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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父母来了

    护士跑来时,博浩已无力地躺回床上。

    检查完伤口,护士责怪地对陈凯说:“你是来照顾病人的,怎么那么不操心。”

    陈凯连连检讨,说下次一定注意。护士转而微笑着对博浩说:“躺好吧,今天下午只有三瓶了。”

    护士走后,陈凯坐在陪护床上发愣,进门时的兴奋早已经被刚才的一幕吹得烟消云散了,看着生龙活虎的博浩变得这样羸弱,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博浩无力地说:“为难你了,总挨护士的批评。”

    “就那个姓岳的护士爱吵我,吵我说明她喜欢我,没事儿。”陈凯故作轻松的说,眼睛微微泛红,没敢看博浩。

    盯着药液一滴一滴地滴进滴斗里,数到第八十滴的时候,他才说:“你爸妈明天来。”

    提到父母,博浩深深叹气,闭上了眼睛。

    六七天没有自己的消息,他知道父母该多着急,想到身体不好的母亲,他有些不安:“队里不是说我出差了吗?”

    陈凯坐在病床边:“你说多奇怪,咱们以前出差一去两三个月的情况都有,也没见你妈着急啊。这次怪了,你的手机我二十四揣着,你妈不打,总把电话打到队里,非要见你。队长没辙儿了,只好说你得了重感冒住院了。”

    博浩“嗯”了一声:“我腹部怎么有两个伤口?”陈凯依然垂着眼皮:“你被冲击波扑倒时,被铁皮划伤了腹部,嗯,那也缝了二十多针。”陈凯的声音很小,因为这句话他自己都不想听见。

    博浩静默着,开始努力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陈凯开车,带着法医、老马他们五个出现场回到市区时天已经擦黑了,一名队员听说今天不开案情汇总会了,就说前面停车,我直接回家去。

    陈凯不想回家,约博浩到自己家去喝闲酒,让博浩不要开车,打车在年华里小区门口汇合。

    警车停在年华里的西门,西门北边十几米处停着一辆面包车,车下的几个人原本正在抽烟,看见警车突然稀里哗啦地上车,动静很大。

    这边警车里的人都看见了,他们准备下车去问问情况,老马走在最前面。

    此时博浩乘坐的出租车在面包车对面的路边停下,正过马路的博浩看见老马走向一辆面包车,那时面包车里伸出一只手,似乎在往外扔什么,因为是晚上,视线不好,出于职业本能博浩飞扑过去试图拉老马闪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辆面包车上当时有四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半大小子,打游戏上瘾,通过几天踩点,想到小区西门的一家超市抢点钱玩游戏,有一个小子在矿区干过,弄了一枚自制手雷,手雷刚扔出手就炸了,炸掉那家伙一条胳膊,车上的几个小子都冲击波内伤,两个人送到医院当晚就死了,两个重伤。”陈凯把博浩所不知道的案情做了补充。

    “老马怎么样?”“他没事,有点擦伤。要不是你把他扑到,估计够呛。”还好,总算伤的有点价值。博浩叹气。

    斌娜把苹果切成小片,强迫着博浩吃,苹果吃下去不到五分钟,他就又去卫生间开始了呕吐。

    斌娜边手忙脚乱地去收拾,边大滴地落下眼泪。这一幕被刚进门的徐支看见了,狠狠在斌娜胳膊上拧了一把,把她推出病房。

    帮博浩漱口擦脸后,徐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笑着说:“嗯,气色好多了。你年轻,身体素质好,将来一出院,还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博浩笑:“队里忙,你们都不用来回跑,我父母今天就到了。”徐支说:“那不行,队里开过会了,每天派一个人来护理,直到你康复出院。你父母年纪大了,跑个腿什么的还得年轻人。”

    徐支简要向博浩的父母介绍了博浩的伤情,为了减少对老人的刺激,她只说腹部缝合的有伤口,却没说还做了脾切除手术,当然,这也是博浩一再要求的结果。

    两位老人认真的听着,再三感谢单位对儿子的照顾,表示想尽快见到儿子。于是,徐支把他们领进了病房。

    得知父母已经来了,正在和徐支交谈,博浩的心情突然就变得不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紧张得陈凯直念叨:“别翻了,医生说你得静养,利于伤口愈合。”

    “博浩,你爸妈来了。”随着徐支故作轻松的话音,父母走进了病房,他们迅速苍老的样子看得博浩心疼,他张口叫了声“妈......”嗓子不觉一哑,母亲快走几步抓住儿子的手,紧紧地、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博浩心虚地偷偷观察父母的神情,为了缓和病房凝重的气氛,他说:“你们都来了,点点怎么办啊。”父亲说“点点”在你舅舅家,你就放心吧。博浩说告诉舅舅,遛过“点点”后要把它脖子上的遛狗绳也解下来,不然“点点”会时刻以为主人会遛自己,会一直站在门口,休息不好......

    他这样最贼心虚唠叨的时候,母亲一言不发,默默地整理儿子床头摆放的东西,把饭盒、茶杯一次次拿进卫生间清洗。病房里安静得令人窒息,终于,局促不安的徐支招手把人都叫出了病房。

    “妈,您坐下,别忙了。”博浩伸手拉住拿起方凳还要去清洗的母亲,近乎哀求的说。父亲也劝母亲坐,说你把我眼睛都转晕了,就安静的坐一会吧。

    母亲说:“好,我去洗洗手。”头发花白的父亲慈爱地在儿子头上抚摸着:“头发长了,该剪头了。”博浩仰起脸看父亲,当他看到父亲眼中含泪时,他挪开了视线。

    母亲终于洗完手,她没有接老伴儿递来的纸巾,而是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又擦,然后坐在病床边的手轻轻在儿子盖着被子的腹部摩挲、摩挲。

    突然,她抓起儿子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一圈牙印立刻浸出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