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向迁第一次与外公聊那么久，直到下人来叫向迁去用晚膳。齐匡礼现在行动不便，都是由下人服侍，在自己房间吃饭。
“向迁，你去饭厅吃吧，回家来一定要和一家人一起好好吃一顿。今天你已经跟外公聊了很久了，不用再陪着我了，去吧。”齐匡礼发话了。
向迁便向外公告退，去往饭厅。路上经过一处庭院，向迁晃眼看见姜晴雪坐在里面亭子里，一起的还有齐雯和她母亲齐思婷。向迁赶紧走了过去，向舅妈请安。
“向迁见过舅妈。”
“是向迁啊，刚听雯儿说你回来了，正好，都一起去用晚膳。姜姑娘请。”齐思婷道。
向迁刚刚远远看见姜晴雪似乎跟齐思婷母女相谈甚欢，有些好奇，眼神刚与姜晴雪对上，还没开口问，姜晴雪仿佛读懂了向迁心思，主动开口说：“刚刚走到这里，正好碰上齐雯，她看我眼生，就来跟我聊了聊，还挺投机。”
齐思婷又接道：“我难得看雯儿跟谁聊那么高兴，就过来参和了一下。这孩子从小学什么都不好好学，却对提香术有兴趣，原来姜姑娘就是提香师，怪不得与雯儿那么投缘。都走着，先去饭厅，边走边说。”
众人一路闲聊着往饭厅走去。
齐思婷不是嫁入齐家跟的夫姓，而是本就姓齐，不过她出身殷都城北齐家。
城南齐家与城北齐家同宗不同源。城南齐家源于凉州，自齐匡礼追随前代皇帝起入仕。城北齐家世代在京城为官，不过家族在前几代就已经衰退，但与齐夏荣同辈的齐显擅长溜须拍马，受到现任皇帝喜爱，与齐夏荣同为中书侍郎。
齐夏荣与齐显在朝堂不和，而齐思婷是城北齐家旁支，不受齐显待见，两家没什么来往。但她嫁给了政敌齐夏荣一事却令齐显大为不悦，多年来一直如鲠在喉。
今天的晚饭，一家人吃得格外开心，齐夏荣还难得地喝了几杯。其间，齐思婷不小心提到了城北齐家，齐夏荣还有些不悦，趁着酒劲还骂了齐显是阿谀奉承之辈。比起平时一向正襟危坐的模样，今天的齐夏荣倒让向迁感觉更亲近一些。向迁回忆起离开固城时，凌之济跟他说的话，看来齐夏荣在朝中也不太顺心啊，便向齐夏荣询问朝中之事。本以为喝了酒，他多少能说点。但齐夏荣却只道：这些事还不需要小辈来操心。
晚饭后，向迁本想好好地陪陪母亲，却也忍不住问了问二舅在朝中的事，但齐秋颐却是一问三不知。向迁想了想齐夏荣的处境——父亲老迈，自己就要接手父亲职位，但朝中同僚不对付，家里两个女人又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倾诉分担一下可能都做不到，女儿也还小，脾气任性。这就是官场中年人，家中顶梁柱的生活么，好像也能理解二舅那坏脾气了。
向迁不再多想，给母亲仔细讲了讲这几年的经历，一直聊到深夜才去休息。明天约好了要去凌枫家拜访，京中的事就问问凌守常吧。
第二天，向迁还没出门，凌守常却带着凌枫来到了齐府，原来今日是凌守常每月来齐家问诊的日子。给齐老爷子开完药，凌守常又挨个给齐家其他人号号脉，甚至齐府的下人们有谁不舒服的，他也会给看看。向迁不禁感叹：凌家的人还真是值得托付啊，办事是真厚道。
好不容易等到凌守常忙完了，向迁赶紧凑上去跟凌守常聊聊……
北敬中央官制还是向迁比较熟悉的三省六部制，也有御史台、大理寺、国子监之类的官署。唯一有趣的是，敬国还有一个军务寺，与刑部、大理寺类似都掌司法刑狱之事，不过却是专办军中案件，而且由皇帝亲掌，也显示出军权在敬国的特殊。
地方官制，八州各设太守，下辖各县，只有安、定、平三州军权至上，太守权力低于。一些重要城市设府，除西北前线定州、平州以外，各州都有。不过其中最重要的是锦州京兆府、安州白云府，一为中央，一为前线后方大本营，两府尹品阶与六部尚书相同。
官员品阶也是九品十八阶，除正一品和从一品为不常设的名誉虚职，中书令、六部尚书、御史大夫等二品已是最高官职。
凌守常果然没有令向迁失望，对京中各方势力非常熟悉，而向迁也顺利打听到他最关心的京兆尹一事。本来齐匡礼已告病多日，新任京兆尹也该快些上任了，但齐显多次向皇上进言，阻挠齐夏荣接任京兆尹。而齐显目前拉拢兵部尚书李云台，图谋京兆尹一职。
李云台？好像在哪听过。向迁仔细回想，终于想起在莽州打听黎雾山庄时听过这个名字。正要跟凌守常再打听打听李云台，忽听得齐府门口一阵骚动。向迁正要去查看，却见一位年轻侠客已经被请进府中，正往正厅去，向迁忙跟了上去。另一边，齐夏荣已经出来会客。
“这位是便是城南齐家家主齐夏荣吧，在下莽州黎雾山庄段锐恒，奉命来请正在此处出诊的凌太医。”这人虽是晚辈，态度却很嚣张。
“凌太医，还未诊治完毕，你们何不等他回府再请，跑我齐家来寻人是什么意思？”齐夏荣也不客气。
“少庄主正在城北齐家府上做客，他初来京城，水土不服，齐显大人为他推荐凌太医。我去医馆没找到人，说是来这了，我着急为少庄主寻医，多有得罪，抱歉。”段锐恒一拱手，却看不出有什么歉意。
西洲大陆中，武林门派，虽不像官府一样掌握政权，但一个地区的大派，其武力和在百姓中的名望足以撼动一州太守。门派与官府能共处的根本在于，其追求不同，所以能互不相犯甚至互相合作。黎雾山庄乃是北敬五大门派之一，就算是朝中大员也要敬它三分。不过像今天的段锐恒这么嚣张的，已明显是故意找茬了，应当是齐显借黎雾山庄的威势，向齐夏荣展示武力。
凌守常见来人是故意挑事，不想给齐家添麻烦，忙跑过去岔开了两人的对话。
“刚好诊完最后一个病人，两位不要再争辩，家中有人患病，心里难免着急，不要伤了和气。这位小兄弟，凌某这就陪你去看病，年轻人还是谦逊一点好，在外莫要给自己门派挑惹是非。走吧走吧，不是着急么？”凌守常催促着段锐恒离开了齐府。
只剩齐夏荣立在原地，将拳头捏得青筋凸起。
“向迁，你去饭厅吃吧，回家来一定要和一家人一起好好吃一顿。今天你已经跟外公聊了很久了，不用再陪着我了，去吧。”齐匡礼发话了。
向迁便向外公告退，去往饭厅。路上经过一处庭院，向迁晃眼看见姜晴雪坐在里面亭子里，一起的还有齐雯和她母亲齐思婷。向迁赶紧走了过去，向舅妈请安。
“向迁见过舅妈。”
“是向迁啊，刚听雯儿说你回来了，正好，都一起去用晚膳。姜姑娘请。”齐思婷道。
向迁刚刚远远看见姜晴雪似乎跟齐思婷母女相谈甚欢，有些好奇，眼神刚与姜晴雪对上，还没开口问，姜晴雪仿佛读懂了向迁心思，主动开口说：“刚刚走到这里，正好碰上齐雯，她看我眼生，就来跟我聊了聊，还挺投机。”
齐思婷又接道：“我难得看雯儿跟谁聊那么高兴，就过来参和了一下。这孩子从小学什么都不好好学，却对提香术有兴趣，原来姜姑娘就是提香师，怪不得与雯儿那么投缘。都走着，先去饭厅，边走边说。”
众人一路闲聊着往饭厅走去。
齐思婷不是嫁入齐家跟的夫姓，而是本就姓齐，不过她出身殷都城北齐家。
城南齐家与城北齐家同宗不同源。城南齐家源于凉州，自齐匡礼追随前代皇帝起入仕。城北齐家世代在京城为官，不过家族在前几代就已经衰退，但与齐夏荣同辈的齐显擅长溜须拍马，受到现任皇帝喜爱，与齐夏荣同为中书侍郎。
齐夏荣与齐显在朝堂不和，而齐思婷是城北齐家旁支，不受齐显待见，两家没什么来往。但她嫁给了政敌齐夏荣一事却令齐显大为不悦，多年来一直如鲠在喉。
今天的晚饭，一家人吃得格外开心，齐夏荣还难得地喝了几杯。其间，齐思婷不小心提到了城北齐家，齐夏荣还有些不悦，趁着酒劲还骂了齐显是阿谀奉承之辈。比起平时一向正襟危坐的模样，今天的齐夏荣倒让向迁感觉更亲近一些。向迁回忆起离开固城时，凌之济跟他说的话，看来齐夏荣在朝中也不太顺心啊，便向齐夏荣询问朝中之事。本以为喝了酒，他多少能说点。但齐夏荣却只道：这些事还不需要小辈来操心。
晚饭后，向迁本想好好地陪陪母亲，却也忍不住问了问二舅在朝中的事，但齐秋颐却是一问三不知。向迁想了想齐夏荣的处境——父亲老迈，自己就要接手父亲职位，但朝中同僚不对付，家里两个女人又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倾诉分担一下可能都做不到，女儿也还小，脾气任性。这就是官场中年人，家中顶梁柱的生活么，好像也能理解二舅那坏脾气了。
向迁不再多想，给母亲仔细讲了讲这几年的经历，一直聊到深夜才去休息。明天约好了要去凌枫家拜访，京中的事就问问凌守常吧。
第二天，向迁还没出门，凌守常却带着凌枫来到了齐府，原来今日是凌守常每月来齐家问诊的日子。给齐老爷子开完药，凌守常又挨个给齐家其他人号号脉，甚至齐府的下人们有谁不舒服的，他也会给看看。向迁不禁感叹：凌家的人还真是值得托付啊，办事是真厚道。
好不容易等到凌守常忙完了，向迁赶紧凑上去跟凌守常聊聊……
北敬中央官制还是向迁比较熟悉的三省六部制，也有御史台、大理寺、国子监之类的官署。唯一有趣的是，敬国还有一个军务寺，与刑部、大理寺类似都掌司法刑狱之事，不过却是专办军中案件，而且由皇帝亲掌，也显示出军权在敬国的特殊。
地方官制，八州各设太守，下辖各县，只有安、定、平三州军权至上，太守权力低于。一些重要城市设府，除西北前线定州、平州以外，各州都有。不过其中最重要的是锦州京兆府、安州白云府，一为中央，一为前线后方大本营，两府尹品阶与六部尚书相同。
官员品阶也是九品十八阶，除正一品和从一品为不常设的名誉虚职，中书令、六部尚书、御史大夫等二品已是最高官职。
凌守常果然没有令向迁失望，对京中各方势力非常熟悉，而向迁也顺利打听到他最关心的京兆尹一事。本来齐匡礼已告病多日，新任京兆尹也该快些上任了，但齐显多次向皇上进言，阻挠齐夏荣接任京兆尹。而齐显目前拉拢兵部尚书李云台，图谋京兆尹一职。
李云台？好像在哪听过。向迁仔细回想，终于想起在莽州打听黎雾山庄时听过这个名字。正要跟凌守常再打听打听李云台，忽听得齐府门口一阵骚动。向迁正要去查看，却见一位年轻侠客已经被请进府中，正往正厅去，向迁忙跟了上去。另一边，齐夏荣已经出来会客。
“这位是便是城南齐家家主齐夏荣吧，在下莽州黎雾山庄段锐恒，奉命来请正在此处出诊的凌太医。”这人虽是晚辈，态度却很嚣张。
“凌太医，还未诊治完毕，你们何不等他回府再请，跑我齐家来寻人是什么意思？”齐夏荣也不客气。
“少庄主正在城北齐家府上做客，他初来京城，水土不服，齐显大人为他推荐凌太医。我去医馆没找到人，说是来这了，我着急为少庄主寻医，多有得罪，抱歉。”段锐恒一拱手，却看不出有什么歉意。
西洲大陆中，武林门派，虽不像官府一样掌握政权，但一个地区的大派，其武力和在百姓中的名望足以撼动一州太守。门派与官府能共处的根本在于，其追求不同，所以能互不相犯甚至互相合作。黎雾山庄乃是北敬五大门派之一，就算是朝中大员也要敬它三分。不过像今天的段锐恒这么嚣张的，已明显是故意找茬了，应当是齐显借黎雾山庄的威势，向齐夏荣展示武力。
凌守常见来人是故意挑事，不想给齐家添麻烦，忙跑过去岔开了两人的对话。
“刚好诊完最后一个病人，两位不要再争辩，家中有人患病，心里难免着急，不要伤了和气。这位小兄弟，凌某这就陪你去看病，年轻人还是谦逊一点好，在外莫要给自己门派挑惹是非。走吧走吧，不是着急么？”凌守常催促着段锐恒离开了齐府。
只剩齐夏荣立在原地，将拳头捏得青筋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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