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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胁迫

    季尘眯了眯眼,点了点头,可随即却又看向了计先生,也只不过是相互轻轻点了点头。

    他抬头看向贺青城的方向,虽只是一片苍翠,可他知道那就是贺青城的所在。

    “那就手谈一局,用这将士百万当做棋子,我姑且先让你几子...”

    这一刻的季尘,才是真正的季尘...锋芒毕露!

    ......

    “先生,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迟早是要被追上的,到时候一但被围,后果不堪设想!”

    借着林中光影的斑驳,一群狼狈不堪的身影渐渐呈现出来,快速的在其中穿梭,剐蹭之下使得林木草叶沙沙响动,不时被踩断的树枝更是让气氛急促到了极点。

    此时的应宏也是狼狈至极,形如柴犬,哪里还有一点威虎将军的模样。也是,这两日里他们一行人一直都在被真极撵着,没有一刻安生的。

    他语气焦急的向季尘询问,季尘他是信得,可他怕的是季尘会选择牺牲一部分弟兄,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而季尘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虽然也一样狼狈,可还是平静道。“将军信季某便可。”

    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继续逃窜。应宏想要开口,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不过,有人却是不乐意了。

    “我说应宏,这小子到底行不行?!”林将军不禁有些埋怨,他相信季尘可是看在了应宏的脸面,结果自打他来,就一直被人撵着打,什么神机妙算,用兵如神,他是一样也没见到。

    “闭上你的鸟嘴!”应宏心里也是有气,现在那是马上就撒了起来,毫不留情。

    林将军吃瘪,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别看这是战时,应宏那脾气来了该揍还得揍。

    他们这两天里,从第一天他们偷袭了一队人马后,就一直被追着打。一开始时,他们偷袭了真极人马后,季尘凭借着方外之术掩护众人撤退,他还极为高兴,结果下一刻就被一位黑袍人给破了术法。

    本来他还以为有什么后手呢,结果就是一直被追了两日。他也不是不想带着自己的部下撤退,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除了报团取暖敢分开就绝对会被分而食之。

    已被裹挟至此,由不得他了!

    “先生,不能在往前逃了!”应宏一把拉住了季尘,有些严肃道。

    “为何不可?前面的地势对于现在的形式来说,易守难攻,其两侧成斗形相夹,林木密植环绕,坡陡难攀,来者只能从底部一条道路通过。因而这是最佳的逃亡路线。”季尘略微有些奇怪的看向应宏,可嘴角间却是有些揶揄。

    “这...”应宏也是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我来告诉剑子阁下吧。”计华这时喘着粗气走了上来,他虽然也是从军,可却是谋士,身子骨还是挺弱的。

    这两日逃亡,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曾经夜半掌灯,殚精竭虑都未能像现在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来的磨人。

    季尘也是聊有兴致的看向他。

    见季尘这副样子,计先生有些无奈道。“剑子阁下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想来剑子阁下也早已猜到了,没错此地正是彭将军的落脚点。”

    “呃...先生早已猜到了?”应宏有些不敢置信,他倒是不觉得是有人通风报信,估计真的是季尘自己猜出来的。

    “易守难攻,可进可退,要我选也是这里。”

    “那剑子阁下是否可以改道而行?不然...”计先生微微躬身,毕恭毕敬,恳切道,其下之意不言而喻。

    不过,这次季尘却并为还礼,而是眼神莫名道。

    “何必改道?刚好还可以与彭将军汇合一同御敌,想来这几日将军憋在谷中也是想闻一闻血腥味了!”

    “这...”计先生一时也是哑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季尘这明显是话里有话,闻一闻血腥味,怕是闻的是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吧?他们这帮人出生入死与真极大军缠斗至今,可彭将军却独独躲在此地,怕是不合适吧?这让手下士卒怎么想?让众将士怎么想?

    季尘此举颇有些诛心的意味啊!

    “剑子阁下,将军此举也是无奈啊!还请手下留情!”计先生此刻语气中都有了一些哀求的意味。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分散奔逃,能否活命全看本事运气,等缓和了形势再做汇合,就算手底下的将士有所怨言也碍不得事,毕竟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可现在呢?季尘横插一脚,带着众人披荆斩棘,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现在再回头看彭将军的所作所为,可就怎么也不对味了!二者想比之下,人心必有所失!

    面对计先生的哀求,季尘却面露讥讽,目光炯炯的看向计先生。

    “无奈之举?身为边关守将却无与城池共存亡之心此为无奈?!放任我大夏儿郎被真极屠戮此为无奈?!毫无牵制真极之意放任其收录贺青城此为无奈?!”

    季尘字如洪钟,一个个的印在了计先生的心头,望着季尘步步紧逼,他面色一分分的苍白了下去,不住的倒退。

    “可...可这也是为了大局啊!”

    “大局?无能罢了!”季尘长袖一甩,厉声斥责。

    “若是贺青城由我来守,一月不破!撤离由我指挥,可走七成!林间由我领队,可歼敌数万!你跟我说这叫大局?!”

    “可剑子阁下终归不入军职,怎么可能由你来指挥?!再说...剑子峥嵘才显,彭将军未能及时重用你也是合乎情理。”计先生极力替彭风致辩解道。

    季尘没有与他争论,他所言的也是事实,只是他就真的没有露过手腕吗?那投名状,那毁坏破城车的一战,还不足以说明?

    究竟还是人微言轻罢了,彭风致不相信他这个黄口小儿。

    季尘没有开口,而是转身平静的看着计先生,缓缓开口道。“还有...若是我真等到明日汇合,留给我的,是名垂千古,还是一捧黄土?”

    看着季尘那玩味的面色,计华早已是站不稳脚跟,冷汗已是浸湿了后背,心中更是不住自问。

    “他知道了!”没错,他在这几日里已经通过一些手段向彭将军汇报了这里的情况,而以他知道的内情而言,季尘也多半落不得好下场。

    可是,他是大夏的谋士,是彭将军的谋士,唯独不是季尘的谋士。季尘,他钦佩!可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季尘的手段要说这些人里最清楚的恐怕就是他了,可以说之前那些人死的真是一点都不冤,就是他来也一样得死!所以此刻被季尘问及,他也是惊惧至极。

    “罢了,你也是为了司职而已。”季尘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再追究。

    季尘转而向应宏说道。

    “应将军,事到如今还请传令全军继续行进。”

    应宏有些迟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下令,而是有些为难的朝季尘问道。

    “先生不能再用术法躲避追杀吗?”

    季尘摇头。“既已被破,再用的话只会徒增伤亡。”

    “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将军休要再有疑虑了,真极不过再有一刻左右就会追来,”

    “这...好吧!”

    一刻之后,一队人马急促追来,五六万的样子,都是秣兵历马就等着夺了大夏士兵的人头,来论功行赏。最前头一人正是在堂中的那位谋士,此刻他狭长的双目阴冷的看向季尘等人逃窜的方向,玩味一笑。

    “还要多亏了大人,不然怎么能逼的这大夏的败寇抱头鼠窜。”那谋士转头看向身侧一位笼罩在黑袍中的人,恭敬道。

    之前他们真极被季尘多番愚弄,所以请来了这位教中祭祀。而这位祭祀也是不负所望,不过是聊施小术,大夏的军队便纷纷现行。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那群人惊愕的表情,只可惜一时不察,竟让这群老鼠跑掉了。不过也没什么,总归还是要死!

    他身侧的那位祭祀,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做表示,不过却隐约可以从那黑袍下露出的一角看见密布的黑色纹路。而那谋士赶紧收了目光,也不敢在多言。

    季尘一行人来到了此行目的地。这一处地险成两夹之势,陷为幽谷,只可惜两侧极为陡峭不可设伏。谷中多有绿植盖被,只要潜入极难察觉。

    季尘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地势,眸子微微眯起。“倒是个好地方!”

    看着应宏微微有些踌躇,季尘细语道。“这里易守难攻,只要堵住开路,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相信彭将军和我等汇合之后可以守住的,不然难道要让这万余人自生自灭吗?”

    应宏听此,也不敢再做迟疑。

    谷中一片寂静,无鸟兽奔走,亦无虫鸣相和,唯有一些细碎的响动窸窸窣窣远近不明。季尘带着一队人马直接进去了谷中。

    他们这一队人马走的较为谨慎,并未看到彭将军的队伍。就在这时,突然自丛中跳出几人。大家立刻戒备起来,不过看这装束来者也是大夏的士兵,大家这才放下警惕。

    来者几人虽然身上也有些狼狈,面上满是尘土。可和他们全身破烂,周身染满血渍比起来,又要好了太多。

    “应将军,真的是您?!他们说看见了你我还不信呢。”几人自丛中跳出,看见领头的应宏,满脸兴奋。

    “你是...彭将军的亲卫?”应宏看向开口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认出了来者。

    “对,彭将军也已知道您来了,不过...他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您还是快过去吧。”

    “好!”

    季尘一直并未开口,而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这山谷极为冗长,一直走了许久,这才来到一片极为隐秘的空地,估计真极大军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来的。

    空地中多为碎石不见土色,可总的来说还算平坦。在这空地上,有不少帐篷,还有一些土灶,看土灶上面还冒着水汽,闻着香味应该是煮的小米。

    不少人影在其中穿梭,走起路来平平稳稳,细看下还有些懒散。

    这是营寨吗!

    季尘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可在他身后将士眼中却出现了一些道不明的颜色,有愤怒,有不屑,也有羡慕。

    他们在这一旬中,整日以血为伴,刀剑相拥而眠,枕戈以待。哪怕季先生神机妙算,未有太多伤亡,可衣食住行依旧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他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受尽蚊虫叮咬,常常是彻夜不眠。所有吃食也都是从敌人身上搜刮来的,以战养战。可真极也不是傻子,身上常常只带一两天的干粮。所以,这几日里他们十分肚,饱三分就是一餐。

    而这两天里,他们更是只饮了一碗立筷即倾的稀薄米粥,早已是饥肠辘辘,若不是军纪严明,早已是如饿狼一般扑上去了。

    可现在呢,面前同为大夏将士,身无血痕,肚有米食,独独没有夺过一个真极头颅。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怒?

    就连应宏现在脸色也是差了两分。

    “彭将军在哪?”应宏现在的语气颇有不善。

    “彭将军就在帐中。”那亲卫赶紧躬身作答,指向一顶门前立有轩辕的帐篷。

    “先生...”

    见应宏转身看向自己,季尘轻笑道。“将军不必顾及在下,尽管去找彭将军吧。”

    应宏点头,转身向帐篷走去。

    待应宏一揭门帘,面容严肃的低头钻了进入,季尘这才大量起周围。

    在这里的大夏士兵季尘在心里算了一下,大概是有两万余人,可看这群人的精神面貌,活像经了霜的茄子。季尘只能说自己身后这万人,只需一日,皆可将其屠戮一空。

    “先生...”这时身后靠过来一人,季尘颇有映像,是一位百夫长,杀敌时极为勇猛,可只要他一下令,便是绝对令行禁止。

    这位百夫长,浑身杀气都快冒到季尘脸上了,当然这不是对季尘来的,而是这几天杀得人确实是多了点,杀气一时间难以收敛。

    “怎么?”季尘好奇看向他。

    见季尘看来,他连忙低下头来,恭敬拱手,杀气都敛了几分。

    “先生我们这十几日都未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了,你看...”他目光炯炯的看向季尘,而后又转向那正在煮着粥的土灶,其间意思,不言而喻。

    季尘莞尔一笑,随即又轻轻责备了一句。“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