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道心崩坏朱由检
时间退回到朱由检刚刚互换到应天城外的时候。
一整夜，朱由检都未曾睡踏实。
漆黑的夜色下，远处的流民营地里，不断的传来各种动静。
有人的惨叫声，也有一道道凄厉的呻吟声，还有人相互搏斗的撞击声。
等到了后半夜，就在朱由检准备睡下的时候。
流民营那边又有动静传来。
似乎是有一片营地走了水，熊熊大火一直烧到了天亮才被熄灭。
等到天色大亮，朱由检这才昏沉沉的被朱兴叫醒。
“少爷，该进些吃的了。”
老管家朱厚福端着一口大陶锅，从朱兴的后面出现在朱由检面前。
听到要吃东西，朱由检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
他探头看向陶锅里。
随即，便眉头微皱。
“就这？”
朱厚福脸上堆着笑：“老奴今日去的早，算是抢着些粥米在锅里了，少爷快些吃吧。”
说着话，朱厚福已经是将陶锅放下，拿着一支被刀削的很不成模样的木勺子，就开始小心翼翼的贴着锅边滑下去，又轻手轻脚的捞起那肉眼可见并不多的粥米。
如此几番之后，陶锅里的粥米，都被放在了朱由检面前的一只陶碗里。
朱由检一时间眉头紧锁。
他倒是清楚，自己这位年轻的皇叔，可是奉国中尉，却不想竟然是流落到这等地步。
且不说奉国中尉乃是大明宗室爵位最低一级，可他好歹也是宗室啊，竟然都是如此这般，更遑论那些寻常百姓了。
朱由检没有动筷子，而是看向继续给自己和朱兴分那些米汤的老管家。
“朕……真的有些吃不下，你们吃吧，我出去看看，不乱走。”
大概是不放心老管家和少年人会不吃东西，跟着自己出去溜达，朱由检的语气少有的多了几分和煦。
朱厚福看着脸色紧绷的少爷，想了想便点头道：“少爷您莫要走远了，若是遇到事便叫喊老奴和兴哥儿。”
说着，这老管家竟然是将那碗满是粥米的陶碗，小心翼翼的盖上了一块纱布防尘。
他这是忠心为主的举动。
却让朱由检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
鼻子也有些发酸。
不敢在两人面前显露，朱由检加快脚步离开主仆三人暂居的莫愁湖畔茅草棚。
离开茅草棚。
巍峨的应天城便立即撞进朱由检的视线里。
和这座屹立了近三百年依旧巍峨的应天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墙下聚集着的连绵成片的流民营。
这就是大明南京城的现状？
一想到先前老管家端回来的所谓官府赈济粥，朱由检的脸色便是一片铁青。
大明律明明白白的写着，官府赈济粥米，须得插筷不倒。
这应天城里的官员们赈济的粥米，已经不是插筷倒不倒的问题的，而是这筷子会漂成什么样子的问题了！
“郑三俊该死！庄祖诲该死！”
朱由检咬牙切齿的低骂了一声。
郑三俊是南京户部尚书，庄祖诲则是应天巡抚。
一人执掌南方钱粮，一人则是南直隶地界上官阶权柄最重的。
应天城外流民聚集之事，自然是他二人主持，并与南京百官共商。
正当朱由检开始想着，这一次回去后，就下旨将郑、庄二人严办的时候，前方的流民营却是传来一阵嘈杂。
朱由检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在流民营边缘，一个中年男子正跪在一名身着锦缎的商贾模样的男人面前。
而在中年男子的身边还跪着一名才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
周围围了不少的流民，却慑于商贾带来的护卫手中的长刀，而不敢上前。
“这位老爷，求求您了，三袋子米，三袋子米俺家大丫就跟您进城。”
“三袋子米？”
商贾脸色古怪，故意提高声音，尖锐的反问着。
“你也说了，那是昨日的价钱。
今天，只两袋子米，若是你愿意将你家幺女送进城，倒是可以给三袋子米。”
说罢，商贾便露出贪婪的眼神，看向躲在男子身后那个只不过十岁左右的女孩。
男人有些迟疑。
大丫头跪在地上，哭求着商贾多给一袋子米，好让爹爹和妹妹，还有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娘亲吃几口饱饭。
周围的流民眼里露着贪婪。
只要男人将大丫头卖了，拿到粮食。
只等商贾进了城，他们就会上去抢夺粮食。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商贾见男人不说话，便提着手中的米袋子，看向周围的人群。
“十岁以下三袋米，十岁以上两袋米，有愿意卖的只管过来。若是等到明日，恐怕就不是这个价了。”
南京城里不缺粮食，作为大明朝当初的国都，光是城中那无数官宦权贵家里就囤积了无数的粮食，更遑论南京城户部转运南方各道税粮存放的库房存粮了。
但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更加不能期待的，则是官员们的仁慈之心。
男人有些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那个大丫头却是站了起来，从商人的手中夺过来两袋子米带进了跪在地上的父亲怀里。
随后，大丫头便走到了商贾的面前。
“我跟你走。”
男人满脸泪水，却跪在地方半点都动弹不得，最后只能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两袋子粮食，抱紧幺女，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商贾满脸的笑容：“如此多好，你爹娘姊妹有了粮食吃，你也能跟着俺进城享福。走咯，走咯。”
商人吆喝了一声，便在一众护卫戒备下，带着那大丫头继续往流民营深处走去。
如今这样的生意，可是火爆的紧。
周围的流民也渐渐散去了，只是在角落里，却有不少人在盯着那卖了女儿的男人怀里的米袋子。
朱由检出离的愤怒。
这一切都如此刺骨的展现在他面前。
让他还存在于幻想之中，民间多善少恶的大明朝，好似是在轰然之间倒塌。
望着那名商贾护卫押在队伍里的女孩，朱由检几次想要冲上去，却明白自己那样做也是徒劳。
加之一昼夜未曾进食，朱由检身子发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这就是朕的大明吗？”
他的双手手指，深深的抓着地上的泥土。
赈济粥米如水，商贾着绫罗，百姓如草芥。
“大明朝真的没救了吗？”
这一刻，朱由检的内心陷入到了一种可怕的状态。
开始陷入无尽的反思之中。
某种一直以来固执认定的信仰，好似是轰然间不复存在。
一整夜，朱由检都未曾睡踏实。
漆黑的夜色下，远处的流民营地里，不断的传来各种动静。
有人的惨叫声，也有一道道凄厉的呻吟声，还有人相互搏斗的撞击声。
等到了后半夜，就在朱由检准备睡下的时候。
流民营那边又有动静传来。
似乎是有一片营地走了水，熊熊大火一直烧到了天亮才被熄灭。
等到天色大亮，朱由检这才昏沉沉的被朱兴叫醒。
“少爷，该进些吃的了。”
老管家朱厚福端着一口大陶锅，从朱兴的后面出现在朱由检面前。
听到要吃东西，朱由检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
他探头看向陶锅里。
随即，便眉头微皱。
“就这？”
朱厚福脸上堆着笑：“老奴今日去的早，算是抢着些粥米在锅里了，少爷快些吃吧。”
说着话，朱厚福已经是将陶锅放下，拿着一支被刀削的很不成模样的木勺子，就开始小心翼翼的贴着锅边滑下去，又轻手轻脚的捞起那肉眼可见并不多的粥米。
如此几番之后，陶锅里的粥米，都被放在了朱由检面前的一只陶碗里。
朱由检一时间眉头紧锁。
他倒是清楚，自己这位年轻的皇叔，可是奉国中尉，却不想竟然是流落到这等地步。
且不说奉国中尉乃是大明宗室爵位最低一级，可他好歹也是宗室啊，竟然都是如此这般，更遑论那些寻常百姓了。
朱由检没有动筷子，而是看向继续给自己和朱兴分那些米汤的老管家。
“朕……真的有些吃不下，你们吃吧，我出去看看，不乱走。”
大概是不放心老管家和少年人会不吃东西，跟着自己出去溜达，朱由检的语气少有的多了几分和煦。
朱厚福看着脸色紧绷的少爷，想了想便点头道：“少爷您莫要走远了，若是遇到事便叫喊老奴和兴哥儿。”
说着，这老管家竟然是将那碗满是粥米的陶碗，小心翼翼的盖上了一块纱布防尘。
他这是忠心为主的举动。
却让朱由检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
鼻子也有些发酸。
不敢在两人面前显露，朱由检加快脚步离开主仆三人暂居的莫愁湖畔茅草棚。
离开茅草棚。
巍峨的应天城便立即撞进朱由检的视线里。
和这座屹立了近三百年依旧巍峨的应天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墙下聚集着的连绵成片的流民营。
这就是大明南京城的现状？
一想到先前老管家端回来的所谓官府赈济粥，朱由检的脸色便是一片铁青。
大明律明明白白的写着，官府赈济粥米，须得插筷不倒。
这应天城里的官员们赈济的粥米，已经不是插筷倒不倒的问题的，而是这筷子会漂成什么样子的问题了！
“郑三俊该死！庄祖诲该死！”
朱由检咬牙切齿的低骂了一声。
郑三俊是南京户部尚书，庄祖诲则是应天巡抚。
一人执掌南方钱粮，一人则是南直隶地界上官阶权柄最重的。
应天城外流民聚集之事，自然是他二人主持，并与南京百官共商。
正当朱由检开始想着，这一次回去后，就下旨将郑、庄二人严办的时候，前方的流民营却是传来一阵嘈杂。
朱由检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在流民营边缘，一个中年男子正跪在一名身着锦缎的商贾模样的男人面前。
而在中年男子的身边还跪着一名才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
周围围了不少的流民，却慑于商贾带来的护卫手中的长刀，而不敢上前。
“这位老爷，求求您了，三袋子米，三袋子米俺家大丫就跟您进城。”
“三袋子米？”
商贾脸色古怪，故意提高声音，尖锐的反问着。
“你也说了，那是昨日的价钱。
今天，只两袋子米，若是你愿意将你家幺女送进城，倒是可以给三袋子米。”
说罢，商贾便露出贪婪的眼神，看向躲在男子身后那个只不过十岁左右的女孩。
男人有些迟疑。
大丫头跪在地上，哭求着商贾多给一袋子米，好让爹爹和妹妹，还有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娘亲吃几口饱饭。
周围的流民眼里露着贪婪。
只要男人将大丫头卖了，拿到粮食。
只等商贾进了城，他们就会上去抢夺粮食。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商贾见男人不说话，便提着手中的米袋子，看向周围的人群。
“十岁以下三袋米，十岁以上两袋米，有愿意卖的只管过来。若是等到明日，恐怕就不是这个价了。”
南京城里不缺粮食，作为大明朝当初的国都，光是城中那无数官宦权贵家里就囤积了无数的粮食，更遑论南京城户部转运南方各道税粮存放的库房存粮了。
但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更加不能期待的，则是官员们的仁慈之心。
男人有些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那个大丫头却是站了起来，从商人的手中夺过来两袋子米带进了跪在地上的父亲怀里。
随后，大丫头便走到了商贾的面前。
“我跟你走。”
男人满脸泪水，却跪在地方半点都动弹不得，最后只能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两袋子粮食，抱紧幺女，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商贾满脸的笑容：“如此多好，你爹娘姊妹有了粮食吃，你也能跟着俺进城享福。走咯，走咯。”
商人吆喝了一声，便在一众护卫戒备下，带着那大丫头继续往流民营深处走去。
如今这样的生意，可是火爆的紧。
周围的流民也渐渐散去了，只是在角落里，却有不少人在盯着那卖了女儿的男人怀里的米袋子。
朱由检出离的愤怒。
这一切都如此刺骨的展现在他面前。
让他还存在于幻想之中，民间多善少恶的大明朝，好似是在轰然之间倒塌。
望着那名商贾护卫押在队伍里的女孩，朱由检几次想要冲上去，却明白自己那样做也是徒劳。
加之一昼夜未曾进食，朱由检身子发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这就是朕的大明吗？”
他的双手手指，深深的抓着地上的泥土。
赈济粥米如水，商贾着绫罗，百姓如草芥。
“大明朝真的没救了吗？”
这一刻，朱由检的内心陷入到了一种可怕的状态。
开始陷入无尽的反思之中。
某种一直以来固执认定的信仰，好似是轰然间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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