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城中剧变
曲游将麟寒懿和麟雪沁送去攀云峰治伤后，鹤州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一批鹤州百姓弃城而走时，留在城里的人骂那些人是“忘祖”“根都不要了”。
然就在隔日，阮帛傅便派人抓了好些壮年男子去重修凤竹园。
又没过几天，在庄夫人哭诉哀求下，阮帛傅不顾卢坤答应她要给阮宏晟在鹤州东山修建一座王侯级别的陵墓，葬其衣冠。
留在城中的凡是能扛得动榔头的男子没有一人幸免，尽数被抓去鹤州东山开山凿石。
短短几日，累死的、饿死的、病死的，或要逃走被侍卫活活打死的，已有五十余人曝尸于鹤州东山，浸泡在雨水中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看着同伴惨死时、饿极吃不上热乎饭时、累极也不能休息时，剩下的男子无时无刻不后悔没有逃离这座城市。而现在他们只能默默流泪，祈祷自己能活到陵墓建完。
人走的走，死的死，被抓的被抓，鹤州城只剩一群妇孺老幼躲在屋内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曾感激过麟寒懿杀死阮宏晟，就算他是妖也同样感激他为鹤州除去了一个恶霸。
可如今，他们宁愿阮宏晟还活着，就算日子过得苦些，总好过痛失至亲之人。对麟寒懿的憎恨愈发深重，憎恨他是妖，憎恨他杀了阮宏晟致使他们遭受苦难，盼着他被捕、被处死。
阮宏晟陵墓动工的第七日，也是重修凤竹园的第十五日。
如往日一样，卯时初，被关在宁南王府地牢中的劳工们便被侍卫驱赶着往凤竹园方向去，开始一天的劳作。
通往凤竹园的第一道月洞门已经完工，形状与之前的一般无二，增添了许多花鸟纹饰，更显精美。
绕过月洞门后的影壁，走在最前的一名劳工忽然跌坐在地，惊叫道：
“死...死人...死人了！”
待更多人看清后，又响起一连串惊叫，原本排成一排的劳工乱做一团，不敢再往凤竹园迈进半步。
在凤竹园的第二道月洞门正中摆了把太师椅，太师椅上赫然坐着一人，背靠着椅背，双臂垂放在扶手上，肩上的头颅不知所踪。断痕齐整的脖颈处还有鲜血渗出，似乎还才死了没多久。
侍卫见状忙拔刀警戒，个个神经紧绷，缓缓朝那无头尸身挪步。
走在最前的侍卫从服饰上辨认出无头尸身是何人，顿时吓得浑身发颤，说话都不利索了。
“王...王爷，王...王爷死了！”
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好似点燃鞭炮的火折子，侍卫跟劳工同时炸开了锅，在一声声狂喊之下劳工们四散奔逃。
侍卫们个个面露惊惧，握刀的手止不住发抖，盯着阮帛傅的无头的尸身茫然无措。
得知阮帛傅死讯，卢总管快马加鞭从东山赶回宁南王府径直奔向凤竹园。
看到阮帛傅脖颈上的切痕，卢总管眉峰一抖，是何人所为猜出个大概，双拳紧握发出咯咯声响。
卢总管命人去阮帛傅卧房查探情况，发现卧房从里头紧闩，昨夜与阮帛傅同榻而眠的庄夫人听到有人叩门才醒来，一问她，她全然不知阮帛傅何时不见了踪影，一听阮帛傅被人杀害，吓晕过去了。
听到侍卫的回报卢总管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无奈叹了口气，吩咐人去买来上好的棺木，准备宁南王的后事。
至于阮帛傅的头颅，翻遍宁南王府每个角落也没找到，只能作罢。
宁南王惨死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遍鹤州城，百姓无不欢呼庆贺。
传至京都，皇帝阮渊只看了奏章一眼，便怒火中烧，把奏章摔出去四五丈远，站在他身侧的宦官凑到他耳边低语两句，阮渊当即下旨，命镇西将军前去鹤州严查此事，务必缉拿谋害皇亲之人。
旨意很快传至永宁西北边境，时任镇西将军的陈毅接旨后端详良久，刚毅的脸庞上鲜有的显出一抹哀伤，转瞬即逝。
“想必你很清楚这圣旨的真正意图。”站在陈毅身侧的单鸿轻声道。
陈毅点点头没有说话。
“既如此为何接旨？”单鸿问出了一个心中早有答案的问题。
“不接旨为不忠，不手刃杀父仇人为不孝。”
“他姓阮你姓陈，阮家族谱上早已没有你的……”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还不等单鸿说完，陈毅沉声抢话道。圣旨紧紧攥在手里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眺望着鹤州城方向。
单鸿也不再多劝，随陈毅的视线一同望向鹤州方向。
……
鹤州城城北，一间多年无人居住的破屋内。
“影刃门的人都是一群莽夫！靠杀人解决的问题到头来只会产生新的问题！”一脸上蒙着黑巾的男子咆哮道。看那人身型，正是卢总管。
“你辛苦寻我踪迹把我找来，就为骂我一顿不成？”
曲游倚着墙，双手抱剑于胸前，打着哈欠道。他怀里依旧是那把造型独特的怪剑，只是被麟寒懿爆发出的烈焰烧融弯曲了的剑鞘又恢复了原貌。
“怎么？那我还应当感谢你不成？你可知你这一出手，我万兽宗辛辛苦苦谋划十数年的计划，全毁于一旦了！”卢总管不满地咆哮道。
屋外大雨哗哗，四周的房屋多为空置，他们不加掩饰的谈话无人听见。
“哼，”曲游冷哼一声，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十数年，亏你有脸提起，在巴掌大的鹤州城潜伏十数年还摸不清城内人的底细？若不是突然冒出个会施展妖力的小子，那阮宏晟能死？阮宏晟若是不死，我又何必杀那阮帛傅？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们万兽宗提供的情报出了岔子。”
“你……”卢总管一时语塞，思忖片刻后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唉～冬至鬼谈，麟府，一段戏言，一落魄氏族竟毁了我十数年谋划……色字头上一把刀，把阮宏晟惯得荒淫好色的结果，竟是这把刀砍在了自己身上……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无正事，那我走了。”曲游说着，拿起立在脚边的斗笠戴上，迈步出门。
“此行何去？”卢总管问。
“备了份大礼，去拜访拜访镇平王。”
曲游一边说着，拾起门边一直浸在水中的黑布包袱，“滴答滴答”，从那黑布包袱上滴下的不是雨水，而是一滴滴血水。
指呈剑状手腕轻转，怪剑垫在了曲游脚下，他转过头看着卢总管说：
“你并非脉灵者甚至连内力都没有却敢深入宁南王府十数载，有胆识，戴某佩服！”
曲游说完，御剑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卢总管双眉一颤，下意识扯了下左臂上的衣袖，盯着曲游飞走的方向痴愣了半晌，忽然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上一道寒光，只一瞬，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模样，拿起脚边的斗笠轻拍两下，震落一层水滴，戴上斗笠出门往宁南王府方向去了。
之前一批鹤州百姓弃城而走时，留在城里的人骂那些人是“忘祖”“根都不要了”。
然就在隔日，阮帛傅便派人抓了好些壮年男子去重修凤竹园。
又没过几天，在庄夫人哭诉哀求下，阮帛傅不顾卢坤答应她要给阮宏晟在鹤州东山修建一座王侯级别的陵墓，葬其衣冠。
留在城中的凡是能扛得动榔头的男子没有一人幸免，尽数被抓去鹤州东山开山凿石。
短短几日，累死的、饿死的、病死的，或要逃走被侍卫活活打死的，已有五十余人曝尸于鹤州东山，浸泡在雨水中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看着同伴惨死时、饿极吃不上热乎饭时、累极也不能休息时，剩下的男子无时无刻不后悔没有逃离这座城市。而现在他们只能默默流泪，祈祷自己能活到陵墓建完。
人走的走，死的死，被抓的被抓，鹤州城只剩一群妇孺老幼躲在屋内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曾感激过麟寒懿杀死阮宏晟，就算他是妖也同样感激他为鹤州除去了一个恶霸。
可如今，他们宁愿阮宏晟还活着，就算日子过得苦些，总好过痛失至亲之人。对麟寒懿的憎恨愈发深重，憎恨他是妖，憎恨他杀了阮宏晟致使他们遭受苦难，盼着他被捕、被处死。
阮宏晟陵墓动工的第七日，也是重修凤竹园的第十五日。
如往日一样，卯时初，被关在宁南王府地牢中的劳工们便被侍卫驱赶着往凤竹园方向去，开始一天的劳作。
通往凤竹园的第一道月洞门已经完工，形状与之前的一般无二，增添了许多花鸟纹饰，更显精美。
绕过月洞门后的影壁，走在最前的一名劳工忽然跌坐在地，惊叫道：
“死...死人...死人了！”
待更多人看清后，又响起一连串惊叫，原本排成一排的劳工乱做一团，不敢再往凤竹园迈进半步。
在凤竹园的第二道月洞门正中摆了把太师椅，太师椅上赫然坐着一人，背靠着椅背，双臂垂放在扶手上，肩上的头颅不知所踪。断痕齐整的脖颈处还有鲜血渗出，似乎还才死了没多久。
侍卫见状忙拔刀警戒，个个神经紧绷，缓缓朝那无头尸身挪步。
走在最前的侍卫从服饰上辨认出无头尸身是何人，顿时吓得浑身发颤，说话都不利索了。
“王...王爷，王...王爷死了！”
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好似点燃鞭炮的火折子，侍卫跟劳工同时炸开了锅，在一声声狂喊之下劳工们四散奔逃。
侍卫们个个面露惊惧，握刀的手止不住发抖，盯着阮帛傅的无头的尸身茫然无措。
得知阮帛傅死讯，卢总管快马加鞭从东山赶回宁南王府径直奔向凤竹园。
看到阮帛傅脖颈上的切痕，卢总管眉峰一抖，是何人所为猜出个大概，双拳紧握发出咯咯声响。
卢总管命人去阮帛傅卧房查探情况，发现卧房从里头紧闩，昨夜与阮帛傅同榻而眠的庄夫人听到有人叩门才醒来，一问她，她全然不知阮帛傅何时不见了踪影，一听阮帛傅被人杀害，吓晕过去了。
听到侍卫的回报卢总管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无奈叹了口气，吩咐人去买来上好的棺木，准备宁南王的后事。
至于阮帛傅的头颅，翻遍宁南王府每个角落也没找到，只能作罢。
宁南王惨死的消息不胫而走。
传遍鹤州城，百姓无不欢呼庆贺。
传至京都，皇帝阮渊只看了奏章一眼，便怒火中烧，把奏章摔出去四五丈远，站在他身侧的宦官凑到他耳边低语两句，阮渊当即下旨，命镇西将军前去鹤州严查此事，务必缉拿谋害皇亲之人。
旨意很快传至永宁西北边境，时任镇西将军的陈毅接旨后端详良久，刚毅的脸庞上鲜有的显出一抹哀伤，转瞬即逝。
“想必你很清楚这圣旨的真正意图。”站在陈毅身侧的单鸿轻声道。
陈毅点点头没有说话。
“既如此为何接旨？”单鸿问出了一个心中早有答案的问题。
“不接旨为不忠，不手刃杀父仇人为不孝。”
“他姓阮你姓陈，阮家族谱上早已没有你的……”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还不等单鸿说完，陈毅沉声抢话道。圣旨紧紧攥在手里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眺望着鹤州城方向。
单鸿也不再多劝，随陈毅的视线一同望向鹤州方向。
……
鹤州城城北，一间多年无人居住的破屋内。
“影刃门的人都是一群莽夫！靠杀人解决的问题到头来只会产生新的问题！”一脸上蒙着黑巾的男子咆哮道。看那人身型，正是卢总管。
“你辛苦寻我踪迹把我找来，就为骂我一顿不成？”
曲游倚着墙，双手抱剑于胸前，打着哈欠道。他怀里依旧是那把造型独特的怪剑，只是被麟寒懿爆发出的烈焰烧融弯曲了的剑鞘又恢复了原貌。
“怎么？那我还应当感谢你不成？你可知你这一出手，我万兽宗辛辛苦苦谋划十数年的计划，全毁于一旦了！”卢总管不满地咆哮道。
屋外大雨哗哗，四周的房屋多为空置，他们不加掩饰的谈话无人听见。
“哼，”曲游冷哼一声，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十数年，亏你有脸提起，在巴掌大的鹤州城潜伏十数年还摸不清城内人的底细？若不是突然冒出个会施展妖力的小子，那阮宏晟能死？阮宏晟若是不死，我又何必杀那阮帛傅？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们万兽宗提供的情报出了岔子。”
“你……”卢总管一时语塞，思忖片刻后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唉～冬至鬼谈，麟府，一段戏言，一落魄氏族竟毁了我十数年谋划……色字头上一把刀，把阮宏晟惯得荒淫好色的结果，竟是这把刀砍在了自己身上……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无正事，那我走了。”曲游说着，拿起立在脚边的斗笠戴上，迈步出门。
“此行何去？”卢总管问。
“备了份大礼，去拜访拜访镇平王。”
曲游一边说着，拾起门边一直浸在水中的黑布包袱，“滴答滴答”，从那黑布包袱上滴下的不是雨水，而是一滴滴血水。
指呈剑状手腕轻转，怪剑垫在了曲游脚下，他转过头看着卢总管说：
“你并非脉灵者甚至连内力都没有却敢深入宁南王府十数载，有胆识，戴某佩服！”
曲游说完，御剑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卢总管双眉一颤，下意识扯了下左臂上的衣袖，盯着曲游飞走的方向痴愣了半晌，忽然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上一道寒光，只一瞬，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模样，拿起脚边的斗笠轻拍两下，震落一层水滴，戴上斗笠出门往宁南王府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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