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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宁家家规。

    和外间相比,内室较为宽敞,幽僻,摆设朴素古典,很符合老人那种祥和与宁静。

    爷爷躺在一张长椅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屋顶的角落。一旁的大伯母见我进来,分外热情的为我端来一张小凳,示意让我在爷爷身旁坐下。

    难怪今天一直没有见到大伯母,原来她才是那个默默无闻、用心良苦的人。

    我急忙用双手接过小凳,连连朝伯母欠身问安。她的表情已不似昨日那般严肃,和善的笑容让我忐忑难安的心神稍稍稳定了些许。

    大伯母并没有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她很快就离开内室去往前厅,众人的谈话声,更为高涨许多。

    此时内室中只有我和爷爷两人,这出奇的静谧,让我觉得仿佛空气都已停滞。以至于我可以清晰的听到更漏中匀速滴出的水滴落入水面的声响。

    可是我并不抵触这样的安静,我用手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老人,对于他的一生,我没有丝毫的了解,但端详着他的面容,我可以想象,他的人生一定比任何小说都精彩绝伦,只可惜,这些深刻的故事早已成了前程往事,终究无法被记录下来,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意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应该使用什么样的词汇,才能准确无误的再现当时的辉煌。

    老人对我的出现没有分毫反应,他那双晦暗的眸子空洞僵直的朝着一个方向睁着。见他呼吸平缓,我凑到了近旁,试着轻声喊了两声爷爷。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般,老人对我的呼唤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半睁的双眼没有睁大也没有闭上,他的嘴角也没有丁点的抽动,整个人就好像正在沉睡一般,接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刺激。

    我是医学生,如果一切照旧,我先在可能正在准备毕业旅行。虽然这场计划周详的穷游泡汤了,但是装在我记忆中的知识还是完整的随着我一同进入到了这具年轻的身体里。

    在我所学的所有疾病中,爷爷现在情况,与老年痴呆颇为相似。这是一种近乎绝症的疾病,即便在医学相当发达的现代也无药可治,想到这里,我不免感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尽管面前的老人对我而言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但一想到这样残酷的现实,我的心还是酸涩涩的。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大伯父要极力主张提前为爷爷办寿宴,他的这份赤子情怀让我肃然起敬。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前厅那乱成一片的交谈声才静了下来,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走进内室,像参观古董一般围在了爷爷身边。

    见到众人进来,我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看见紫樱在向我招手,便默不作声的闪到了她的身边。

    “小姐!你怎么说也不说的就消失了,真是让我好找!”紫樱用近乎唇语的方式说道,“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大老爷和宁老爷已经把你和宁公子的婚事都敲定了!”

    “这不是早就已经定下了吗?”

    “不是那个意思!”见我没听明白,紫樱很是着急,略大的嗓音仿佛已经惊动了面前的大姑妈,不过她只是转身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出言阻止或是训诫一二。

    “那是什么意思嘛?”我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们决定,这次寿宴过后,就直接办小姐你的婚宴。”

    “直接?怎么直接?”我听得有些发懵,一股不祥的忐忑感猛地从脚底窜到脑中,眩晕之间,仿佛就要摔倒。

    “就是说,让你直接从这里出嫁!”紫樱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静了下来,继续说道:“宁家已经派了一个家丁回去,最迟明天早上就能赶到汴京。宁府会从明日开始紧张筹备婚礼,而小姐你的嫁妆,大老爷说已经为你预备好了,就连结婚当天穿的、用的、还有花轿全都准备好了。小姐,看来你这回是真的不嫁不行了!”

    “大伯全都准备好了?”我虽听的一知半解,但大概的情况还是弄明白了,可心中的疑惑反而愈加深重起来“这些东西又不是日常用品,大伯家怎会随时都备的有呢?”

    “大老爷说了,这些东西原本是为大小姐准备的,可是大小姐的身体始终不好,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给小姐你用,也是成全了一桩美满姻缘!”

    “这倒也是!”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的突发状况,不免有些走神。

    “小姐,现在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可是真的要想好了呀,你确定,你真的要嫁给这个宁公子吗?”

    是啊,我要嫁给这个人吗?我真的想清楚了吗?可话又说回来,对于这件事情,我有选择的权利吗?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生的这样快,完全不给我任何喘息思考的机会。

    在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宁家的儿媳,家中的长辈竟然真的如此急不可耐的把我作为奉迎拍马的礼物送给宁家?难道说,我这个人对于他们而言,的确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又或者说,我根本就连一件商品都不如。

    即便我没有孔忆之的记忆,但我也个正常人。我绝对不能接受这样草率的安排,这些人对我婚姻大事所表现出来的急功近利让我分外的心寒,或许这些满口礼仪道德的人,心中并没有那么多真挚的情感,他们的所作所为更多的也只是奴役于利益二字。

    我不是孔忆之,我的心中并没有那些不可逾越的三纲五常,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的胸膛之中升起怒火,但可悲的是,我也仅仅只能将悲愤化于胸中而已,孤掌难鸣,身为弱女子的我,除了哭泣以外,竟连个不字都不能说。

    紫樱见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认为我已经默认现况,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欲言又止,有种无以言表的悲伤。

    这时,大伯父说话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我沉溺的思绪:“爹!您最喜欢的孙女忆之马上就要嫁人了,婆家是京城里的大户。忆之有福气啊!找到了一个好人家!”

    “是啊!”大姑妈走上前,蹲在爷爷的面前,好像要和爷爷说悄悄话一般,可是嗓音却是格外的响亮,“爹!后天大哥为您办寿宴!大后天忆之就嫁人了!我们孔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大姑妈挥手示意我和宁轩博上前,可还没等我走到爷爷的身边,大姑妈就一把拉住快我一步的宁轩博对爷爷说道:“爹!他就是要做忆之丈夫的人!这个年轻人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能文能武。他是本届的武举人,现在在皇上身边当差,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默默的站在宁轩博的身边,装作一幅十分开心的样子,扯着嘴角默默地笑着。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一种极度别扭的感觉让我很难受,好在大姑妈并没有打算让我们两个发言,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勉强安稳一些。

    大姑妈说完,父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从父亲脸上的神情我可以看出,他仍旧有些犹豫不决。他走的很慢,他似乎正在思考要怎么完成这场考验。

    “忆之,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家,为父真的很高兴。”父亲老怀安慰的看着我,他眼睛含着泪水,声音都因为激动动而有些颤抖,,“忆之啊!我相信你爷爷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论如何,都希望你嫁人之后能够幸福、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我直到现在都认为父亲说的这句话,有两重含义。也正是只有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父亲心中那些想说却不能说出来的话。作为父亲,他真是用心良苦了!

    父亲规规矩矩的表达完了自己的态度,原以为在场众人会复合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可事实上,父亲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仿佛都听出了父亲话中的第二重意思,一时间,这间挤满人的卧室里,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好几秒钟。

    接下来需要表现的人们,纷纷走到爷爷身边嘘寒问暖,而爷爷对这一切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一直处于深度睡眠当中,不论外界如何喧闹都无法将他唤醒。

    仪式结束了,大部分人都如释重负的离开了卧室,可是我却不愿挪步。

    “我来给老爹喂药吧!”大姑妈轻言细语的声音把我从发呆的状态中揪了出来,我轻轻歪头,正看到大伯母从一个食盒中端出了一只青釉瓷碗。

    “不用了!我伺候习惯了的!”大伯母驾轻就熟的单手端碗,单手拿上一张已被药液染成褐色的丝绢,朝爷爷走来。

    “就因为平日里都是你在受累,今日我们来了,也教你轻松轻松才是!”大姑妈伸手去接药碗,可大伯母似乎根本没有要交给她的打算。

    只见大伯母一个侧身,轻盈的让过了大姑妈,稳稳地坐在了爷爷身边那张我刚刚做过的小凳上面,满面堆笑的看着大姑妈说道:“老爹现在,也就认识我了。嘴巴也不管用,这药都是喝一半吐一半的。药液颜色深,丝绢极易弄脏,妹妹今天穿的略微浅了一些,改天换成深颜色的,嫂子我就真的厚着脸,享福了呢!”

    大伯母说的有理,大姑妈也没有再说什么,略顿了顿,便信步走了出去。

    我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也不打算再做什么,矗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只见大伯母将那张丝帕搭在爷爷的右肩膀上,弯下身子,在爷爷的耳旁轻轻的说了几个字。我很努力的去听,可是那几个声音似乎根本没有引起空气震动,要不是大伯母的嘴唇略微动了动,我丝毫不可能察觉到她在说话。

    “好香啊!”宁轩博的声音突然出现,这时我才发现,其他人早已离开,只剩他还站在我的身后。

    宁轩博并不在意我看他的目光,他拼命的呼吸着,仿佛早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陶醉中。

    “好香?什么好香?”我并没有问道什么异样的气味,可是宁轩博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假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我的嗅觉出现了问题?

    就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个沙哑的苍老声音喊出了我的名字。

    “忆之啊!”这个苍老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切,可是,屋子里并没有这样嗓音的人,这到底是谁在喊我呢?

    我从来就是一个胆小的人,这一刻,我真的是被惊住了。我僵了好几秒,直到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

    “忆之啊!你终于来了!”

    声音是那样的真切,我甚至都已经听到了那伴随说话而增快的喘息声。

    “爷爷?”

    我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爷爷此刻正炯炯有神的看着我,他似乎在笑,在对着我笑。当他看见我脸上因为震惊而出现了异样表情时,他再一次说道:“果然是你!我等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是我自己的孙女!看来道长所言非虚,这都是天意呀!”

    “爷爷你在和我说话吗?”我实在太激动,拔腿就想往外跑,想让所有人都能和我一起见证这样的奇迹,可是爷爷却拉住了我的手。

    “几十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摆脱宿命的方法,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有多么的愚蠢。去昆仑!只有昆仑可以救得了天下,避免这场浩劫啊!”

    老人声嘶力竭的叫喊道。

    “爷爷!你好了是吗!爷爷!你在说什么?什么昆仑?什么浩劫?我完全听不明白啊!”

    爷爷并没有理会我的疑问,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就好像看到非常恐怖的景象,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眼前一花,等到再清晰时,爷爷又成了原先的样子,但唯一的不同是,此时爷爷的眼睛会动,他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

    我看了看大伯母和宁轩博,他们似乎完全不知道刚才爷爷曾清醒过来。大伯母正在一点点的给爷爷喂食汤药,而宁轩博也从失魂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从来到这个山庄,我已经见识过好几次这种离奇事件,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和理解。

    还没等宁轩博开口说话,我就大步冲出了卧室。长辈们都已经离开,只有紫樱和宁轩博的跟班两人在等我们。

    午饭没有在正堂吃,由于人数太多,而且很多都是不重要的人,所以我们分成了两部分各自用膳。

    我和宁轩博算是今天的主角,我们两人加上我的父母和他的父亲还有大伯父一共六人在北会客厅的偏厅吃饭,其余所有人都则在一个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因为他们吃饭时的交谈声我一点也没有听到。

    虽然已经立秋,但是今天的天气还是格外的闷热,好不容易才熬到完吃饭,原本以为可以睡个午觉,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伯竟然提议让我带着宁轩博参观山庄,最让我生气的是,我的父母居然没有反对。

    烈日当头,暑热正胜,在四位长辈的欢送下,我和宁轩博肩并肩,一同离开了偏厅。

    我不知道大伯到底想做什么,我也是昨天才来的,对他家的熟悉程度不比宁轩博强多少。我现在连东南西北都还没有弄清楚,我真不敢想象,我要如何来完成这项任务。

    我们沿着回廊缓步行走,绕过了一排排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房屋,终于看到了后花园中的绿植。

    穿过一扇雕花拱门,就算进入了花园之中。

    曲径通幽,香氛旖旎,花红柳绿,巧夺天工,这里的精致和我在很多著名景区中见到的园林景观大同小异,根本无法提起我的兴趣,所以此时此刻的我,完全无法像古代文人骚客那般有感而发,诗意大作。

    不过宁轩博这个货真价实的古代人在走进花园后,还是会礼貌性的称赞几句,只可惜,我所给予的回应似乎并不符合他们既定的常理。

    “孔小姐!”宁轩博突然停下脚步,周正的五官紧绷着,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孔小姐,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和你交代一下比较妥当。”

    “交代?你想说什么?”我不以为然的看着他。

    “你的才华的确值得我为你倾倒,但是这样的仰慕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现实问题。”宁轩博在三条小径中选择了一条继续前行,后花园本就人烟稀少,我的心顿时就是一紧。

    “我们不是很和谐吗?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跟在他的身旁,尽量努力让我自己镇定下来,好在紫樱跟在我的身后,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和他进行接下来那段把人气得七窍生烟的对话的。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你自己的,居然会说没有问题!”宁轩博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就好像我们谈论问题关乎天象苍生的性命。

    “我并不这样认为,或者说,你这是想挑衅我!”我强颜欢笑,但口气已经不再缓和。

    紫樱听出我们之间有些不对,拉了拉我的袖子提醒我。

    “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宁轩博看着我,不停的遗憾的摇头,就好像我是一个为非作歹不知悔改的恶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里又无旁人,直言便可!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我脸上的肌肉肯定已经笑僵了,这样虚假的表情如果让我自己看到,我一定会好几天都吃不下去饭的。

    “我原本没有打算现在就和你说这些,可是就你刚才的表现来看,我相信,如果我不提前将我家的家规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会把我害惨的!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你今后一辈子都必须严格遵守并且奉为神旨的宁家家规!”

    我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颐指气使的人,这一刻,我真想照着他的右脸狠狠的抽个耳光,然后冷笑着对他说一句,你是疯子吧,接着头也不回的潇洒的走出画面。

    但幻想很丰满,而现实总是很骨感。我很清楚如果我现在真的那样做的话,所造成的后果则是我无法承担的,于是,我只好继续强颜欢笑,说道:“家规是吧!好啊!你说,我洗耳恭听!”

    我知道宁轩博现在一定是志得意满,他脸上笑容的幅度正在不自觉得加深,他的眼睛比带了美瞳还要光彩夺目,虽然他依旧是彬彬有礼,但是在我看来他却虚伪的让人鄙视。

    “我虽然得的是武举人,但是我宁家自古却是书香门第,这家里的规矩自然也要比其他家族多些。你马上就是我宁家的儿媳了,宁家的规矩不说倒背如流,也得是了然于胸才对。”宁轩博用手拨弄着小径两旁丛生的树枝,饶有兴趣的说着,“万法归宗,我们宁家的家规最根本的就是孝顺。在我们家中,老人说的话就是圣旨,老人让我们往东走,我们绝对不能南辕北辙,忤逆犯上,还有,就是绝对不可以和老人顶嘴!老人不论说什么,对的是对的,错的还是对的,我们只要听着照做就好。我平日当差,经常不在家中,母亲的是个讲究人,你可不能让她生气!”

    “对老人唯命是从,这不是孝顺,这是愚孝!”我用近乎咆哮一般的状态将这句话用我能想到的最淡定的语调爆发了出来。

    “停!”宁轩博一下子用手捂住了我的嘴,用另一只手顺势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

    男女授受不亲,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我做如此轻薄之事,可是,现在的我哪敢开罪于他,更是不敢给他脸色看的。不过我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郁结于内,无处发泄,心念一动间,我便顺势就照着他的手背咬了下去。

    我没有顾忌牙齿的咬合力度,一心想着要解气,一口下去,只见宁宣轩博彻底傻了。他呆呆的看着那两排鲜红的牙印不知是哭是笑。良久才反应过来,愤懑的说道:“你,是狗吗?”

    “你是不是狗呢?”看见他那幅样子,真的太解气了,但我还嫌不够,继续说道“如果我是狗的话,你现在早就已经成了我的午餐了!”

    “看来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好像很生气,眉头皱的很紧,用一种近乎训斥的语气说道,“我一定要在你和母亲见面之前让你把我家的家规背诵下来!否则来日我家必定是鸡犬不宁啊!”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他吐了吐舌头,他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在我们宁家,一切都要以夫家为重,你绝对不能忤逆我的意思,所以说,就你刚才的行为,如果在家里的话,足够动用家法的了!”

    “忤逆你们的意思?看来做你们宁家的女人,根本就是奴隶嘛!这也难怪你的母亲会脾气不好,心气儿不顺!”

    “还有,在家中所有的食物要由儿媳负责,也就是说,你是家中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的一个。”

    “我来负责?你们家没有厨师吗?为什么要我来负责?再说了,我敢做,你敢吃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得在一年之内生下孩子,不论男女。”

    “你变态吧!这种事情也能写在家规里?”

    “如果一年之后你没能生下孩子,按照家规我可以纳妾!”

    “我看呐,你们宁家根本不是在娶儿媳妇,这分明就是在找家奴,找下人,或者说,是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宠物!”

    “那又怎样!你要清楚,这就是你今后的生活,是奴隶也好,是下人也好,是宠物也好!这就是你今后的生活!”

    在这片寂静的恍如世外桃源的树林中,我们两个争执的吵闹声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甚至都不会打扰到我们自己。

    其实宁轩博说的没错,那样的生活也许真的就是我今后的人生,而我也知道的他说的那些规矩在古代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情况,可是,我,我的灵魂,我的思想并不是古代的版本,我很清楚,不论我怎么努力,我都不可能接受这样黑暗腐败的规章制度。

    我不想再和他争执什么,因为我忽然想起,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彻彻底底的不同,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争论都显得毫无意义。

    我没有再说话,大步朝前走去,很快走出了树林,我发现我们已经来到水塘的对岸,我居住的雀鸢阁就在附近。

    “孔小姐!”宁轩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有打算去理会,继续闷头快走“孔忆之!孔忆之你给我站住!”

    我真的不想和他继续以这样的方式交谈了,真不知这个男人为何如此执着的纠缠着我。他快步冲到我的身边,一把把我拉住。这种浪漫的桥段我曾经幻想过无数回,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我的身上,真是连一丁点的美感都没有。

    “你还有什么规矩想要交代的?”我冷笑着说道,“不如你回去把你想说的都一一列举下来拿给我,也省得我们两人在这里争吵。”

    “规矩倒是还多的很!只不过······”他看着我,语气远没有刚才那么张狂,“只是我还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在哪里?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那个地方叫蓬莱堂!”

    “蓬莱堂?你能不能说个更加老土的名字?”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这一定又是他整我的计量,“我也是昨天才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个蓬莱堂在什么地方!”

    “不管怎么说,你也算得上是这里的主人,肯定比我要熟悉的多!”宁轩博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再次浮现出让人不安的诡诈笑容,“王管家就在那里,如果你实在不知道的话,我也只好去问他了,只是这样以来,我就不免会和他多说几句。我可不敢保证我说的话不会传到你大伯的耳朵里,如果他知道你和我吵架,还把我的手给咬伤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置你呢?说不定就连的你的父母都会被你连累。你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凡事要用脑子,不要光是冲动!”

    顺着宁轩博的目光,我的确看到了王管家,只是这样稀松平常的一眼,竟完全改变了我今后命运,即便当时一无所知,可那股不可言表的诡异,还是让我无法不介怀,因为,我看到了一幕足以让我被杀人灭口的场景。

    宁轩博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脸上表情猛然一变,不由分说的拉着我急忙闪身走开。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将那一幕清晰的印在了脑海中。

    原来在后花园那片与整座山体相连的密林中,还悄无声息的隐藏着一个独立院落。这个院子的圆月拱门被一棵低矮但相当茂盛的榕树遮蔽,刚才要不是我误打误撞的闯入榕树林中,这个秘密仍旧可以安然无恙的隐匿世间。

    院落里杂草丛生,树木遮天蔽日,在光影变幻之中,我看见了几个陌生的高大身影,而王管家那瘦小并略有些弯曲的脊背就站在场地的中央。

    高大身影两人一组,正朝着一间掩映在杂草从中的废弃房屋内搬运着东西。至于那个东西,我分明看的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寻宝游戏,对于我的发现,没有人会为我喝彩,就连我自己也是一阵头晕目眩,因为我清楚的看到,他们搬运的都是一具具干枯的尸体。

    此处凶险,我们哪敢多做停留,一口气跑到了水塘边,大口喘着粗气,我惊魂未定的看向宁轩博,脑中全是那恐怖的画面。

    “你看见什么了吗?”宁轩博关切的注视着我,他的声音从未如此轻柔,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他是在和我说话。

    “你没看见吗?”我疑惑的问道,“那些人抬进屋里的东西,明明就是······”

    “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也什么都没看见!”宁轩博强有力的双手一下子握住了我的肩膀,他的目光似乎正在试图篡改我原有的记忆。

    我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那略显忧伤的双眸。

    “还有你们两个!”宁轩博看向紫樱和他的跟班,用尽可能最小的音量来表达他心中突然出现的焦虑,“记住,刚才你们也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和孔小姐是一路欣赏美景走到这里来的。千万不要在别人前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然的话,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抬进哪间小黑屋内!”

    “公子啊!你,你别吓我了!”看的出来,宁轩博的跟班应该还没有他岁数大,虽然是个男孩,但一听宁轩博这么说,腿都有些不自主的抖了起来。

    “小姐!我刚才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黑屋子呀?什么人要把我们抬到黑屋子去?”紫樱是个小姑娘,胆量自然没有多大,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胳膊,那股因为恐惧而升起的力量着实不容小觑。

    “什么也没有!”宁轩博以命令的口吻对紫樱说道,“没有黑屋子,没有人要把我们抬进黑屋子!现在时辰还早,太阳这么大,你还是赶紧把你家小姐扶回房间休息休息才是要紧的!”

    宁轩博说完,看了我一眼,转身朝树林走去。

    我担心他耐不住好奇,打算独自去那院子一探究竟,急忙叫住了他:“宁轩博!你上哪里去!”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他停下脚步,微笑着看向我。

    “这里还有第二个宁轩博吗?”

    “那我就当你是在关心喽!”他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要是你现在过去,你不怕,你会变成他他们手中的那些东西吗?”

    “他们?”他不解的耸了耸肩,“我现在要回房间去休息了。你以为我会去哪里?”

    “房间?你不是不知道你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吗?”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呢?”他不再理会我,悄然转身,悠扬的朝我摆了摆手,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茂盛的树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