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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海堕魔,来自深渊

    东皇帝君神显水灵台大殿封神现场,无上威严尊荣。

    水神玄冥倾身谦恭,上行几步即拱手行礼,既而将攻破天庭的罪魁祸首,那只魔族作乱的凶器“金羽箭”奉于东皇。

    帝君顺势取过,承于掌中,一双灵耀神目微转一瞥。眼畔浮金熹微,眼底暗影流转。

    那眀眸波动间一瞬闪过的灿灿星辉,不知是尘封埋藏了几万年的光阴过往……

    呼啸风习不停,苍生迟暮无情,或许岁月还曾记得……

    血海堕魔,来自深渊。

    魔界众生灵自诞生海潮之下开始,便终生以月宫洒下西岸海界的皎皎月光为食。

    一去数载。

    而近五万年因月神沉睡,月宫灵力沉寂濒弱,无法维持夜夜满盈悬天,至此初一至十五,十五至三十,阴晴不定,圆缺常变,盈亏难分。

    月缺夜半,梦断星残,致使魔界食饮不足屡遭饥荒,久之资源内耗殆尽,引得魔族内乱频生,苦不堪言。近万年尤其更甚,魔界众生灵只为争夺月华的那一滴口粮,几度战火纷乱几近灭族。

    缠绵动乱稍渐转变,也不过是近千百年之事。时运难逢的一位魔族新杰横空出世,破势而出。

    《魔界西岸通史》有载:魔界新君“帝栖梧”声名显赫众望所归,初登新帝万年间,四处御驾亲征讨伐乱党,锄奸平叛,安定西岸海界,日夜不辍年复一年,从不知疲倦。其御下分明,治理有方,井然有序地分发残余月华于魔族子民,食以果腹。

    才使得魔族在艰难夹缝中苟延残喘,苦历数万年的动乱不安后,得以片刻的休养生息。

    而如今……东皇摆弄着手中的金羽箭,掂量着其中的轻重。

    悄然无言,他掌间指骨尚未用力,那箭羽便被其如山磅礴的神威压榨地咔嚓脆响。

    如是魔族以下犯上的秘宝、破云作乱天庭的神兵、径穿天宫侵袭封神典仪的暗器……竟是产自月宫独门天桂楠羽所至的法器。

    东皇帝君眉峰渐凝,峻容微张,似有磅礴灵气于无声处汇聚,只待克制皆散,一朝发作。

    魔族……

    月神……

    魔族作乱,月神将醒,这其中的关联,掺杂了多少诡秘阴谋的味道?

    魔界新君,名曰栖梧。

    有关他的丰功事迹早已编撰成书,以供楷模,关于他的流言传说更时常入耳,从不间断……

    六界皆有传,魔界新君初登帝座时便举世宣布,漫天神佛、诸类妖魔、殊途人鬼之六界间,帝栖梧独最喜月神,尤是贪恋广寒月宫的碧华神君,对其甚是垂涎。

    此间暗藏的玄机,甚是值得玩味。

    东皇帝君向着大泽州西岸远目凝视,此刻海面正波涛汹涌、骇浪迭起,想来海浪之下怕是更加可怖动荡的场面。

    而后他又转头向着东天十八洞天街开外的广寒宫所在方向眺目远观,此刻月宫孤轮空悬,荧光银镀。层层禁制混沌交错,屏蔽了六界之内邪祟的滋扰,万丈光辉灿灿灼灼,遮蔽了天边之外窥探的视线。

    东皇不懈,又望了望,确寻不见月神碧华真身沉睡之处的半点影子。

    猜不着、解不开、看不透……

    碧华,你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东皇帝君收回极目游丝的视线,甩动袖袍威动海内。

    他的唇齿尚未翕动,弘远深沉之话音便已穿过整个水灵台大殿,通透响彻整个九重天宫的庙宇天穹。封神榜仪典之下,左右两班神仙星官皆欠身敬候,悉听尊意。

    他凝眸顿挫,声如洪钟击鼓,宣发于殿:

    “火神罗宣听旨。”

    水灵台殿堂笼空,回音激荡不绝。

    “是,帝君。”火神罗宣从仙众中腾身而出,降于东皇足下,应和。

    “火神罗宣,孤君派你亲携三万天兵动身前往大泽州西岸魔界,退压魔族于冥沙河百里外。赤焰天兵所至,镇压暴动魔族,擒获作乱首徒,震慑天家威严。”

    “谨遵帝君旨意。”

    若是月神与魔界暗中勾连的话……东皇握紧金羽箭身,其指甲划刻着天桂神木嘎吱作响,他极力控制着仙法灵力的外放,而金羽箭却仍几近被捏碎成齑粉,散于水灵台殿内。

    “事关重大,此去定要圆满凯旋。”稍有不慎,怕是五万年间的天界安稳就此一朝了结。毫厘差错,恐生天地三界之灾祸,寰宇六界之无常……

    罗宣拱手称是领命,随即便灼身飞空,辞别了水灵台大殿。

    “应龙何在?”

    东皇帝君翕动唇齿,不过轻言吐露几个字词,起势却浩大磅礴。本是一如平常般威严问话,因念及某个穿越亘古存在的尊名,一厢承载着东皇帝君所欲呼唤之旨意,如斯却穿透整个大殿庙宇,如同在九重天每一个神灵仙使的耳侧宣谕吟诵。

    九霄浩瀚,天穹幽幽,震耳嗡隆。

    一时间,天宫在上广袤相遥,那些修行尚浅与位低不及的仙侍神灵们,皆是受不住东皇圣意,他们

    仅是初闻神名音律,便轮番受压跪伏叩首。

    间或不敌神威者,其耳洞中有如暴风席卷而破裂,聚气猝然崩断,于耳垂落画下丝丝血线,十分鲜艳。

    一时间,整个水灵台大典不论上宫位二十八星宿,亦或中宫位七十二星史全然噤声,均肃然希音做静候模样。

    本来是为新任水神玄冥册封之大典,本该是六界九州四海八方同祝同贺之盛大吉庆。然其方寸所遇,一桩桩一件件,历经万载不遇之天破灾殃,又逢如此天威震荡,身为神尊仙身又何妨,他们心底早已胆颤惊寒,惶恐无状。

    广博深邃,传音通彻,震动庙宇。

    彼时,汲养天地精华雨润灵气的水灵台,根根窜入天阙的巨擘擎柱,周身缓缓散漫出氛氲萧索。

    仙气缥缈逐风汇聚再随波散去,来回变幻飘忽不定。

    不过须臾,整个水灵台已被薄雾笼罩,层叠不清,隐约之间水汽氤氲充满大殿穹下,浸染上了一层朦胧。

    一尊穿越亘古的灵魂正欲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