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尽管第一军团残部提出归降，但胆怯的留守使张明，几天都不敢打开城门。狄锋也就留在第一军团的营地，每日与瓦西里等人交谈，了解异域风情，介绍帝国现状，并认真地学习圣廷帝国的辣丁语。
在与友邦兵将交流之余，狄锋亦须花心思处理他与诸位天狼县城的弟兄策划的事情。
几天来，陈贵成为城内和城外的关键联络人物。但可怜的是，他连城门也不能走，只能每天揪着槌索攀上爬下，活像一只上窜下跳的大马猴。
陈贵每日带走狄锋的口讯，带来各种消息，也带来亲人的眷念。每次接过陈贵递过来的东西，总是会有一股暖流涌过狄锋心头。
骘妹每天都会托陈贵给狄锋和魏老侠送来一篮子亲手做的香喷喷的饭菜，而那个可爱的小嘎子则经常要陈贵给狄锋送来拙劣的儿童画。昨天，嘎子把狄锋画成一个不成比例的大头娃娃，旁边还用毛笔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字“我想爹了”；今天，则又画了“名骥”翻羽，下面同样是嘎子龙飞凤舞的“草书”，注明“吃蚯蚓的翻羽”。
强劲的西风下，图丹带着塔尔术、库毕力两名心腹及一队卫兵，离开汗帐驻所，前往西部领军。
送行的人颇多，除了漠北汗、大王子科丹之外，尚有祭祀长老、汗廷部将和众多牧民。
当图丹的背影远去后，有身份的人尽皆离去，惟有一个普通的老牧人一直在遥视眺望，依依不舍。
他的手里，攥着一小包药剂……
那是图丹特地花重金从西域买回，然后托付于他的……
狄锋、魏老侠、陈贵、瓦西里四人围着骘妹做的那篮子饭菜，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午饭。
“欲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骘妹虽为高车族胡女，但服侍狄锋数年，也学会了烹煮煎炒等轩辕主妇必备的厨艺，做得一手好饭菜。
自从陈贵往城外带饭菜后，瓦西里这个馋猫就闻香而来，不再吃军营伙房烤出来的面包片，每顿午餐都硬是要跟狄锋同桌吃饭，美味共享。这个蹭饭的番将，不会使筷子，总是用手抓饭，用刀叉扎菜，笨手笨脚的，经常吃得络腮胡子上都是汤水，让狄锋他们窃笑不已。
瓦西里教狄锋说辣丁语，狄锋也教瓦西里说轩辕语，可两者的学习进度，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当了这么多年的通事，狄锋的语言学习能力颇强，西域各胡族也大部分采用字母拼音文字，故而对于博闻强记的他来说，学习辣丁语并不算太困难，进展非常快。瓦西里就不同了，那轩辕语的方块象形文字，对他来说不仅从未见过，而且恍如天书！折腾了好几天，就学会了“你好”等几个最常用的词汇和句子，要他写毛笔字更是根本不会。
同吃午餐的四人，瓦西里反正也听不懂、不会说，干脆就专心致志地猛吃骘妹做的可口饭菜，而其他三人却主要是在讨论。
“三皇子给何平发来密信，说皇上对于这支来自遥远异域的番军来降非常感兴趣，”陈贵边细细地咀嚼香甜的米粒，边说道，“很有可能会调他们入京觐见。”
“可瓦西里上京，锋伢子这个当通事的也要跟随前去，”魏老侠皱眉道，“这金山府的事情，可就缺了主心骨哩。”
“我倒是在想，”狄锋啜口汤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行动计划做一番修正。毕竟，有帝京朝廷的支持，我们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
“锋伢子，你是不是又转了念头啦。”魏老侠道，“这么多年的教训，你也该认识到宦海险恶了吧。”
“痛入骨髓，岂能忘怀？！可如今这个机会，我倒又心动了，忍不住想再试试。如若成功，可以省却很多年的奋斗。”狄锋放下汤碗道，“魏老倌子，你放心，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方方面面的事儿，我都会考虑到的。”
“也罢。”魏老侠只得叹气道，“我这把老骨头，就再陪你闯闯这帝京官场吧。”
“欲有所为，须首先跟三皇子一派通好气。”狄锋道，“小贵，你回城后马上找何平，将我的密信呈送于他。”
“好！没问题！”
陈贵豪爽地应道。他还想夹一箸菜，但筷子却悬在了半空。
趁其他三人讨论的时候，瓦西里已经把桌上的菜吃得精光、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耐心等待，上峰的消息终于抵达。
这支来自遥远的异域世界、长途逃亡到帝国西境的特殊部队，消息层层汇报，令帝国军界的高层感到震惊，甚至激起了皇帝林庚的极大兴趣与好奇。
受林庚的委托，西漠辖区提督蔡同，将亲自率军赶来天狼边塞受降，传谕圣旨，展示帝国之赫赫军威，宣导远夷来服之盛世太平。
又过了将近一周，西漠提督蔡同，在西疆总兵汪力的陪同下，率一支多达万人的部队，抵达了天狼边塞。
这么多官兵莅临，天狼城的热闹，自不必提，而已经有些烦躁的瓦西里，也终于能够在狄锋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入天狼城门。
此时，狄锋的辣丁语，虽不能说精通，但也学得有些像模像样，可以用他们的本族语言跟第一军团的将士们进行交流，无须借助两方都颇为讨厌、也不大熟练的屠勒语了。
天狼边塞的硬件设施自然是颇为完善的，加上一万两千多兵将的驻守，边塞军营里吃空饷而兵不满员的内部虚弱，也自然被掩盖下去，瓦西里一路观察，一路赞叹。狄锋则在旁指指点点，介绍情况。
提督大人驾临，虽分属文武两个不同体系，但职级、爵位和品秩等各方面的差距都实在太大，知县王令岂敢怠慢？当然是把自己衙门让出，腾给提督蔡同做行辕驻地。
狄锋带着瓦西里，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了县衙门口。
天狼县衙和其他任何衙门一样，采用坐北朝南的布局设计。展目望去，庭院深深，硕大威严。极具东方建筑特色的飞檐翘角，层层叠叠，高低错落。
清晨的太阳从东边照过来，向阳的屋脊上洒满了温暖的阳光，而背阴的地方青砖灰瓦地依然幽暗阴冷。明暗冷暖相互映衬，构成一幅很古典的、立体感极强的画面。
对于轩辕帝国的基层行政机构驻所，瓦西里兴趣盎然，狄锋也自然满足这个朋友的愿望。一边走，一边就给他详加介绍。
县衙大门，面阔三间，中间为明间过道，一般都走此入内。
大门涂黑漆，配饰狰狞的兽头门环。
狄锋告诉瓦西里，这种兽头门环是轩辕帝国政府机构的标志性饰物，无论哪级衙门，包括皇宫，皆是如此。
“哦？”
瓦西里站在门口，仔细端详兽头门环，一脸的好奇。
狄锋耐心地介绍。实际上，衙门的“衙”通牙齿的“牙”，原意就是指带有獠牙的门，上古时代就叫牙门，后来才谐音为衙门。
衙门是官府和权势的象征，狰狞的兽头体现了政权的之威严特征，可以用这个吓唬老百姓，制造森严压抑的气氛，让刁民们望而生畏。
缓步越过大门的门槛，狄锋一边指点，一边继续介绍。
门房的东间，前置喊冤鼓，供百姓击鼓鸣冤之用。有什么冤屈，可以敲打此鼓，引起知县关注，升堂断案。当然，要是随便乱敲，可要挨衙役们的板子。
西间前立有两通石碑，上面刻着“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字样。
诬告加三等比较好理解，诬告者的罪，是在自己诬告的罪责上再加三等。
越诉则是越级告状的意思。由于越级上诉，将知县断案不公的事实捅到了上级那儿，是影响知县政绩的大事，故而知县老爷在衙门口立下石碑，明文告诉黎民百姓，越级上诉，不管怎样，要不问情由地先打五十板屁股再说……
“狄先生，你曾经说过，衙门一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瓦西里的记忆力还不错，狄锋顺带提过的民谚他居然也记得，“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统帅大人好记性，我们这还有一句话，天下衙门深似海。此话不光说的是衙门规模大、房子多，更是说里面人精多，门道多，窍门多。”狄锋附耳低声道，“衙门是老百姓为澄清昭雪而不得不依靠的官府，可里面又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黑暗和龌龊，进衙门总是犹豫再三。别的不说，光说打板子，学问就极大。打板子时这板子的轻重差别很大，使了钱的，挨五十一百板，没事人一样，第二天就能走路骑马，没使钱的，可能被活活打死！”
“就说这越诉笞五十吧，”狄锋手指石碑，低声道，“你越级上诉，假如知县给上头的衙役使了银子，或者上下级官官相护，那你还没有陈述冤案的机会，就会把自己的小命先断送掉。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光这个天狼县衙，我所知道的，因打板子而致死的冤魂，就超过了百人！”
“哇！”
瓦西里深吸一口凉气，四处张望，颇有些惊恐。
“衙门后的第二道门，叫做仪门，”狄锋指着前方道，“取“有仪可象”之义，为一道礼仪之门。”
狄锋告诉瓦西里，仪门很宽敞，但好好的门，平时一定紧闭着，故意不让人走。所谓礼仪，在平时的唯一用途就是，在大门和大堂之间多设一道门，让你对大堂产生出更多的神秘感和恐惧心。
平时不走仪门，从此经过要走两边低矮的便门，并且两边的便门很不相同。
西侧的便门称“鬼门”，也叫“死门”。“死门”平时关闭不开，只有在处决死刑犯前，才打开这个门，把死刑犯从这个门里拉出去行刑。因此处决犯人也叫“出西门”，有上西天之意。
东侧的便门称“人门”，也叫“生门”，这才是供人们日常出入的。
在一年中，宽敞的仪门一般会开几次，比如逢着新官到任，或迎接同级、上级官员来访，县官就会下令大开仪门，自己也整冠出迎至仪门之外，大门以里。宾主从仪门而入，宾走西阶，主走东阶。大堂如有重大庆典、礼仪活动或审理重大案件时，也大开仪门，让百姓人等从中门而入，到大堂前参加庆典或观看县官审案。
今天情况更加特殊，由于提督大人到此宣读圣旨，故而仪门大开，隆重庆祝。
进了县衙大门，青石甬道超逾百米长，穿过仪门直通大堂。
在缓缓踱步前进间，非常熟悉官衙的狄锋，一边指点介绍，一边娓娓道来，就着眼前的县衙建筑布局，给异邦友人讲述了很多官场典故，刑堂规矩、
在与友邦兵将交流之余，狄锋亦须花心思处理他与诸位天狼县城的弟兄策划的事情。
几天来，陈贵成为城内和城外的关键联络人物。但可怜的是，他连城门也不能走，只能每天揪着槌索攀上爬下，活像一只上窜下跳的大马猴。
陈贵每日带走狄锋的口讯，带来各种消息，也带来亲人的眷念。每次接过陈贵递过来的东西，总是会有一股暖流涌过狄锋心头。
骘妹每天都会托陈贵给狄锋和魏老侠送来一篮子亲手做的香喷喷的饭菜，而那个可爱的小嘎子则经常要陈贵给狄锋送来拙劣的儿童画。昨天，嘎子把狄锋画成一个不成比例的大头娃娃，旁边还用毛笔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字“我想爹了”；今天，则又画了“名骥”翻羽，下面同样是嘎子龙飞凤舞的“草书”，注明“吃蚯蚓的翻羽”。
强劲的西风下，图丹带着塔尔术、库毕力两名心腹及一队卫兵，离开汗帐驻所，前往西部领军。
送行的人颇多，除了漠北汗、大王子科丹之外，尚有祭祀长老、汗廷部将和众多牧民。
当图丹的背影远去后，有身份的人尽皆离去，惟有一个普通的老牧人一直在遥视眺望，依依不舍。
他的手里，攥着一小包药剂……
那是图丹特地花重金从西域买回，然后托付于他的……
狄锋、魏老侠、陈贵、瓦西里四人围着骘妹做的那篮子饭菜，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午饭。
“欲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骘妹虽为高车族胡女，但服侍狄锋数年，也学会了烹煮煎炒等轩辕主妇必备的厨艺，做得一手好饭菜。
自从陈贵往城外带饭菜后，瓦西里这个馋猫就闻香而来，不再吃军营伙房烤出来的面包片，每顿午餐都硬是要跟狄锋同桌吃饭，美味共享。这个蹭饭的番将，不会使筷子，总是用手抓饭，用刀叉扎菜，笨手笨脚的，经常吃得络腮胡子上都是汤水，让狄锋他们窃笑不已。
瓦西里教狄锋说辣丁语，狄锋也教瓦西里说轩辕语，可两者的学习进度，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当了这么多年的通事，狄锋的语言学习能力颇强，西域各胡族也大部分采用字母拼音文字，故而对于博闻强记的他来说，学习辣丁语并不算太困难，进展非常快。瓦西里就不同了，那轩辕语的方块象形文字，对他来说不仅从未见过，而且恍如天书！折腾了好几天，就学会了“你好”等几个最常用的词汇和句子，要他写毛笔字更是根本不会。
同吃午餐的四人，瓦西里反正也听不懂、不会说，干脆就专心致志地猛吃骘妹做的可口饭菜，而其他三人却主要是在讨论。
“三皇子给何平发来密信，说皇上对于这支来自遥远异域的番军来降非常感兴趣，”陈贵边细细地咀嚼香甜的米粒，边说道，“很有可能会调他们入京觐见。”
“可瓦西里上京，锋伢子这个当通事的也要跟随前去，”魏老侠皱眉道，“这金山府的事情，可就缺了主心骨哩。”
“我倒是在想，”狄锋啜口汤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行动计划做一番修正。毕竟，有帝京朝廷的支持，我们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
“锋伢子，你是不是又转了念头啦。”魏老侠道，“这么多年的教训，你也该认识到宦海险恶了吧。”
“痛入骨髓，岂能忘怀？！可如今这个机会，我倒又心动了，忍不住想再试试。如若成功，可以省却很多年的奋斗。”狄锋放下汤碗道，“魏老倌子，你放心，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方方面面的事儿，我都会考虑到的。”
“也罢。”魏老侠只得叹气道，“我这把老骨头，就再陪你闯闯这帝京官场吧。”
“欲有所为，须首先跟三皇子一派通好气。”狄锋道，“小贵，你回城后马上找何平，将我的密信呈送于他。”
“好！没问题！”
陈贵豪爽地应道。他还想夹一箸菜，但筷子却悬在了半空。
趁其他三人讨论的时候，瓦西里已经把桌上的菜吃得精光、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耐心等待，上峰的消息终于抵达。
这支来自遥远的异域世界、长途逃亡到帝国西境的特殊部队，消息层层汇报，令帝国军界的高层感到震惊，甚至激起了皇帝林庚的极大兴趣与好奇。
受林庚的委托，西漠辖区提督蔡同，将亲自率军赶来天狼边塞受降，传谕圣旨，展示帝国之赫赫军威，宣导远夷来服之盛世太平。
又过了将近一周，西漠提督蔡同，在西疆总兵汪力的陪同下，率一支多达万人的部队，抵达了天狼边塞。
这么多官兵莅临，天狼城的热闹，自不必提，而已经有些烦躁的瓦西里，也终于能够在狄锋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入天狼城门。
此时，狄锋的辣丁语，虽不能说精通，但也学得有些像模像样，可以用他们的本族语言跟第一军团的将士们进行交流，无须借助两方都颇为讨厌、也不大熟练的屠勒语了。
天狼边塞的硬件设施自然是颇为完善的，加上一万两千多兵将的驻守，边塞军营里吃空饷而兵不满员的内部虚弱，也自然被掩盖下去，瓦西里一路观察，一路赞叹。狄锋则在旁指指点点，介绍情况。
提督大人驾临，虽分属文武两个不同体系，但职级、爵位和品秩等各方面的差距都实在太大，知县王令岂敢怠慢？当然是把自己衙门让出，腾给提督蔡同做行辕驻地。
狄锋带着瓦西里，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了县衙门口。
天狼县衙和其他任何衙门一样，采用坐北朝南的布局设计。展目望去，庭院深深，硕大威严。极具东方建筑特色的飞檐翘角，层层叠叠，高低错落。
清晨的太阳从东边照过来，向阳的屋脊上洒满了温暖的阳光，而背阴的地方青砖灰瓦地依然幽暗阴冷。明暗冷暖相互映衬，构成一幅很古典的、立体感极强的画面。
对于轩辕帝国的基层行政机构驻所，瓦西里兴趣盎然，狄锋也自然满足这个朋友的愿望。一边走，一边就给他详加介绍。
县衙大门，面阔三间，中间为明间过道，一般都走此入内。
大门涂黑漆，配饰狰狞的兽头门环。
狄锋告诉瓦西里，这种兽头门环是轩辕帝国政府机构的标志性饰物，无论哪级衙门，包括皇宫，皆是如此。
“哦？”
瓦西里站在门口，仔细端详兽头门环，一脸的好奇。
狄锋耐心地介绍。实际上，衙门的“衙”通牙齿的“牙”，原意就是指带有獠牙的门，上古时代就叫牙门，后来才谐音为衙门。
衙门是官府和权势的象征，狰狞的兽头体现了政权的之威严特征，可以用这个吓唬老百姓，制造森严压抑的气氛，让刁民们望而生畏。
缓步越过大门的门槛，狄锋一边指点，一边继续介绍。
门房的东间，前置喊冤鼓，供百姓击鼓鸣冤之用。有什么冤屈，可以敲打此鼓，引起知县关注，升堂断案。当然，要是随便乱敲，可要挨衙役们的板子。
西间前立有两通石碑，上面刻着“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字样。
诬告加三等比较好理解，诬告者的罪，是在自己诬告的罪责上再加三等。
越诉则是越级告状的意思。由于越级上诉，将知县断案不公的事实捅到了上级那儿，是影响知县政绩的大事，故而知县老爷在衙门口立下石碑，明文告诉黎民百姓，越级上诉，不管怎样，要不问情由地先打五十板屁股再说……
“狄先生，你曾经说过，衙门一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瓦西里的记忆力还不错，狄锋顺带提过的民谚他居然也记得，“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统帅大人好记性，我们这还有一句话，天下衙门深似海。此话不光说的是衙门规模大、房子多，更是说里面人精多，门道多，窍门多。”狄锋附耳低声道，“衙门是老百姓为澄清昭雪而不得不依靠的官府，可里面又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黑暗和龌龊，进衙门总是犹豫再三。别的不说，光说打板子，学问就极大。打板子时这板子的轻重差别很大，使了钱的，挨五十一百板，没事人一样，第二天就能走路骑马，没使钱的，可能被活活打死！”
“就说这越诉笞五十吧，”狄锋手指石碑，低声道，“你越级上诉，假如知县给上头的衙役使了银子，或者上下级官官相护，那你还没有陈述冤案的机会，就会把自己的小命先断送掉。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光这个天狼县衙，我所知道的，因打板子而致死的冤魂，就超过了百人！”
“哇！”
瓦西里深吸一口凉气，四处张望，颇有些惊恐。
“衙门后的第二道门，叫做仪门，”狄锋指着前方道，“取“有仪可象”之义，为一道礼仪之门。”
狄锋告诉瓦西里，仪门很宽敞，但好好的门，平时一定紧闭着，故意不让人走。所谓礼仪，在平时的唯一用途就是，在大门和大堂之间多设一道门，让你对大堂产生出更多的神秘感和恐惧心。
平时不走仪门，从此经过要走两边低矮的便门，并且两边的便门很不相同。
西侧的便门称“鬼门”，也叫“死门”。“死门”平时关闭不开，只有在处决死刑犯前，才打开这个门，把死刑犯从这个门里拉出去行刑。因此处决犯人也叫“出西门”，有上西天之意。
东侧的便门称“人门”，也叫“生门”，这才是供人们日常出入的。
在一年中，宽敞的仪门一般会开几次，比如逢着新官到任，或迎接同级、上级官员来访，县官就会下令大开仪门，自己也整冠出迎至仪门之外，大门以里。宾主从仪门而入，宾走西阶，主走东阶。大堂如有重大庆典、礼仪活动或审理重大案件时，也大开仪门，让百姓人等从中门而入，到大堂前参加庆典或观看县官审案。
今天情况更加特殊，由于提督大人到此宣读圣旨，故而仪门大开，隆重庆祝。
进了县衙大门，青石甬道超逾百米长，穿过仪门直通大堂。
在缓缓踱步前进间，非常熟悉官衙的狄锋，一边指点介绍，一边娓娓道来，就着眼前的县衙建筑布局，给异邦友人讲述了很多官场典故，刑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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