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彻夜未归

    梁军坐在不远处看着春花从自己面前扛着沉重的水泥，不停地往返，她额头上流下来很多汗，却顾不上去擦一下，她已经扛了太久了，早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她依然坚持着，气喘吁吁的，慢慢向前挪动沉重的脚步，还不忘了转过来冲梁军笑笑。梁军心如刀绞，他心里流着血，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奋力向前去制止春花，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他想去帮助她，却碍于自己的腿伤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这是一种幸福的煎熬，他的内心无比的痛苦。

    春花终于还是把水泥卸完了，肩上如释重负，轻松了很多，一边朝梁军走来，还一边不停地笑，告诉他自己很好，没事。

    “老婆对不起，我真没用，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我真的是恨死我自己了，你以后都不要理我了。”“那怎么行，我不理你我理谁啊？你难道想我又一次变成寡妇？”“呸呸呸，不准瞎说，什么寡妇不寡妇的，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守寡，这种话以后都不准再说了，被人听到不好，特别是我爸，他可不愿意听这些。”“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以后不说就是了。回家吧，今天肚子好饿啊。”“好，我们这就回家吃饭。”“我刚刚问老板了，她说你跟他签了一个星期的试用期？”梁军低下头：“嗯，我明天去跟老板说我们不做了。”“那怎么行，做人要讲信用，如果我们突然不做了，人家上哪里找人去？你明天开始安心在家带孩子，做好饭菜等我回来。”“不行，那活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更何况你是女人，我怎么能让你去干那个呢？我以后在人家面前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我不让你去，大不了赔点钱。”“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再说了这里离我们村有段距离，又没有人知道，你千万记得守口如瓶，不能让公公知道，不然他会担心的。”“你真的要去吗？不去行不行？”“不行，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不是钱的事。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赶紧回家吃饭吧。”“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那你千万要当心，不能出任何差错。”“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可是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我懂的，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到家了就不要再提今天的事了啊。”梁军点点头。

    “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饿死妈妈了。”念菊跑过来一看，“妈妈，你身上怎么全是灰啊？这么脏？”“没事，你去看看弟弟去，妈妈洗澡好了回来吃饭。”“哦，知道了。爸爸，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很疼？”“爸爸不疼，不小心摔着了，有念菊在爸爸不疼。”“爷爷，爸爸受伤了。”念菊朝厨房跑去找爷爷。“你爸爸受伤了？严不严重？”“爸爸说不疼。”“不疼不管他，让他也吃吃苦头才知道以后怎么生活。你妈妈回来了没有？”“她跟爸爸一起回来的，全身都是灰，现在洗澡去了。”“全身是灰？她今天不是说去地里除草吗？怎么会弄得全身是灰？”“我不知道，我就看到她全身是灰，很脏很脏的。”“哦，我知道了，你赶快进去摆碗筷吧，我这里马上就好了，等你妈妈洗澡出来就可以吃饭了。”“好的爷爷，我现在就去。”

    饭桌上老爷子本来想质问梁军的，想了一下没有说，他知道梁军心里一定很难受，这个时候他要是把事情捅破，他会更难受，搞不好饭都不吃了。所以，为了儿子仅有的一点自尊心他不能这么做，他们已经结婚了，做什么都会相互帮衬着，这是正常的事，他们不想告诉他肯定有他们自己的道理，只是现在儿子的腿伤了，干不了活，所有事情只能放在儿媳妇身上了，真的是苦了她了，这么好的媳妇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照顾好孩子，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桌上的气氛特别冷清，梁军心里特别矛盾要不要告诉父亲今天的事。他好几次刚想开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的咽下去，他实在受不了了，刚准备说：“爸，今天我……”话刚出口老爷子就打断了他的话：“刚刚听念菊说了，你今天干活不小心摔伤了退，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顺便帮我看看孩子，做做饭菜什么的，我坡上还有两挑柴放了很久，我得趁这几天天气好去把它们挑回来。”“公公，你就安心留家里吧，柴放在哪里，你跟我说，我明天去坡上除草回来的时候顺便挑回来。”“没事的，我老爷子好久没有去山上转悠了，正好借此机会出去走走，这农村人就是这样，天天想着那一亩三分地，不去看看始终不放心。你天天出去地里干活也累的很，干完活就早点回家，柴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看我们家柴房里的柴都是我一个人到山上砍来的，你还没来的时候可都是我一个人干的。”“那好吧，那公公如果太重了你就放那里，到时候我去把它挑回来，或者等梁军腿伤好了，叫他去挑也一样的。你前段时间经常说腰疼，这几天刚好一点，你就不要干重的活了，再扭到腰就不好了。”“好，我知道了，我到时候会看着办的，如果太重了挑不动，我可以分成小捆的，多去几次也能挑完。或者就放在那里，等梁军腿伤好了让他去给我挑。”说是要去挑柴老爷子其实另有打算，他想知道儿媳妇白天去了哪里干活回来那么累，他实在不忍心，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敢承认罢了，所以他想偷偷跟着去看看。

    吃完饭梁军突然说有朋友找他出去一趟，叫春花别等他睡觉，给他留后门就可以了。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去了哪里，大家白天都太累了，所以睡得比较早比较沉，竟然忘记了梁军好像还没回来。凌晨两点多，春花起来上厕所才发现丈夫还没回来，便披了件外套去敲公公的房门：“公公，你知道梁军去了哪里了吗？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不知道啊，他走的时候没跟我说啊，他也没跟你说？”“没有，他就只是说朋友找他出去一趟，你说现在大半夜的，他还有腿伤，能去哪里啊？人家这个时候早就睡觉了，谁会跟他去哪里玩。”“这孩子有点不像话了，这个点都不知道回家，想急死我们吗？我现在穿衣服出去找找。你在家待着看好孩子。”“好，我知道了，公公你注意安全啊。”“我知道了，你先回房间去吧，我现在出去找找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太不像话了，找到他我非打死他不可，都成家有孩子的人了，还出去玩大半夜都不回来……”老爷子一边走一边谩骂着……

    找了很多地方，该找的都找了，他可能去的地方也都去了，该问的人也都问了，人家根本没有跟他一起出去，而是早早就睡下了，那这家伙到底是去了哪里？想了半天他不会是去了那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