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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妖冲而起之后,双翅展开百余丈,有如刀枪剑林森然遮,一股无数岁月之前,远古蛮荒的泥土气息汹涌而来,这是真正的大妖,有地敕封的诰命在身,被封印至今,第一次现身地之间,便要彻底撕裂这不公、不仁的道。

    穹上,纯正的金色光芒不断闪耀,伴随着那道不知其大的龙卷风汹涌而下,大妖凝聚而成的妖气如万里层云,可在这道粗大的龙卷风之下片片破碎,仿佛毫无抵抗力一般的被击穿,这时人们才真正意识到,那些可以仅仅用一丝一缕妖气就能把他们击飞融化的巨大黑云,原来在这道威严之下,如此不堪一击。

    所有人屏息凝气,除却心湖的汹涌震荡,更多的是处于心神的极大撼动中,多少年未出现的劫,真正的到来了。

    这绝对是实打实的劫,道威严!

    而且,他们这辈人,更多的是从各派典籍中翻阅,或者从门派中的老人口口相传,又或者是从江湖上的传中才得知三百年前武当曹泽一人一剑问道于,除了那些个早在三百年前就踏足三境后期的老怪物能活的如此悠久,抵抗三百年的光阴侵蚀,知道那些个传不虚。

    其余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年轻修士,傲气冲,只当劫不过尔尔,甚至有没有劫还是两回事,或许是人们因为曹泽的名头太大,才故意夸张杜撰而来的传,要是他曹泽能活到今日,有不少不服气的倒要亲自试试曹泽手中的三尺青光,是不是当得起传中的剑神二字。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剑修之中更是如此。问道之前,大多数剑修要先问剑于同时代的至尊强者,剑意立的高低与否,剑气砥砺的凌厉与否,一招之内,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可是现在,在亲眼目睹了那从而降的第一道劫之后,而且关键是那道劫还不是他们引来的,只是从中扩散而出的一丝一缕的余威就引得他们心湖激荡,道心几近崩溃,再回想之前的倨傲不下,自认为举世无双,每个人都脸上惨白,心中悔意如潮,不管此事以后能不能顺利保住一条命或者保住一身来之不易的修为,总之从此以后,都别想着再在剑道之上有丝毫进益了。

    空上,大妖巨大的身形终于在极高处变成了一个点,仿佛蝙蝠一般纵横驰骋在漫的金色光芒和黑云翻滚之中,他就像一叶扁舟在大浪滔之中剧烈起伏,可从来不曾被打翻,反而潇洒恣意之至,看的底下有不少修士忍不住连连喝彩叫好,好像浑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重伤。

    可是反观那金光却越来越着急,终于在受够了那大妖的戏谑之后忍无可忍,那道粗大龙卷风最底下风眼处突然猛的一下爆发出漫神雷紫电,代表着道的无上威严朝着大妖劈去!

    “哈哈!来的好!”

    大妖爽朗放声高呼一声,不避不躲,合围双翅,翅尾最外层无数柄冒着寒光的凌厉兵刃齐齐举高,如剑林立,竟然一瞬间绽放出漫剑气,朝着风眼齐刷刷冲去!

    地猛然一震!

    魏都城猛然一震!

    如烟花般绚烂的漫剑气和雷光在轰然相触之后,虚空层层崩碎,无数条漆黑的空间乱流肆意激荡,散发着触目惊心的毁灭气息,而所有人在沉浸在这旷世的妖交战中毫不知情,整个魏都城,不对应该是整个大地,齐齐下降了一寸有余!

    从开始到现在,穹深处的那位,和这位大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使出各自的绝活交手。

    大妖的身形蓦然从空中急急坠落,如前边几次一般,可是不一样的是,那些由大妖激发的漫剑气却并未消失,硬生生从龙卷风的风眼之下透入,再由最上边的金色圆洞穿出,剑气之威有如长江大河,无穷无尽,几乎是在穿出的一刹那,劫凝聚而成的龙卷风就已经缕缕崩碎,而剑气依然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继续如蝗群一般摇曳而上!仿佛真要把捅个窟窿才罢休!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在那穹黑幕的正中央金色圆洞之下,人们只见一窝密密麻麻的黑色剑气有如黎明之前,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群鸟争相逐日,其景观令人叹为观止!

    底下的宋泾突然微微颤抖,旁边的丹洛手一直被他紧紧握着,此时此刻,她感同身受宋泾作为一名此界顶尖剑修的那种心神的激荡和狂热,不久之前,他在大水之下施展而出的惊世骇俗的一剑都引得外边诸人立刻凝神感悟,可是在此刻,他们望着那种剑意,那种直要将穹捅个巨大窟窿出来的无穷剑气,竟然连感悟的心都没有,只有膜拜!

    饶是宋泾生来就自命不凡,此刻也不得不心神摇曳,五体投地一般的崇拜!

    这才是远古妖族的剑气,甚至在他觉得,就算他能彻底跨越人妖堑,将当初那本妖族剑谱修炼至最高境界,那也不足以媲美这大妖施展而出的惊剑气中的万分之一!

    宋泾忽然想到,当初曹泽一人提剑问道,那该有多么震撼啊,或许不如眼前这个大妖,可是曹泽与劫大战上百回合,能当不起一个区区剑神?

    或许后世几千年,几万年,都不会再有一个曹泽了。

    这样的人,就是历史长河中的丰碑,是至高点,是中流砥柱,是光彩,是细细碎碎平淡中的惊鸿一瞥,是每一位剑修问道路上的信仰!

    宋泾不知不觉泪水夺目而出,就在大妖的身形轰然再次砸入地面以后,他在那一刻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师傅他离经叛道,将他修为寸寸打落,逐出山门,这并不是因为他修炼妖族剑法,甚至都不是因为他真的离经叛道,而是因为他以曹泽的修为作为目标,而不是以曹泽的道心,那样下去,终有一害人害己,成不了曹泽则自己走火入魔,成得了曹泽,则下大乱!

    师傅悟了一辈子的机,参了百家禅,百家道,只是想通过这个告诉他,道术道术,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甚至遗祸无穷,牵连无辜。

    道壤,作为人,没有壤,哪来的道?

    而壤的核心,便是海纳百川,便是奉献,有了这份包容,推及地万物,无论人神鬼妖,山野精魅甚至魂魄阴神之属,全部都在一个宽松的环境中各行其道,这样才是万物欣欣向荣,这样才是地大序!

    宋泾猛地向着高空挥舞手臂,目视武当上的方向,他心里大声喊出那句他一直引以为豪的一句话:“武当弟子,理当如此!”

    他心里颤抖,最后一句话不敢高声喊,只敢声碎碎念道:“师傅,宋泾,宋泾明白了。”

    大妖猛然从地坑中再次升空!

    这回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点儿戏谑游曳的潇洒,双翅翅尾所有的剑光蓦然全部变成红色,沿途所有的空间乱流和漆黑裂缝全部避开,不敢与之交锋,而大妖大吼一声再次带起一片遮蔽日,更加惊饶剑气,朝着那幕之上的金色圆洞冲去,眨眼之间,就与前边的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漆黑剑气会合,大妖呼展双翅,这个时候,金光闪耀之下,哪里是一尊旷世大妖,分明就是一位御剑凌空即将飞升而起的上仙人!

    下一刻,空蓦然闪亮出一片耀眼刺目的白光,整片地立刻万俱寂,每个人都好似失聪失明一般,看不见外边的地,也听不到外边的一点儿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擂鼓一般的心跳,和急促而浓重的呼吸声。

    再下一刻,当白光渐渐消失,人们也缓缓睁开了双眼,这短短的盏茶时间,所有人思绪如泉,前尘往事全部袭来,好像过了一个百年世纪一般的久远。

    空上的金色圆洞消失不见,大妖消失不见,那一黑一红的两拨惊动地的无穷剑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知觉渐渐的一点一点回到人们身上的时候,他们之前澎湃不已的心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也趋于平静。

    月色依旧,只是没有云彩,万里星空,朗朗青。

    这片地方,除霖上的那个不知多大的深坑,就是那个由大妖一口痰砸出的深坑在无声的记录着大妖来过。

    没有人看的清,也没有知道刚才的那片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水没有继续朝着流入魏都城的街道和民居,只是全部流入那个深坑里了,当然也不存在什么民居和街道了,所有人站起身来,一目望去,可以从东望到西边,从南望到北边,整座魏都城都成了废墟瓦砾。

    可是再回头看看自己身边的同伴,有人放声嚎啕,有人却是喜极而泣。

    灾难面前,每一次都是这样,死聊就死了,了无牵挂,活着的有人生不如死,有人感慨福大命大,生死间,得见众生相。

    宋泾和丹洛从幕上移开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丹洛依然不是今夜之前的那个姽婳,但是她在宋泾手心里的手,从没有抽出来。

    宋泾不在乎,反正一个魂魄,一个阴神,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忽然记起一事,朝着龙门湖的方向望了一望,心里突然涌上浓浓的满足。

    两人飞身而起,彻底回到地面,一上来,迎面就远远飞身而来一个灰布袍的中年人,正是廖承志。

    廖堂主嘴唇微微颤抖,满脸喜悦的泪花,宋泾洒然挑眉道:“你比师傅都老了。”

    廖承志张开大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蓦然失声哭道:“师弟。”

    宋泾伸手打住,“别叫我师弟,我可从没有承认过你是我师兄。”

    这位人人眼中地位高不可攀的魏都城讲武堂堂主竟然有些紧张起来,促狭道:“那,那,那我也是你师兄。”

    宋泾上前,两人紧紧抱着,多少年来,这一辈武当山上最突出的两个弟子再次看见彼此,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人人知道廖堂主,却很少人知道宋泾。

    宋泾轻轻喊了一声:“师兄。”

    廖堂主泪流满面,点点头破涕为笑,两人分开以后,廖堂主狠狠拍了一下他肩膀骂道:“你个浑子,从入门到现在,第一次喊我师兄,我还想着是不是我不死在你面前,你就永远不会叫我师兄?不过,我确实也当的颜面无光,你的剑法,还是那么凌厉,估摸着十个我加起来也打不过你。”

    宋泾得意道:“那当然,可不看看我是什么人?师傅都我是生的剑修,我跟师傅上剑仙上来,人间宋泾不稀罕,师傅我不知高地厚,蹬鼻子上脸,可我知道他老人家,心里乐的很呐。”

    宋泾完,突然神色落寞道:“都很久了吧,估摸着有个三十年?还是四十年?或者五十年,六十年?不能叫浑子喽,我还你老呢,我也老了。”

    宋泾从牙缝里最后挤出一句话:“师傅,也老了吧。”

    廖堂主心神巨颤,不知道什么好,只是问道:“还喝酒吗?”

    宋泾没好气道:“哪里去喝?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劳什子的酒喝?”

    “你在哪?”

    廖堂主突然想起正事,“前几报纸上你劫官船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劫官船?”宋泾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大为诧异道,“我刚出来!”

    廖堂主心神猛然一沉,宋泾也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相视之下,都不言语,从虞河突然之间的爆炸这个蹊跷地方开始,原来好像还有另外一张巨大的网在渐渐收紧啊。

    这可热闹了,有妖大战,还有世俗人间这些个魑魅魍魉粉墨登场。

    宋泾脑子飞速旋转,这世上他得罪的人不少,但是有这样手段能力的人,恐怕也就那么几个。

    这时,从南边空突然激射而来一道惊饶飞虹,三境后期的气息一展无遗,罡风四溢,地元气竟然形成一个红彤彤的元气罩将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宋泾一眼就认出这位身穿蟒袍的手下败将。

    宋泾眯起眼懒洋洋道:“瞧,幕后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