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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在绝境逢知己

    成材刚继续奔逃,择小道而行,一路上人烟稀少,荒冷静寥。

    天色渐暗,成材刚唯觉道路凄凉,天地苦楚,寂寞相随,孤独缠身,借风散郁,顾影自怜。

    朝发师友相伴,暮来伶仃无依。昔日正统阁同仁,往后尽成仇人;明日经行去处,或是葬身之处。

    心里苦楚无人可诉,胸中绝望自吞入腹,肩上重愁压绝今古,眼中黑暗不尽难数。

    身后野风哪是追兵?却真如追兵;眼前陌路不是黄泉,却胜似黄泉!

    成材刚饥寒交迫,实在跑不动了,便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一想到恩师恐怕已是凶多吉少,是自己连累了他,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忽然,树上一个声音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冤则伸,有仇则报,力如不及,有死而已,哭有什么用?”

    成材刚万没想到树上竟还有人,一惊之下跳了起来,本能地运起生力,全身处于戒备状态,喝道:“你是何人?”

    树上那人似乎是躺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之上,也不起身,略微顿了一顿,说道:“我非盗非贼,非恶非匪,不是荒郊野鬼,不是山间魔怪,只是一个无家可归、浪荡江湖的游子而已。我并无恶意,你不必惊恐。”

    成材刚心道:“我现在岂不也是个流落江湖、无家可归的游子?此人的境遇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只是我的情况更加险恶凄惨而已。”心念及此,不觉减轻了戒心,问道:“你为何会在树上?”

    那人却反问道:“那你为何会在树下?”

    成材刚被问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犹如枫叶飘落,触地无声,身法极好。

    成材刚见此人身着青衣,头戴斗笠,虽看不清面容,但其身形修长,体态巍然,让人感到一股威仪之势,听声音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内。

    青衣人继续说道:“我看你也不是寻常之人,今日却嚎啕树下,潜遁荒野,若不是受了极大的冤屈,就是有很厉害的仇家在追杀你。”

    成材刚:“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受了极大的冤屈,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做错罢了。”

    青衣人:“你既然没有做错,那多半就是受了冤屈,才会悲泣至此。你做了什么事情?不妨说来听听,我来给你评个理,看你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成材刚觉得此人声音和顺,很有亲和之力,加之本就有一肚子苦水无人诉说,也不多加思虑,便道:“此事说来也不复杂。我们奉命前去除掉一名强敌,无意中被我发现了对方的幼子,这小孩还不到十岁,我不忍下手,便私自放他走了。后来此事被发现,我便成了叛徒。师父为了保我,也受了连累,现在生死未卜。我逃到这里,心中悲痛,所以才坐在树下哭泣。”

    青衣人毅然道:“这件事情你不但没有做错,而且还做得很好。”

    成材刚心中大喜,除了师父之外,第一次听到有人出言肯定自己的行为,激动之下,眼中泪水又泉涌而出。

    青衣人:“你没做坏事,却被当作叛徒,那还不是受了冤枉?小孩子是无辜的,即便他的父亲是个十恶不赦之人,比如说土匪强盗,或是蒙古鞑子,或是北日邪徒之类的奸恶之徒,都不应该罪及幼童。”

    成材刚惊讶地接道:“你说对了,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北日信徒,你怎么知道的?”

    青衣人一开始便察觉到成材刚身具降力,是木家一派。之后见他直爽无猜,言情真挚,知道他并非歹人。听他说到受冤屈的经历,心中又起了几分同情。接着用言语试探,见对方全无戒心,都是毫无保留地直接回答,越发觉得其憨厚忠实。

    青衣人心想:“此人说他之前是奉命行事,那他必定是有组织的降冤人。他们的敌人既然是北日,那他定是正统阁或者反正教之人。反正教的事情我还不太了解,但正统阁历来是喜欢搞内斗的,他多半应该是正统阁的人了。”于是说道:“我知道的事情可不止这个。你现在是叛徒,前来追杀你的是木家分阁的人还是天部的人?”

    成材刚大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不错,这次派来处决我的,的确是天部的人,不过还多了兵家分阁的人。”

    青衣人:“兵家分阁也来了人?嗯,这种事情,是他们的风格。你刚才说他们要处决你,就为了你放走那小孩的事情?”

    成材刚:“不错,我师父为了掩护我脱逃,和他们交上了手,现在还不知是吉是凶……”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青衣人:“你师父是谁?”

    成材刚哭着道:“我师父姓牛,是……”

    青衣人接道:“你师父是牛植猛?”

    成材刚:“没错,你认识我师父?”

    青衣人:“我和他见过几次面,对他的印象很是深刻。他脾气火爆,耿直豪爽,心直语快,口无遮拦。就是有时说话太直太粗,太容易得罪人了。”

    成材刚肃然起敬道:“原来前辈是师父的故交,晚辈成材刚,多有失敬之处,还请前辈海涵。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青衣人:“我与你师父虽无深交,但一起上过战场,也可以说是战友。但我的辈分我自己都还无法明确,不敢以前辈自居。我姓也不尊,名也不大,我的名字……”

    忽然,青衣人停了下来,凝神屏息,似乎感觉到了异动。

    青衣人小声道:“有敌人来了,只一个人,估计是冲着你来的。”

    成材刚:“对方肯定是天部那人!前辈快走,我不能连累了你。”

    青衣人:“我不惧他,为何要走?”

    成材刚:“但他是天部的人,也是正统阁的人,前辈若与他发生冲突,就是与正统阁为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衣人:“谁说我在闹着玩?与他冲突,为何就是与正统阁为敌?难道正统阁就一点道理都不讲么?你不要怕,今天有我在这里,就要管一管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