀疑的。”

    老人看了眼土墙上的时钟,又瞟了眼熔炉里正“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着的烈火,笑道:“现在时间还早。那些故事对我这个老头来说已经没啥用处了,你们要是爱听,我就从头讲讲吧。”

    许成功调整了一下自己略显懒散的坐姿,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枢机医化”在“饥饿灾祸”发生之前便已经存在了,属于历史悠久的实验室。在“饥饿灾祸”发生后,实验室里很幸运地没有出现症候性馁疾的工作人员。于是整个实验室的员工及其家属们便将实验室搬到了地下,开发出了更多的地下区域,并继续与上级实验室保持着联络。

    许成功生于2170年,出身良好,是土生土长的科研人员子女。父亲是科研一线的研究人员,母亲是一位建筑工人。他从小就知道他们“枢机医化”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关于纳米波的医学应用。

    由于许成功在校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加上年轻时又闯了些祸,许成功被组织上强制分配到地面上做运输调度员,也就是开大卡车的司机。

    来到地面上工作的许成功收敛了年轻时的浮躁易怒,一直勤勤恳恳地干了小二十年。在这些年的平淡岁月里,许成功认识了他的爱人,也有了两个女儿。不仅如此,他还成为了整个实验室地上运输建设工程队的副队长。实验室地面建设、日常物资采购、实验室产品的输出售卖都归他们大队管理。

    因此,许成功对于整个实验室的大体动向和形势能拥有较为清晰的了解和判断。他也很早就知道了“上级实验室”的存在。

    在许成功当上副队长之后,他和队长赵科的接触机会也多了不少。赵科原本就是干部子女出身,加上自己能力强、踏实肯干,还没到五十就来到了地面工程的总负责人这一职位,同时也兼领着地上运输建设工程队队长一职。由于赵科职位众多、公务繁重,平时运输工程队里真正的管理负责人其实是许成功。

    在和赵科的聊天中,许成功得知了与他们毗邻的另一个实验室的存在,名叫“旷安电科”。“枢机医化”是通过“上级”的途径接触到这个实验室的,或者说,是“上级”将这个实验室的信息介绍给“枢机医化”的。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没几个月,许成功就接到了地下高层传来的指示——前往“旷安电科”采购一批电子设备。高层领导对此次采购显得极为重视,不仅要求许成功亲自负责其中的接洽,更是派出了一个中队的护卫队以保护交易的顺利进行。

    此次交易十分顺利,并没有掀起与保护卫队相匹配的风浪。许成功也第一次见到了其他实验室的员工,感觉也没什么两样。

    在那次交易之后,两个实验室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频繁,不仅是物资上的交易,更有线上的学术交流。不过奇怪的是,两边的实验室似乎都没有直接流通研究人员的打算。虽然许成功早就听说“枢机医化”这边的许多一线科研人员想去“旷安电科”看看,但不管多么大型的联名申请,高层领导就是不通过。

    在后续与“旷安电科”那边员工的交流中,许成功也从对方运输员的口中,了解到“旷安电科”里不少科研工作者也同样有交流学习的想法,但也被管理层给否决了。

    对于许成功而言,这些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风波罢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枢机医化”在与“旷安电科”越来越频繁的交易后,开启了全功率科研模式。领导层更是直接打出了“全面攻克症候性馁疾”的口号,让整个实验室无疑热血沸腾了一番。

    据许成功的了解,大量本来已经退休的科研老人再一次被返聘回了实验室,许多还没完成学业的高年级优秀学生也被迅速招进了实验室进行实习工作。与此同时,大量的研究课题下发下来,让实验室里所有课题组都变得“负债累累”。

    为了督促各课题组按时完成课题,许多课题组的组长、副组长都受到了未按时完成课题的处分甚至是撤职。一时间,地下那些实验层的楼道里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几乎所有科研人员都在各自的课题组里扎根生活了,休息时间更是寥寥无几。

    就连许成功他们这些地上部队也遭到了波及。由于实验室满功率运转需要大量的实验原材料,地面上的后勤运输队也开始加班加点地在外采购材料与元件。“枢机医化”和“旷安电科”甚至几乎每天都会各派一队人马往返其间,进行大量的技术与设备交换。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年半。在这段时间里,尽管高层领导反复出面安抚员工,但在实际的科研与生产压力面前,这些表面功夫都收效甚微,甚至适得其反。不少课题组渐渐受不住高压的工作,出现消极怠工甚至直接罢工的情况,开始直面领导层的威压。

    高层明显感受到了来自科研基层日益增长的压力与反弹。在持续一年半的高压工作状态之后,领导层宣布所有实验室休假半个月。

    这一决定无疑重新赢得了不少人心,也让住在实验室里的各科研工作者们有了片刻休息的机会。许成功他们运输工程队虽然不可能有半个月的假期,但头上的压力无疑也缓解了不少。以往的轮班制休假也再次恢复。

    但在几乎全部科研人员回到各自的生活区之后,许成功再一次接到了前往“旷安电科”进行采购的命令。不过这一次的采购清单可谓史无前例得长,所采购的器件种类也十分庞杂。看上去,实验室是打算在自家地下建一个大型的设备。

    许成功后来回首往事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前往“旷安电科”,也是整个“枢机医化”最后一次与“旷安电科”进行线下的正面接触。

    这一次,身为地上总负责人的赵科都随着许成功的队伍一起出动了。在之前实验室的全功率运转中,赵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和许成功聊过除工作内容以外的事。

    但这一次,在前往“旷安电科”的路上,许成功从赵科的嘴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此次采购的秘辛。

    原来,这次采购并不是高层领导的决定,而是整个实验室的“上级”所做的决定。之前实验室的全功率运转虽然是高层领导的决定,但“上级”对此也表现出了支持的态度。

    此外,许成功还从赵科那里了解到了关于“上级”的一些猜测。已经有不只一位领导认为,指导实验室工作内容的这个“上级”,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实验室,而更像一个公司或者工厂。在科研能力和理论知识上,“上级”似乎远远不及“枢机医化”。

    对于“枢机医化”而言,“上级”时不时能为实验室带来关键的技术与理论支持。但面对“枢机医化”的疑问,“上级”很难做出有效的解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上级”只不过就是一个掌握了各科研一线实验室研究成果的情报中心。它虽然能够将理论和技术分配给其他实验室,让他们实现资源共享,却又不愿意他们实现直接的线上会面。

    从赵科的话语中,许成功觉得这个“上级”似乎在利用自己的资源优势来维护自己的领导地位。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知识至上”氛围里的许成功而言,这样的行为无疑令人感到十分恼火。

    不过赵科的另一番话又瞬间安慰了许成功。赵科说他已经通过他的渠道了解到,症候性馁疾或许已经被他们实验室给攻破了,用的就是纳米波在基因层面的分子技术。他们或许很快就能摆脱“上级”对他们的资源垄断制裁了。

    半个月的休假期很快便过去了,在这半个月里,实验室完成了对采购设备的安装,并宣布了第一台症候性馁疾治疗仪正式竣工。

    这一好消息无疑让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大喜过望。

    之后,实验室开始了治疗仪的测试阶段。实验室里自然没有异人。为此,“枢机医化”开始在外捕捉一些低境界、无组织的异人进行测试,发现短期之内的治疗效果良好。这些异人的馁疾果然没有再发作。

    就在众人期盼着什么时候实验室会将治疗的消息向外面的世界公布时,实验室又传来了新的消息。那就是实验室在治疗仪的基础上,改造出了症候性馁疾的免疫技术!

    也就是说,常人通过这台治疗仪可以免去感染症候性馁疾的可能性!对于这种可怕疾病的传播途径,“枢机医化”内部一直众说纷纭。虽说如今这类疾病似乎只通过遗传的方式进行传播了,但大家还是时不时能听说一两起野外流浪者或是幸存者联盟中的凡人突然染病的小道消息。

    所以说,若能彻底免除这种可能性,对于实验室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令人欢欣雀跃的大好事。

    于是,一场为期四年的“免疫计划”正式拉开帷幕。但在这四年里,实验室虽然取得了不少阶段性的进展,但却始终拿不出一个使常人能彻底免疫症候性馁疾的方案。“枢机医化”的众人在时间的冲刷下,激情慢慢褪去,生活也重新归于平淡。

    据老赵的内部消息,许成功也了解到实验久久没有进展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上级”对“枢机医化”的研究方向表现出了十足的冷漠。从“枢机医化”宣布“免疫计划”正式开启之后,“上级”便开始渐渐淡化了对“枢机医化”的帮助。无论是先进的理论,还是许多不可多得的经验和数据,“上级”都再没有提供给“枢机医化”。

    在以往,许多“枢机医化”因为设备原因无法完成的实验都可以通过“上级”联系其他的实验室。这些实验室在完成实验后会把数据通过“上级”重新传回“枢机医化”。但由于“上级”的“隐退”,“枢机医化”的许多实验只能靠“旷安电科”的远程学术会议和自己自力更生。因此,整个“免疫计划”陷入了长时间的僵局。

    直到四年后的某一天,“枢机医化”突然放弃了对“免疫计划”的研发,而对众人宣布打算将治疗仪用于对现有异人的治疗,并打算逐步开启前期的宣传工作。据赵科透露,“枢机医化”似乎和“上级”彻底闹掰了。

    许成功此时得到了前往同富进行外交交涉的任务。由于同富和“枢机医化”其实早就有了贸易往来,相互之间的关系也还算友善。于是同富便成为了“枢机医化”将治疗仪投入实践的首选目标。

    “但就在那天,我和我的队伍刚出发后,”老人的目光微微闪动,他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震惊、悲痛、绝望、悔恨等多种复杂而浓郁的情绪,“‘旷安电科’被毁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出现在了他们实验室的上空。就在我们震惊地打算返回‘枢机医化’时,我突然感受到一阵心悸。我的同伴们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之后,我便昏了过去,或者说,失去了理智。等我的理智恢复之后,我已经在‘枢机医化’二十公里之外的一处山洞里。我发现我成为了一只鹰形异人。当我赶回‘枢机医化’时,那里已经是一片血海乱象。我没能找到我的妻女……”

    许成功讲完了他的故事。李子龙和朱杰默默地低下了头。

    “已经是一段往事了……”许成功轻轻地笑了笑,像是掸了掸灰尘一般挥了挥手,他眼中隐隐的泪光几乎转瞬即逝,“这么多年了,也辗转经历了不少事,也自知无能为力。到老了,就只好放下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子龙开口问道:“那您是怎么确定‘上级’与此事有关的呢?”

    许成功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道:“老赵(赵科)比我想象中更坚强。他在彻底疯前抵抗了一小段时间,在他的手机里输入了一段文字,被我发现了。”

    许成功从上衣内侧的兜中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用他有些颤巍巍的手翻开了第一页,而后展示在了李子龙和朱杰面前。

    只见上面写着:

    “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