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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痛下杀手

    由于第一场比试我的表现太过优异,所以第二场,在绝对高手温广资阳和文丙言对决结束后,便轮到了我上场。

    我背对阳光站定脚步,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体娇小,面容沉静的女生站在我正对面。我知道她是谁,不过,却从未真正的和她交谈过,毕竟这些高门大派的弟子很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

    我友好的朝她笑了笑,我从不认为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可是,我等待了许久,女孩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嘴角紧绷,没有丝毫笑意。

    见女孩这般状态,我心中猛地就是一紧,心脏狂乱的跳动了几下,不过,此刻的我还并不害怕。

    女孩直勾勾的注视了我半晌,方缓缓朝我欠身施礼,可还不等我躬身还礼,她便拔出手中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冲杀过来。我猝不及防,挥剑去挡,谁知女孩力量过人,我手中一震,木剑险些脱手。

    见一击未中,女孩不假思索,回身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击,并且剑法狠辣,全然不似正在比试,反倒更像是身在敌营,使劲浑身解数血战到底。

    见女子拼尽全力,为求自保,我也使出了我的看家本领。

    防御术阻挡了女子绝大部分的法力,我也从连连败退中缓了过来。

    “你以为,就凭这样,能打败我吗?”女子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飘进了我的脑中。我登时一惊,还未及所有反应,就闻见幽幽的歌声,只见女子之口一张一合,这首歌曲竟是出自她的口中。

    随着女子歌声飘飘入耳,我忽觉身上一僵,不由的大惊失色,没有想到,女孩的乐攻竟已达到了这般的境界。

    慌乱只间,我根本无法凝聚更多的法力,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逃离。于是,一朵白云出现在了我的脚底,载着我飞快的离开。

    不消几秒钟,我就来到了高空,周围皆是白气弥漫,全然看不见湖水边上的情景。见女孩并未追来,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打算再次聚气凝神,待时再战,未曾想到,此刻身后竟然传来了一阵冰冷的讪笑声。

    “哼!你居然还想要跑?”女孩的声音从我身后不远处的云层中传来,呜呜咽咽的,好似来自幽冥幻境。

    “好好好!我不跑!”我一咬牙,转过身,径直走到了女孩面前,讲双手去过头顶,做出投降的样子,“你赢了,我认输!”

    “认输?”女孩冷冷的哼了一声,“若是从前,也许你还有机会说出这句话,可惜呀,现在的你,不能认输!”

    “不能认输?我为什么不能认输呢?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再比试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惶惑难安的注视这女孩那双阴郁的眸子。

    “反正你今天也是活不了的,不如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死的明白!”女孩的目光由不屑变成了同情与嘲讽,淡淡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对手会是我呢?”

    “我活不了?我为什么会活不了呢?”女孩的没有开玩笑的必要,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不知道,我的心一下子乱了,我一连后退了两步,我没有选择继续逃跑,我知道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不论我跑到何处,她都能找到我。

    “不觉得,你很嚣张吗?”女孩声音冰冷,让我全身的汗毛倒竖。

    “我嚣张?”我诧异的看着女孩,就好像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女孩信步朝我走来,她饶有兴趣的绕着我转了一个圈,后又站回原地,幽幽的说道:“你觉得,得罪了乔师姐,你还能活的了吗?”

    “我没有得罪乔师姐!”又是这件事,我心中也顿时生出不满。对于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即便是个死,我也要做最后的申辩。

    “你敢说,你上昆仑,不是为了冷箫吗?”

    “不是!”

    “你敢说,你和冷箫没有私情吗?”

    “这叫什么话!”见女孩越说越是离谱,我不免觉得好笑,“我怎么可能和冷箫有私情呢?”

    “怎么不可能?”女孩饶有兴趣的注视着我,就好像我的脸上满是涂鸦,“你以为就凭你自己的能力,你能留在昆仑吗?”

    “我留在昆仑,当然是靠我自己的能力!你千万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中清楚。”女孩幽咽的声音让我颤抖,可是,她仿佛很是喜欢这样的嗓音,只要她的声音切换成这种模式,她整个人都变得很兴奋。

    “我清楚什么?”我茫然的看着女孩,摆了摆手表示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能有今天,全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是冷箫给予的!”

    “乔师姐果然说的没错,你死到临头仍旧不会承认过错!看来,今天我必须得把这话,给你说说清楚。”女生调高了声调,企图以此来震慑我,“当初你与欧阳琴声交手,你们二人全都弃权,原本当时掌门仙尊只打算留下欧阳一人,若不是冷箫极力进言,尽说你之好处,仙尊是不可能把你留下来的。你以为,只会一个防御术就能入得了明哲仙尊的法眼吗?”

    “冷箫为我进言,只能说明他有识人之能,并不能说明我和他只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关于这一点,其实我早就已经猜到了,今日被她说出,并无多少的意外之感。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如果只此一次的话,也许真的是冷箫一时心起而已,可是,接下去的种种,却是你再也不能狡辩的。”女孩咄咄逼人的气势愈发强大起来,“你觉得我的歌声如何呢?是不是要比你的好听百倍呢?可是,为什么我没有选择吟唱,而是挑了一只普通的古琴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是没有想过的。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在昆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弟子习练乐攻之术,是不能选择吟唱的,以示对华月仙子的尊重。可是,你不仅坏了规矩,还振振有词,据乔师姐所言,在往年若是出现了这样的弟子,冷箫师兄是一定是会处罚的,轻则闭门思过,重则逐出昆仑。可是,他对你不仅没有一句重话,甚至连批评都没有批评,这难道还足以说明一切,说明你们之间那深厚的情谊?”

    “冷箫师兄那天说了,吟唱这种方法很适合我,更何况,昆仑也的确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吟唱,所以他不斥责于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然我语气坚定而平静,但是其实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深处已然波涛汹涌。如果女孩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话已经快要说服我了。

    “适合?”女孩冷冷一笑,“我倒是觉得吟唱更适合我呢!即便这个也不算,但是冷箫将那本词册给了你,这是你无从抵赖的。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们二人之间关系匪浅,这是乔师姐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词册而已,我连其中深意都读不明白,又怎么能说明我和冷箫之间的关系呢?”

    “你还在这里明知故问吗?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女孩眼神中略带鄙夷,仿佛已经认定我就是个缩头乌龟,“那本词册是冷箫师兄的心爱之物,被他视为珍宝,自抄得之日起,便再未离身。乔师姐爱慕冷箫之心,整个昆仑无人不知,即便如此,乔师姐也从未看过其中内容,只知道那是一首很古老的词。可是那天,冷箫却轻而易举的把词册送给了你,若说他对你无情,恐怕天下没谁会相信吧!”

    “那段记忆是你的?”我忽的想起,在那天看到的记忆中,有一段记录着冷箫赠词的经过,我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恍然大悟,难怪乔师姐会突然怒气冲天的给我一记耳光,原来这一切本就是别人的计谋。

    “乔师姐那天会来,想必也是你请来的吧?”

    “你终于开窍了!”女孩眸光一闪,嘴角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意,“乔师姐会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告诉她的。我孤身一人留在昆仑,不得不寻求保护,而乔师姐正是我最好的保护伞,所以,你也怪不得我。如果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你自己,和谁相爱都行,可是你却选择了唯一的禁忌。”

    “那又怎么样?”所有一切都以言明,我知道,这是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刻了。

    “乔师姐钟情冷箫多年,最受不了的就是冷箫爱上旁人,你原本可以自行放弃,可是至今日,我也只能依照师姐的指令,取你性命!”

    未及说完,女孩神色早已大变,如不是我提早准备,她那一剑,已然割下了我的头颅。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不敢懈怠半分,运足周身法力,形成壁垒抵御进攻。

    见我的能力突然变强,女孩脸色一沉,随手扔掉了木剑,凭空握住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锋利宝剑。剑身寒光灼灼,挥动间,就连簌簌阳光也尽皆被斩化做粉末。云雾仿佛心存畏惧一般,四下飞散,不消片刻,原本雾气弥漫的四周,竟豁然开朗。

    见女子竟用这般宝物与我比试,知她所言非虚,真的是来取我性命。心中一慌,脚下不稳,扑通一声,摔在了云层之上。

    女孩见我摔倒,面露喜色,趁机挥剑朝我砍杀而来。我见状大为恐慌,全然顾不上还击,双手抱住脑袋,顺势就是一滚。

    哗啦一声,我的法力防御层破碎了,我闻声心中一寒,绝望之感涌上心头。可还未等我自怨自艾,一阵剧痛就让我顷刻间回到了现实中。

    女子手中的长剑,此刻已有一半没入我的身体,虽然暂无性命之虞,但是这般剧痛还是让我不免惊恐万状。

    “你不用再躲了!不论你躲去何处,你今日都会死在这把宝剑之下,只要你能安静受死,我保证一剑毙命,绝对不折磨你!”女孩冷漠的注视着奄奄一息的我,嘴角终于露出一抹会心笑意。

    “乔依云如此行径,她就不怕报应吗?”我声嘶力竭的咆哮道,试图通过这样做来唤醒女孩早已泯灭的人性。

    “杀掉你,并不是乔师姐的命令!她只是让我教训教训你,不过我认为,如果今日,你能意外身亡的话,她肯定会更加的开心,而我在她身边的地位也会更加的稳固!”女孩的长剑直逼我的心脏,见我如此不堪一击,她仰天大笑了几声。

    “真是完美的计划!用我的性命作为见面礼,想必乔依云一定会对你倚重有加的。”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女孩的一举一动,暗自凝聚真气、法力。

    “你本就是废人一个,能由此贡献已是你的造化。不要想着会有人来救你,这里是万丈高空,没有谁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女孩说着运足力气,准备将宝剑刺穿我的心脏。

    “露路久远兮梦中遥见,金辰明辉兮陈然与情,空寂无幽兮凄凄婉婉,腾蒙悬岩兮我心依旧!”强自忍住伤口剧痛,运气丹田,长歌万里。

    女孩似乎完全没有料想到我会在此刻高歌一曲,不免为之一振,愣怔了片刻。

    由于我体力不支,勉强只能唱出这四句,歌毕之时,周围仍旧一片死寂。伤口出鲜血直流,我根本无力再做抵抗,慨叹一声后,默然的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我可清楚的听到,剑锋切断时间的声响,哗啦啦的滚落一地。剑尖的戾气夺魂摄魄,即便心脏还在跳动,我却已然觉得自己化为一粒烟尘,飘向了地府的深处。

    我紧闭双眼,一阵疾风从我身旁吹过,紧接着便是兵刃掉在地上的咣当之声。我感身下的云层正在急速下降,一阵头晕目眩,使我更加的虚弱无力。

    很快我就闻道了久违的青草的气味,可是此刻的我早已没有力气站起身来,甚至连睁开双眼的力量都没有。我瘫软的倒在草地上,倒在血泊中,静静的死去。

    忽然,有一双手臂抱住了我,臂膀强而有力,让我我安稳的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好温暖啊,我顿时觉得我早已冻僵的周身,正在慢慢的恢复直觉,混沌的意识也逐渐的清晰过来。

    我试着缓缓的睁开双眼,欧阳忧伤的目光从模糊到清晰都未曾变过。

    “这把剑,是你给她的?”冷箫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斥责之意,四下里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敢在此刻说上一句话。

    “我说不是,你信吗?”乔依云略显绝望的泣道。

    “此时此刻,最有杀人动机的,就是你。”冷箫语气冰冷,“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能拿到曜灵剑的,也不只我一人,你竟一口咬定是我要杀人!难道我待你之心,你竟然全不知吗?”乔依云全然不顾脸面,高声哭闹道。

    “她是你的师妹,如果不是你授意,她又如何知道,曜灵剑就在崇礼殿的兵库中。想必她一直替你监视着孔忆之的一举一动,那日你能大闹课堂,也她事先告知与你的吧!不论你承不承认,她今日行凶伤人已是事实,你身为管教师姐,亦要同责,是非曲直,大可不必言与我知晓,好好筹谋吧,六位上仙会审之时,自有你申辩的机会。”

    “上仙会审!”乔依云闻言,怔了半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竟然嚎啕痛苦起来,并且边哭还边说道:“冷箫,你真的是半分情面也不讲吗?你真的要将此事闹大,要将我赶尽杀绝吗?”

    “是我要赶尽杀绝,还是你要痛下杀手!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对你一忍再忍,以为你会幡然醒悟,可是,现在看来,这竟是我在痴心妄想。你谋划今日之事时,可曾想过是在赶尽杀绝呢?”冷箫徐徐说道,那如同寒冰一般的话语,却比咆哮更让人觉得恐惧。

    “冷箫!我会如此,那都是因为,我对你痴心一片!”乔依云似乎豁出去了,竟当着诸位新人的面,高声讲出这等隐晦之事,“从我来到昆仑的第一日起,你就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心!这么多年来,我几次三番向你示爱,你的态度都不温不火。你总说,你一心修炼,心无旁骛,为了保证你的绝对安静,我才出手帮你清理那些试图打扰你的人,往昔你都不曾说过我一句重话,想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日我动了你的心爱之人,你当然会不高兴!”

    冷箫默默注视了乔依云片刻,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片刻之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要离去。

    “你真的就这么看重她吗?”冷箫未行两步,乔依云悲从中生,满面紫胀,声嘶力竭的叫喊道,“好!好!好得很!如果我乔依云今后还能留在昆仑仙宫之中,我定当与孔忆之不共戴天!”

    乔依云话音未毕,我心中一痛,眼前一片漆黑,再也不知道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我认为我早就已经魂归黄泉,再无生机可言,不曾想到,虚虚幻幻间,我仿佛听见了交谈的声音。

    说话人故意压低了嗓音,我听得不甚清楚,只知道自己身旁人数众多,并且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有过了不多一会儿,我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随着眼前景象逐渐清晰,我的意识也终于明朗起来。

    胸前的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较之方才并无太多的缓解。不过盖在身上的棉被倒是足够分量,全身暖融融的,并不难受。

    “一定要在明天进行吗?”欧阳的音声从几步开外处传来,他话语急促,很是焦虑。

    “师尊已然尽力,不然的话,孔忆之现在就应该身在大殿之上。”冷箫也笑得很无奈,稍加思忖后,接着说道:“这瓶九青水,一会儿她醒后,你们给她喝下,可保她明日一日安全。”

    “对她而言,现在最致命的并不是身上的伤,而是······”韩敏慌乱之间,口不择言,急忙打住,略顿了顿,又说道,“她既已说出那样的话,明日一见面,还不当即就要生吞活剥忆之。即便有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是无用的啊!”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冷箫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轻微的咳嗽了两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已经身心俱疲“这件事,是我的过失,殿审之时,我会在场,定当护她周全。再说了,师尊以及其他几位仙尊都会一同主持殿审,就算依云真的对孔忆之恨之入骨,明日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相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的话,不就等同于不打自招了吗?她是友灵仙尊最为在意的弟子,她向来很看重自己的这个身份,她是不会不顾后果,冲动行事的。所以,二位暂可放心。”

    “你,你们在说什么?”我用尽周身所有的力气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声嘶力竭但却十分沙哑的声音,仿佛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呼救,幽幽咽咽,好似鬼魅。

    “你醒了!”欧阳一个箭步冲到了我的面前,他柔声细语依旧,可那笑眯眯的双眸中却比往日多出了一抹忧思。欧阳是我见过最乐观的人,不论我和韩敏多么心急如焚,他总是气定神闲。可是此时此刻,如此豁达的欧阳居然也愁上心头,让我不由的更加紧张。

    “喝点水吧!”韩敏急急忙忙将半杯温水递到我的唇边,见我还瘫软的躺在床上,根本无法饮水,又把水杯搁在一旁,带她回身打算将我扶起时,我早已被冷箫一把抱着坐了起来。

    “这可使不得!”见到冷箫竟然又凑到了我的身边,韩敏如同见了鬼一般,惊声尖叫道,“冷师兄!你要是真的为了忆之好呢,就请你以后不要靠近他。乔依云爱你爱的如痴如醉,说不定你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要是再让她看见你和忆之如此亲密,很难说她明天会不会走极端!”

    冷箫似乎也觉得韩敏说的有理,表情呆滞的看了看我,又看来看欧阳,尴尬的朝后退了两步,又将我身旁的位置让给了韩敏。

    “现在天色不早了,这瓶九青水千万不要忘记给她喝下。”冷箫语气伤郁的嘱咐道,“明日辰时三刻,我会亲自来接她的。”

    冷箫说完再无他话,阴沉着脸,转身离开了。

    冷箫走后,我再也无法安睡,侧着脸,久久的注视着冷箫离去的方向出神,欧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柔的将我抱起,径直走到软榻之上。不知何时,这张藤条编就的长榻被人用暖融融的棉被铺着,平平的躺在上面,软绵绵的,就好似睡在温热的阳光下,温暖的好像连骨头都要酥掉了。

    “忆之!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肯定很饿,你先喝碗粥,暖暖胃!”接过空空如也的水杯,欧阳又将一个白色玉碗送到我的面前。他轻轻的吹凉碗中的热粥,看着他那专注幽深的眸色,我竟然恍惚不知他是谁。

    是啊!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欧阳琴声是谁,我和他非亲非故,他也从未介绍过他自己,可是,自从那日相遇、相知,他便成为了我的欧阳琴声。他性情恬淡,与世无争,可是他却时时刻刻将我的事情放在心上。一个人想要改掉习惯,是很困难的,可是一个人想要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在20天内不间断的重复即可。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重复,我早已理所应当的习惯了欧阳的存在,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产生了浓浓的依恋。

    我知道,不论我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欧阳都能为我一一化解,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但是他还是默默的作着一切。久而久之,我竟已然忘记要去思考,其中的原因了。

    见我如此专注的看着他,欧阳放下了手中的玉碗,脸上洋溢出迷人的笑容,温柔的说道:“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医仙看过了,也给你喂了汤药,相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也不用害怕,乔依云现在已经被禁足,她的本事就算再大,现在也不可能伤害你了。”

    “方才冷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乖乖的喝下一勺稀粥,未及细品,已觉满口沁香。这粥看似普通,但香气浓郁,是那种入口清柔,却回味无穷的感觉,如同冰与火,竟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

    “明日一早,要进行殿审!”欧阳见我吃的香甜,满意的笑了笑,又将一勺递到了唇边。

    “六仙殿审!”我陡然一惊,身子一颤,直觉胸前剧痛,竟再也无力动弹。

    “蓄意谋杀,罪行非同小可,必然会惊动六位仙尊。只是,你也必须到场。到时若与乔依云二人对峙,只怕在友灵仙尊极力维护下,你会吃亏!”欧阳沉下脸来,眉间略显愁意。

    “还能吃什么亏呢?不论什么情况,都必然要比现在强的多!”我运足了力气,朝欧阳微微一笑。

    “问题到是不在于你吃不吃亏,只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日如何去得了呢?”韩敏正自发愁,忽的扭头看见了摆在桌上的紫玉瓶,满面惶惑的一把握在手中,喃喃自语道,“冷箫拿来的这瓶九青水,真能管用吗?”

    “九青水?”我惊异的看着韩敏手中那只不满一握的玉瓶,问道,“那是什么?”

    “是用九条青龙的血炼制而成的!”欧阳轻描淡写的说道,“为至阳之物,可以短时间内迅速补充体能,不过······”

    “不过什么?”对于欧阳如此了解这件宝物,我不觉得奇怪,只是,他此刻过于凝重的神情,不免让我惴惴难安,“难道,它有巨毒?”

    “不是巨毒!”欧阳将空空如也的玉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垂目沉思片刻,低声说道,“只是,对于负伤之人,服用九青水勉强恢复体能,会耗损元神,并且这种损耗日后极难恢复。”

    “你说什么!这不是要了忆之的性命吗?”韩敏一听,勃然大怒,登时就要将玉瓶至于地上,摔个粉碎。

    欧阳见状,急忙出手阻拦,详言深意道:“这样东西,必然不是冷箫的,看着玉瓶的样子,想来这昆仑仙宫之中,惯用如此华贵之物的,也就只有友灵仙尊一位了。你若是此时摔碎了这只玉瓶,就等于替忆之向她宣战了!”

    “就算乔依云是她的掌上明珠,友灵仙尊也不至于如此恶毒吧!”韩敏又惊又怕,愤愤难平。

    “你最好小点声!”欧阳急忙将门窗关上,压低了嗓音说道,“在六位仙尊之中,友灵仙尊的法力仅次于明哲仙尊,再加上她素来行事果决老辣,即便有人知道她这么做,又能如何呢?你觉得有谁敢去质问她呢?想必就连身为掌门的明哲仙尊,也没有那个胆量。而且在他们看来,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乔依云是友灵仙尊最钟爱的弟子,以友灵仙尊的个性,为她弟子报仇,倒是极为有可能的!”韩敏自言自语,“这么说来,明天的会审,忆之更加是去不得!”

    “我一定要去!”我弱弱的喊了一声。

    “你想清楚了吗?”欧阳看向我,目光中满是担忧,“如果你不想去,现在还来得及。”

    “我一定要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委屈,即便不能得到公证的处理,我也要尽力而为才行!”我目光坚定,嘴角因为激动,抿成了一条直线,可是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思索片刻,我语气稍缓的问道:“这碗米粥的味道很是特别,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怎么我之前从未吃过!”

    见我询问,欧阳和韩敏对视一眼,像是在商量对策,见我依旧等待着答案,欧阳稍感为难,缓缓开口道:“这是冷箫端来的,粥中漂浮的淡粉色花瓣,就是产自二重天上的琼花,绝世珍品,味道当然不同寻常。”

    “是冷箫拿来的?”我猛然一惊,虽心下欢喜,但是转念一想,却又忧从中来。冷箫拒不承认对我有意,也许的确是肺腑之言,但乔依云全然不信,此时他又不避嫌疑的,亲自前来赠送饮食,想必此刻,他的这一举动已然传到了乔依云的耳中,不晓得在明日的六仙会审上,乔依云是否会以此来兴风作浪。

    九青水的味道香甜,一杯饮尽,好似还未尽兴,只想着什么时候还能再喝道一些。说也奇怪,喝下九青水不到一个时辰,我便觉得一股热浪由心中深处向外喷涌,不消片刻,就已经恢复如初。

    我翻身下地,虽然胸前的伤口依旧没有愈合,但是此刻我全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觉得浑身上下全是用不完的力气,竟比往日更加精神百倍。

    见我神清气爽的在房间内上窜下跳,欧阳面色却依旧阴沉,甚至比方才更加沉郁。他紧紧抿着嘴,双手抱在胸前,见我在房中跑了数个来回仍旧没有要休息的打算,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在十二个时辰内,你的精神会一直这样亢奋,可是,如果继续这样消耗体能的话,十二个时辰一过,你极有可能会重新陷入昏迷当中。”

    “这药力真有这么强?”一听欧阳如此说,我急忙停住的了脚步,原本的欣喜,此时也冷淡了大半。

    “九青水就是这样的。”欧阳示意我在木椅上坐下,同时他自己也坐了下来,语气凝重的说道,“看来友灵仙尊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竟然让你喝下浓度这样大的九青水,虽然不会直接要你的性命,但若是今后你不能及时补益回来,恐怕会遗祸无穷。只能说,她这招实在是太阴毒了。”

    “只要我明天死不了,就行了!”我不想面对别人对我的敌意,可是,我也很清楚,即便我再无辜,我也逃避不了。只是对于欧阳所说的副作用,我更加的担心。

    一宿无话,转眼便到了第二日的辰时。今日崇礼殿中开始授课,欧阳和韩敏本打算多陪我一会儿,可是课业要紧,耽误不得,我连推带搡的让他二人早早的就离开了。

    梳洗停当,我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注视着铜镜中,这张并不属于我的面庞出神。

    我并没有因为再度回忆起往事而伤感落泪,反而自觉有趣,细细想来,又觉得所有一切恍如梦境,时至今日,我早已是名副其实的昆仑弟子,我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当初的确成功了。每每午夜惊醒,望向窗外那轮仿造人间虚幻出来的明月,我总会以为,自己还躺在孔府的卧房之中,只待稍事清醒,林林总总的往事忆上心头,才突然意识到,那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就在我沉浸在对过往的缅怀而不能自拔时,卧房紧闭的雕画木门外突然传来了三声叩门的声音。

    “孔忆之,你现在在吗?”是冷箫,他极为守时的在辰时三刻,叩响了我的房门。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平淡,和他往日没有任何的区别。

    是啊,他是冷箫,或许,他真的不是宁轩博,又或者,他忘记了他曾经是宁轩博,不伦怎样,现在的他,不可能会在乎我的生与死。

    这一日,他能够出现在这里,能够过问这桩案子,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见我红光满面,冷箫并不意外,他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我跟在他的身后。

    离开了初院,绕过了崇礼殿,朝着北方走了大约一刻钟,冷箫才逐渐减慢了前进的速度。

    我环顾四周,只见我们径直朝着一片正方形的开阔地走去,方圆几公里并不见一座规模弘大的宫殿,实在不知道冷箫带着我这是要去哪里。

    “这里是龙台。”冷箫仿佛看出来我的心思,耐心的解释道,“你知道龙台是做什么用的吗?”

    “这里不会有龙吧?”我紧紧的跟在冷箫身后,密切注意着周围一切风吹草动。

    “你在昆仑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你见过龙吗?”冷箫语气中略带笑意,明显是被我方才的回答给逗乐了,只是不好明目张胆的大声笑出来。

    “没有。”我很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说出话,平白又生出许多的麻烦,所以,话音格外的小。

    “你没有见过,这就对了!”冷箫在空地中央停住脚步,同时示意我站在他的身边,“不过,昆仑的确有龙,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能力见到了!”

    冷箫说完,根本不给我任何理解的时间,将手一把按在了我的肩头,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好似飞上了高空,穿梭白云间,可是,定睛一看,我依旧还是站在地上,仿佛文丝未动。

    “刚刚地震了吗?”我知道我这句话一出,必然会遭到冷箫鄙视,但是,我此刻心下难安,冷箫却是唯一能过解除我困惑的人。

    “时候不早了,不能让仙尊们久等,我们得加快些速度了!”冷箫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心事重重的朝左手边极目望去。

    见他没有回答,我也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

    顺着他的目光,抬眼朝前方看去,只见那巍峨森严,金碧辉煌的大殿,一座接着一座的出现在空地的周围。天空中不时有金色的大鸟成群飞过,婉转悠长的鸣叫声荡彻长空,青山绿树间,那如烟似霞的粉色,处处装点着,使得这让人望而生畏的崇高殿堂多了几分可爱。

    我早已看的瞠目结舌,这并不是那个我熟悉的昆仑,确切来说,这个地方和传说的天界更加的相似,这份大气磅礴、肃穆威严全然不似我生活了许久,那个恬淡优雅的昆仑仙宫。

    “这是哪里?”我倍感不安,我心中萌生出无数种猜测,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我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你今后,也许会经常出入这里!”冷箫神情自若的朝左手边走去,语气轻松的说道。

    “这里是昆仑吗?”我疾步跟了上去,弱弱的问道。

    “你没有听说过,昆仑有三重天吗?”冷箫诧异的回身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惊慌的望着,甚觉有趣,又接着说道,“天界有九重,昆仑仅此于天界,自有三重天。而你现在所处的,就是第二重天。”

    “第二重天!”我近乎失声的尖叫道,“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吗?”

    “可以这么说!”冷箫满意的朝我点了点头,继续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这里有这么多的房子,难道有很多人住在这里吗?”见冷箫并没有生气,我急忙好奇的追问道,“可是,我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呢?”

    “这里的确有许多的大殿,不过,住在这里的人却并不多。”冷箫神情稍有凝重,但唇边的笑意依旧,温柔的说道,“除了六位仙尊以及服侍他们的几名弟子以外,就剩下不到百十人,这么的一片天地,只有这些人居住,不免会显得有些冷清。”

    “那么,师兄你的住所想必就在这里吧?”每次授课结束,我都来不及追出教室大门,便不见了冷箫的身影,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并不属于我们那个世界啊!

    “是的!我住在南面的鸿院中,日后有机会,再带你来一一参观吧!”冷箫说完,朝我投来一个暖暖的微笑,一时间,搅弄得我心神不宁。

    原本我还担心冷箫会不高兴我询问他居住的地方,更加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能有机会参观一下他的殿宇。可是,他今日却一反常态的亲切随和,这并没有让我开心起来,反而使我更加的不安,我不免会认为,冷箫这么做,是在给死到临头的我一点安慰。

    我没有再说话,冷箫也很安静,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众多宫殿间的巷道中,走了不知有多久,终于,在绕过一面高墙之后,这座坐落于二重天正中央位置上的大殿,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