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魔
“是我，不过我确实没有偷拿鸡蛋，而且我全程都和李志平他们三个待在一起，若是偷拿，不可能瞒过去。”
许浑脸上毫无血色，只能强压心头不祥的预感，努力辩解道。
“是他说的这样吗？”
吴望再次看向李志平三人。
“许浑说的没错，”
李志平战战兢兢的回道，
听他这么说，许浑心头顿时一松，四个人担责总好过他一个人被冤枉……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李志平再次开口了。
“说是这么说，但最后打扫的时候，我和蒋华，周银宝三个，负责的是鸭圈和鹅圈。而鸡舍那边，是……”
他没说是谁，但却眼神闪躲的朝许浑这边望了一眼。
“而且当时我们和鸡舍距离的也比较远，如果当时真有人想藏点什么，还是很难被发现……”
李志平盯着自己的脚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他的头整个都低了下来，都快垂到了胸口。
昨天，我还那么掏心掏肺的帮他们的……许浑脸色煞白的望向他，只觉口中阵阵发苦，心头一片冰凉。
而此时，蒋华和周银宝两人，纷纷也声如蚊蚋“嗯”了一声，默默点了下头。
“狗日的东西，还敢跟老子玩贼喊捉贼！去你玛德！知道老子今天早上被骂的有多惨吗！”
吴望怒火冲霄，双眼霎时瞪圆，举起孩臂粗的短棍，当头就是一棍，呼的一声抽向许浑。
许浑还在悲伤中，根本没提防对方会突然暴起，
等他下意识抬起胳膊想要抵挡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细如竹竿的胳膊顿时向内弯折，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木棍压在上面，连带着狠狠抽中许浑的左半边脑袋，
许浑太瘦了，年纪连十周岁都不到，身子轻飘飘的，刹那间被这一棍抽的倒飞出去，
砰的一声，
瘦小的身躯狠狠砸在坚实的墙壁上，而后反弹回来，重重摔到冰冷的青砖地板上。
许浑只觉整个脑海中白光乍现，耳中边犹如成千上万只知了在没命的嘶喊，
随后，是全身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一股令人绝望的麻痹感传遍全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一股撕裂心肺般的剧烈刺痛，给疼得回过神来。
他疼得想大叫，但张开嘴后，却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口中只能断断续续的传出“嗬嗬”的急促声音。
鲜血和（huò）着断掉的碎牙，从他的嘴角汩汩流出。弯折的右臂上，断骨茬子戳穿皮肉和衣袖，白森森的露在外面。
许浑感觉自己的颅骨恐怕都被这一棍给抽碎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逐渐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
李志平三人胆战心惊的站在一边，骤然看见这一幕，三人被吓得浑身都抖成了筛子，死死低着头，既不敢看吴望，也不敢看趴在地上抽搐的许浑。
“真踏马晦气！早死不死，偏偏挑这时候坑老子！”
吴望从嗓子眼里咳出一口浓痰，径直吐向许浑，
他也发现自己下手有点重了，搞不好这小子会被一棍打死。
虽说是偷鸡蛋，但吴望也没抓住确凿的证据，而且许浑还是这批里的杰出门人，文武考核全部高分通过那种，
若是真打死了许浑，他虽然有靠山，不至于被处罚太重，但降职贬黜，罚几个月例钱是免不了了，
“看什么看，还不滚去做事。今天去刷茅坑！”
吴望愤怒的看向李志平三人，心情糟糕透顶，很想再一棍子抽死这三人算了。
李志平三人被吓的发出惨叫，连忙相互搀扶着，迅速跑了出去。
“嘿嘿，死了也别怨老子。谁叫你手贱偷鸡蛋。我也是身在其位，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吴望皱眉望了地上的许浑一眼，虽然他不觉得这世上真有鬼神，但心里总归有点膈应。
“玛德，这小子就是偷鸡蛋，而且抵死不认，还企图伤害我这个外务大师兄，我是自卫，没办法才轻轻打了一棍子。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自己把脑袋送到了我的棍下……”
吴望嘀嘀咕咕了半天，觉得自己的编的理由无懈可击了，才笑眯眯抬腿离开。
“等他死透了，被人发现后再收尸，那样我就责任不大了。因为我走的时候，他还蹦乱跳的。哈哈哈。”
吴望越编越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不去读书考状元公，真的太可惜了。
至于李志平三人，则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这三人敢朝外乱说一个字，他下回就能整死他们。
不是杰出弟子，弄死了也没人会真管。
门规虽然摆在那，但这些年明里暗里被悄悄弄死的门人弟子，还少吗？
前些天，那个原本在分堂孙管事手下做事的张常山，不就因为一脚踢死了一个刚入门的泥腿子，被贬到了他们鸿雁楼来了吗。
吴望觉得张常山就是个猪脑子，他要是能有自己一半聪明，也不至于会被罚的那么狠。
……
屋舍的大门敞开着，冷风不断倒灌进来。
许浑意识越发的模糊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冷，好累，好想闭上眼睛大睡一觉。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回到前世，回到了今世。
“爸妈，你们怎么了，你们睁开眼看看小浑啊……”
“爹娘，我会好好的，你们就别担心了，我混好了，还要把你们，还有弟弟们都接到城里去享福……”
“不，别杀我！我明明都不认识你是谁！”
“啊！好疼，我的手，你砍断了我的手！”
“艹艹艹，为什么都要来杀我！我特么先弄死你！”
许浑的意识飞速流动，他仿佛醒着，又仿佛置身在梦里，无数毫不相关的画面，宛若真实场景一般，从他的眼前滑过。
有人举着刀，朝他砍来，他伸手去挡，结果被一刀砍断了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有人握住参天高的大棒，冷笑一声，当头砸下……
有人追着他，攀附在他的背上，不断啃咬他的血肉，宛如附骨之蛆……
一个又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似人似鬼，似疯似魔，
它们叫嚣着，冷笑着，嘶吼着，嗫嚅着，全都围在他身边疯狂转圈，想要弄死他，恨不得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血肉来……
“我认出来了，你是赵管事，你是孙管事，你是陈大掌柜，你是张常山，你是吴望，你是李志平……”
陡然间，一声豁然开朗的大吼，冲破迷雾，
“好好好，你们都想要弄死我，艹尼玛，老子也豁出去了，今天不死不休！”
猛地，那瘦弱少年怒目圆睁，怒发冲冠，他大喝一声，毅然决然冲向了那些追杀而来的面孔，
手断了，他就用脚去踢，
脚没了，他就拿头去撞，
头掉了，他便效仿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
他状若疯魔，比要杀他的那些面孔，还要疯魔，还要不像一个人！
“吴望，别跑，就是一棍子差点抽死老子！给我去死！”
嘭的一声！
吴望的面孔，化作一蓬血雨，
“还有你们三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一样给我去死啊！”
李志平，蒋华，周银宝三人的面孔也嘭嘭炸开！
所有的画面，忽然一齐消逝。
无垠的黑暗中，少年的头顶正上方，浮现出四道虚幻人影，如同魂魄般，在嘶声咆哮，
融！
随着一声轻敕，四道虚幻人影，在不断挣扎中，缓缓化为无数光点，犹如光雨，散落进少年的身体内。
“原来，你们都是我的心魔。”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呓语般的呢喃。
然后这里的一切，都归于沉寂。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瘦弱少年，忽然间抽搐了一下。
“好冷！”
许浑陡然惊醒过来，只觉浑身都疼得快散架了！
他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直吸凉气。
“我没死！”
虽然全身都在刺痛，但许浑此刻却是高兴的想纵声大笑。
“吴望，你给我等着，迟早弄死你！”
许浑咬着牙，暗戳戳的发狠誓，
慢慢从地上爬起，把自己挪到大通铺上，又扯过一条发霉的潮湿被子给自己盖上。
“噫！”
直到这时，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健壮了点。
“我的手臂，之前我记得被打断了？”
许浑有些迷糊起来，他也不太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不过现在他的手臂完好无损，就是有些疼，
左半边脸也好像有些肿肿的，火辣辣的疼。
“玛德，吴望！你敢毁我容！打人不打脸，咱俩这仇算是结大了！”
许浑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以牙还牙，百倍千倍让其奉还！
许浑脸上毫无血色，只能强压心头不祥的预感，努力辩解道。
“是他说的这样吗？”
吴望再次看向李志平三人。
“许浑说的没错，”
李志平战战兢兢的回道，
听他这么说，许浑心头顿时一松，四个人担责总好过他一个人被冤枉……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李志平再次开口了。
“说是这么说，但最后打扫的时候，我和蒋华，周银宝三个，负责的是鸭圈和鹅圈。而鸡舍那边，是……”
他没说是谁，但却眼神闪躲的朝许浑这边望了一眼。
“而且当时我们和鸡舍距离的也比较远，如果当时真有人想藏点什么，还是很难被发现……”
李志平盯着自己的脚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他的头整个都低了下来，都快垂到了胸口。
昨天，我还那么掏心掏肺的帮他们的……许浑脸色煞白的望向他，只觉口中阵阵发苦，心头一片冰凉。
而此时，蒋华和周银宝两人，纷纷也声如蚊蚋“嗯”了一声，默默点了下头。
“狗日的东西，还敢跟老子玩贼喊捉贼！去你玛德！知道老子今天早上被骂的有多惨吗！”
吴望怒火冲霄，双眼霎时瞪圆，举起孩臂粗的短棍，当头就是一棍，呼的一声抽向许浑。
许浑还在悲伤中，根本没提防对方会突然暴起，
等他下意识抬起胳膊想要抵挡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细如竹竿的胳膊顿时向内弯折，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木棍压在上面，连带着狠狠抽中许浑的左半边脑袋，
许浑太瘦了，年纪连十周岁都不到，身子轻飘飘的，刹那间被这一棍抽的倒飞出去，
砰的一声，
瘦小的身躯狠狠砸在坚实的墙壁上，而后反弹回来，重重摔到冰冷的青砖地板上。
许浑只觉整个脑海中白光乍现，耳中边犹如成千上万只知了在没命的嘶喊，
随后，是全身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一股令人绝望的麻痹感传遍全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一股撕裂心肺般的剧烈刺痛，给疼得回过神来。
他疼得想大叫，但张开嘴后，却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口中只能断断续续的传出“嗬嗬”的急促声音。
鲜血和（huò）着断掉的碎牙，从他的嘴角汩汩流出。弯折的右臂上，断骨茬子戳穿皮肉和衣袖，白森森的露在外面。
许浑感觉自己的颅骨恐怕都被这一棍给抽碎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逐渐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
李志平三人胆战心惊的站在一边，骤然看见这一幕，三人被吓得浑身都抖成了筛子，死死低着头，既不敢看吴望，也不敢看趴在地上抽搐的许浑。
“真踏马晦气！早死不死，偏偏挑这时候坑老子！”
吴望从嗓子眼里咳出一口浓痰，径直吐向许浑，
他也发现自己下手有点重了，搞不好这小子会被一棍打死。
虽说是偷鸡蛋，但吴望也没抓住确凿的证据，而且许浑还是这批里的杰出门人，文武考核全部高分通过那种，
若是真打死了许浑，他虽然有靠山，不至于被处罚太重，但降职贬黜，罚几个月例钱是免不了了，
“看什么看，还不滚去做事。今天去刷茅坑！”
吴望愤怒的看向李志平三人，心情糟糕透顶，很想再一棍子抽死这三人算了。
李志平三人被吓的发出惨叫，连忙相互搀扶着，迅速跑了出去。
“嘿嘿，死了也别怨老子。谁叫你手贱偷鸡蛋。我也是身在其位，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吴望皱眉望了地上的许浑一眼，虽然他不觉得这世上真有鬼神，但心里总归有点膈应。
“玛德，这小子就是偷鸡蛋，而且抵死不认，还企图伤害我这个外务大师兄，我是自卫，没办法才轻轻打了一棍子。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自己把脑袋送到了我的棍下……”
吴望嘀嘀咕咕了半天，觉得自己的编的理由无懈可击了，才笑眯眯抬腿离开。
“等他死透了，被人发现后再收尸，那样我就责任不大了。因为我走的时候，他还蹦乱跳的。哈哈哈。”
吴望越编越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不去读书考状元公，真的太可惜了。
至于李志平三人，则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这三人敢朝外乱说一个字，他下回就能整死他们。
不是杰出弟子，弄死了也没人会真管。
门规虽然摆在那，但这些年明里暗里被悄悄弄死的门人弟子，还少吗？
前些天，那个原本在分堂孙管事手下做事的张常山，不就因为一脚踢死了一个刚入门的泥腿子，被贬到了他们鸿雁楼来了吗。
吴望觉得张常山就是个猪脑子，他要是能有自己一半聪明，也不至于会被罚的那么狠。
……
屋舍的大门敞开着，冷风不断倒灌进来。
许浑意识越发的模糊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冷，好累，好想闭上眼睛大睡一觉。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回到前世，回到了今世。
“爸妈，你们怎么了，你们睁开眼看看小浑啊……”
“爹娘，我会好好的，你们就别担心了，我混好了，还要把你们，还有弟弟们都接到城里去享福……”
“不，别杀我！我明明都不认识你是谁！”
“啊！好疼，我的手，你砍断了我的手！”
“艹艹艹，为什么都要来杀我！我特么先弄死你！”
许浑的意识飞速流动，他仿佛醒着，又仿佛置身在梦里，无数毫不相关的画面，宛若真实场景一般，从他的眼前滑过。
有人举着刀，朝他砍来，他伸手去挡，结果被一刀砍断了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有人握住参天高的大棒，冷笑一声，当头砸下……
有人追着他，攀附在他的背上，不断啃咬他的血肉，宛如附骨之蛆……
一个又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似人似鬼，似疯似魔，
它们叫嚣着，冷笑着，嘶吼着，嗫嚅着，全都围在他身边疯狂转圈，想要弄死他，恨不得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血肉来……
“我认出来了，你是赵管事，你是孙管事，你是陈大掌柜，你是张常山，你是吴望，你是李志平……”
陡然间，一声豁然开朗的大吼，冲破迷雾，
“好好好，你们都想要弄死我，艹尼玛，老子也豁出去了，今天不死不休！”
猛地，那瘦弱少年怒目圆睁，怒发冲冠，他大喝一声，毅然决然冲向了那些追杀而来的面孔，
手断了，他就用脚去踢，
脚没了，他就拿头去撞，
头掉了，他便效仿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
他状若疯魔，比要杀他的那些面孔，还要疯魔，还要不像一个人！
“吴望，别跑，就是一棍子差点抽死老子！给我去死！”
嘭的一声！
吴望的面孔，化作一蓬血雨，
“还有你们三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一样给我去死啊！”
李志平，蒋华，周银宝三人的面孔也嘭嘭炸开！
所有的画面，忽然一齐消逝。
无垠的黑暗中，少年的头顶正上方，浮现出四道虚幻人影，如同魂魄般，在嘶声咆哮，
融！
随着一声轻敕，四道虚幻人影，在不断挣扎中，缓缓化为无数光点，犹如光雨，散落进少年的身体内。
“原来，你们都是我的心魔。”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呓语般的呢喃。
然后这里的一切，都归于沉寂。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瘦弱少年，忽然间抽搐了一下。
“好冷！”
许浑陡然惊醒过来，只觉浑身都疼得快散架了！
他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直吸凉气。
“我没死！”
虽然全身都在刺痛，但许浑此刻却是高兴的想纵声大笑。
“吴望，你给我等着，迟早弄死你！”
许浑咬着牙，暗戳戳的发狠誓，
慢慢从地上爬起，把自己挪到大通铺上，又扯过一条发霉的潮湿被子给自己盖上。
“噫！”
直到这时，他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健壮了点。
“我的手臂，之前我记得被打断了？”
许浑有些迷糊起来，他也不太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不过现在他的手臂完好无损，就是有些疼，
左半边脸也好像有些肿肿的，火辣辣的疼。
“玛德，吴望！你敢毁我容！打人不打脸，咱俩这仇算是结大了！”
许浑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以牙还牙，百倍千倍让其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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