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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次日起来,祺岭正欲向太上长老问安,却听里面有交谈声,急忙忙进来看了,果真苏叶在内,喜道:“娘亲,你怎么来了?”

    苏叶起身过来,搂了祺岭片刻,方道:“太上长老准我每日一早过来给你送一天的饭食,这才得来。”

    “真的吗?”

    苏叶笑道:“我已在你眼前,还能有假?”说着,挥手取出三个食盒,放在桌上,又道:“到了点你便自取了吃,别劳太上长老费心。”

    祺岭应下,苏叶又嘱咐几句,让他只管安心在这里修炼,不要担心外面的事情,祺岭一一答应,她又搂了祺岭,又谢了两位太上长老,方才辞去。

    祺岭吃了早饭,想到之后日日都可见到母亲,除了心中阴霾,心情颇为喜悦。

    这时江乃贞过来问话:“可是吃好了?”祺岭点头应是,她遂带祺岭来至屋外,复入翠竹林内,也不言语,只兜兜转转进到深处,便又消失不见。

    祺岭忙道:“太上长老,昨日阵不是已解?为何又来此处?”

    却听江乃贞笑道:“哈哈,你且再看。”

    祺岭忙运神查看翠竹林内,只见眼前竹子瞬时移动起来,再看已大变模样,原来这竹林迷阵有千变万化之能,本就是始祖江凛舜专为磨炼家族后辈所布。

    他只得依昨日之法,在识海推演起来,今日少了江乃贞的步法参照,却要困难许多,再次出得竹林,已过一炷香时间。

    江乃贞二人对他表现却颇为满意,又取出一本书籍道:“此乃《阵法初识》全本,补全了一阶阵图部分,此后你须得熟记在心,遇有问题,便来找我二人解惑,知道吗。”

    祺岭忙应了,接过书籍。又听江震耿道:“日后清晨你先入翠竹林解一道迷阵,再研习阵图,午后可自行修炼功法或继续研习阵图,晚间我二人会各布阵法,考核你一日所得,破了阵才可回屋休息,切记修炼一刻都不能懈怠。”

    祺岭忽听自己一日要解三阵,虽一心想提升实力,自不敢偷懒,但也觉数量多了,二位太上长老早已臻至筑基圆满境界,他们所设考核恐更难破,心中不免犯愁。江乃贞看出他心中忧虑,笑道:“别听老头子瞎说,我二人虽会考你,却也不难,误不了睡觉,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累了就休息,哪管他那老一派的苦修法。”江震耿听了,自是吹胡子瞪眼,却并未反驳。

    祺岭宽了心,便去修炼。初学阵多按图索骥,慢慢经二位太上长老的悉心教导,方有了些真悟。

    当今阵法多不过攻、防、困、藏、幻五类,或主其一,或五项相合,阵式千变万化,需得一定的悟性,再配强大的神识,持之以恒的心志,方可掌握推演一二。而涉及到生命本源的封印阵和物质空间本源的传送阵,非资质极者常参悟不得,现今阵解多已失传,或有上古残阵遗留却不可知。

    后山环境安谧,祺岭每日解阵炼法、读书修心,不觉已过月余。

    一日,苏叶过来送饭食,对祺岭道:“你爹爹明日便要随行去往灵石矿脉,我已向太上长老帮你告了假,准你今晚回家相聚,你白天且先修炼着,我晚些再来接你。”祺岭听了欣喜应下,因一直记挂着此事,修炼时不免分心,江震耿点了几句,他才勉强清净自心。

    是晚,苏叶接了祺岭回到东竹院,江业珍、江衍安早已等在这里,却不见江衍东,祺岭因问:“娘亲,爹爹呢?”

    “你爹爹和爷爷都在城中醉仙楼赴宴,要晚些才能回来。”

    祺岭听了,心中不免失落,只道:“好吧。”

    苏叶柔声宽慰两句,又取了灵果出来,笑道:“不要生气啦,你爹爹专门为你买的。”

    祺岭拿了灵果吃起来,只觉甘甜可口,也就消了气,江业珍又端了饭菜出来,她手艺更是不俗,祺岭吃的高兴,更是忘了先前烦恼。

    饭毕,几人言及江衍东驻守灵石矿脉,一去至少五年,祺岭又是一番伤心,自他记事起,父亲就常不在家族,这次离开时间却是更久,忽又想起多日未见的小伙伴们,心中思念更甚,便对苏叶道:“娘亲可知我那好友林仪的情况?不知炼气了没?”

    苏叶与学堂学生们未有交集,也不曾主动打听过对方消息,只得摇头道:“这个娘亲也不知。”她见祺岭表情似有失望,又道:“怎么,可是想他了?”

    祺岭点了点头,“嗯。”

    “那你先坐着,我去接他过来?”

    “可以吗?”

    苏叶笑着点点头,即捻诀去了云水湖学生宿舍处,因她不知林仪具体住哪间,便唤来侍从,让他去喊林仪出来。

    侍从领命,即寻到林仪住处,告知有一前辈在外寻他。彼时林仪正和江祺星耍闹,心中好奇,谁会来寻他?遂一起出了宿舍,远远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正在园门处驻足观望。

    林仪二人忙快赶两步,来至女子跟前,只觉眼前一亮,此人虽是素衣罗裙,只一根青叶木簪伴发间,但衣袂飘飘、凡尘不染,含笑犹若出水芙蓉,静立真似画中仙人儿,不觉竟是看的呆住。

    此女正是苏叶,她见两人发愣,莞尔一笑,又观一人个头不低,便道:“你就是林仪吧?”

    林仪听她问话方才回过神来,忙羞得低下头去,恭敬答道:“晚辈正是林仪,不知前辈找晚辈何事?”却说那日苏叶匆匆过来带走祺岭,二人竟未看清对方容颜。

    苏叶又是笑道:“我是祺岭母亲,他今日休息,我来接你上山与他一聚。”

    林仪闻知,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忙道:“见过姨母。”

    苏叶道:“岭儿常说你多有助他,不想竟也是个爱羞的性子。”

    林仪自认不是这种性子,只一时赧然,倒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江祺星接口道:“姨母真好看,就像天仙下凡。”

    苏叶闻听,扑哧一笑,见一小童,说道:“是祺星吧,岭儿也有说起过你。”

    江祺星听了很是高兴,连连点头道:“我是,我是。”

    二人随后问起祺岭情况,他们自那日祺岭被带走后,就再未见过对方,只从江衍萤那里得知,祺岭随太上长老在后山修炼,心中也常担心。苏叶简单讲了祺岭情况,只叮嘱二人不要谈及家族城中的风言风语,二人自是应下。

    苏叶也不再多言,架起青木簪携二人径回苍空山,想起学堂内江衍萤也多有照顾祺岭,索性在山脚停下,又捎上江衍萤,方回了东竹院。

    来至院内,祺岭早迎了出来,他见江衍萤也来了,忙先拜过对方,又欢喜地和林仪、江祺星二人见过。江业珍又笑着将几人引到屋内。

    各自落座,喝了茶、吃了果,三小便叽叽喳喳聊在一起,多是叙些别后学堂的趣事,今日江祺星刚刚突破炼气,明日江衍萤会带他到蓝园,而林仪前两日就已突破炼气,升入蓝园,祺岭听了,自是为他们高兴,又说了一些自己在后山修炼的事情,林仪三人听了虽觉他独自一人,难免孤单,但胜在清净,当是好事。

    几人正言笑间,忽听院内有人高声问道:“叶娘在吗?”

    苏叶忙出去看时,见是家主江业紫,身后跟着两位修为不俗的年轻子弟,心中惊疑,急开口道:“家主怎么有空过来?”

    屋内几人听了,忙都迎了出来,只见院内江业紫一袭紫色纱裙,风鬟雾鬓,斜插碧玉瓒凤钗,粉颈酥胸,比往日妩媚气质更盛一分。几人都向她施礼拜过,江祺星看得又是迷了眼,林仪忙扯他一把,他才跟着一起拜见。

    江业紫笑着让几人不必多礼,又问起祺岭在后山修炼的如何,可有开始修习阵法,祺岭一一答了。她听祺岭已开始学习阵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仍有顾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便又拿些其他的话来问。

    苏叶知她今晚本该在城中醉仙楼主持饯行宴,观她一身盛装该是从筵席而来,却在这里只问些日常话,不见重点,想她是不好开口,只笑道:“快别在院里站着了,都进屋坐吧。”江业珍也忙帮着将人往里请。

    江业紫道:“叶娘、珍姐,且不坐了,我今日来却是有事相求。”

    苏叶道:“家主,有事但说无妨。”

    江业紫尴尬一笑道:“叶娘,却也有话说在前头,我说了此事你先不要生气,定要听我把话说完了才好。”

    苏叶闻听心中一惊,只先点头应下。

    江业紫这才继续道:“我来是想请岭儿随我到醉仙楼走一趟。”她见苏叶立时变了脸色,忙道:“说好不许生气的。”苏叶瞪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她方道明了原委。

    却说祺岭虽隐在后山修炼,但城中关于他是阵法神童的传言并未消散,反倒因为他的消失,愈演愈烈,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什么“江祺岭被家族圈禁”、“江家神童被元婴老怪收为亲传弟子”、“江祺岭根本没有阵法天赋被关了起来”、“江祺岭被人秘密杀害”、“江家神童早被送去了恒安王府”……闹得满城风雨,江家如今就是想禁流言也禁不了了。

    今晚江家在醉仙楼大摆筵席,为明日去往灵石矿脉的修士送行,云溪府几家金丹势力早得了赵世子在江家做客的消息,一直想要寻找机会前来拜访,便赶着今日全来了。宴席一开始自也一片欢歌笑语,不想这梁家主梁景云前来竟是别有目的。他先言说阵法神童,对祺岭极口称赞,又说族内有一位阵法新秀,对祺岭仰慕已久,想要一见,江衍东、江业紫俱说祺岭在随老祖修行,不便下山会客,但参宴酒客多是好事起哄者,他们早就听说神童大名,说书先生讲的更是玄乎其玄,全叫嚷着但求一见,赵世子心中却不知作何想,直接下令命人来传祺岭。

    江业紫等人见再不能推辞,只得来唤。江业紫自接手家主之位,一心想要做出些成绩,这次宴会正是展示她能力之时,自不想被人破坏,给家族旁人落了话柄,她知近日苏叶和江衍东关系并不融洽,若让江衍东来唤祺岭恐起了反作用,为显对祺岭的重视,这才亲自来唤。

    只听她道:“叶娘,若不是赵世子下令,我也不会来请岭儿,如今真是无法子,你若不放心同走一趟就是。”

    苏叶闻知,心中万分纠结,她不想让祺岭过去,受人指指点点,但也不敢违了赵世子的令,心中暗道:“原以为这赵世子是真个喜爱岭儿,如今却猜不透了。”

    祺岭听了江业紫所言,再看苏叶神色,不想让母亲为难,便道:“家主,既然世子相召,我随你走一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