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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幽州篇】送别

    就在曹操将要砍下文聘头颅的刹那,曹仁和夏侯渊从公车府的里面拉开了都尉们死守的大门。

    大门里,曹仁、夏侯渊的老拳上全是血迹,几个都尉倒在上被揍得鼻青脸肿。

    士子们见大门突然敞开,反应了片刻,全都以抗议胜利者的姿态充了进去。

    在他们身前,曹操以三军统帅的姿态被人群抱起。

    “天闻匣呢?!!!”已经红了眼的人群质问着龟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官吏。

    士子们哪里知道,自从张让掌权后,这天闻匣就被牢牢把控在宦官手中,这公车府的官员若是新来的,根本连见到没见过。

    正在慌乱时刻,张宇带着天闻匣赶到。

    随着一声“天闻匣到!”的呼声,张宇捧着天闻匣出现在士子面前,拿着高调说:

    “天子说士子进言无罪!”转头冲着文聘吩咐道:

    “你们这群狗奴才,竟然阻拦天子门生,都是活腻歪了!来人,绑走,让廷尉好好审审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文聘刚刚被拥挤的人群挤到在地,脸上被青一块紫一块,却依然拼尽全力阻拦着涌进的人群。可眼下,内宫一个小宦官,随便一句话,就断送了他的前程,甚至连生命都不能保障。

    “我做错了什么?守住正门,是我的职责啊……”

    文聘大喊着,被张宇带来的虎贲绑走。

    张宇则继续他的演出,摆出一副支持士子的样子,还说张让等十常侍都十分关心士子安危,让大家放心,上书一定会送到天子龙案前。说完,用天闻匣收了竹书,大摇大摆的带人往内宫去了。

    张宇的背影和文聘的背影映射在士子们的心中,完全是另外一番样子。

    士子们胜利了,阻碍他们的贪官污吏败了,文以载道、文以辅政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公车府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在夏侯兄弟的起哄下,士子们将曹操作为仗义执言的大英雄高高抛起,而倒在一旁的刘岱却无人问津……

    一个时辰后,张让以天闻匣为借口,终于见到了天子刘宏。

    天子眼眶深陷,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深陷眼窝,一看就是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

    在张让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公车府的骚乱后,本就上火的刘宏两眼布满血丝,冒着燥火产生的口臭,冲蹇硕发泄着:

    “朕让你处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区区一个太守,闹得满城风雨!还有你们,这是雒阳啊,天下首县,连一群士子也管不住吗?!”天子气愤的将蹇硕和张让一并咒骂。

    蹇硕趴在地上,斜着眼睛瞥了眼张让。

    张让不看蹇硕,面无表情,心里却早已盘算了千百计策了。

    “圣上可是近日修炼受阻?老臣这就去寻乌角道长!”

    刘宏听到左慈的名字,突然来了精神。自从正月里左慈说要上名山寻仙草后,他密修中每次关键时刻总是冲击失利,早就盼着左慈回来指导,连连点头。

    张让的辛苦没有白费。

    通过这场骚乱,他挫伤了蹇硕的势头,稀释了天子对近侍的信任,更借机重新介入了天子的修仙大业。

    这一仗他无疑胜利了。

    而蹇硕,无疑在上升的权力之路上,崴了一次脚。

    翌日,朝廷下发了关于陆康的处罚诏令——罢官。

    仅此而已。

    士子们在城门口为陆康举行了隆重的践行酒宴。袁绍、刘岱和曹操以及一批博士鸿儒更是分别与陆康赠诗话别,一次士族危机,变成了文坛盛事。

    还是来时的一批郡吏,这次他们换成了服侍陆康回乡的仆人。

    陆康骑在一匹驮马上,慢悠悠的观览着路边的杨柳,心中回想着此次雒阳行的经历,口中低声念着:

    “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忧艰常早至,欢会常苦晚……”

    这是桓帝朝诗人秦嘉的名作。这位秦嘉虽然文采斐然,但是终其一生只是陇西郡的上计吏。此刻陆康吟诵他的诗,不知道是感念诗中的哲理,还是感怀自己和秦嘉一样不得志的人生。

    “陆公留步!”一个声音伴着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陆康回头,见是穿红袍、骑栗马的武将。他的身后,一个小孩子也骑着一匹小马,紧紧跟随。

    这位臂膀宽厚,腰间挎着一把宽刃宝刀,风尘扑扑的赶到陆康面前,下马行礼。

    陆康也下马回礼,问:“敢问将军是?”

    “在下孙坚,见过陆公。”

    “孙坚……可是朱儁将军帐下破宛城黄巾的先锋骁将孙文台!久仰大名!”

    两人一番攀谈,陆康才知道,原来当日请臧霸劫牢车的正是这位孙将军。

    “我与将军素未平生,将军为何要那臧霸救我?”

    “实不相瞒,小人久慕陆公大名,一来是想为国留才,二来……”

    孙坚将身后的那个半人多高的孩子拉到身前,笑着说:“二来是想让小儿孙策拜在陆公门下,学一些做人作文的本事。策儿,还不过来拜见高人!”

    陆康打量这顽童,大约十岁左右的身量,一团尚武精神,人虽然被孙坚把住,却不停挣扎想跑开。

    “顽劣!还不快拜见陆府君!”

    “我不!我不学那些舞文弄墨的!学也学不过周家那小子!我要学打仗的,学打人!我要入羽林军!”

    “这孩子!跟我似的舞刀弄棒有什么出息!你不学文化,咱家到你这代比不过周家!知道为何你名叫孙策吗?策,就是书卷,就是文化!别整天给老子舞枪弄棒的,大汉不缺你一个大头兵!”

    “不学不学!打仗也是靠脑子!要学你将来让权弟学!”

    “我就是太娇惯你了!”孙坚说着就要抬手打自己的儿子。

    陆康连忙拉住了孙坚笑着说,孩子既然志在疆场,不用硬逼,说不准将来也是卫青、霍去病一样的大将。

    孙坚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说:

    “既然如此,可否劳烦陆公,赐他一个表字,将来元服后用?”

    陆康为回报孙坚救命之情,点点头,看了看孙策,沉吟片刻,道:

    “‘策、权’为名,将军志广啊。老夫看,这孩子既然是长子,不妨就叫伯符吧,将来手持虎符,为天子平定四海,为将军一脉再建勋业!”

    “孙伯符……伯符……孙伯父!这个表字好,见人大一辈!”孙策兴奋的跳起脚来。

    孙坚拍了下孙策后脑,以示惩戒,又沉吟着“伯符、伯符……”,突然大笑道:

    “伯符者,天下首将!孙坚替我儿拜谢先生!”

    二人又寒暄一阵,孙坚又交给陆康随从一包金银,不舍离去。

    “祝府君一路平安!”虎头虎脑的孙策规规矩矩的向陆康鞠躬行礼,一副小大人模样。

    “那就祝小将军武运昌隆!”

    鬓白如雪的陆康也躬身回礼,一老一小,在夕阳下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