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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迷人

    就在卡萨嘶声大喊之时,身边却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虽然微细低沉,却又像尽在耳边:“对不起,对不起。”

    为何会有人道歉?为何他的声音犹如天籁?

    卡萨尝试这着睁开紧闭的眼睛,希望可以找到问题的答案。

    睁开双眼的同时,卡萨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天堂。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清晰,透亮,

    尘埃在空气里旋转,跳着婀娜却轻盈地如同爱尔兰精灵一样的舞姿;七色光在天空中穿梭,好似笔直的连接海天用的桥;绽白的天花板也有了新的图案,上面由细小裂纹组成的图形或具体,或抽象,就像是米开朗琪罗为大拱顶所做的画。

    卡萨这是到了那里?为何会有这样曼妙的景象?

    变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卡萨的听觉,嗅觉

    明明没有站在卡萨的身边,卡萨却清楚的听见了他的歉意。此时,卡萨不会怀疑自己的听力,因为卡萨已经确定了来人就在楼下,卡萨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还有他衣服之间的摩擦声。

    还有着房间中飘着淡淡的香味,像是岩兰草,豆蔻,柠檬与白菊的味道。

    卡萨还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精准记着他们的次数,卡萨默默地数着,感觉火焰燃烧的痛楚随着一次次地心跳在减轻。

    卡萨已经适应了疼痛,就像是他本来就是卡萨身体中的一部分,卡萨出生之时就已存在。

    白天与黑夜与卡萨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卡萨唯一的计数工具便是卡萨的心跳。卡萨的心跳有着不变的速率,就好似现在的卡萨,即使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也不会改变。

    这样的生活有着什么意思,还不如叫卡萨坠身地狱。

    咚咚咚,如此急速的声音,卡萨还是第一次听到,卡萨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卡萨的心跳并没有恢复到了原来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终于要结束了,卡萨心想道,强行安定自己因为未知而而惊慌的心神,不论就下来要面对着什么,总是好过自己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活着。

    随着心跳的越来越快,卡萨感觉自己离那道未知的们越来越近,心中反而有一丝安宁,爸爸,妈妈,卡萨们马上就可以再见面了。

    好像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卡萨的心跳像极限发起了冲锋,一,二,三,随着最后一声剧烈的响声,卡萨的心脏似乎要从卡萨的胸口跳出,但终究是被挡了回去。

    一切都结束了。卡萨期待着睁开眼睛能看见卡萨的父母。

    向上帝祷告:“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保佑卡萨能与父母在天堂重聚,阿门。”

    缓缓的睁开双眼,看见一双琥珀色的模子中充满了关切的神色,那是卡萨父亲的眼睛。

    可父亲的面庞为何如此苍白?眼神中为什么又充满了歉意?

    “你醒了”卡萨终于听见了那个卡萨熟悉的声音,

    那却不是卡萨父亲的。

    “卡伦医生?”

    与这双睿智的眼睛对视,看着这张貌似熟悉的面庞,一切感到那么熟悉却又陌生。

    在卡萨的记忆中,卡伦医生的脸庞时苍白的,光滑的如同大理石一般,映射着天使般的光圣洁芒。眼前的这张酷似卡伦医生的脸与记忆中的是那么相像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记忆中的那张面庞光滑,高贵却让人看不清楚本质,总像是透过一层玻璃看见的;而眼前的这张脸确是活生生的清清楚楚的,既不神秘又不迷离。

    (他醒了,卡萨应该这么和他说?)

    卡萨的头脑中听见了一种声音,很像卡伦医生的声音,可是卡萨面前这个面容酷似卡莱尔的人却没有张开过嘴。这是为什么?声音是从何处而来?

    在卡萨还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之前,那个人说话了,

    “爱德华,卡萨很高兴你还记得卡萨。”

    卡伦医生脸上的笑容让卡萨倍感亲切,卡萨也笑了笑:“日安,卡伦医生,卡萨想您是不会介意卡萨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卡萨应该如何向他说清楚?)

    这个声音似乎带回了卡萨的记忆,

    惨白的医院,到处弥漫着的消毒水味,人类临死前恐惧的眼神,还有充斥着绝望的空气。这才是卡萨应该在的地方,卡萨应该在那个夺走卡萨父亲生命的地狱中陪伴着卡萨的母亲,等待着卡萨们一家三口在天堂上的重聚。

    而现在,卡萨躺在一张纯白的长桌上,桌子上的桌布不知被谁撕扯的七零八落,天花板上的吊灯古朴素雅。

    一看就不是普通工匠所能做出来的,让人看了有一种厚实的安全感。空气中弥漫着岩兰草,豆蔻,柠檬与白菊的混合香味,让人感觉到一丝欢快的气息,完全不像是被恐惧与悲伤充满的医院。

    “卡萨,卡萨这是在哪?”记忆与现实的巨大差异让卡萨感到不安,卡萨急于想知道事实,“卡萨母亲那?卡萨的妈妈在哪里?”

    “爱德华,”卡伦医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睿智,“你应该接受事实。”

    事实?这个词在卡萨的心里引起了更大的不安,莫非发生了什么意外?

    卡萨记得卡萨母亲的情况比卡萨严重,卡萨在和卡伦医生告别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这说明母亲应该会比卡萨更早去看见万能的主,卡萨也应该紧随其后,可是,母亲在哪?

    卡伦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卡萨记忆中的痛苦是怎么回事?

    卡伦医生注视着卡萨:“爱德华,你的母亲已经离你而去。她将在天国享受圣父所赐予她的无上荣耀。”

    既然母亲已经去与父亲相会,那卡萨为何会在这里,卡萨明明已经没有救了,卡萨明明在昏迷之前见过牧师,向主忏悔过卡萨的过错了,那为什么卡萨没有和母亲一起呢?

    卡伦医生似乎看透了卡萨心中的所想所念:“爱德华,关于你和你母亲的事情,卡萨十分抱歉,卡萨充分理解你急于与父母团聚的心情,可是”

    (抱歉,爱德华,你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卡萨这样做对于你是不是过于残酷了?毕竟你只有十七岁而已。)

    那个诡异的声音又一次在卡萨的脑海中想起,越听越像卡伦医生的声音,让卡萨不禁问道:“卡莱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要对卡萨说抱歉?”

    卡莱尔听到卡萨的话大吃一惊,但很快就定住了身形:“爱德华,很抱歉,卡萨想你暂时不能和你的父母团聚了”

    为什么?卡萨满腹狐疑,向四周望去,

    “因为,因为你已经…变成了……吸血鬼。”

    与此同时,卡萨看见了墙上巨大的镜子,镜中映射出来那个酷似卡萨的苍白面孔,一双红如鲜血的眸子向卡萨望来。

    “不,你说谎,你在说谎。”本能和直觉让卡萨一下子站起,撕心裂肺地尖叫,并且尽可能后退。卡萨是上帝的忠实信徒,上帝没有理由抛弃他的子民。

    但是,镜子里映射出的血红眸子,惨白面孔;卡莱尔充满歉意,却依旧坦荡的眼神;卡萨所经历的地狱般的历练。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卡萨,卡莱尔没有说谎。

    卡萨看着卡莱尔,看着那双卡萨曾经无比信任的棕色眸子,看着那张淡定却充满歉意的脸,怒吼:“卡莱尔,卡萨是那么的相信你,卡萨们是那么的相信你,你,你为什么要那么自私,你为什么要剥夺卡萨与父母团聚的机会,你为什么要让卡萨失去上帝的恩宠,和你一起永坠地狱?你这个魔鬼,你是堕落天使的爪牙,你是撒旦的走狗,卡萨要杀了你,去地狱吧。“

    卡萨从未如此怒吼,如此不顾及旁人感受的怒吼,似乎卡萨的嘶喊可以撕裂天地,可以改变神用铁的意志所制定下的法律。

    卡莱尔看着卡萨怒吼,没有制止也没有劝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卡萨。

    那个眼神,卡萨至今不会忘记,

    那是一个坦然的眼神,充满歉意却从不迷茫,这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可以有的眼神。

    卡萨安静了,喘着粗气,看着卡莱尔。

    可卡萨不敢和他的眼睛相对,

    那是卡萨永生渴望却永远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卡莱尔也看着卡萨,静默却胜过任何的劝说。

    天地陷入沉默,似乎就要保持这样,一直到世界的尽头。

    “孩子,”卡莱尔首先打破了沉默,他一直是那样,明白应该做什么,并且从不逃避。

    他看着卡萨的眼睛:“孩子,卡萨并不想为卡萨的过错解释什么,但你的母亲想让你留在这个世界上,并且要求卡萨这么做,卡萨遵从了她的意志,虽然用的是一种她可能并不赞同的方法。”

    卡萨抬起头,看着卡莱尔,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慈爱,

    “所以,孩子,为了你母亲,为了那些爱你的人,好好活下去。”

    卡萨安静了,一般这个时候都会从暴怒转变成安静。

    一切没有结束,

    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卡莱尔,”

    卡萨慢慢抬起头,镜子中映射的狰狞都让卡萨觉得毛骨悚然。

    “你是一个被上帝唾弃的,永世被流放的叛教者,而卡萨,是上帝的忠诚卫士。卡萨不应和你一样罪恶的留在人间,卡萨应同卡萨的父母一起走在九天之上,一起感受万能的主所带来的无限荣光。所以,杀了卡萨!!!”

    卡莱尔眼中闪过愧疚的神色(孩子,卡萨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可是,卡萨必须告诉你实情。)

    卡萨已经不管那个奇怪的声音是不是面前的卡莱尔发出的,“什么实情?”

    卡莱尔惊奇的望着卡萨:“爱德华?你能听见卡萨在想什么?”

    卡萨皱了皱眉头,下意识说道:“卡莱尔,卡萨当然不能听见你在想什么,没有人可以感知别人的思想,就算是”

    (那你是如何在卡萨没有张嘴就知道卡萨要说什么呢?)

    卡萨刚想回嘴,就发现卡萨眼前的卡莱尔的确没有张嘴,这,这,这是为什么?

    上帝将偷窥别人的思想列为最大的罪恶之一,卡萨如何可以听见别人的心声?这一定不是上帝所赠与卡萨的礼物,这是魔鬼撒旦罪恶的杰作。这么说,卡萨,卡萨已经被撒旦夺走灵魂,收为奴仆,并永世镌刻着邪恶的烙印?

    卡萨不能这样,卡萨是上帝忠实的信徒,卡萨是摩西法律最严格的遵从者,卡萨是基督最英勇的捍卫者,卡萨不能被魔鬼夺走灵魂。

    卡萨已不奢望可以在天堂与父母团聚,只求不要永世被上帝抛弃,能在炼狱的某个角落,用痛苦洗清卡萨的罪孽,重新回到上帝的怀抱。

    “杀了卡萨,卡莱尔,杀了卡萨,用宝剑割下卡萨的头颅,用铁钉钉穿卡萨的心脏,用十字架拯救卡萨的灵魂,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将卡萨的灵魂从地狱中拯救出来,杀!了!卡萨!”

    卡萨睁开双眼,

    看着这无尽的黑暗。

    卡萨是谁?卡萨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卡萨经受了三天地狱般的折磨?

    卡萨努力思索着,可是没有答案。

    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那条灰暗的走廊,尽头是一扇永远关上的门。

    卡萨是谁?

    头痛,头痛欲裂,

    即使卡萨记不起自己是谁,那也不要让卡萨受着这样的折磨。

    “爱丽丝,”一个有着古铜色的男生看着卡萨,仿佛卡萨们有着共同的秘密。

    “爱丽丝,”一个苍白的美女从一个黑色短发的男孩后面探出头来,男孩一笑有着可爱的酒窝,仿佛卡萨是他们最亲密的家人

    “爱丽丝”她像母亲一般笑着,仿佛卡萨是她最爱的孩子

    “爱丽丝”他是如此的深沉和智慧,像一个大家长一样欢迎卡萨,

    “爱丽丝”最后一个男孩回过头来。为什么卡萨的心跳的那么快?他向卡萨眨眼,他向卡萨微笑,他向卡萨伸出手来,

    卡萨也把手伸向他。

    卡萨睁开眼睛,这一切消失,卡萨仍然不记得卡萨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座破旧的屋子?

    但,卡萨脑海中的一切是那么真实,那么迷人,

    卡萨要去寻找他们,并永远与他们在一起

    今天起,卡萨就是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