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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足球队里好朋友

    其实他的动机才是正确的。但我已经羞于启齿,懒得解释了,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是个顶不错的优秀学生,除了学习差点儿,其它样样儿不落后。看书也没有我那般懒散,照例一手执笔,严谨地做笔记,排列有序,如秋天屋檐下门槛缝隙里成群的蚂蚁,光看就得竖起大拇指。

    平时他总是穿着素白色短衫,灰黑色短裤,再套上一件蓝色外套,运动时穿上心爱的乔丹运动鞋,这是他唯一高价购买的物品,宝贵不得了。

    总是平头,由于发胖,那平头像一丛韭菜似的平齐,脸颊像两个红苹果,肥嘟嘟地,眼睛鼻子之类都靠得挺近。

    周一时间统一穿上的学生制服,那衣服由于宽大,将整个形体显得十分臃肿。被同学们取笑是一贯的事了,体型带来的话题也让他心里挺烦恼的。

    大伙给他取了个“帅哥”的称呼,可是跟帅还真沾不上边。那些百无聊赖的学生总是大喇喇地用“帅哥”讽刺他,他也不生气,沉默以对,直到把对方看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反感人们喊他“帅哥”,并且从心底里接受他。不信你在他周边喊一句“帅哥”,他就会赶忙问有什么事,好像所有讲“帅哥”的都是在喊他似的。

    曾经我一度染上熬夜读书的恶习,因此睡得很晚。常常只要他一躺下,不到一分钟的空档,一段此起彼伏的声音就哗哗地响起来了。真的是“哗哗的”,像洗手间水龙头没关似的,那水声呲溜地奔出来。前奏还好,要是到高潮就不得了啦。

    就不是此起彼伏啦,而是时断时续的一种突然的声音。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连续响动还好,也能接着睡下去。要是时断时续,拉大锯一般的话,睡意就会被时不时打断,很难睡着了。

    我隐忍了三天。因为早前他已经向我们打过预防针,希望我们不要介意之类的,抱歉之类的,巴拉巴拉,即使不想听,也得理解,毕竟他也无法控制自己。但是到第四天,我已经实在无法忍受了。我起床去到他的床边,将他摇醒。

    “小声点呀。实在受不了啦。”我回到床上说。想起其他同学已经入睡,我特意放低了声音。

    “嗯呢.......”他抹抹眼睛,睁开惺忪地眼睛,说道。“可是.......已经提前说过的。你们说可以理解的。”

    “我知道可以理解。但是能不能稍微克制一点儿,我无法睡下去了。”我说。

    “不信呀。无法控制呀,要是可以,我也希望那样做啊。”他不可置信地答道。

    要是鼾声能够控制自如,我还会这么烦恼吗?帅哥的话里透出这样的疑问。如果鼾声真的可以控制,我俩也不必在深更半夜进行毫无营养地协商了。要是无法控制,又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的问题呢?

    “好。你做一点让步吧。”我说道。“只要别做出那种时断时续的鼾声就行啦。因为断断续续地,实在睡不着的。”

    “嗯?时断时续?”他问。

    “时断时续就是.......”我说。“那种有时候有声音,有时候没有声音,像打地桩似的那种声音。”

    “有吗?”

    我两手一摊,十分无奈。心里已经是绝望到极点了,跟一个无法了解他到底哪里干扰别人的人,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除非让他也去试试那个感受。我便佯装正在打鼾,发出“比哟”......“比哟”这样的时断时续的声音。

    “就这个。不要,坚决不要发出来。”

    “嗯......这样的话,我也控制不好的。哪个人会听到自己打鼾啊。”

    我使劲拍了拍脑袋,惆怅无比。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将帅哥看得挺过意不过去的。他便说道。“好啦好啦。我一定注意。可是让我控制自己的鼾声,就是勉为其难了。人怎么可以控制自己的鼾声,人只可以控制自己的声带而已啦。”

    我还能说什么?我是什么也无法反驳了。最省事的做法就是趁他睡觉时,用胶带把他的嘴巴封起来。可转念一想,鼾声难道是从嘴巴里发出的吗?要是嘴巴不管用,要不要封鼻子呢。还是不要了,要是封住鼻子导致他窒息,那我岂不是间接犯下谋害罪吗?

    倘若真的这么做了,势必会激发一场大战。帅哥除了洁癖,对自己的身体也十分爱护,到那种不允许人触碰的地步,要是有人故意拍他,打他,或者乱动他,可是会引发洪荒之怒的。我一时无语,望着帅哥的眼神里都是幽怨。

    帅哥倒是豁达起来,说道:“下次你早点睡,我晚点睡,把时间错开就好啦。”说罢,他就躺下盖上棉被睡下去,不到一会儿鼾声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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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帅哥和鼾声的事情说给白亿,他听得哈哈大笑,抱着肚子蜷缩在草地上直打滚。原本我没有觉得那么搞笑,看见白亿笑得四仰八叉,我也咯咯地笑起来。要是有第三人看到两个大男人在操场的草坪上翻滚哈哈大笑,不把你当傻子才怪呢。

    我和白亿在新建的体育更衣室换完球服,就从更衣室里出来,跑到操场上准备日常的训练。这是开学后足球队第一次日常集训,十月份即将在荆州举行2018年青少年校园足球锦标赛暨荆州市体育特色项目学校足球比赛。

    下发的通知早在春节前夕就通告全市,林教练尤为重视这次比赛,将之作为江陵中学足球队打进市区竞赛的一次挑战,也早在春节前就通知到我们这些足球队成员,蓄势待发,时刻准备为荣誉而战。

    天高气爽,风和日丽,炫目的太阳隐进一片厚厚的云朵里,紫外线既不强烈,空气也不潮湿,正是进行户外运动的绝佳时机。新建操场光鲜亮丽,时时勾引着一些学生和老师来此散步锻炼,跑道外一丛丛鲜绿的灌丛仅仅是刚刚栽种下去,就开始迎着风摇曳生姿。

    也许风里带点微微的凉意,穿着薄外套的人也比较多。整个场地都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这让我时时恍惚,怀疑自己是否正置身寝室外的走廊上看着闲书。因为我每次的阅读都离不开窗外那些人世的喧闹繁华,只有置身于那样的环境,我的思绪才能真正飘扬到无人触及的高峰。

    在双休日午后和煦的阳光下,人人看起来都是如此满足和幸福。那些眼光里,是知识的富足,精力的富足,还有情感的富足。一些羞赧的情侣贴着操场边的围墙压着马路,男生脱下外套套在女生身上,只穿着短衫傻傻地望着眼前人发呆,女生低着头,用平底皮鞋踢地面的碎石子,嘴角扬起不自觉的微笑。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晒太阳,一边压马路,一边聊着天。

    “哇咔咔.......子敬兄,思春啦。”白亿把足球一下子丢在我后背上,顶了一下我的腰,斜着眼睛说道。

    “唔......哪有。没那个想法,”我接过球,回避他的眼神,说道。

    “嘛嘛嘛,不会......吧。”白亿说。“别害羞啊,来啊......一起啊,娱乐至死啊。”

    “呐!怎么也不会跟你一样的。说刺激就刺激,说出走就出走,凡是说什么就做什么。可不行,规矩多去了,怎么能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况且还有一大家子的人监督着你,是如何也无法挣脱他们的视线的啦。”

    “我不在意啦,要管,任他们管去好了。”白亿邪魅地笑说。“青少年嘛,学生嘛,十八岁嘛。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哪能被他们要求这儿,要求那儿的。哥们儿不吃这一套。”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仿佛陷入一种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