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亮透析窗帘的缝隙映照在岳丽华那张微红的洋溢兴奋的脸庞，电话似乎继续；

    “琳娜，谢谢你能费心想到我。不过，你不是逗我的嘛。退休的事情我还没能考虑，眼前许多烦心的事，已经够我折腾了。再说，我要是退休回去了，凯瑟琳她们谁来照料呢？”岳丽华说道。

    “瑞卡，我说的全是真的，没有开玩笑。退休后，你来帮我们，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们中国人不是都说叶落归根嘛。至于凯瑟琳她们不用担心，有玛利亚在，即便没有玛利亚，还有教会和那么多信徒和志愿者，凯瑟琳肯定没问题。倒是你自己愿不愿意回去，是个问题。还有你女儿的日子定下来马上告诉我，我要做日程安排，我们家在世界各地有几十家公司，五万多员工，每个月的日程要提前一个月安排，瑞卡你是懂得，要赶紧告诉我。好了，不多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拜拜！瑞卡！”贝克琳娜说道

    “拜拜！琳娜！”岳丽华说道。

    手机终于结束了通话。岳丽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聊得有点热了，脱下衣服，铺被上床。脑子静不下来：

    “贝克琳娜今天的电话有点儿意思。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看的出来，她作为公司总裁似乎是对柯南云作侧面考察。按人品来说，柯南云绝对是经得起考验的，在美国已经三十多年了，也算是经历了风浪，熟悉了美国的现实社会状况和工作生活环境，尤其是美国的法制，柯南云是循规蹈矩的人，不会犯生活问题，但是美国是个万花筒、多棱镜、花花世界、五光十色，稍不注意，就会掉入陷阱，万劫不复。尤其是到了中年，容易疏忽，虽然没有当着琳娜的面明说，但是岳丽华心里明白，在美国，虽然有许多跨国婚姻，但是中国男子娶拉美裔或者有色人种的女子并不多。除了社会文化背景、生活习惯、生存环境、性格脾气等诸种因素外，生理和心理因素也很重要。虽然中国男子有许多良好品质，但是有一点不容忽视的是，中国男子不够威猛高大，拉美裔姑娘喜欢强壮的小伙子，这一点琳娜也是心知肚明的，为什么她还要提醒我呢？奥，我明白了，原来柯南云身体也很强壮啊。他也有一米七八的个子，非常喜欢健身和极限运动，每天都去健身房，坚持跑步，还常常骑车郊游、潜水和蹦极，身体素质很好，怪不得琳娜要提醒我。哪我是应该要引起注意了。因为自己肩负着照管好柯南云的责任。”岳丽华想到了这一点。

    柯南云是岳丽华同学柯南山的弟弟。也算是邻居。岳丽华从小住在北苏州河边的苏河湾石库门。三十年代由当时上海大亨背景、钱庄银行同业公会出资建造的新型公寓，号称“四安、四坊”，即：正泰安、宁泰安、老泰安、新泰安；天德坊、仁德坊、福德坊、寿德坊，

    三千多幢、二万多户的石库门建筑。青砖白壁黛瓦，镂空铁窗铁门，在当时的上海滩也略有名声。柯南云的父亲原是旧上海中一信托公司襄理，小康人家。住在天德坊，与苏州金阊钱庄董事长金宏林家是邻居。金宏林便是李明诚的外祖父，李明诚的父亲是钱庄的襄理。柯南山、李明诚和岳丽华她们一起到了AH淮北插队。在一次押运小麦去公社粮仓交公粮途中，手扶拖拉机与一辆三卡相撞，柯南山从车上不慎掉下，摔断了腰椎，后病退返沪。

    八十年代初期，岳丽华、李明诚出国，柯南山便把刚刚高中毕业的柯南云交给了岳丽华和李明诚，让弟弟圆他的出国梦，照顾柯南云在美国的学习生活。李明诚归国，岳丽华便把照顾柯南云的责任扛在身上。在美国，柯南云考上了大学，读完了研究生课程，进了大企业工作，完全是个不需要别人照料的成熟年轻人，但柯南云一直把岳丽华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在他的心里，岳丽华理智、稳重、自信、有御姐范，会呵护、关心人，待人真诚，最重要的因素是岳丽华尊重人，不该问的绝对不问，给人尊严。刚来美国，租房、打工，补习英语，都是岳丽华帮忙操心，休息天的日子，岳丽华总是让柯南云到家里，做中国料理，感受家乡的气氛，待人如己，值得信赖，有亲切感。

    岳丽华也的确把他看成是自己的亲弟弟，又是异性好朋友。她觉得柯南云憨厚、诚实、勤奋、努力，有责任心，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尤其是出门在外，会替人着想，帮人解决困难，这样的男孩也是值得倚重，值得呵护。尤其是与李明诚离婚以后，自己一人在外，举目无亲，更需要有个男人支撑，帮助处理一些女性不宜的棘手问题。自己两次怀孕、或者生病住院，女儿有什么不适，柯南云总会尽力帮忙。特别是第二次怀孕，自己晕倒在车站，幸亏是柯南云和周晓东两人帮忙，把自己送到了下城医院，否则后果难以设想，自己至今刻骨铭心。

    柯南云有什么想法、看法，都会向岳丽华和盘托出，毫不隐瞒，岳丽华也会敞开心扉，毫不保留，轻重缓急，细数一二。出门在外，互相信任、互相照顾，彼此珍惜。这或许是在外留学、或许是在外打拼的中国年轻人的一种生活写照吧。

    岳丽华认为即便是最好的朋友或者是亲密闺蜜，感情问题需要自己把握，容许别人保留自己的一丝丝空间，即便是最伟大的人、或者是最完满的人，也有自己的一丝隐私，这就是人固有的情感，思想意识。为此，岳丽华一般不去干扰柯南云的情感，尊重柯南云的选择。她知道柯南云曾经交往过一些女朋友，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甚至也有加州本地的，但是他一直把心思花在孟淑兰的身上。两人整整相处了六年，应该是相知相爱了。为什么突然分道扬镳了。岳丽华也无法探知个中情由。

    孟淑兰是来自中国青岛的姑娘，性格爽朗，温淑委婉，高个白肤，甚至有些腼腆，扎两根羊角辫子，伶俐可爱。在加州大学学习艺术，颇有天赋。适合柯南云心动的口味。两人相识在黄石公园猛犸温泉旅馆。孟淑兰和同伴在公园写生，突降暴雨，两人没带雨具，躲闪不及，全身淋透，慌乱中迷失方向。恰好被路过的柯南云看到，帮助两人返回旅馆，巧的是柯南云也住在同一旅馆。偶遇成了佳话，两人从此交往，坚持六年，突然断线，的确可惜。

    贝克琳娜打来的电话，的确提醒了自己。自从春节后一直忙于各种事务，也很少与柯南云联系了，特别是柯南云招聘到了琳娜的公司，而且很快要派到上海工作，岳丽华难免有些惆怅，想无论如何再忙也要与柯南云见一次面，想到这里，便匆匆上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