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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酒醉心不迷

    在胡枝嫂子家里喝了一碗米茶,便回了家。

    张信前脚刚进屋,张海后脚就跟了进来。

    “你跟着来干什么?”张信这一刻把过河拆桥,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你不是说逮鱼卖钱吗?”张海狐疑的回道。他还想着帮帮忙。

    张信此时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为什么?

    “哦,这事先不慌。”他觉得先前张海说的对,这个季节真不一定能逮到鱼。

    咱也是听人劝吃饱饭。

    “那干什么去?”

    看他这样子今天是真的不打算去上工。

    张海年底就要结婚,现在一家人都在努力挣钱,想着把他的婚事给办的漂漂亮亮,让外人说不出一句孬话。

    自己现在这情况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再让张海在自己屁股后面瞎混着玩,那就太对不起胡枝嫂子这些年来的照顾。

    “你还是先去窑上上工,我想清楚了再叫你。”

    张海混不吝道:“天天干不完的活,没意思!叔你想不清楚,我帮着你一块想想。”他坐在堂屋的马扎上,从兜里掏出百分百纯手工香烟,给张信扔了一根。

    张信眼疾手快接住,看了看他。

    想想他说的也是,在窑上拉砖坯子,累个臭死,一天也不过挣个两块多钱,一个大劳力要靠这活计娶媳妇实属不易。

    长吸了一口,味足,很冲,吸溜着嘴把烟吐出去,又无比舒坦,抽这烟确实能解愁。

    眉毛动了又动,突然就想到了宋老六,细思琢磨了半根烟的时间,心里有了计较,“走,咱找老六去。”

    宋老六五十来岁,社会经验足,还有一门手艺,在张信看来这是个不错的挣钱门路。

    张海盯着他半天,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着去找宋老六,不过他历来不喜欢多问,“管。”

    张信走到西屋解下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的连体驮筐(荆条编制的筐),驮筐里面装的都是张信做货郎买卖的小百货。

    这年头农村经济不好,大家都穷的叮当响,再加上这两年每个村几乎都有代销店,乡村货郎这个行当也挣不到几个钱。

    张信为了多卖点钱,都是早上出去,天黑之前才回来,一天要跑好几个镇子。

    这多亏他身子骨好,不然这工作强度搁在其他人身上,早趴那了。

    刚出门就碰到了熟人。

    “乖乖,信子爷,这么冷的天还出去卖货?”张方梁揶揄道。

    张信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白长了一对跟灯泡大的眼珠子,看不见后座没有驮吃饭的家伙。

    见他脚步踉踉趄趄,脸上挂着一抹淡红,便晓得这家伙才喝好酒。

    张方梁是村上乃至闻名镇里的酒蒙子,属于一喝就醉,看似醉了实则还能正常的同人交流,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酒醉心不迷。

    其实前些年他不这样,他是镇上唯一的自行车修车铺老板,还会修理拖拉机,他爹当年是公社唯二的拖拉机手,手艺都是家传的,修车铺的生意干的也不错。

    他家修车铺生意之所以红火,在张信看来有他媳妇一半的功劳,有一说一他媳妇确实漂亮。

    就因为漂亮成了原罪,他一天天疑神疑鬼,怀疑他媳妇背着他找人,后来就梦想照进了现实,听说他媳妇跟一个有钱的南方老板跑了,然后他就成了现在这副熊样子。

    张信同情他的遭遇,却不同情他这个人。

    这家伙要是没有上手打人,他媳妇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在乎的离开。

    还有这家伙嘴贱,每次见到张信就口头上占他便宜,叫爷就叫爷,他前面还点缀个“乖乖”。

    “二子你个龟孙有事?没事滚蛋,看着你就烦。”对于这孙子只能骂,不能打,你要真动手了,恭喜你喜提一个爹回家。

    开修车铺的时候他还要脸,媳妇跑了之后,他不光不要脸,连他爹他都不要了,修车铺扔给他爹,他自己跑回村里的老房子住天天买醉。

    “你烦,我也烦,龟孙不烦。”又哭又笑,神经兮兮,张信怀疑这孙子脑子绝对喝出毛病了。

    张海走到他跟前,拉了一下他,哄小孩一样,“方梁,你酒也喝好了,回家睡觉去。”

    他对张海吹了一口气,然后傻笑着,他这是真的傻笑,眼神无光,面上带着傻气,“没事。”头摇的跟拨浪鼓样,“我还能喝,明才爷你放心。”

    张海撒开手,抬脚就准备给他一下,想想又放了下来,“喝死你个狗日的。”

    “你搭理他干什么?这龟孙谁的便宜他都占。”

    话音刚落地,张方梁接过了话,“你不日,他不日,村西头的地旱了,找谁浇。”

    村西头就数韩寡妇家的地旱。

    瞧瞧这龟孙这副淫笑的模样,他要是不早死,王母娘娘改嫁阎王爷——没天理了。

    张信和张海互相望了一眼,“走走走。”跟这种人多待一会,就是对自己灵魂的玷污。

    骑车穿过巷子往北,上了大路往东,过了陆桥,就是宋寨。

    路上大概给张海说了一下他心中所想。

    进村就有人跟他打招呼,“信子又来找老六啊!”

    “是的,找他有点事,你忙着。”

    张信在沙水镇这片名气很大,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刚会走,就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有人因为他爷是张西河认识他,也有人因为他是货郎认识他,也有人因为他曾经上台比过武认识他。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打招呼的。

    宋寨不大,到宋老六家也需要七拐八拐。

    宋老六家是三间青砖做底上面全是土坯的三间正房,外加一间厨房,院子是用大土砖垒的,高度在一米二左右。

    这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道德工程。

    “老六,老六。”站在院门外喊道。

    “嚎,嚎丧呢。”

    见房门打开,一个五十多岁,胡子拉碴,头上顶着军绿四方帽,穿着黑色棉袄,前身交叉着,腰上系一条白的发黑的布,俗称黑金腰带。

    下身是厚厚的棉裤,走起路来显得嘟嘟囔囔,由于棉袄短,还是斜襟穿着,红色的裤腰带露了出来。

    老六走起路来还有点内八,显得不稳当,又不快。

    “你老小子要是死了,我一定喝三大碗细粉汤。”

    张海笑着道:“我也是。”

    “还细粉汤呢,到时候狗屎你们都吃不着。”这老家伙的嘴也是个能切菜的。

    不过,他这话说的也在理,他无儿无女死了还不知道是埋还是扔呢。

    说着话就打开了院门,“你们爷俩今天干什么来了?”

    张信自顾推车走了进来,说话很是随意:“来喂你吃热乎的狗屎。”

    关上门,宋老六也习惯同他们开玩笑,不在意道:“你可别恶心我了。”

    “你们爷俩快进屋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