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魔蜕人
“这米也太少了，比上次还少。”
“马上收粮了，手里的粮都少，再拿不出了。”
“算了，就这样吧，不过你买鸡蛋干什么？”
“我儿子明天过生日，之前答应他要给他煮鸡蛋吃。老头子前几天砍树的时候压到了腿，在床上躺三天了，也趁着让我家老头子补补身子早点站起来，不然到了冬天这家可就没法过了。”
“你也不容易，要不你把袋子拿过来给你匀点米吧，我家还有只能下蛋的鸡，日子还好过一点。”
“...谢谢嫂子。”
林寂躲在巷口默默看着一会，准备起身离开。
他衣服下摆不小心蹭到了墙，发出轻微声响。
“啊！”
那两个妇人听到了声响，吓得惊叫一声，急忙收起袋子往巷子里面跑。
落在后面的那个妇人被零散的砖块绊到，一个不稳仰面摔在地面上。
破布袋子被甩出来。
“啪”的一声。
她的手掌被划破，伤口发白，随后慢慢流出鲜血。
那妇人趴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不远处从怀中甩出的灰布袋。
布袋被打湿，蛋液顺着布袋缝隙慢慢渗出，在泥地坑洼中流淌汇聚。
林寂愣住了，站在原地。
时间似乎静止。
喉结滚动，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
他顿了一下，把自己的白色礼服脱下，向她走去。
那妇人见林寂走来，挣扎着想要爬起身。
林寂上前抓住了她还在流血的手掌。
两秒，伤口结痂。
他将妇人扶起，裹着黑头巾的妇人不敢看林寂的眼睛，双手攥着她粘上泥污的衣角。
林寂把手上的礼服往前递送，那妇人后退几步，不敢去接。
“我没有钱，只有这身衣服，因为我的原因你打碎了鸡蛋，我应该赔偿你。”
他顿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价值，但这衣服是一个很有钱的人给我的，你卖了后，应该能拿到一笔钱。”
那妇人终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林寂，半晌，她颤抖着声音低声开口：
“卖...卖不掉。”
林寂一滞。
那妇人落寞的捡起地上湿哒哒的布袋，转身走去。
林寂感觉自己的心扭在了一起。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大口喘着粗气。
魔！
魔！
我是魔！
他的眼睛瞬间血光大盛。
瞬间，他炸成血雾来到那妇人身前瞬间显现。
他血红的眼睛盯着妇人。
“你家在哪？”
那妇人恐惧的颤抖，而林寂眼中的血光流转，一动不动。
终于，妇人艰难的挪动脚步，从林寂身边突然冲了出去。
那妇人擦肩而过，但林寂没有动作。
他的心中被烦躁，暴怒，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着。
他的思绪绞成一团乱麻，长久的理智快要绷断。
他想杀人，但是，杀谁？
杀让他心情如此糟糕的人？
谁让他心情如此糟糕？
是那些官员？
是大皇子？
是皇帝？
是那个妇人？
还是这个明明凡人治世却如此操蛋的世界？
他的念头驳杂，思维紊乱。
第二次心魔，来了。
林寂的脑海中，有个声音时而嘶吼，时而呢喃，魔音入耳，断绝不止。
或男人，或女人，或幼童，或妪叟。
这些声音不断地重复一个字。
“杀”
“杀，只要杀光他们，一切烦恼尽消散。”
“杀，只要杀光他们，善恶是非皆空谈。”
“杀，只要杀光他们，世间再无不平事。”
魔音滚滚，道心摇摇欲坠，林寂的双眼变得越发血红。
突然，一双眼睛出现在他脑海里。
是那妇人望着布袋的悲伤眼神。
一股冲天凉意瞬间从他天灵往下，冲刷全身。
燥动狂热的思绪瞬间如坠冰窟。
“杀，帮不了她。”
林寂的心魔劫，破了。
林寂血红的眼瞳慢慢变得空洞。
“我要做什么，能帮到她？”
“即便我给她钱财，在这里，她也买不到粮食。”
“即使我把粮食抢来都给予她，也会被缴走收粮。”
“我，要做什么？”
望着那妇人蹒跚远去的背影，林寂的眼神恢复了一丝光彩。
虽然这样对大多数可怜人没用，但......
“起码，先帮帮你。”
夜半时分，用黑布蒙面的女人疲惫的来到家门前。
今天上午碰见的那个诡异男人将她吓坏了，逃走后因为害怕那人跟着自己找到自己的家，于是她在城中几乎躲了一整天。
在真正确定自己安全后，她摘下蒙面布，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在苦恼，要怎么给自己的儿子解释，自己摔碎了鸡蛋。
她不敢想象，自己丈夫与孩子的失望眼神。
她儿子很懂事，应该不会说些什么。
但这样她的心会更痛。
她思索着，要不要变卖一些家具或者衣物，先把眼前的坎给过了。
“老头子应该会理解我的吧。”
她缓缓拧开家门的锁，推开门。
她的儿子雀跃着出现在她眼前。
她强笑着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刚要开口道歉解释，她的儿子却抢先开口：
“妈妈，你怎么才回来，桌上的鸡蛋大米是你买的吗，我问过爸爸他说不知......”
后面的话妇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径直冲进家中，但瞬间愣在原地。
破旧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篮鸡蛋，一袋米。
她上前，发现桌上有张纸条。
拿起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泪水瞬间从眼眶涌出，她拿着纸条，瘫软在地。
她的儿子不知所措，上前抱住妈妈。
第二天，林寂再次来到镇长办公室。
赛巴斯仍在伏案写着文书。
见到林寂进来，他抬头笑道：
“伯爵大人昨天下午怎么没来？不过我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您先......”
林寂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市场没有人？”
赛巴斯察觉到林寂语气有些不对，赶忙道：
“昨天我本想提醒您现在的市场可能没有人，但是您...”
“我想知道为什么市场没有人？”
林寂再次打断他的话。
赛巴斯此刻已经察觉到林寂的心情相当糟糕，他咽了口唾沫：
“是因为领地内商品稀少，可交易的物资也少，市场就没有什么人前往。”
“那为什么有人在以物易物？”
“什么，又有人在以物易物了吗？之前已经下达法令禁止以物易物了，要统一结算成...”
“砰！”
赛巴斯肚子上挨了一拳，被直接砸飞。
外面的职员吓了一跳，有些人好奇的上前趴在门前偷听，但不敢进去。
林寂抓住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的赛巴斯的脖领拎起，在他耳边低语：
“虽然昨天才达成合作关系，但我还是想说...”
“真想杀光你们啊。”
松开手，赛巴斯摔在地上，蜷成了虾一般。
林寂留手了，不然他可以把眼前这个中年镇长一拳轰杀。
“站起来，我知道自己出了几分力。”
过了十数秒，赛巴斯颤巍巍的站起身，虚弱的扶着桌子。
“给你三十分钟，我要召开全体沃姆镇官员会议，所有从市政厅这里领工资的，都要参加。”
“对了。”
他瞟了一眼正在剧烈喘气，一脸惊惧看着他的镇长先生。
“不来的人，死。”
“马上收粮了，手里的粮都少，再拿不出了。”
“算了，就这样吧，不过你买鸡蛋干什么？”
“我儿子明天过生日，之前答应他要给他煮鸡蛋吃。老头子前几天砍树的时候压到了腿，在床上躺三天了，也趁着让我家老头子补补身子早点站起来，不然到了冬天这家可就没法过了。”
“你也不容易，要不你把袋子拿过来给你匀点米吧，我家还有只能下蛋的鸡，日子还好过一点。”
“...谢谢嫂子。”
林寂躲在巷口默默看着一会，准备起身离开。
他衣服下摆不小心蹭到了墙，发出轻微声响。
“啊！”
那两个妇人听到了声响，吓得惊叫一声，急忙收起袋子往巷子里面跑。
落在后面的那个妇人被零散的砖块绊到，一个不稳仰面摔在地面上。
破布袋子被甩出来。
“啪”的一声。
她的手掌被划破，伤口发白，随后慢慢流出鲜血。
那妇人趴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不远处从怀中甩出的灰布袋。
布袋被打湿，蛋液顺着布袋缝隙慢慢渗出，在泥地坑洼中流淌汇聚。
林寂愣住了，站在原地。
时间似乎静止。
喉结滚动，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
他顿了一下，把自己的白色礼服脱下，向她走去。
那妇人见林寂走来，挣扎着想要爬起身。
林寂上前抓住了她还在流血的手掌。
两秒，伤口结痂。
他将妇人扶起，裹着黑头巾的妇人不敢看林寂的眼睛，双手攥着她粘上泥污的衣角。
林寂把手上的礼服往前递送，那妇人后退几步，不敢去接。
“我没有钱，只有这身衣服，因为我的原因你打碎了鸡蛋，我应该赔偿你。”
他顿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价值，但这衣服是一个很有钱的人给我的，你卖了后，应该能拿到一笔钱。”
那妇人终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林寂，半晌，她颤抖着声音低声开口：
“卖...卖不掉。”
林寂一滞。
那妇人落寞的捡起地上湿哒哒的布袋，转身走去。
林寂感觉自己的心扭在了一起。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大口喘着粗气。
魔！
魔！
我是魔！
他的眼睛瞬间血光大盛。
瞬间，他炸成血雾来到那妇人身前瞬间显现。
他血红的眼睛盯着妇人。
“你家在哪？”
那妇人恐惧的颤抖，而林寂眼中的血光流转，一动不动。
终于，妇人艰难的挪动脚步，从林寂身边突然冲了出去。
那妇人擦肩而过，但林寂没有动作。
他的心中被烦躁，暴怒，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着。
他的思绪绞成一团乱麻，长久的理智快要绷断。
他想杀人，但是，杀谁？
杀让他心情如此糟糕的人？
谁让他心情如此糟糕？
是那些官员？
是大皇子？
是皇帝？
是那个妇人？
还是这个明明凡人治世却如此操蛋的世界？
他的念头驳杂，思维紊乱。
第二次心魔，来了。
林寂的脑海中，有个声音时而嘶吼，时而呢喃，魔音入耳，断绝不止。
或男人，或女人，或幼童，或妪叟。
这些声音不断地重复一个字。
“杀”
“杀，只要杀光他们，一切烦恼尽消散。”
“杀，只要杀光他们，善恶是非皆空谈。”
“杀，只要杀光他们，世间再无不平事。”
魔音滚滚，道心摇摇欲坠，林寂的双眼变得越发血红。
突然，一双眼睛出现在他脑海里。
是那妇人望着布袋的悲伤眼神。
一股冲天凉意瞬间从他天灵往下，冲刷全身。
燥动狂热的思绪瞬间如坠冰窟。
“杀，帮不了她。”
林寂的心魔劫，破了。
林寂血红的眼瞳慢慢变得空洞。
“我要做什么，能帮到她？”
“即便我给她钱财，在这里，她也买不到粮食。”
“即使我把粮食抢来都给予她，也会被缴走收粮。”
“我，要做什么？”
望着那妇人蹒跚远去的背影，林寂的眼神恢复了一丝光彩。
虽然这样对大多数可怜人没用，但......
“起码，先帮帮你。”
夜半时分，用黑布蒙面的女人疲惫的来到家门前。
今天上午碰见的那个诡异男人将她吓坏了，逃走后因为害怕那人跟着自己找到自己的家，于是她在城中几乎躲了一整天。
在真正确定自己安全后，她摘下蒙面布，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在苦恼，要怎么给自己的儿子解释，自己摔碎了鸡蛋。
她不敢想象，自己丈夫与孩子的失望眼神。
她儿子很懂事，应该不会说些什么。
但这样她的心会更痛。
她思索着，要不要变卖一些家具或者衣物，先把眼前的坎给过了。
“老头子应该会理解我的吧。”
她缓缓拧开家门的锁，推开门。
她的儿子雀跃着出现在她眼前。
她强笑着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刚要开口道歉解释，她的儿子却抢先开口：
“妈妈，你怎么才回来，桌上的鸡蛋大米是你买的吗，我问过爸爸他说不知......”
后面的话妇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径直冲进家中，但瞬间愣在原地。
破旧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篮鸡蛋，一袋米。
她上前，发现桌上有张纸条。
拿起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泪水瞬间从眼眶涌出，她拿着纸条，瘫软在地。
她的儿子不知所措，上前抱住妈妈。
第二天，林寂再次来到镇长办公室。
赛巴斯仍在伏案写着文书。
见到林寂进来，他抬头笑道：
“伯爵大人昨天下午怎么没来？不过我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您先......”
林寂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市场没有人？”
赛巴斯察觉到林寂语气有些不对，赶忙道：
“昨天我本想提醒您现在的市场可能没有人，但是您...”
“我想知道为什么市场没有人？”
林寂再次打断他的话。
赛巴斯此刻已经察觉到林寂的心情相当糟糕，他咽了口唾沫：
“是因为领地内商品稀少，可交易的物资也少，市场就没有什么人前往。”
“那为什么有人在以物易物？”
“什么，又有人在以物易物了吗？之前已经下达法令禁止以物易物了，要统一结算成...”
“砰！”
赛巴斯肚子上挨了一拳，被直接砸飞。
外面的职员吓了一跳，有些人好奇的上前趴在门前偷听，但不敢进去。
林寂抓住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的赛巴斯的脖领拎起，在他耳边低语：
“虽然昨天才达成合作关系，但我还是想说...”
“真想杀光你们啊。”
松开手，赛巴斯摔在地上，蜷成了虾一般。
林寂留手了，不然他可以把眼前这个中年镇长一拳轰杀。
“站起来，我知道自己出了几分力。”
过了十数秒，赛巴斯颤巍巍的站起身，虚弱的扶着桌子。
“给你三十分钟，我要召开全体沃姆镇官员会议，所有从市政厅这里领工资的，都要参加。”
“对了。”
他瞟了一眼正在剧烈喘气，一脸惊惧看着他的镇长先生。
“不来的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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