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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苟平恪看到吕鸣凤发来的短信后,心里猛地沉了一下,分手这件事远远比早泄更令他感到垂头丧气。他赶紧给吕鸣凤打电话,但是打了无数次却都没有接通;他又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死等,也没能见到吕鸣凤的身影;即使让碰到的几位女同学帮忙喊叫了几次,也没有再见到她,更没有任何的消息回复。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因为吕鸣凤是个很有主见的女生,只要她认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苟平恪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唯独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吕鸣凤为什么突然就提出要分手?他努力回想昨晚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整个过程,他觉得自己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他当时太着急了,肯定是把她弄得太疼了,毕竟是人生第一次嘛,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感到疼痛的。作为男人,在这么重要的环节上,应该百般温柔和体贴才对,而绝对不能太粗鲁,得让女人感到放松而不是紧张,否则后果真的会很严重。现在后悔自己当时确实是太着急了,应该懂得温柔点,可当时哪能控制得住,连找准地方这么关键的一步都是凭主观想象才歪打正着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一触即发,然后在身体的本能反应下草草了事的。事后反复回味,并没有感到那事有多么令人愉悦,反而是淡而无味,甚至没什么意思,和片子里那些男女夸张的叫喊声相比,那简直是差得太远了。

    苟平恪一时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天色渐晚,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宿舍楼前的水泥路上来回走动。邹玉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碰见他时,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笑嘻嘻地说:“走,网吧CS去!”苟平恪摇了摇头,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回答道:“不去了,你好好玩!”邹玉又笑嘻嘻地问道:“怎么了?情绪如此低落!难道昨晚太累?”苟平恪叹了一口气,说道:“靠,老子失恋了!”邹玉猛一惊讶,然后哈哈大笑了几声,问道:“我肏,真的假的?昨晚不是刚刚同居过吗?怎么这么快就失恋了?莫非你让小凤哪里不舒服了?”“唉,别提了,可能是第一次没经验,把她弄疼了,生气了。”苟平恪一脸无辜的样子。“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好好安慰人家嘛,这种事情都是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算老手,不要着急,慢慢来嘛?”邹玉又露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他给苟平恪让了一根烟,两人点燃后就匆匆道别了,他急着上网去。这时,骆永石从外面走过来准备回宿舍,看到苟平恪一个人在宿舍楼前的水泥路上孤单地走来走去,远远地招呼道:“小恪,在这里干嘛?”苟平恪又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说:“没事,在这随便走一走。”骆永石笑着说:“那上我们寝室聊啊,在这儿多冷呢?”苟平恪停了一下,想想觉得也是,就和骆永石一起上楼了。

    两个人走进来,发现王大华也在寝室里坐着,他正面对着学习桌前的墙壁发呆。骆永石问:“华哥没去做家教啊?”王大华微微笑了一下,声音很低沉,说道:“没有心情。”骆永石笑了笑,问道:“怎么了?华哥,这段时间看你精神不振的,受什么打击了?”苟平恪上前两手拍了拍王大华的肩膀,说道:“跟我一样,失恋了呗。”骆永石听了,对苟平恪呵呵地笑道:“你失个恋毛啊!刚跟小凤儿上过床,失身还差不多!”王大华听了又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苟平恪叹息道:“唉,小凤跟我分手了。”王大华和骆永石同时扭转身体看向苟平恪,都很惊讶的样子。“什么时候的事儿?”骆永石问道。苟平恪说:“就今天回来没多久,她给我发短信提的分手。”骆永石更惊讶了,问道:“为啥呀?”苟平恪叹口气,又一次说:“唉,别提了,可能是第一次没经验,把她弄疼了。”“哈哈……哈哈……”骆永石笑红了脸,王大华听了也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几声。苟平恪又叹口气,朝王大华问道:“华哥,你说我该怎么办?”骆永石抢过话说:“那能怎么办,再找个呗。我也是女朋友跟我提的分手,心里就难受了一阵子,现在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苟平恪长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交个女朋友怎么这么难?”王大华平静地说:“爱情讲究缘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追也追不上,望山跑死马。正如徐志摩说的那样,我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我的另一半,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苟平恪点了点头,又叹道:“唉,真他妈的难啊!追女生真的好麻烦哦!”骆永石笑了笑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们这些男同胞们,面前可都是挡着一座大山啊!”苟平恪又问王大华:“华哥,假如有个女生追你,你会怎么办?”王大华想了一下,说:“那我会答应她,绝对不能让这个女生伤心。毕竟人家主动迈出了一步,单凭她的这份儿勇气,就值得我佩服和珍惜。但这世上的爱情,哪有那么多的女追男?都是雄性追求雌性,男人追求女人;男人主动地求爱,女人被动地接受爱。这是自然规律,符合优胜劣汰法则。”骆永石说:“人又不是动物,怎么能讲优胜劣汰呢?”王大华说:“人只是脱离了动物世界里的野蛮行为,穿上了文明外衣而已,但本质上依然没有摆脱动物本性。雄性动物通过战斗来证明自己的体格和力量,只有强壮的取得胜利的一方才有资格获得交配权,这样才能保证后代获得强壮的基因,整个家族的生命也才能得以延续。而男人不只是外在的强大,更多的是智商和情商方面的优异,优秀的男人往往有更多的机会获得婚配权,这就是优胜劣汰法则。”骆永石不服气地说道:“照你这么说,那天下的女人都嫁给优秀的男人得了,蠢材们都该打光棍了。”王大华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没有社会规则约束,还真会是这么个局面。所以,要感谢一夫一妻制,这种制度安排其实是对平庸男人的一种保护,不至于连交配延续后代的机会都没有。”苟平恪听了,不住地叹气,说:“做男人真难啊!”然后从裤兜里掏出烟,分别给王大华和骆永石递了过去,这两个原本不抽烟的人,此时竟然也学着在烟雾缭绕中熏染各自内心中的那份情愁了。

    这时,王大华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华盛强打过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大华,我打算退学了,跟你说一声,道个别。”王大华心里又是一惊,急忙连着问道:“啥?退学?为啥啊?你现在在哪?”华盛强说:“我在火车站。”王大华站起来就往寝室外走,大声说:“你等我一下!你等我一下!”挂掉电话,他一路奔跑,正好赶上一班公交车。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在火车站广场上找到了华盛强。“到底咋回事儿呀?”王大华一见到华盛强劈头就问。华盛强满脸丧气的样子,说:“咱学校不行,不想在这儿了。打算回去重新高考,争取上个好点儿的学校。”王大华冷静地劝道:“现在离高考也就一百来天的时间了,这时候回去恐怕有点儿迟了吧。高考复习阶段其实就是一种状态,无论是从思维方式上还是生活习惯上,它是讲究持续性和惯性的,如果你一直处于那种高强度的训练状态中的话,今年高考不会有多大问题。可现在咱们都已经有半年多不在复读的状态上了,这时候如果回去复读,高考也不会考出什么好成绩的,说不定今年连本科都上不了,难道你到时还要再复读一年?另外你再想一想,咱们现在年龄都不小了,实在是耽搁不起,得为父母着想啊,他们可是盼着我们早日成才,早点儿改变命运的啊!”华盛强紧皱着眉头,表情痛苦,说:“唉,咱们这学校太他妈的混蛋了!我家里明明有困难,想申请助学贷款,到最后不给批,说是名额已经满了;后来又申请贫困生,还是不给批,说我有手机。妈的那几个班干部,平时他们过得那么潇洒,整天带着女朋友吃喝玩乐,上网包夜,在外面租房,却个个都评上了贫困生,又有助学贷款又有贫困补助的,老子用个二手手机就给刷下去了,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世道!”王大华听了,一时没有言语。华盛强讲的确实是实情,上学期的时候,助学贷款和贫困生评定这两项事关大学生切身利益的政策,都已经走完审批流程,某些学生干部在这方面也得到了实惠。王大华属于幸运的,他提交的申请都顺利通过了审批。而像华盛强这种家庭确实也有困难,但可能平时表现不是特别积极的同学,却没能得到相应的政策照顾,心理自然会不平衡。王大华对华盛强表示同情和理解,但对于既定事实也无能为力。他只好安慰道:“也许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听说是每学年评定一次,同一个学生在这大学四年里最多只能享受两次政策照顾,就是轮也是有可能轮到你的。”华盛强愤愤地说:“那他妈的都轮到猴年马月了!我家现在就很困难,那些评上的同学,前两年困难,后两年就不困难了?”王大华继续安慰说:“就算大一大二这两年没有给你照顾,那大三大四这两年还是有机会的。另外,你还有机会争取奖学金,这个可是凭实力的。”华盛强冷笑了一下,说:“凭实力?你可太小瞧某些学生干部了,他们在系里整天忙前忙后,根本顾不上学习,考试咋还能考第一?不都是提前看了试卷吗?这才是人家的实力!”王大华沉思了一下,说:“虽然有些班干部做得不光彩,但人家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他们天天得往办公室里跑,不说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说不给人家点儿好处,那让他们图啥?就图个锻炼能力?图个为人民服务?咱们这还是在学校里,相对来说还算公平。将来到了社会上,你会发现不公平的地方多着呢,难道你就逃离这个社会?作为普通的个体,咱们既然改变不了游戏规则,那就适应这个规则。你心里不忿,那当初为什么不去竞选班干部,为自己谋利益提前做准备?”华盛强不再言语,脸上依然表现出愤愤不平的样子。这时,和华盛强在同一寝室的的老乡林运来,还有地理系的莫建业和冯涛也赶到火车站了。华盛强也给他们几个打过道别电话了,没想到大伙儿都过来了。莫建业问:“几点的火车?”华盛强说:“光顾着给你们几个打电话了,还没有买票呢。”莫建业说:“那就不着急,正好哥儿几个都在,咱们找个地方喝两盅先,就当跟盛强饯行了。”林运来、冯涛纷纷点头说:“这主意不赖!”于是几个人一边帮华盛强拎着行李,一边去路边找饭店了。

    五个人走进一家餐馆,在一张圆桌旁坐下,点了四个凉菜四个热菜,边吃边侃。这时,林运来的手机响了,是他们的班长程兴德打过来的,他问道:“运来,见到盛强了没?”林运来回答:“嗯,都在一起呢,大华也在,正吃饭呢。”程兴德说:“那先把电话给大华,让我跟他说两句。”林运来一边对王大华轻声说是程兴德,一边把手机递给王大华,王大华接过手机,说:“你好,兴德!”“大哥,帮忙劝劝盛强,别一时冲动,啥手续也不办就走,事儿不是这么做的。我跟咱们辅导员反映过了,麻老师正在跟华盛强家里联系……”程兴德正说着,手机那边传来麻新玫强烈的声音:“王大华,你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把华盛强留住!听到了没有?!”王大华一边“哦,哦”应付,一边看看华盛强。麻新玫又说:“我正给华盛强的家里联系,你们等我消息。”过了一会儿,华盛强的母亲给他打来电话,语气温和,也很坚定:“盛强,你不能回来,不管咋样都得给我把这大学上完。”华盛强本来想诉说一下内心的苦恼,但他母亲很坚定地说:“家里不用你操心,无论有多难都不会让你作难的,你只管上学,上到底!听到了没有?!”华盛强无奈地点点头,只好回答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王大华看着华盛强,拍拍他的肩膀,说:“人这一生,有时候真不是给自己一个人活的,你的每一个行动,都会牵连更多的人。这命啊,真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属于牵挂你的所有亲朋好友的。你平安无事了,大家就都放心;你若有事,大家也跟着操碎了心。你看,就今天这件事,前前后后有多少个人来为你操心。”华盛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算了,不回了。”王大华听了,赶紧给辅导员麻新玫发了个短信:“麻老师,华盛强已经决定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