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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孔家

    我不是孔忆之,不过三天前的一个早晨,当我一觉醒来时,我便就成了孔忆之。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看着眼前这如此逼真的世界,我,竟然已经有些习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了。

    我叫孔忆之,确切的说,我现在叫做孔忆之。不知是什么缘故,前天早上一觉醒来,我再也不是那个,原本马上面临就业的女大学生,而成为这个大宋朝的孔家三小姐。

    我并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穿越时空来到的这里,一切顺理成章的仿佛我本身就是古代人一般,所以尽管我极度想要离开,我也没有找到任何方法可以去尝试一下。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既来之则安之。

    孔家在舒州城内算得上是名门大户,所经营的买卖遍布全国各地,日子倒是衣食无忧。只不过,一股怪异的宁静正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什么,使得对此完全不知所谓的我不由的心生惊恐。但事后想想,这古怪的氛围却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为此,我真的很想喊上一句,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在正堂吃过早饭后,全家人都在紧张的收拾东西。这是孔家老太爷离开孔宅去往长子家的第十天,全家人都得到大伯家去看望老太爷。

    我并没有见过孔忆之这位爷爷,所以不免好奇,为什么这位大伯会没有住在孔家大宅里,这和传统的长子继承制度不相符合。不过,我并没有去追问证实这个问题,因为这个时候,除了那只白毛鹦鹉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算说上一句话,所有人似乎都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姐姐忆莲已经出嫁,留在家中的女儿也只有我一人。日上三竿时,我们与同住在孔家老宅的三伯一家汇合,一同前往大伯家中。

    三伯有两个儿子,现都已成家立业,几个小孩子,也已经牙牙学语,所以光是三伯一家人就有四五辆马车。

    我坐的马车是整个车队的倒数第二辆,只有我的丫鬟紫樱陪我,所以并不拥挤。紫樱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女孩子,和我一般大,只有16岁。她对我事无巨细的照顾,就拿现在来说,我只是去一趟大伯家而已,她已经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大堆东西。方才要不是我出言阻止,她恐怕会将所有我有可能用得到的东西都带上。

    马车在城中行了一会儿就出了城门,沿着官道朝一座大山缓缓靠近,经过了九曲十八弯,我们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了这座位于山谷中的人间仙境。

    紫樱扶着我下车,瑟瑟山风让我不由得有些发抖,紫樱将早已准备好的大氅披在了我的身上,轻声说道:“山中不比家中,小姐千万耐住性子,要是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我并没有做声,只是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四下张望着,毕竟出来游玩还是得有游玩的样子。

    虽然此时光线昏暗,但我还是可以将眼前的景相看个大概。

    我们现在站是来时的道路上,不过遥远的来路早已完全隐匿于树影之中,无法辨认。我们的面前有一个巨大宏伟的牌楼,牌楼上提着四个大字:人间仙境。牌楼后便是上山的阶梯,石梯蜿蜒曲折分成了两条,一条通往左面大山,另一条则拐到了右面的石壁之后。

    迎面扑来的大山并没有多高,但山势险峻,在昏黄的光影中却显得格外的具有压迫感。举目远眺,在山顶那郁郁葱葱的植被中,我仿佛看见了夕阳映照下绚丽夺目的鎏金瓦片。

    “早就听说大伯品味非常,如今一看,这里当真一派人间仙境!难怪大伯根本不稀罕老宅子!”嫂子李氏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要乱说!”哥哥小声对嫂子说道,“大伯最厌烦的就是别人讲究他,你的这些话要是让他听见了,不知会有什么麻烦呢!我们今日来,好好的演场戏,大家面子上过的去,就够了。你可千万不要想什么就说什么,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可没有兴趣讲究他!”嫂子没好气的说道,“前些年他干什么去了?身为长子,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照顾过爷爷一天吗?现在见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就急急忙忙的来表现自己,当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冲着什么来的?敢这么做出来,害怕别人会说!”

    “就算说,那也轮不到我们来说什么!憋在心里不吐出来,也不会有谁不知道,安稳些,几日就好了!”哥哥虽然嘴上教训嫂子,但那张再难看不过的脸却已经说明了他自己的想法。

    嫂子不早多言,一时间,四下无话,寂静的山谷中,呼呼作响的风声让人背脊阵阵发凉,而我,则不免打了一个寒战。

    我成为孔忆之到今天,只有短短的三日,对于孔家的事情我也并不十分的了解,但到现在为止,我至少知道孔家的内部并不团结,甚至可以说是尔虞我诈。不过,现在的我,还无法想象得到,之后所发生的林林总总。在经历过那些残忍的、光怪陆离的事情后,我早就已经潜移默化的成为了孔忆之,只可惜,那时的我却再也不是孔忆之,至少我相信原本的孔忆之不会有那些经历与遭遇。

    一个精瘦黝黑的中年男人带着五名小厮从左侧的石阶上走了下来,男人满面堆笑着,大步走到三伯和父亲的面前,恭敬的行礼后说道:“小的是管家王华,老爷近日腿疾复发,特让小的前来迎接诸位爷爷奶奶!”

    “大哥年轻时曾经坠马,左腿受过伤,治愈后,便就落下了病根。这山中潮湿,远不比城中舒适,不知大哥的腿疾可有请大夫医治,若不用心治疗,年纪渐长,恐会愈加严重啊!”三伯满目担忧的看着管家,那种忧心忡忡的表情,真是生怕管家感受不到他对大伯那满满的关心。

    “三哥说的正是!”父亲也在一旁附和道。

    “二位爷与我们爷的手足情深,自是不必言说的。”管家笑道,“二爷和两位姑奶奶早就到了,已经恭候多时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夜间山中风大,诸位贵人可别伤风了,还是随我上山吧!”

    由于并不清楚现在的确切情况,我一路上只是乖乖的勾着头跟着走,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不过也许原本的孔忆之此时也不会多说什么,所以我的沉默并没有引起任何人对我的关注,可讽刺的是,事实上正是因为我和原本的孔忆之完全不相同,我才得以保全了性命,不然的话,我相信,我绝对会在最开始就被敌人成功的干掉,而且完全没有任何机会去了解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树林中的路灯已经被人点亮,那些星星摇曳的烛火,在黑暗幽寂的树丛中十分的扎眼。温暖的橘黄色的火光在水晶灯盏中默默的燃烧着,时不时的爆出一个灯花,我静默的注视着它们,看着它们一个接一个的从我身旁略过,隐匿在黑夜之中。

    忽然之间,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的心脏在胸腔中骤然狂跳了起来,以至于气息都被无情的打乱。

    强撑着精神,侧目之间,我竟然看到一只巨大的燃烧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那只手臂非常的长,以至于他的身体可以完全躲藏在浑黑色的树影中,让我无法辨认。

    那只手牢牢地扣在我的肩上,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我却感觉到难以名状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那是高温灼烧所造成的疼痛,我相信我的肩膀现在已经被那只满是火焰的大手烫伤了。可是,身体僵硬如铁,我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恰当的反应。骤然出现的异常让我惊慌失措,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恐怖的敌人又为什么会选中我?可事实证明,此时此刻的我,的确连一个指头都操控不了,后开我才知道,在那个时候这具肉身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我无法逃跑,无法反击,更加不能大声的叫喊,我只知道,自己的一切正在被一点点当然蚕食,消失殆尽。所有的一切出现这般出其不意,我不敢想象,我此刻脸上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但我确信,这副面孔肯定不会好看。

    剧烈的疼痛让我抓狂,可就在我几乎濒临崩溃时,一切突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好像一场噩梦,来无影去无踪,无法寻觅。

    “小姐!小姐!”紫樱猛烈的将我推醒,她那满是焦虑的面庞逐渐在我的面前清晰起来,我勉强笑了笑,正想说我没事时,却看见所有人都围在我的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在紫樱的搀扶下,我站直了身体。我想向众人证明,我现在很好,可是,我的努力完全没有任何的用处,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你真的不记得你刚刚发生了什么吗?”嫂子眉头紧锁的看着我,那种厌恶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被恶魔诅咒的人。

    “我?我能发生什么?”嫂子的目光让我不安,难道他们也看见了那只燃烧着烈火的手臂了吗?想到这里,我的肩膀不由得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你刚刚突然晕倒了,还大喊着放开你,放开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哥哥走上前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我的确无事,他才终于舒出了一口气。

    “我昏倒了?”我诧异的望向所有人,他们当真没有看见一只手臂就扣在我的肩头?我并没有昏倒,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昏倒。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似乎都错乱了?

    “好了!”不知从何时起站在我身边的母亲厉声制止了众人那嫌弃的神情。母亲握住我的双手,这时我发现,我的手竟然真的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其实,这位母亲对于我而言,也是一位刚认识不久的人,但可能因为我成为了孔忆之的缘故,每每见到母亲,我都会感到格外的安心,也难免会更加的思念我自己的母亲,我不敢去想象,我离开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正的孔忆之是否去到了她的身旁,是否足以让她感到安慰。

    山上的风的确很大,尽管我已经披上了大氅,还是被寒风吹得头痛。

    一路徒步上山,极度消耗体力,随着海拔的增高,所有人的话语都明显的减少,人们都四处打量着,嫌弃着,都想不通大伯为什么要住在这种人迹罕至,四下荒凉的地方。

    好在在几个老爷子爆粗口之前,我们终于在左面山顶的正堂见到了大伯、大伯母以及其他几位长辈。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屋子,不仅是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金碧辉煌可以形容的,关键这里出奇的宽敞,几十人共处一室当真是一点都不会觉得拥挤。

    由于我是我这辈人中最小的一个,理所应当,我的座位被安排在了靠近大门第二排末尾。虽说现在是宋朝,早就已经发明了板凳和圆桌,可是这个家族似乎仍旧崇尚原始的礼仪,每人一张小几,一个软垫,盘腿而坐,可能更加温文尔雅。

    待所有人都坐下后,身为晚辈的我才勉强以这种古怪的姿势坐下。

    一路走来也没有怎么休息,刚一坐下,我就顿时觉得有些口渴,便自顾自的拿起茶壶就打算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水,还没有倒出水来,整个茶壶就被紫樱一把夺了过去,“小姐!你在说笑吗!”紫樱很无奈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明就里的看着她。

    “小姐!”紫樱无奈的看了看我,躬下身子,将我面前的茶杯倒满,“您是故意想让我挨骂吗?夫人可说过的,要是再让她看见你在外面不守规矩,她就要对我动用家法了!小姐你行行好,别为难我行吗?”

    “我不守规矩?”我大感莫名其妙,这几天我一直以为原本的孔忆之是一个大家闺秀,调皮捣蛋和她根本不沾边,紫樱的这句话完全打破了我原本的设想。如果真正的孔忆之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样子的话,那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而我为什么会成为她呢?还是说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虽然心中无比的疑惑,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向任何人寻求答案,只得苦笑着低头喝水。可还未等我品出茶水的味道,高坐在上的大伯清了清嗓子,便开始最初的发言了。

    “你们今天能来到我这里,为兄真的是老怀安慰!”大伯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正堂中回响,我不由自主的顺着声音,朝正座看去,只见一位两鬓斑白,面庞发黑的男子正襟危坐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就在他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时,我的后背不由的冒出一阵寒意,好在正堂内比较暖和,还燃着一种很好闻的香,我才没有注意到这异样的感觉。事后回想起来,我真后悔当时只惦记着晚餐,如果那时我能有所警觉,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在大伯的开场白过后,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纷纷向大伯表达自己对他的深情厚谊。大家论资排辈,一个接一个的说着那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话,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表现的非常出色。这真的是无形之中对我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我心急如焚,坐在角落中搜索枯肠组织语言,老天保佑,这样的考验在哥哥演讲完毕之后就成功的被上菜的丫鬟们给打断了。

    在晚宴正式开始之前,正堂中又加了两张桌子,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女人扶着一个孱弱的年轻女子从内室中走了出来,她们向众人行礼,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了那两张桌子后面。我知道,那个纤弱的女子就是大伯的养女,而那个中年女人,我却并不敢确定她到底是谁,毕竟大伯有那么多的老婆,谁知道她是哪一个。

    就在两个女人稳稳坐定之后,整个正堂内竟莫名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互相吹捧得不亦乐乎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人们都侧着身子,目光朝着同一方向注视着,尽皆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我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侧身朝正座望去,只见大伯和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搀扶着一个白发老人也从内室缓缓的走了出来。三人径直走到了正座后面坐下,很显然,这位满头白发的老头就是我的爷爷,而那个气质非凡的女人就是我的大伯母。

    这顿寻常的家宴在一派虚假的和谐氛围中开始了。水果被一样样替换成了热气腾腾的佳肴,茶水保留了下来,只是在茶壶的一旁多了一个白色的酒壶和一个已经斟满酒的酒杯。

    一旬酒毕,我终于可以品尝这些看起来极为可口的菜品,我早就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可是在这种场合下,我完全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大口朵颐。

    这个家族有着许多古怪至极的规矩和森严的等级制度,在这里,晚辈只能吃自己面前那些长辈们动过的菜品,并且每样菜只能吃五口,好在这些古代人还记得米饭的存在,不然我简直都得怀疑古代人是不是都被饿大的。

    不知道这顿饭吃了多久,屋外夜色愈加沉重,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酒憨饭饱的表现,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是跪坐,笔直的腰板彰显着神采奕奕,面前的几碟菜几乎看不出动过的痕迹,推杯换盏,不亦乐乎,也只有我完全不顾紫樱的阻拦,肆意用筷子拨弄着盘子中的蔬菜,好在在这紧张的和乐气氛中根本没有人会去留意坐在角落中的我都做了些什么。

    相互吹捧的话题终于在疲惫不堪中结束了,爷爷在大伯母的搀扶下缓步离开。整顿家宴,你来我往,一片祥和,可据我观察,爷爷并没有吃几口东西,也没有说什么话,从头到尾都是大伯母在旁伺候他。爷爷神情恍惚,双眼总是毫无焦距的盯着某个方向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根本不知道在座众人是他的儿女,他神情呆滞,整整一顿饭的功夫,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有过眼神交流,整个人就好像没有睡醒一样,看起来昏昏沉沉的。

    “趁着今天你们都在,我要向你们宣布一件事情。”大伯看了看二伯和三伯,脸上表情完全是一种近乎威胁的震慑,虽然大伯依旧笑容慈祥,但他的目光中却透着丝丝寒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我准备为老爹过八十大寿,时间就定在三天之后。你们今天既然来了就先都不要走了,等寿诞过完再说,也耽误不了多长的时间。”

    “过寿?父亲的八十大寿应该是明年过才对吧!”大姑妈一本正经的看着大伯说道,“再说了,就算提前过,那日子也不对!大哥,你这是想干什么!这不合规矩嘛!”

    “傲冬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伯自斟自饮一杯酒后,看着大姑妈,装腔作势的说道,“老爹年纪这么大了,而且身体每况愈下,我身为长子,却无能为力,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我这么做就只是想让家中热闹热闹,也让老爹开心开心。妹妹啊,不是什么时候规矩都首要的,现在对于我们而言,父亲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说的极是!”坐在大姑妈身旁的姑父拉住本打算继续和大伯争辩的姑妈,和颜悦色的对大伯说道,“老人能有如此寿辰古来罕有,办寿宴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们年轻不懂,一切还得大哥做主。”

    “名章不亏是状元郎出身,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啊!”大伯一边朝姑父赞许的点了点头,一边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当大伯的目光落在二伯的身上时,二伯很是自觉的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大哥!大哥!”酒量不佳的二伯父早已喝醉,摇摇晃晃的站着,就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不过,二伯父那浓厚的使命感还是让他离开了坐垫,浑浑噩噩的说道:“大哥对老爹的心,我们兄妹都清楚,大哥现在是一家之主,是我们的精神之主。!哥说要给老爹办寿宴,我明白,这是大哥对老爹的一片孝心!虽然老爹从小就教育我们行为做事要守法守礼,但是规矩都是人定的,只要心意对,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大哥,兄弟支持你!”

    二伯父说完,一口喝完了酒杯中的酒,坐下时,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一时间整个房间安静的出奇,就好像方才二伯父说的是一段咒语,把所有人都瞬时石化了。人们纷纷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猜测和不安,不过,很快人们就在这种无声的交谈中统一了意见,虽然不情愿的人仍旧是不情愿,但是表面的和谐又回来了。

    “二哥说的对,一切都听大哥的!”三伯父话语一出,立刻引起了小姑妈一家和父亲的附和,他们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扭转了方才险些陷入尴尬的局面。

    从头至尾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与我同辈的年轻人也都没有发言。人们都没有跃跃欲试冲动,似乎事情从来都应该这样进行解决。

    当面前的饭菜热过第三遍时,这场特别的家宴终于结束。我原本以为只需要在这座奇怪的山庄中住上一个晚上,可当我离开正堂时,这个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受控制了。

    我被安排在一个名叫雀鸢阁的地方休息,刚听说时,我还有些小激动,听名字就觉得那必定是一处神仙所在,可当我真正来到那里时,我立刻后悔了。不是阁楼不美,环境不好,而是阁楼离众人居住的客房实在太远了,中间隔着一个椭圆形的水池,加之园中绿植茂密,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不过小楼倒也别致,一楼是客厅和书房,二楼是卧室。从纸墨笔砚到胭脂水粉,凡是我有可能用得到的东西,这栋小楼中已备好。我原本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一见到这些新奇的玩意儿,立刻就来了兴致。

    我在房子里上下乱转,东瞧瞧西看看,我虽然不是行家,但是光靠眼睛看我就知道,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上上等的,这种精致程度远比我在故宫里见到的皇室用的还要好。虽然是大开了眼界,但我也不免有些害怕,不免担心这举世无双的财富是否合法,如果是非法所得,一日东窗事发,又会不会牵连到我们这些人。想到这里,原本浓厚的兴致也渐渐消散,逐渐从疯狂中冷静了下来。

    “我要出去走走!”

    “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出去走走!”

    紫樱已经开始为我整理今晚安眠的床铺,万般不情愿的看着我。我知道她实在不愿出去,可无奈我偏要出去透气,她只好从橱柜中找出一只灯笼点亮,为我在前面开路。

    此时的风似乎比来时更大了些,好在紫樱选的是盏水晶灯,不论风有多大,灯罩内的蜡烛始终纹丝不动。

    出了大门,绕过假山便来到那潭寂静的池水边,池水黑的如凝固的墨石一般,倒映在水中的灯笼的影子随着微波瑟瑟颤抖着。池水边的风席卷着我的长发拍打在脸上,这让我很是抓狂,我拼命的整理,但仍旧凌乱不堪,这时我真希望手腕上能有一只皮筋,让我可以安抚好这些不受控制的头发。

    正当我在与头发奋力对抗时,我听到假山背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如果是往常,此时的我早就已经连声尖叫起来,然后惊慌失措的夺路而逃,可是现在,成为孔忆之的我,却镇定的站在原地,壮着胆子侧耳倾听。

    风声依旧,但我清楚,刚才我听到的绝对是脚步声。此时夜已深沉,我不知道还会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和我一样,来到这里欣赏风景呢?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来欣赏风景的?我是否应该冲上去和她打个招呼?还是假装不知道,继续吹我的冷风?我一下子没了主意,慌乱了起来。直到这此时,恐惧的感觉才一股脑的冲上了我的身体,后知后觉的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大伯说过,这片后花园只有我一个人住,也就是说,这位未必是人!

    想到这里,我的腿一下子软了。现在我该怎么做,我能离开这个地方吗?那个东西会不会躲在假山后面等着我?如果她真的在那里的话,我又该怎么办?我真的是慌了神了,任由长发在大风中摆动,不时地摔打在我的脸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站在身旁紫樱的大声叫道。

    “我?”她的喊声把我从恐怖的幻象中拽了出来,我定了定神,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害怕,或许是因为还有紫樱陪在我身边。

    “这里风太大了,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早上还得早起,你要是起不来,夫人又得生气了。”紫樱似乎没有听到脚步声,也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

    “明天要起早?为什么?”一听说要起早,我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完全把脚步声的事情抛到了一旁。

    “这是做客的基本礼节啊!要是你明天卯时还没有起来,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小姐,我早就困了,我们去睡觉了好吗?”

    “卯时!”我知道天干地支,但我并不想知道卯时就是凌晨5点,因为我知道我肯定是起不来的。

    睡觉对于我来说是一等一的大事,虽然没有手表,但光靠猜测,我也知道现在肯定已经快到11点钟了,如果再不睡觉的话,就意味着,我今天的睡眠会不足六个小时,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真是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明天要早起啊!”我一边抱怨,一边急匆匆朝雀鸢阁走去。

    “小姐你怎么不讲道理呢!这种样的规矩你不比我清楚的多!”紫樱跟在我身边为我照亮,嘴里不停的埋怨着,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她的过错,所以也没有加以制止,只让她说个痛快。

    刚绕到假山背后,那强劲的风便一下子消失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极度的黑暗中,这种黑,似乎要比刚来时浓重许多,就连水晶灯中的烛火似乎都因此变得虚弱,暗淡无光。

    此时,我猛然想起了刚才的脚步声,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很不自然的朝周围看了看。

    那异常浓烈的黑色仿佛要将我吞噬一般,我冷汗直冒,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藏身于黑暗之中,我不敢多做停留,拉着紫樱的手,低头拔腿就要跑,想着就当作我什么也不知道。

    “忆之!你不应该来到这里的!”突然间,身旁传来一声幽幽的女声,这个声音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幽冥一般缥缈,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仿佛近在咫尺。

    这并不是紫樱的声音,想到这里,我心中猛地就是一紧。我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但我不敢抬头去看那人是谁,我害怕会看到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庞。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可笑的要命,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敢以身试法

    “忆之!记住只有圣山昆仑的仙人可以助我们度过此劫,而你,是唯一可以找到昆仑入口的人。”那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我听的十分真切,女人的声音很是温柔悦耳,完全没有丝毫鬼魅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点点的抬起了头。

    “堂姐?”我惊讶的看着这位站在我面前的女子,她竟然是方才出现在晚宴上大伯的养女,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找我呢?

    “我们没有见过几次面,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女子纤弱无比,脸色惨白,虽然施以脂粉,但也无法掩盖她那孱弱的神态。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恬静美丽恍若仙人,可是她的眼眸之中却只有无尽的哀伤和忧愁。

    “堂姐。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啊!什么昆仑?什么劫难?还有我,我怎么可能有能力找到神仙呢?堂姐,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当然知道是你!也正因为我什么都知道,我才会被关在这个地方!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肯定不会想到,他要找的人,他的克星竟然会是你!”堂姐的情绪有些激动,她以手按住胸口,喘息不已,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接着说到,“我当然知道是你,今天在晚宴上,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为什么会是我?”

    “因为,你不是你!”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堂姐说出了我不是我,可是事实上,她的确说出了这句话,而且不带任何迟疑。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知道我不是孔忆之?还是说,带我回到这里的人,就是她呢?如果这样的话,她应给可以再把我送回去。一想到这里,我那早已失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你不用妄想我可以把你送回去!”堂姐平静的轻声说道,“因为带你来的并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接应你的人,协助你,去往昆仑。”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我要去昆仑呢?”堂姐似乎能够洞悉时间一切,但是对于她所言之事,我还是不敢相。

    “事情很快就会发生,你千万不要大意,不然很多无辜的人会为此而丧命。”

    “那,那我要怎么做呀!”

    “下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现在很多事情你还不能知道,不然的话,他会怀疑你的。”

    堂姐说完转身就要走,我急忙追上去想拉住她让她说清楚,可是不知为何,我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了下去,就在我的脸即将撞到地面时,我猛的惊醒,睁眼一看,我竟然安静的躺在木床上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