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荷叶川奇遇
一辆红色轿车停在雪娃的窝棚上方的公路边。
一个女人下来车，向荷叶川的水面上眺望，双手搭成喇叭口，大声喊起：“冰花，你在哪里？”
正在河滩的窝棚里吃包子的女孩儿听见，高兴地叫起：“妈妈来了！”放下没吃完的包子，跑到窝棚口取下半干的袜子穿上，边对雪娃说：“妈妈在喊我，我要走了……”一手拿起半个包子，挥手向雪娃告别，慌张地跑走。
雪娃看见一边的溜冰鞋，忙提起鞋子追出去。
公路上的女人在喊冰花？雪娃听清了，惊喜地自语：这女孩儿是冰花？是那次在大白坡桑林里遇到的女孩儿？高了些，胖了些，而且那时留着八十毛，活脱像个男孩子。雪娃飞快地跑上坡，爬上公路便看见路边的红色轿车。好眼熟的轿车，好眼熟的女人……她正张开双手，抱起跑到跟前的冰花。
雪娃大喊：“冰花，你的鞋子！”
女孩儿听到他的喊声，立即从妈妈怀里挣下，向他跑来。女人也跟过来，姗姗走着，边定定看雪娃，渐渐加快脚步。
雪娃看清了女人，依旧是高跟鞋，紫红外套，只是脸孔略显清瘦，是冰花的妈妈？错不了！雪娃大声喊着“阿姨”跑去。冰花妈似也认出雪娃，快步迎上来：
“孩子，你是雪娃？”
“阿姨，我是雪娃。”
冰花妈把雪娃揽到跟前，脸上显出惊喜：“好孩子，让我看看……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太高兴了！长了一头，像个大孩子了。”回头喊冰花，“还记得小哥哥……雪娃哥吗？”冰花拉起雪娃的手：“小哥哥长高了，我怎认得出？我天天念叨小哥哥，小哥哥却成了大哥哥……”雪娃也说：“冰花也长高了，梳着辫子，扎上蝴蝶结，好漂亮……那时候是小男孩儿，现在变成大女孩儿。”冰花噘起嘴巴：“都是我爸爸，非要我打扮成男孩子。他不喜欢我，总板着面孔对我凶……我还不喜欢他呢，他是个坏爸爸！”雪娃忽然想起：“冰花，你的小图图呢，还好吧？”冰花说：“好着呢！它也长大了。在车上，拴在竹篮里……我去拿来给你看。”说着向轿车跑去。
冰花妈说：“小图图被你拴在竹篮上，有人捡到交给我了。后来，你妈把它送给了冰花……你妈妈，在哪里找到你的？”雪娃摇头：“妈妈没找到我，我也没找到妈妈……三年了，我一直没见过妈妈。”雪娃眼里泛着泪光。冰花妈大惊：“冰花说你一个人来割苇草，我还当你妈安排你来……这么说，你不是从大白坡来？”雪娃哽咽说：“大白坡，没有我的亲人了。我现在红柳崖，一个叔叔从冰水里救起我，我跟他一起过日子。我们家盖房子，割苇草编顶笆，我是背着叔叔偷偷跑来的……”冰花妈抱住雪娃亲吻着，眼里流出泪。
冰花妈望着河滩上的窝棚，还有晾晒在一旁的苇子，吃惊地问：“都是你割下的？十岁的孩子，真难为你……可你不知道吧，有人要在这一带搞开发，这芦苇属于他的了……听说要投资盖大片别墅，这荷叶川就没了，苇荡也就没了。这芦苇由他们一伙管控起来，卖高价捞一把……”雪娃愁眉哭脸说：“阿姨，那……怎办？”冰花妈摇摇头：“有人看管，弄不走的。”
冰花提着竹篮跑来了，篮子里有她的图图。雪娃近前看，图图可不小了，拴在篮子提系上，冰花一手按着它，不然这竹篮是盛不住它的。雪娃抚摸图图。他看见了竹篮上妈妈的名字，想起妈妈，泪珠涌上眼眶。冰花妈说：“为了冰花这只图图，你冒了那么大危险……这竹篮，是你妈妈留给我们做纪念的。大年下，她就拄着根木棍，沿运河向北找你去了……她要一直走到河尽头，找不到你，不回家来……”雪娃呜呜哭起：“妈妈，你现在哪里？阿姨，你知道运河的尽头在哪里？”冰花妈说：“远着呢，应给是在BJ吧……少说也千里开外。”雪娃默默流着泪，再也没有说什么。冰花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他：“雪娃哥，擦擦泪，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雪娃点点头，仰脸看着冰花妈：“阿姨，求您设法打听妈妈，有了她的消息，便让设法告诉我，好吗？”冰花妈郑重答应：“好，我会的。”
雪娃看看河滩上的苇草，为难地摇头。请求冰花妈说：“阿姨，能帮我雇辆卡车，运回这些苇草吗？红柳崖，路好远呢！”
冰花妈说：“好孩子，我有办法了……我回镇上，冰花的舅舅有一辆卡车，再找几个人，把这些苇草全运回红柳崖。一车装不满，让他们再割些，满满一车，够用吗？”雪娃喜出望外，感激地点头，从兜里掏出仅有的两张百元票给冰花妈，却被硬塞回兜里。
傍晚，一辆装满苇草的卡车开进红柳崖，停在村街上余家梁的巷口。雪娃从驾驶室下来，车上的四五个小伙子也跳下车。
苇草就近卸在一处空地上，家梁看着一大堆苇草，高兴得合不拢嘴。家梁跟司机和几个小伙子分别握手，连声说“辛苦了”，给他们递烟，安排吃饭。又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子，给带队的年轻司机结算运费和货款，却被拒绝。临走时，司机向家梁告别，低声作自我介绍：“我是冰花妈——丽娟姐的弟弟，这几个人都是哥们儿，自家人，甭客气。只是……”他凑近家梁和雪娃嘱咐，“千万甭对人说，是我们的车来这里送苇草。”
家梁新屋动工了。原本半米深的坑塘，很快用备好的砖石料垒砌起房基，然后用土填平夯实。房屋所用檩椽和门窗框架，是家梁带人自行加工，虽费些时日，却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元宵节刚过，天气转暖，开始垒砌墙体，村里的几个能工巧匠都来帮忙。
村街旁边存放苇草的空地上，十几个人动手编制顶笆。村里不少编织能手，编顶笆不愁。彩凤嫂子为家梁请来的人手中，女人占多数。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十几个女人聚集在一处做活，编笆工地成了嬉笑逗乐的场所。
“家梁的新房眼看盖起来，媳妇也该进门了。”
“家梁这新房全村数得着，娶个媳妇也该是拔尖的！”
这些日子忙盖房，家梁和雪娃的分工和谐默契。家梁从早到晚在工地，主要把控质量、进度，安排活计，而饭菜由本村一家快餐店承办；至于向两边工地送饭送水，则由雪娃承担。雪娃叫上亮亮和几个同学帮忙，奔跑于家梁家与工地之间，一天到晚忙个不亦乐乎。
雪娃提着红柳篮子，来到编顶笆的工地，挨个分发瓷碗，然后提个大水壶，挨个倒水，一脸笑容，见到男人叫伯伯，见到女人叫大妈、大婶。有时便蹲下来，接着别人的茬口编一阵。他编得好快当，而且仔细，笆面平整结实，博得女人们的吱吱赞扬。
“雪娃，家梁要娶媳妇了……进门你管她叫啥？”有人逗雪娃。
“叫妈妈。我和家梁叔早商量过，他娶了亲，我就有了爸妈。”
雪娃毫不迟疑地回答。人们悄悄说：“谁家姑娘不择嫌做后妈，嫁了家梁，算她有福气……进门还有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天上掉馅饼。”
这日新屋上梁，工地上一片欢腾，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道喜庆。家梁带着雪娃站在房前，指点钢木结构的新式房梁上的大红对联，让雪娃念给大伙。雪娃大声诵读道：今日上梁百事吉，幸福喜盈主人家。随即高兴地跳起：“房子盖好，喜事降临，我们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拉着好友亮亮等分头点燃鞭炮。房架上，门窗上，已垒砌到房檐的屋墙上，挂起长长的鞭炮，雪娃和小伙伴们手持草香依次点燃，顿时工地上一片滚雷般轰鸣。
家梁又搬出一盘两响，表演起独家绝技“单臂手中炮”，又惹得人们纷纷围观。雪娃忽然跑来，拉住家梁低低说：“那边有人找，让你过去说话。”家梁问：“是谁？认识吗？”雪娃说：“认识，当然认识……就是爱说媒的那个张婆婆，和彩凤阿姨在卫生室等你。”
家梁笑眯眯地匆匆去了。雪娃也喜得合不拢嘴，悄悄对亮亮说：“马上，我也有爸爸妈妈了。”
一个女人下来车，向荷叶川的水面上眺望，双手搭成喇叭口，大声喊起：“冰花，你在哪里？”
正在河滩的窝棚里吃包子的女孩儿听见，高兴地叫起：“妈妈来了！”放下没吃完的包子，跑到窝棚口取下半干的袜子穿上，边对雪娃说：“妈妈在喊我，我要走了……”一手拿起半个包子，挥手向雪娃告别，慌张地跑走。
雪娃看见一边的溜冰鞋，忙提起鞋子追出去。
公路上的女人在喊冰花？雪娃听清了，惊喜地自语：这女孩儿是冰花？是那次在大白坡桑林里遇到的女孩儿？高了些，胖了些，而且那时留着八十毛，活脱像个男孩子。雪娃飞快地跑上坡，爬上公路便看见路边的红色轿车。好眼熟的轿车，好眼熟的女人……她正张开双手，抱起跑到跟前的冰花。
雪娃大喊：“冰花，你的鞋子！”
女孩儿听到他的喊声，立即从妈妈怀里挣下，向他跑来。女人也跟过来，姗姗走着，边定定看雪娃，渐渐加快脚步。
雪娃看清了女人，依旧是高跟鞋，紫红外套，只是脸孔略显清瘦，是冰花的妈妈？错不了！雪娃大声喊着“阿姨”跑去。冰花妈似也认出雪娃，快步迎上来：
“孩子，你是雪娃？”
“阿姨，我是雪娃。”
冰花妈把雪娃揽到跟前，脸上显出惊喜：“好孩子，让我看看……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太高兴了！长了一头，像个大孩子了。”回头喊冰花，“还记得小哥哥……雪娃哥吗？”冰花拉起雪娃的手：“小哥哥长高了，我怎认得出？我天天念叨小哥哥，小哥哥却成了大哥哥……”雪娃也说：“冰花也长高了，梳着辫子，扎上蝴蝶结，好漂亮……那时候是小男孩儿，现在变成大女孩儿。”冰花噘起嘴巴：“都是我爸爸，非要我打扮成男孩子。他不喜欢我，总板着面孔对我凶……我还不喜欢他呢，他是个坏爸爸！”雪娃忽然想起：“冰花，你的小图图呢，还好吧？”冰花说：“好着呢！它也长大了。在车上，拴在竹篮里……我去拿来给你看。”说着向轿车跑去。
冰花妈说：“小图图被你拴在竹篮上，有人捡到交给我了。后来，你妈把它送给了冰花……你妈妈，在哪里找到你的？”雪娃摇头：“妈妈没找到我，我也没找到妈妈……三年了，我一直没见过妈妈。”雪娃眼里泛着泪光。冰花妈大惊：“冰花说你一个人来割苇草，我还当你妈安排你来……这么说，你不是从大白坡来？”雪娃哽咽说：“大白坡，没有我的亲人了。我现在红柳崖，一个叔叔从冰水里救起我，我跟他一起过日子。我们家盖房子，割苇草编顶笆，我是背着叔叔偷偷跑来的……”冰花妈抱住雪娃亲吻着，眼里流出泪。
冰花妈望着河滩上的窝棚，还有晾晒在一旁的苇子，吃惊地问：“都是你割下的？十岁的孩子，真难为你……可你不知道吧，有人要在这一带搞开发，这芦苇属于他的了……听说要投资盖大片别墅，这荷叶川就没了，苇荡也就没了。这芦苇由他们一伙管控起来，卖高价捞一把……”雪娃愁眉哭脸说：“阿姨，那……怎办？”冰花妈摇摇头：“有人看管，弄不走的。”
冰花提着竹篮跑来了，篮子里有她的图图。雪娃近前看，图图可不小了，拴在篮子提系上，冰花一手按着它，不然这竹篮是盛不住它的。雪娃抚摸图图。他看见了竹篮上妈妈的名字，想起妈妈，泪珠涌上眼眶。冰花妈说：“为了冰花这只图图，你冒了那么大危险……这竹篮，是你妈妈留给我们做纪念的。大年下，她就拄着根木棍，沿运河向北找你去了……她要一直走到河尽头，找不到你，不回家来……”雪娃呜呜哭起：“妈妈，你现在哪里？阿姨，你知道运河的尽头在哪里？”冰花妈说：“远着呢，应给是在BJ吧……少说也千里开外。”雪娃默默流着泪，再也没有说什么。冰花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他：“雪娃哥，擦擦泪，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雪娃点点头，仰脸看着冰花妈：“阿姨，求您设法打听妈妈，有了她的消息，便让设法告诉我，好吗？”冰花妈郑重答应：“好，我会的。”
雪娃看看河滩上的苇草，为难地摇头。请求冰花妈说：“阿姨，能帮我雇辆卡车，运回这些苇草吗？红柳崖，路好远呢！”
冰花妈说：“好孩子，我有办法了……我回镇上，冰花的舅舅有一辆卡车，再找几个人，把这些苇草全运回红柳崖。一车装不满，让他们再割些，满满一车，够用吗？”雪娃喜出望外，感激地点头，从兜里掏出仅有的两张百元票给冰花妈，却被硬塞回兜里。
傍晚，一辆装满苇草的卡车开进红柳崖，停在村街上余家梁的巷口。雪娃从驾驶室下来，车上的四五个小伙子也跳下车。
苇草就近卸在一处空地上，家梁看着一大堆苇草，高兴得合不拢嘴。家梁跟司机和几个小伙子分别握手，连声说“辛苦了”，给他们递烟，安排吃饭。又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子，给带队的年轻司机结算运费和货款，却被拒绝。临走时，司机向家梁告别，低声作自我介绍：“我是冰花妈——丽娟姐的弟弟，这几个人都是哥们儿，自家人，甭客气。只是……”他凑近家梁和雪娃嘱咐，“千万甭对人说，是我们的车来这里送苇草。”
家梁新屋动工了。原本半米深的坑塘，很快用备好的砖石料垒砌起房基，然后用土填平夯实。房屋所用檩椽和门窗框架，是家梁带人自行加工，虽费些时日，却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元宵节刚过，天气转暖，开始垒砌墙体，村里的几个能工巧匠都来帮忙。
村街旁边存放苇草的空地上，十几个人动手编制顶笆。村里不少编织能手，编顶笆不愁。彩凤嫂子为家梁请来的人手中，女人占多数。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十几个女人聚集在一处做活，编笆工地成了嬉笑逗乐的场所。
“家梁的新房眼看盖起来，媳妇也该进门了。”
“家梁这新房全村数得着，娶个媳妇也该是拔尖的！”
这些日子忙盖房，家梁和雪娃的分工和谐默契。家梁从早到晚在工地，主要把控质量、进度，安排活计，而饭菜由本村一家快餐店承办；至于向两边工地送饭送水，则由雪娃承担。雪娃叫上亮亮和几个同学帮忙，奔跑于家梁家与工地之间，一天到晚忙个不亦乐乎。
雪娃提着红柳篮子，来到编顶笆的工地，挨个分发瓷碗，然后提个大水壶，挨个倒水，一脸笑容，见到男人叫伯伯，见到女人叫大妈、大婶。有时便蹲下来，接着别人的茬口编一阵。他编得好快当，而且仔细，笆面平整结实，博得女人们的吱吱赞扬。
“雪娃，家梁要娶媳妇了……进门你管她叫啥？”有人逗雪娃。
“叫妈妈。我和家梁叔早商量过，他娶了亲，我就有了爸妈。”
雪娃毫不迟疑地回答。人们悄悄说：“谁家姑娘不择嫌做后妈，嫁了家梁，算她有福气……进门还有个聪明懂事的儿子，天上掉馅饼。”
这日新屋上梁，工地上一片欢腾，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道喜庆。家梁带着雪娃站在房前，指点钢木结构的新式房梁上的大红对联，让雪娃念给大伙。雪娃大声诵读道：今日上梁百事吉，幸福喜盈主人家。随即高兴地跳起：“房子盖好，喜事降临，我们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拉着好友亮亮等分头点燃鞭炮。房架上，门窗上，已垒砌到房檐的屋墙上，挂起长长的鞭炮，雪娃和小伙伴们手持草香依次点燃，顿时工地上一片滚雷般轰鸣。
家梁又搬出一盘两响，表演起独家绝技“单臂手中炮”，又惹得人们纷纷围观。雪娃忽然跑来，拉住家梁低低说：“那边有人找，让你过去说话。”家梁问：“是谁？认识吗？”雪娃说：“认识，当然认识……就是爱说媒的那个张婆婆，和彩凤阿姨在卫生室等你。”
家梁笑眯眯地匆匆去了。雪娃也喜得合不拢嘴，悄悄对亮亮说：“马上，我也有爸爸妈妈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