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渐渐凉了，不到四月，上海的天气还是乍暖还寒，时阴时晴，浓云密布。何惠娟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思绪交融。今天白天见到的两个人，是她在美国生活遇到的最重要的，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当初来美国的时候，经济上是李明珠和柳美琴帮助自己的，而在生活上更多的是柯南云对自己的帮助。过去由于在美国生活节奏快，工作时间紧，没空余时间闲聊，沟通交流思想。没想到回到上海后，竟然与两位能够深层次的推心置腹，毫无顾忌的坦诚心灵触动，何惠娟感到今天下午和晚上的谈话，是一种灵魂的自我救赎，人生的精神升华……。

    比如，就拿在夜总会当保洁工这件事来说吧，开始自己是游移不定的，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纽约，全世界来美国求学打工的人，都想找到一份体面而又合适的工作，竞争异常激烈。像自己还在申请绿卡且又在留学的外国人，只能是找兼职的工作）。又加上生活所迫，家里要还买房的贷款，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好在这份工作比较隐秘，每天只要干二个小时，夜晚十二点到凌晨二点，负责大堂、走廊和厕所的保洁，不需要站台。所以自己保密，没告诉其他人。已经干了半年了，一切如旧。谁知那天夜里，自己已经干完工作准备下班了，恰恰在走廊上遇到了那两个醉酒的混蛋，害自己丢了工作。虽然事后大家都知道了，只是埋怨自己不该去那个地方打工挣钱，而没有更多的指责，但自己心里过不去。觉得太损人自尊，太丢人面子了。

    曾几何，自己也幻想过到前台，当一名调酒师或者当一名陪酒女，那挣钱多，也不费力，但是这种幻想，瞬间就被这个噩梦击得粉碎。美国只是幻想中的天堂，而绝不是现实中的流着奶和蜜的地方。

    再如，就拿与李明诚的婚姻来说吧。如果说，夜总会当保洁工这件事是理想的虚幻与现实中的不确定性的冲撞，而与李明诚的婚姻则是虚荣的浮躁与婚姻草率的冲撞。自己明明知道李明诚有妻儿，而本人并不是非常优秀，也没有过多的财产，甚至有些浮华，自己还是沉浸在虚荣的幻想、理想的浮华，以至于婚姻的一旦破裂而草率的分离，自己是有一定的责任，而不能全怪李明诚的无庸。李明诚的肩膀不够宽厚，承担不了加重的负荷，自己为什么当初没看清呢？还是自己虚荣的价值取向和草率的婚姻观的作祟。现在后悔已经无济于事，关键是亡羊补牢。

    因而，当柳美琴今天询问道自己对柯南云的看法时，面临着第二次要踏进爱情的河流时，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感情的冷静，理智的矜持。不能再盲目的虚幻、无果的追寻，而是要尽情的倾听灵魂的独白，内在的心声。柯大哥的确是一个好人，忠厚诚实可靠，值得信赖，就连岳丽华师母来说，对柯南云也是赞赏有加。其次，柯南云乐于助人，有人缘，周围有许多朋友，只要你有困难，他一定会伸出援手，这一点在大洋彼岸尤其可贵，值得人们尊重；第三，他守信、稳健，重诚诺，值得托付终身，而且有颜值、高个，与自己也较比配，但越是这样，自己越是要善于把握。所以，自己答复柳美琴，这么多年，衷心感谢柯大哥对自己的照顾，感谢他对自己的关切，自己只是把他作为自己的大哥来对待，而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能连累拖垮人家。不是自己矫情，也不是自己傲气，而是自己配不上人家，也不想害人家。自己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难以忘却的婚姻了，不想第二次再跨进同一条河流了。自己今天下午的态度已经是非常明确了，想必柳美琴应该是明确而清楚的。

    另外，今天自己婉言回绝了柯南云的盛情邀请加入百纳紫霞的团队，目的很清楚，不想让自己卷入太深。尤其是乘自己理智清醒的时候，更要把控好，不要再犯错误。特别是当爱和情，双双袭来的时候，意志薄弱的人，往往会失去抵抗，双双就擒。所以自己也婉言谢绝了加入百纳紫霞。说句良心话，百纳紫霞在上海今后应该是有非常良好的发展前景，中国这么多人口，生活水平随着综合国力的提升，更多的人喜欢选择喝红酒，尤其是美国加州的红酒，日益火红，市场前景广阔；其次，在柯南云手下工作，可以得到庇佑，而且是个不错的保护伞，生活工作肯定有保障，待遇不会低于金马；第三，在浦东工作后，自己也可以将家搬到浦东，一家人也可能很幸福。但是，自己或许会与柯南云走到一起，两个人在同一个单位会感到别扭，自己再有能力和创新也会被柯南云的翅膀所掩饰，但自己与柯南云并不会擦出情爱的火花，只有情谊，没有爱意。只是把他作为大哥，并没有把他作为丈夫和爱人。这种感觉，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但不能轻易表达，所以，当柯南云一而再再而三，邀请自己到百纳紫霞工作时，自己还是忍心割舍了。自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倘若不能快刀斩乱麻的话，自己很快就会快下来，自己会招架不住的。特别是，晚饭后，柯南云邀请自己乘着明媚的月光，随便走走时，自己感到心底里涌起了一丝萌动，似乎有小鹿在蹦跳，但是自己很快就抑制了；倘若这个时候，柯南云提出一些要求，自己或许会抑制不住答应他的请求。

    仿佛就像当年，也是在一个明媚春天的夜晚，自己和李明诚在时代广场散步的时候，当李明诚突然把一个钻戒套在自己的手上，提出要求自己嫁给他的时候，自己便怎么样也控制不住了，投入了他的怀抱……。

    好在今天，自己还是很冷静的把握住了。

    “惠娟，岳丽华要回来了，来参加大女儿的婚礼，倘若方便的话，我想约你出来和她碰碰头，大家见见面，随便聊聊，或许不经意间，会沟通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你觉得怎么样啊?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柯南云说道。原以为柯南云在这么好的机会面前，会提出两人间一些私密的话，倘若那样，自己难以拒绝，底线或许会被突破，但没想到，提出的问题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建议，按照自己过去的性格，自己或许会不高兴了，但是现在，自己反倒很沉着、冷静；

    “我看就不必了，现在还不成熟，反正今后有机会。谢谢你费心了。”何惠娟说道。

    “那好，以后再等机会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不过，百纳的事还请你多考虑。”柯南云说道。

    百纳紫霞工作的事到底去还是不去？直到半夜，何惠娟决定还是不去了。因为自己不想再陷入婚姻的枷锁，也不想让岳丽华他们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还是选择慎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