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被无视的警告

    雪娃愣一愣。他在专心看这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儿，听她这样质问，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听清，你在喊些啥？”

    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儿，说话的语气如此尖刻？还没有谁这样严厉地斥责自己。是谁家的孩子，居然命令我停下？凭啥？简直岂有此理！雪娃没再说什么，他不再理睬女孩儿，朝面前的苇层挪进一步，弯下腰挥起镰刀又割一把。然后回头瞥女孩一眼，那眼神告诉女孩：我偏要割，你管得着！

    就在雪娃回头一瞥的瞬间，女孩猛地滑动溜冰鞋，冲到雪娃跟前，一把扯住他的棉袄衣袖，大喊：“停，危险！”

    雪娃瞪起眼盯着女孩儿问：“啥危险？”

    女孩儿扯着雪娃的衣袖不放：“告诉你危险，危险！你怎偏不听？”

    雪娃迟疑着：水深？冰薄？有啥可怕的！一个小女孩子，敢在偌大荷叶川上溜冰，我在近岸浅水割苇草，就危险了？她是在吓唬人？她不像村里百姓家的孩子，村里孩子少有打扮得这样鲜亮，她们都帮妈妈喂猪拔草做家务，干不完的活，哪有闲情逸致到荷叶川溜冰？

    雪娃哼一声：“说，好了，甭吓唬我，我不怕！告诉你，我割苇草是为盖房子，我家房子又小又破，没法住了。玩你的吧，我倒要提醒你：天暖和了，冰层薄了，注意安全！”

    雪娃说罢弯下腰，左手揽一束苇草，右手的镰刀伸出，一只脚丫抬起，准备往前跨出一步……女孩大叫：“别！”瞬间，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雪娃的棉袄，用力往后拖拽，雪娃没有防备，脚下一滑便跌倒，女孩因用力过猛，身体一晃，被向后倒来的雪娃撞倒，趴在冰水里，竟哇哇哭叫起来。

    雪娃翻身爬起，忙把女孩儿搀起来。女孩儿的红袄绿裤已湿淋淋的，一双脚紧紧裹在溜冰鞋里，在没过脚踝的冰水里勉强站稳，呜咽着指责雪娃：“你这人，怎不听话……告诉你危险，你就是不听，差一点，你就成了瘸子，瘫子，说不定还……”她没再说下去，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哽咽着喊起妈妈：“妈妈，你快来，我的衣服弄成这样子，鞋里面进了水，好冷啊……”雪娃朝远处张望，空荡荡的冰川上没有人影，她的妈妈在哪里？看女孩儿浑身发抖，红红的脸蛋变得苍白，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也许前面真的有什么危险，她是真心真意地警示自己……她是无辜的，撞倒她却是自己的责任。

    雪娃拉住女孩的衣袖说：“对不起……怎么办？先到我的窝棚里，那里面暖和些。”

    女孩儿不再哭喊，揩一把泪水，朝雪娃点点头。

    雪娃背对着女孩蹲下。女孩儿右脚鞋带子松了，沉甸甸的溜冰鞋从脚丫上脱落下一半。她一把拽下鞋子，提在手上，然后趴到雪娃的背上。

    雪娃背起女孩儿往河滩走去。女孩儿很轻，一双溜冰鞋差不多有她体重的一半。但雪娃累了，而且有点饿，竟觉得有些吃力。临岸的冰水只几米，却很艰难。他尽量放稳脚步，一只脚抬起落下，试着站牢，再抬起另一只脚，一边暗自警示：刚才把她撞倒在冰水里，大概帅疼了，吓坏了，千万别再把她摔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