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上）
“宣九门提督顾铠！”
一身戎装的顾铠，在一名小太监的领路下，步入御书房。
今天是本月的例常觐见面圣之日。作为帝京的最高防御指挥官，他需要向皇上汇报这个月京城及周郊的情况。一般而言，简单地告诉皇上一切如常，全城无事，然后奏答几句，便可告退了。
今日的御书房里，除了皇上之外，狄锋也在。
“微臣顾铠，叩见陛下！”
出乎意料，皇上没有如往常一般示意他平身。
顾铠开始觉察到不妙。
过了好一阵，皇上都没有叫他平身，只是默默地盯望着他，而顾铠也只好继续跪着。
一柱香功夫过去了。
两柱香功夫过去了。
还是一片沉默。
依旧只能俯首长跪。
浓烈的不安感觉，开始在顾铠的心神中弥漫。
这再加上他原本心里就有鬼，更增添了惶恐。
细密的汗珠，开始渗出他的额角。
风声从身后身侧传来！
武将出身的顾铠，条件反射地握拳立起，可刚起身，一柄带着阴森寒气的长剑，已抵住他的咽喉！
几个扑上来的太监，也扭住了他粗壮的胳膊。
“顾大人，”狄锋冷笑道，“皇上还未叫你平身，你却这么着急地起身，是不是心虚了，想逃跑啊？！”
顾铠这才晓得上当。
狄锋先通过长久的沉默给他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而后再命几个太监扑上，利用武将条件反射般的反击动作，在皇上眼里看起来，自己真像是心虚胆怯而欲逃跑的样子！
“狄大人，微臣未做亏心事，何来心虚之说？！”冰寒刺骨的剑气，倒是令顾铠迅速冷静下来，任由几个太监把自己的手臂屈至身后，“陛下，微臣刚才情急失礼，恳请陛下治罪。”
“哦？你的罪行，仅仅是忘记礼仪了么？！”林庚未搭话，狄锋已然插进来，“顾大人尚须好好想想才行哩。”
“狄大人说话皮里阳秋，恕顾铠一介武夫，听不明白。”
“那就先说第一条吧，忤逆犯上！”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铠毫不退让盯着狄锋的双眼，“狄大人私带兵器入宫，只怕这罪行更加严重一些！”
进入御书房，任何人都不许携带武器，顾铠借此反戈一击。
“顾大人最好看清楚了，这把人称“玄星”的神兵宝刃，乃是您送给逆阉陈绝的礼物，”狄锋好整以暇，“今作为贼赃收缴入宫，亦是你的谋逆造反铁证之一！”
顾铠低头一看。
可不？抵住喉头的，正是自己五年前送给陈绝的玄星宝剑！
当时，为讨好陈绝，顾铠花了三万两纹银，从金陵一位古董商那里购得这把著名的玄星宝剑。此剑据说传自数百年前的一位著名轩辕武士，不仅削铁如泥，吹毛断毫，还兼有避邪驱魔之神效。通过这件贵重的礼物，顾铠赢得了陈绝的好感，在皇上面前美言有加，得以接替告老还乡的老上司，出任了九门提督一职。
“此确为微臣馈赠陈绝之礼物，但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未知狄谘议何来共谋造反一说？！此为冤狱，顾铠不服！”
“骨头软，嘴巴倒是挺硬！”狄锋冷哼一声，“顾大人，别惺惺作态，装出一副冤屈的模样儿了。陈绝老阉，已经全招供了！”
“哼！胡扯！”
“你怎么能断定我在胡扯？”狄锋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竖阉陈绝的供词在此。”
“这是伪造的！我要求跟陈绝当面对质！”
“行！没问题！”狄锋朝身后一招手，“推上来！”
几个金吾卫士推着一个蓬头垢面，脑袋耷拉在胸口，嘴里塞着麻布团的囚犯，远远站在御书房门口。
“假的！这是假的！”
“哦？”狄锋笑起来，“顾大人怎么知道这陈绝是假的呢？！”
看着狄锋阴阴的笑脸，顾铠的心一沉！
他知道自己这下说漏了嘴！
“顾大人不妨走近了去瞧瞧，看看那个陈绝究竟是真是假。”
狄锋得意地挟挟眼道。
魏老侠和阿布松被绑缚起来，关押在囚棚里。
九雄洞主孟摩，焦躁地在棚外踱来踱去。
火云教的第二号人物，流火天尊何宿真的骗人伎俩被魏老侠揭穿后，给性情暴烈、感觉受了愚弄山民们乱刀分尸。可是，他带来四个小道童中，却有一个机灵的家伙，趁乱逃出山寨。孟摩派人出外到处追索未得，想必已经逃回去报讯。
现今的情况可就麻烦了！
作为山区土著，也即所谓“生番”，轩辕帝国玄武王朝一直以来采取的都是土司制，优容安抚，稳固统治。土司头人，乃是土著部族政治、经济和军事等诸方面的最高统治者，由帝国朝廷册封，子孙世袭，划疆分治。头人其实相当于一方小诸侯，是本地的土皇帝，治理辖境的政治、经济、文化及诉讼、刑罚等，对手下农奴具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头人领地只要象征性地向帝国表示臣服即可。无须纳税服役，头人有权征召自己的私人武装，镇压辖境内的农奴之反抗，甚至于跟其他部族开战。
帝国境内的土著部族受到优抚有加的待遇，他们的自主权之大，相当于一个独立王国，也没有任何徭役负担。辖境内的纠纷不适用帝国的刑律，适用他们本部族的刑律，而那所谓的“刑律”，往往由头人或者长老一句话决定。轩辕子民，进入土司辖境，就必须遵守当地的土规矩。但部族土人出境后在其他地方触犯了刑律，却往往从轻发落，以免引发矛盾。
甚至于各地方官都害怕当地的土司头人。这倒不是某些人所肤浅理解的懦弱，而是因为一旦地方官与土司头人发生矛盾，状子打到了京城，朝廷总是毫无例外地、不问情由地偏袒土司头人一方，本朝就有好几个巡抚级高官，因此而丢掉了乌纱。倘若地方官毫不退让，造成严重冲突，更是下狱的重罪。久而久之，地方官自然成了唯唯隐忍，不断退让的主。与各土司辖境接壤地区的轩辕子民，亦是尽力退让，避免冲突，吃了亏也在所不惜，因为即使官司打上去，也无法得到公正的审判。
这种退让隐忍，给双方心理造成了重大的影响。“和戎”的民族政策，换来的是对方的歧视和轻蔑。无论土司头人还是他们手下的土人，都觉得自己很“勇敢”，觉得轩辕族人软弱可欺，非常地看不起他们。
当然，帝国朝廷之所以采取这种政策，目的在于稳定压倒一切，维持腹地山区的安宁，以便集中兵力去对付来自北部和西部的游牧蛮族之进犯。
另外，帝国南部山区的大大小小的土司头人，手下土人多则万把人，少则仅数百，数量有限，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其活动范围限于贫瘠的山区，受到土人凌虐的也仅仅是跟土司辖境接壤地区的少数轩辕子民，富庶地区和繁华城市不会受到影响，也产生不出大的民怨。若派官军入山进剿，耗费银饷巨大，且分薄了北部防御兵力，故而帝国情愿吃点亏，也勿引发流血战事。
孟摩作为当代的九雄洞主，虽然也同样看不起轩辕人，但却非常懂得祖辈传下来的生存之道。当火云教起义时，很多其他部族的头人都参加火云教，跟随作战。一些其他部族的头人和洞主也曾来劝他，“轩辕人都是些懦弱的软蛋，咱们的人可以一当十，火云教主王老沽又能呼风唤雨，咱们去杀他们的男人，抢他们的女人和财货！”孟摩洞主却都一一婉言谢绝，在战争中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孟摩知道，九雄洞之所以能够一直世袭，传到他手里成为一个人口近万、立寨十数个的大部族，在于列祖列宗都晓得一个道理，轩辕帝国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公开打出造反的旗号。
只要你不触犯这一条底线，无论你如何乱来都没事，可倘若一触这条线，就会招致官军的进剿。任何部族的力量，都根本不可能与帝国官军相抗衡，起兵造反，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之道。帝国的政策是如此宽松，作为洞主，自己可以在辖境肆意妄为，何必为了财货女人，为了一时的痛快，引来灭门之灾？！
孟摩的预见得到证实。
曾意气风发过一段的火云教主王老沽，让骆大胡子打得丢盔卸甲，跟随他跑出山的很多洞主、头人及其手下“勇敢”的土兵，被“懦弱”的对手杀得尸横遍野。参与造反的土司，全部被褥夺头衔，诛灭九族！
王老沽带领残部逃进了孟摩所在的驮娘山区，于清风岭扎营树寨，继续顽抗。教主王老沽依旧派出使者联络各地土司头人，发展他们为教徒，共谋大事。作为驮娘山区最大部族的九雄洞，自然也不会放过，故而王老沽派出了座下第一高手流火天尊何宿真前来劝说。
孟摩表面上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实则虚与委蛇。他同意暗暗提供物资粮草，他同意给予对方在辖境的通行便利，甚至同意秘密加入火云教，但绝不公开举旗造反，而是继续保持中立。
孟摩知道，只要做到这一点，帝国就不至于拿他怎么样，九雄洞也能两方都不得罪，从而避开兵燹劫难，保全整个部族。
何宿真对这些承诺尚算勉强满意，可临走前提出了一个要求，既然你孟摩也入了教，应该允许他在九雄本寨公开传教布道一次。孟摩无法，只得答应。孰料，却闯出了这样的大祸！
火云教可不同于地方官，他们既然都已经造反了，就不可能执行帝国的律令，尤其是那种歧视本族、偏袒外人，以息事宁人、委曲求全的民族政策。杀了他们的人，尤其是何宿真这样的大人物，他们必然要挥师报复！
到这个时候，孟摩洞主也不敢妄自“勇敢”了、
孟摩看看囚棚中的两人。阿布松瑟瑟发抖，魏老侠却傲然端坐，冷冷地望着自己。
“小雄长老！”孟摩与魏老侠对视许久，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
“洞主，有何吩咐？”一个神采矮小的老头跑了过来。
“你去一趟清风岭，向王教主解释今日灾难之缘由，表达我九雄洞的和平善意。我们愿意将杀死流火天尊的五名愚昧山民，还有这两个官军的探子，”孟摩手指囚棚，“都交给王教主处置，以祭慰流火天尊的在天之灵！”
一身戎装的顾铠，在一名小太监的领路下，步入御书房。
今天是本月的例常觐见面圣之日。作为帝京的最高防御指挥官，他需要向皇上汇报这个月京城及周郊的情况。一般而言，简单地告诉皇上一切如常，全城无事，然后奏答几句，便可告退了。
今日的御书房里，除了皇上之外，狄锋也在。
“微臣顾铠，叩见陛下！”
出乎意料，皇上没有如往常一般示意他平身。
顾铠开始觉察到不妙。
过了好一阵，皇上都没有叫他平身，只是默默地盯望着他，而顾铠也只好继续跪着。
一柱香功夫过去了。
两柱香功夫过去了。
还是一片沉默。
依旧只能俯首长跪。
浓烈的不安感觉，开始在顾铠的心神中弥漫。
这再加上他原本心里就有鬼，更增添了惶恐。
细密的汗珠，开始渗出他的额角。
风声从身后身侧传来！
武将出身的顾铠，条件反射地握拳立起，可刚起身，一柄带着阴森寒气的长剑，已抵住他的咽喉！
几个扑上来的太监，也扭住了他粗壮的胳膊。
“顾大人，”狄锋冷笑道，“皇上还未叫你平身，你却这么着急地起身，是不是心虚了，想逃跑啊？！”
顾铠这才晓得上当。
狄锋先通过长久的沉默给他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而后再命几个太监扑上，利用武将条件反射般的反击动作，在皇上眼里看起来，自己真像是心虚胆怯而欲逃跑的样子！
“狄大人，微臣未做亏心事，何来心虚之说？！”冰寒刺骨的剑气，倒是令顾铠迅速冷静下来，任由几个太监把自己的手臂屈至身后，“陛下，微臣刚才情急失礼，恳请陛下治罪。”
“哦？你的罪行，仅仅是忘记礼仪了么？！”林庚未搭话，狄锋已然插进来，“顾大人尚须好好想想才行哩。”
“狄大人说话皮里阳秋，恕顾铠一介武夫，听不明白。”
“那就先说第一条吧，忤逆犯上！”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铠毫不退让盯着狄锋的双眼，“狄大人私带兵器入宫，只怕这罪行更加严重一些！”
进入御书房，任何人都不许携带武器，顾铠借此反戈一击。
“顾大人最好看清楚了，这把人称“玄星”的神兵宝刃，乃是您送给逆阉陈绝的礼物，”狄锋好整以暇，“今作为贼赃收缴入宫，亦是你的谋逆造反铁证之一！”
顾铠低头一看。
可不？抵住喉头的，正是自己五年前送给陈绝的玄星宝剑！
当时，为讨好陈绝，顾铠花了三万两纹银，从金陵一位古董商那里购得这把著名的玄星宝剑。此剑据说传自数百年前的一位著名轩辕武士，不仅削铁如泥，吹毛断毫，还兼有避邪驱魔之神效。通过这件贵重的礼物，顾铠赢得了陈绝的好感，在皇上面前美言有加，得以接替告老还乡的老上司，出任了九门提督一职。
“此确为微臣馈赠陈绝之礼物，但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未知狄谘议何来共谋造反一说？！此为冤狱，顾铠不服！”
“骨头软，嘴巴倒是挺硬！”狄锋冷哼一声，“顾大人，别惺惺作态，装出一副冤屈的模样儿了。陈绝老阉，已经全招供了！”
“哼！胡扯！”
“你怎么能断定我在胡扯？”狄锋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竖阉陈绝的供词在此。”
“这是伪造的！我要求跟陈绝当面对质！”
“行！没问题！”狄锋朝身后一招手，“推上来！”
几个金吾卫士推着一个蓬头垢面，脑袋耷拉在胸口，嘴里塞着麻布团的囚犯，远远站在御书房门口。
“假的！这是假的！”
“哦？”狄锋笑起来，“顾大人怎么知道这陈绝是假的呢？！”
看着狄锋阴阴的笑脸，顾铠的心一沉！
他知道自己这下说漏了嘴！
“顾大人不妨走近了去瞧瞧，看看那个陈绝究竟是真是假。”
狄锋得意地挟挟眼道。
魏老侠和阿布松被绑缚起来，关押在囚棚里。
九雄洞主孟摩，焦躁地在棚外踱来踱去。
火云教的第二号人物，流火天尊何宿真的骗人伎俩被魏老侠揭穿后，给性情暴烈、感觉受了愚弄山民们乱刀分尸。可是，他带来四个小道童中，却有一个机灵的家伙，趁乱逃出山寨。孟摩派人出外到处追索未得，想必已经逃回去报讯。
现今的情况可就麻烦了！
作为山区土著，也即所谓“生番”，轩辕帝国玄武王朝一直以来采取的都是土司制，优容安抚，稳固统治。土司头人，乃是土著部族政治、经济和军事等诸方面的最高统治者，由帝国朝廷册封，子孙世袭，划疆分治。头人其实相当于一方小诸侯，是本地的土皇帝，治理辖境的政治、经济、文化及诉讼、刑罚等，对手下农奴具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头人领地只要象征性地向帝国表示臣服即可。无须纳税服役，头人有权征召自己的私人武装，镇压辖境内的农奴之反抗，甚至于跟其他部族开战。
帝国境内的土著部族受到优抚有加的待遇，他们的自主权之大，相当于一个独立王国，也没有任何徭役负担。辖境内的纠纷不适用帝国的刑律，适用他们本部族的刑律，而那所谓的“刑律”，往往由头人或者长老一句话决定。轩辕子民，进入土司辖境，就必须遵守当地的土规矩。但部族土人出境后在其他地方触犯了刑律，却往往从轻发落，以免引发矛盾。
甚至于各地方官都害怕当地的土司头人。这倒不是某些人所肤浅理解的懦弱，而是因为一旦地方官与土司头人发生矛盾，状子打到了京城，朝廷总是毫无例外地、不问情由地偏袒土司头人一方，本朝就有好几个巡抚级高官，因此而丢掉了乌纱。倘若地方官毫不退让，造成严重冲突，更是下狱的重罪。久而久之，地方官自然成了唯唯隐忍，不断退让的主。与各土司辖境接壤地区的轩辕子民，亦是尽力退让，避免冲突，吃了亏也在所不惜，因为即使官司打上去，也无法得到公正的审判。
这种退让隐忍，给双方心理造成了重大的影响。“和戎”的民族政策，换来的是对方的歧视和轻蔑。无论土司头人还是他们手下的土人，都觉得自己很“勇敢”，觉得轩辕族人软弱可欺，非常地看不起他们。
当然，帝国朝廷之所以采取这种政策，目的在于稳定压倒一切，维持腹地山区的安宁，以便集中兵力去对付来自北部和西部的游牧蛮族之进犯。
另外，帝国南部山区的大大小小的土司头人，手下土人多则万把人，少则仅数百，数量有限，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其活动范围限于贫瘠的山区，受到土人凌虐的也仅仅是跟土司辖境接壤地区的少数轩辕子民，富庶地区和繁华城市不会受到影响，也产生不出大的民怨。若派官军入山进剿，耗费银饷巨大，且分薄了北部防御兵力，故而帝国情愿吃点亏，也勿引发流血战事。
孟摩作为当代的九雄洞主，虽然也同样看不起轩辕人，但却非常懂得祖辈传下来的生存之道。当火云教起义时，很多其他部族的头人都参加火云教，跟随作战。一些其他部族的头人和洞主也曾来劝他，“轩辕人都是些懦弱的软蛋，咱们的人可以一当十，火云教主王老沽又能呼风唤雨，咱们去杀他们的男人，抢他们的女人和财货！”孟摩洞主却都一一婉言谢绝，在战争中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孟摩知道，九雄洞之所以能够一直世袭，传到他手里成为一个人口近万、立寨十数个的大部族，在于列祖列宗都晓得一个道理，轩辕帝国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公开打出造反的旗号。
只要你不触犯这一条底线，无论你如何乱来都没事，可倘若一触这条线，就会招致官军的进剿。任何部族的力量，都根本不可能与帝国官军相抗衡，起兵造反，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之道。帝国的政策是如此宽松，作为洞主，自己可以在辖境肆意妄为，何必为了财货女人，为了一时的痛快，引来灭门之灾？！
孟摩的预见得到证实。
曾意气风发过一段的火云教主王老沽，让骆大胡子打得丢盔卸甲，跟随他跑出山的很多洞主、头人及其手下“勇敢”的土兵，被“懦弱”的对手杀得尸横遍野。参与造反的土司，全部被褥夺头衔，诛灭九族！
王老沽带领残部逃进了孟摩所在的驮娘山区，于清风岭扎营树寨，继续顽抗。教主王老沽依旧派出使者联络各地土司头人，发展他们为教徒，共谋大事。作为驮娘山区最大部族的九雄洞，自然也不会放过，故而王老沽派出了座下第一高手流火天尊何宿真前来劝说。
孟摩表面上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实则虚与委蛇。他同意暗暗提供物资粮草，他同意给予对方在辖境的通行便利，甚至同意秘密加入火云教，但绝不公开举旗造反，而是继续保持中立。
孟摩知道，只要做到这一点，帝国就不至于拿他怎么样，九雄洞也能两方都不得罪，从而避开兵燹劫难，保全整个部族。
何宿真对这些承诺尚算勉强满意，可临走前提出了一个要求，既然你孟摩也入了教，应该允许他在九雄本寨公开传教布道一次。孟摩无法，只得答应。孰料，却闯出了这样的大祸！
火云教可不同于地方官，他们既然都已经造反了，就不可能执行帝国的律令，尤其是那种歧视本族、偏袒外人，以息事宁人、委曲求全的民族政策。杀了他们的人，尤其是何宿真这样的大人物，他们必然要挥师报复！
到这个时候，孟摩洞主也不敢妄自“勇敢”了、
孟摩看看囚棚中的两人。阿布松瑟瑟发抖，魏老侠却傲然端坐，冷冷地望着自己。
“小雄长老！”孟摩与魏老侠对视许久，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
“洞主，有何吩咐？”一个神采矮小的老头跑了过来。
“你去一趟清风岭，向王教主解释今日灾难之缘由，表达我九雄洞的和平善意。我们愿意将杀死流火天尊的五名愚昧山民，还有这两个官军的探子，”孟摩手指囚棚，“都交给王教主处置，以祭慰流火天尊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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