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诡脸
回到办公室，廉杰仰面朝天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门口传来敲门声，廉杰闭着眼睛喊了声“进来”。
陈辰推门走进来，站在桌前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廉队，勇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廉杰睁开眼睛，整了整身子，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左手翻开文件夹，“这是什么？”
“哦，这是再次询问林慧的笔录。勇哥说，她说的情况和陈露说的差不多，可以递交检察院走程序了。”
“嗯，行。那就连同陈露的笔录，以及调查的证据一起送交检察院吧。”廉杰合上文件夹，拿起递给陈辰。
“好！”陈辰双手接过，正要离开时被廉杰叫住。
“辰儿！”
“嗯？队长，还有事？”
“你怎么看甄玉凤身上没有疤痕这件事？”
陈辰犹豫了片刻，说：“队长，您是觉得这个案子还有疑点？”
廉杰摇摇头，“目前口供和证据链已经完整，也许真的是冯家人记错了。”
陈辰想了想，“也未必是他们记错了，兴许甄玉凤自己做了什么除疤的手术呢，毕竟现在连脸都能换，更何况一块小小的疤痕。”
廉杰嘴角露出一抹笑，“也是。”
“队长，那我先去忙了。”陈辰请示的口吻说道。
“嗯，去吧。”廉杰点了点头。
忙活了大半个多月的案子终于完结，廉杰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就被向岚拽着去逛商场。
廉杰坐在商场里休息区的椅子上，用力的嘬着已经见底的果茶，发出吱吱的声响。
向岚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多大了，还嘬瓶底！”
廉杰猛地回头，抬头看着她，“疼！”
向岚坐在他身旁，躲过他手里喝完了果茶杯，顺手扔进手里的纸袋子里，“活该！”
“你逛完啦？”廉杰问。
“嗯，没什么好买的。”向岚说着从另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一件衬衣，“不过，刚看到这家店打折，给你买了件衬衣，看看喜欢吗？”
廉杰拿过衬衣，抖开前后看了看，“还不错！就是颜色深了点。”
“深吗？我觉得还好吧。”向岚疑惑的看着衬衣说。
“有点。”
“那要不去换个亮点的？”
“算了吧，颜色深可以给我爸穿，反正他比我瘦，肯定能穿。”
“也行！那一会再去给你买件颜色艳的！”向岚拿过衬衣边折边说。
“不用，家里好几件新买的都没穿过呢。”廉杰拒绝道。
向岚扭头笑着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省了？”
“这叫什么话，我一直很节省好吧。”廉杰辩驳说。
向岚笑着把衬衣放进纸袋子里，“留钱等着买奶粉钱呢？”
说到这，廉杰的脸色微微一沉，向岚知道他这是想起了朱天天。案子结束之后，她帮忙联系了福利院，虽然院长同意接收，但朱天天的心理问题已经形成，需要长期进行心理辅导，福利院管得了他的饮食起居，可看病这件事让院长犯了难。
“昨天苏院长给我打电话说天天晚上总是哭闹”向岚说，“要不一会咱们去福利院看看他？”
“怎么回事？病了？”廉杰紧张的问。
“不是。想爸爸，晚上总是吵着要找爸爸。”向岚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太可怜了。虽然妈妈对他不好，可也算有个完整的家，说不定还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诶，对了，甄玉凤肚子里胎儿的DNA比对结果怎么样，孩子是谁的？”
“是冯峰的。”廉杰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还真是他的呀！”
廉杰看了看周围环境，小声在她耳边说道：“陈露说朱小店没有立刻杀了冯峰，还陪他坐了一晚上，我猜那晚冯峰应该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不然朱小店不会改变主意。”
“哎，这个冯峰看着长得一本正经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害了两个女人不说，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向岚低声问道，“他这算咎由自取吧。”
廉杰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站起身说：“走吧，去福利院看看天天。”
向岚拎起地上的纸袋子，站起身，“那去儿童服装店买几身衣服一起带过去吧。”
廉杰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扣在怀里，朝儿童服装店走去，“行！”
福利院，苏院长办公室。
向岚把买的东西放在茶几旁，苏院长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喝水。”
“谢谢。”廉杰笑着道谢。
“苏院长，天天呢？”向岚问。
“上学去了。”苏院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新转的学校，环境和同学都比较陌生还是怎么的，这孩子白天虽然不哭，可也很少说话，听老师说他就坐在教室里也不跟同学们玩。”
廉杰看了眼向岚，又看着苏院长说：“上课呢？专心吗？”
苏院长想了想，说：“刚开始那几天我陪读了几堂课，倒还可以，老师提问叫他回答，倒是没看出不情愿。”随后笑了笑，“我猜就是还没适应，小孩子是这样的，适应能力比较慢。”
“嗯。”向岚说，“也许时间长了就好了。”
苏院长咧嘴笑了笑，笑容有点尴尬。
敏锐性极高的廉杰捕捉到苏院长的表情说：“院长，是有什么事吗？”
苏院长不知该从何说起。
“院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向岚说。
苏院长舒了口气，说道：“小岚，你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只说有个孤儿要送过来，可没跟我说他的具体情况。咱们福利院给孩子们提供吃住，也给安排学校上课，但是院里的人手也很紧张，一般都是大一点的孩子带小一点的孩子，以此来减轻工作人员的负担。但是朱天天……”
“苏阿姨，是不是天天在院里闯祸了？”向岚问。
“那倒没有。”苏院长急忙解释，“他还是比较乖的，就是太孤僻了，在学校不跟同学玩可以理解，毕竟新环境新同学，相互之间也不是很熟悉。可是在院里，年龄比他大的孩子主动找他，他都躲着，而且晚上哭起来没完没了，吵得宿舍里的孩子们没办法睡觉。有一次，院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校门口等年龄小的孩子放学，结果等了他一个多小时都没见他人影，找遍了学校都没见着人。”
“什么意思？”廉杰疑惑的看着她。
“这孩子一下课就走了。”苏院长略带微词，“你说他要是自己回来也就算了，可孩子们回来跟我们一说，全院的人把福利院翻遍了也没找到他，可把我们吓坏了，差点报警！”
“他人呢？”向岚问。
“他自己放学就跑去汽车站了，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见他一个人在售票口晃悠，就把他带到了警务室。可不管警务室的人怎么问，他都不说话，后来人家没办法只好翻了他的书包，看到学校的名字，就带着他去了学校，大门口值班的大爷一眼认出了他是我们福利院的，这才给送回来。”苏院长边说边叹气，“回来后，我问他为什么要跑去汽车站，他就是哭，什么也不肯说，我猜是想回家吧。”
三人正说着，苏院长的手机突然响起。
苏院长拿起手机看了眼，说道：“稍等，我接个电话。”说完站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喂，诶，我是。啊！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廉杰和向岚对视看了眼，察觉肯定是出事了。
苏院长挂掉电话，刚转身要说话，廉杰突然问道：“出什么事了？”
“朱天天进医院了！”苏院长焦急的说。
廉杰和向岚同时从沙发上站起身。
“怎么回事？”向岚问。
“不清楚，是学校的老师给我打的电话，只说孩子正在医院呢！”苏院长说。
“别说了，先去医院！”廉杰打断两人对话，边说边往外走。
三人急匆匆的离开办公室。
医院急诊室，廉杰走在前面眼睛四处张望，向岚拉着苏院长的胳膊跟在后面，慌张的寻找着朱天天。
“在哪！”苏院长看到了朱天天的班主任肖老师。
三人朝着肖老师的方向跑过去。
“肖老师！”苏院长站定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啊？”
肖老师看了一眼廉杰和向岚，对苏院长说：“苏院长。下午第一堂课课间我刚给其他班上完课，就听见楼道里有人喊打架，我就跑过去看，看见他正在跟一个男同学扭打。我刚要说去拉架，这孩子一个没站稳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向岚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朱天天，问道：“医生怎么说的？”
肖老师转身看着她说：“胳膊脱臼刚接回去了，脑袋磕了道口子，已经止血包扎好了，但是有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麻烦你了，肖老师。”苏院长说，“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忙吧。哦对了，治疗费是多少，我转给你。”
“还没交费呢。”肖老师拿起床边柜子上的单子递给她，“刚才缴费处人特别多，我一个人又要看着他，就没去排队。”
廉杰接过单子，“我去吧。”
苏院长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吧，回头我再给你。”
“没事。”廉杰笑了笑，拿着单子去缴费。
“那我先走了，学校里还有点事。”肖老师说。
“好的好的，你快去忙吧！”苏院长说。
向岚站起身说道：“苏阿姨，我去送送肖老师。”
“好！”苏院长说。
急诊室门口。
“肖老师，我叫向岚，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向岚客气道。
肖老师笑道：“客气了。我们学校和福利院是相互帮扶的，举手之劳。”说着看了眼急诊室大厅，“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肖老师，天天在学校怎么样？经常跟同学发生冲突吗？”向岚问。
肖老师叹了口气，说：“哎，怎么说呢。这孩子其实经常跟同学起冲突，不过都是一些小矛盾，我也就没跟苏院长说过，毕竟学生之间打打闹闹是常事，一般不发生重大事故或者矛盾我们是不通知家长的。”
“你的意思是说，天天在学校里经常跟同学闹矛盾？”
“嗯。他话很少，也不怎么跟同学玩，但是有很多同学想跟他玩，就会主动去接近。这孩子是软硬不吃，别人靠近他就躲，躲不及了就推搡人家，好几次差点打起来。”
“他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可能是基础打得好，几次小测虽然成绩不是很拔尖，但也不至于跟不上，中游水平吧。”肖老师看着急诊室大厅叹息道，“孩子心思重，得多开导开导。”
“嗯，我们已经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向岚应和道。
“这孩子家里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故了吗？”肖老师问。
向岚笑了笑，没有回答。
肖老师会意没再追问，笑道：“那我先走了。”
“好，慢走啊，谢谢！”向岚目送肖老师离开。
向岚回到急诊观察室，苏院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廉杰站在床尾注视着朱天天。
“交完钱啦。”向岚问廉杰。
廉杰点头嗯了声。
向岚轻轻扒拉了下廉杰的衣服，朝他使了个眼色。
廉杰跟着向岚走出观察室，两人走到楼道的角落里。
“怎么啦？”廉杰还没站定便开口问道。
向岚等周围的路人走过去之后才说：“刚才肖老师跟我说天天在学校里经常跟同学起冲突。”
廉杰错愕的看着她，“院长不是说他很乖么？”
“肖老师说之前都是小矛盾，没有酿成什么大事，所以没有跟院长说。”向岚顿了顿，接着说，“妈妈死了，爸爸在不告而别后再也没回来，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他记事了，这些事情恐怕会融入他的骨血里。”
“那怎么办？心理医生也看了几次，一点效果也没有。”廉杰叹息道。
“心病得靠心药医。”向岚说，“他对朱小店的感情太深了。”
“人都火化了，感情再深也不可能相见了。”廉杰说，“而且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即便是有人愿意领养，他也很难融入到新的家庭里。”
“是啊。父母两边的亲戚都不愿意照顾，唯一喜欢的小姨还在监狱里等着审判。”向岚感慨着，突然话锋一转，“对了，陈露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下个月初。”
“估计能判多少？”
“不知道。反正十年八年肯定有了，毕竟她动手了。”
“这一家子，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怎么就不为孩子想想。”向岚嗔怒道，“还有那个甄玉凤，妈当成她这样也是少见！不知道的以为不是亲生的呢！说起来也奇怪，这朱小店对甄玉凤要是没感情，当初可以不答应啊，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按理说她们认识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见到陈露，也不知道甄玉凤就是陈露的妹妹。而且听冯峰的母亲说，朱小店和甄玉凤每次回来都很开心，甄玉凤也没有对丈夫表现的反感，怎么孩子出生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这么大转变？”
两人站在楼道角落相对无言。
门口传来敲门声，廉杰闭着眼睛喊了声“进来”。
陈辰推门走进来，站在桌前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廉队，勇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廉杰睁开眼睛，整了整身子，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左手翻开文件夹，“这是什么？”
“哦，这是再次询问林慧的笔录。勇哥说，她说的情况和陈露说的差不多，可以递交检察院走程序了。”
“嗯，行。那就连同陈露的笔录，以及调查的证据一起送交检察院吧。”廉杰合上文件夹，拿起递给陈辰。
“好！”陈辰双手接过，正要离开时被廉杰叫住。
“辰儿！”
“嗯？队长，还有事？”
“你怎么看甄玉凤身上没有疤痕这件事？”
陈辰犹豫了片刻，说：“队长，您是觉得这个案子还有疑点？”
廉杰摇摇头，“目前口供和证据链已经完整，也许真的是冯家人记错了。”
陈辰想了想，“也未必是他们记错了，兴许甄玉凤自己做了什么除疤的手术呢，毕竟现在连脸都能换，更何况一块小小的疤痕。”
廉杰嘴角露出一抹笑，“也是。”
“队长，那我先去忙了。”陈辰请示的口吻说道。
“嗯，去吧。”廉杰点了点头。
忙活了大半个多月的案子终于完结，廉杰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就被向岚拽着去逛商场。
廉杰坐在商场里休息区的椅子上，用力的嘬着已经见底的果茶，发出吱吱的声响。
向岚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多大了，还嘬瓶底！”
廉杰猛地回头，抬头看着她，“疼！”
向岚坐在他身旁，躲过他手里喝完了果茶杯，顺手扔进手里的纸袋子里，“活该！”
“你逛完啦？”廉杰问。
“嗯，没什么好买的。”向岚说着从另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一件衬衣，“不过，刚看到这家店打折，给你买了件衬衣，看看喜欢吗？”
廉杰拿过衬衣，抖开前后看了看，“还不错！就是颜色深了点。”
“深吗？我觉得还好吧。”向岚疑惑的看着衬衣说。
“有点。”
“那要不去换个亮点的？”
“算了吧，颜色深可以给我爸穿，反正他比我瘦，肯定能穿。”
“也行！那一会再去给你买件颜色艳的！”向岚拿过衬衣边折边说。
“不用，家里好几件新买的都没穿过呢。”廉杰拒绝道。
向岚扭头笑着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省了？”
“这叫什么话，我一直很节省好吧。”廉杰辩驳说。
向岚笑着把衬衣放进纸袋子里，“留钱等着买奶粉钱呢？”
说到这，廉杰的脸色微微一沉，向岚知道他这是想起了朱天天。案子结束之后，她帮忙联系了福利院，虽然院长同意接收，但朱天天的心理问题已经形成，需要长期进行心理辅导，福利院管得了他的饮食起居，可看病这件事让院长犯了难。
“昨天苏院长给我打电话说天天晚上总是哭闹”向岚说，“要不一会咱们去福利院看看他？”
“怎么回事？病了？”廉杰紧张的问。
“不是。想爸爸，晚上总是吵着要找爸爸。”向岚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太可怜了。虽然妈妈对他不好，可也算有个完整的家，说不定还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诶，对了，甄玉凤肚子里胎儿的DNA比对结果怎么样，孩子是谁的？”
“是冯峰的。”廉杰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还真是他的呀！”
廉杰看了看周围环境，小声在她耳边说道：“陈露说朱小店没有立刻杀了冯峰，还陪他坐了一晚上，我猜那晚冯峰应该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不然朱小店不会改变主意。”
“哎，这个冯峰看着长得一本正经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害了两个女人不说，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向岚低声问道，“他这算咎由自取吧。”
廉杰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站起身说：“走吧，去福利院看看天天。”
向岚拎起地上的纸袋子，站起身，“那去儿童服装店买几身衣服一起带过去吧。”
廉杰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扣在怀里，朝儿童服装店走去，“行！”
福利院，苏院长办公室。
向岚把买的东西放在茶几旁，苏院长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喝水。”
“谢谢。”廉杰笑着道谢。
“苏院长，天天呢？”向岚问。
“上学去了。”苏院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新转的学校，环境和同学都比较陌生还是怎么的，这孩子白天虽然不哭，可也很少说话，听老师说他就坐在教室里也不跟同学们玩。”
廉杰看了眼向岚，又看着苏院长说：“上课呢？专心吗？”
苏院长想了想，说：“刚开始那几天我陪读了几堂课，倒还可以，老师提问叫他回答，倒是没看出不情愿。”随后笑了笑，“我猜就是还没适应，小孩子是这样的，适应能力比较慢。”
“嗯。”向岚说，“也许时间长了就好了。”
苏院长咧嘴笑了笑，笑容有点尴尬。
敏锐性极高的廉杰捕捉到苏院长的表情说：“院长，是有什么事吗？”
苏院长不知该从何说起。
“院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向岚说。
苏院长舒了口气，说道：“小岚，你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只说有个孤儿要送过来，可没跟我说他的具体情况。咱们福利院给孩子们提供吃住，也给安排学校上课，但是院里的人手也很紧张，一般都是大一点的孩子带小一点的孩子，以此来减轻工作人员的负担。但是朱天天……”
“苏阿姨，是不是天天在院里闯祸了？”向岚问。
“那倒没有。”苏院长急忙解释，“他还是比较乖的，就是太孤僻了，在学校不跟同学玩可以理解，毕竟新环境新同学，相互之间也不是很熟悉。可是在院里，年龄比他大的孩子主动找他，他都躲着，而且晚上哭起来没完没了，吵得宿舍里的孩子们没办法睡觉。有一次，院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校门口等年龄小的孩子放学，结果等了他一个多小时都没见他人影，找遍了学校都没见着人。”
“什么意思？”廉杰疑惑的看着她。
“这孩子一下课就走了。”苏院长略带微词，“你说他要是自己回来也就算了，可孩子们回来跟我们一说，全院的人把福利院翻遍了也没找到他，可把我们吓坏了，差点报警！”
“他人呢？”向岚问。
“他自己放学就跑去汽车站了，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见他一个人在售票口晃悠，就把他带到了警务室。可不管警务室的人怎么问，他都不说话，后来人家没办法只好翻了他的书包，看到学校的名字，就带着他去了学校，大门口值班的大爷一眼认出了他是我们福利院的，这才给送回来。”苏院长边说边叹气，“回来后，我问他为什么要跑去汽车站，他就是哭，什么也不肯说，我猜是想回家吧。”
三人正说着，苏院长的手机突然响起。
苏院长拿起手机看了眼，说道：“稍等，我接个电话。”说完站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喂，诶，我是。啊！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廉杰和向岚对视看了眼，察觉肯定是出事了。
苏院长挂掉电话，刚转身要说话，廉杰突然问道：“出什么事了？”
“朱天天进医院了！”苏院长焦急的说。
廉杰和向岚同时从沙发上站起身。
“怎么回事？”向岚问。
“不清楚，是学校的老师给我打的电话，只说孩子正在医院呢！”苏院长说。
“别说了，先去医院！”廉杰打断两人对话，边说边往外走。
三人急匆匆的离开办公室。
医院急诊室，廉杰走在前面眼睛四处张望，向岚拉着苏院长的胳膊跟在后面，慌张的寻找着朱天天。
“在哪！”苏院长看到了朱天天的班主任肖老师。
三人朝着肖老师的方向跑过去。
“肖老师！”苏院长站定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啊？”
肖老师看了一眼廉杰和向岚，对苏院长说：“苏院长。下午第一堂课课间我刚给其他班上完课，就听见楼道里有人喊打架，我就跑过去看，看见他正在跟一个男同学扭打。我刚要说去拉架，这孩子一个没站稳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向岚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朱天天，问道：“医生怎么说的？”
肖老师转身看着她说：“胳膊脱臼刚接回去了，脑袋磕了道口子，已经止血包扎好了，但是有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麻烦你了，肖老师。”苏院长说，“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忙吧。哦对了，治疗费是多少，我转给你。”
“还没交费呢。”肖老师拿起床边柜子上的单子递给她，“刚才缴费处人特别多，我一个人又要看着他，就没去排队。”
廉杰接过单子，“我去吧。”
苏院长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吧，回头我再给你。”
“没事。”廉杰笑了笑，拿着单子去缴费。
“那我先走了，学校里还有点事。”肖老师说。
“好的好的，你快去忙吧！”苏院长说。
向岚站起身说道：“苏阿姨，我去送送肖老师。”
“好！”苏院长说。
急诊室门口。
“肖老师，我叫向岚，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向岚客气道。
肖老师笑道：“客气了。我们学校和福利院是相互帮扶的，举手之劳。”说着看了眼急诊室大厅，“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肖老师，天天在学校怎么样？经常跟同学发生冲突吗？”向岚问。
肖老师叹了口气，说：“哎，怎么说呢。这孩子其实经常跟同学起冲突，不过都是一些小矛盾，我也就没跟苏院长说过，毕竟学生之间打打闹闹是常事，一般不发生重大事故或者矛盾我们是不通知家长的。”
“你的意思是说，天天在学校里经常跟同学闹矛盾？”
“嗯。他话很少，也不怎么跟同学玩，但是有很多同学想跟他玩，就会主动去接近。这孩子是软硬不吃，别人靠近他就躲，躲不及了就推搡人家，好几次差点打起来。”
“他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可能是基础打得好，几次小测虽然成绩不是很拔尖，但也不至于跟不上，中游水平吧。”肖老师看着急诊室大厅叹息道，“孩子心思重，得多开导开导。”
“嗯，我们已经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向岚应和道。
“这孩子家里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故了吗？”肖老师问。
向岚笑了笑，没有回答。
肖老师会意没再追问，笑道：“那我先走了。”
“好，慢走啊，谢谢！”向岚目送肖老师离开。
向岚回到急诊观察室，苏院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廉杰站在床尾注视着朱天天。
“交完钱啦。”向岚问廉杰。
廉杰点头嗯了声。
向岚轻轻扒拉了下廉杰的衣服，朝他使了个眼色。
廉杰跟着向岚走出观察室，两人走到楼道的角落里。
“怎么啦？”廉杰还没站定便开口问道。
向岚等周围的路人走过去之后才说：“刚才肖老师跟我说天天在学校里经常跟同学起冲突。”
廉杰错愕的看着她，“院长不是说他很乖么？”
“肖老师说之前都是小矛盾，没有酿成什么大事，所以没有跟院长说。”向岚顿了顿，接着说，“妈妈死了，爸爸在不告而别后再也没回来，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他记事了，这些事情恐怕会融入他的骨血里。”
“那怎么办？心理医生也看了几次，一点效果也没有。”廉杰叹息道。
“心病得靠心药医。”向岚说，“他对朱小店的感情太深了。”
“人都火化了，感情再深也不可能相见了。”廉杰说，“而且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即便是有人愿意领养，他也很难融入到新的家庭里。”
“是啊。父母两边的亲戚都不愿意照顾，唯一喜欢的小姨还在监狱里等着审判。”向岚感慨着，突然话锋一转，“对了，陈露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下个月初。”
“估计能判多少？”
“不知道。反正十年八年肯定有了，毕竟她动手了。”
“这一家子，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怎么就不为孩子想想。”向岚嗔怒道，“还有那个甄玉凤，妈当成她这样也是少见！不知道的以为不是亲生的呢！说起来也奇怪，这朱小店对甄玉凤要是没感情，当初可以不答应啊，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按理说她们认识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见到陈露，也不知道甄玉凤就是陈露的妹妹。而且听冯峰的母亲说，朱小店和甄玉凤每次回来都很开心，甄玉凤也没有对丈夫表现的反感，怎么孩子出生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这么大转变？”
两人站在楼道角落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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