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终别离
九
数月后，燕楚两国接连大战，珞晨像不要命了一样疯狂的向楚国发起进攻，两方损失惨重，就在战况逐渐陷入僵持之时，秦国余孽封秀发兵内乱，楚国腹背受敌，统治了楚地数百年的硕大王朝终究是落下了帷幕，而燕国的新皇也兵败于封秀这位秦朝战神，不久后病逝。
除秦燕两大国的其他小国自知无法独善其身，纷纷选择加入不同阵营，决定这世界的最终归属，胜则千古留名，败则化为冢中枯骨。
秦都，议政大殿。
封秀，温琰，南离梦，羽岑聚在一起，羽岑看着数月以来每日以泪洗面，日渐憔悴的姐姐，心中苦楚难以言表，一边是和自己相依为命多年，不是亲姐胜似亲姐的温琰，一面是对自己坦诚相待，结为兄弟的大哥。唉，羽岑只能心中叹一口气。
“明日是与燕国的最后一战了，燕国命数已尽，硕大的国家竟无一人领导，我大秦一统天下已成定局。”封秀沉稳的开口，依旧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激动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如此也好，我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温琰疲惫的开口，就欲离去。三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殿外传来士兵的大喊，“报！！将军，燕国二十万大军，已经在城外一百里驻扎！！”
“嗯？”众人微愣，“对方统帅是何人可知？”士兵一愣，回道“距离太远属下们看不清楚，但听燕军称呼他为二皇子。”
一脚刚踏出殿外的温琰身体微颤，头也没回的说道“待我披甲上阵。”便快步离开。
城外荒野上，两军对峙，温琰看着从对方军阵中缓缓走出的身影，不禁恍惚了一下，如墨的长发垂下，淡红色瞳孔，苍白的脸庞，身体瘦削。看清来人的温琰再也忍不住，眼泪倾泻而出，太好了……
当初她故意插在了离心脏一寸的位置，避开了要害，终究是命不该绝。
珞言看着满眼泪痕的温琰，眼中透露着温柔与思念，他能感受到温琰的自责与愧疚，对她缓缓摇摇头。
封秀策马上前，大声道，“二皇子，我敬你是个人物，能将摇摇欲坠的燕国重新凝聚在一起，但是，燕国气数已尽，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投降于我大秦，我等允你一生荣华富贵！”
珞言笑了笑，看了看温琰，羽岑，缓缓道，“多谢将军大义，但，孤是燕国的二皇子，身体里流着燕国的血，这是我大哥，我父亲，我珞氏，我燕国子民世世代代用血守护的基业，只有战死的燕国人，没有投降的燕国人，将军多说无益。”
说罢，他看着眼中满是不解和急迫的温琰，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已经离开过她一次了，难道非要彻底离开她才死心吗。
珞言看着她眼神复杂，他何尝不想活下去，何尝不想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但是，在场的所有燕国士兵都可以投降，唯独他珞言不能，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他现在是燕国最后的尊严，他也不想后世史书上写他珞言不战而降。
珞言缓缓抬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犹如潮水般向对方涌去，封秀同样抬手一挥，顿时杀声震天。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恐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孩那浅笑着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而那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旁响起。
砍倒一名敌人珞言大喊，“你们都是我大燕的好儿郎，投降吧，你们家中的妻女还在等着你们，你们已经为孤做的够多了！”
“二皇子，我等受皇家恩惠，若不能战死沙场，我等有何颜面去见下面战死的先辈，如何去见大皇子和燕皇？二皇子不必多劝，我等势与燕国共存亡！”
珞言浑身疼痛不已，缓缓抬头仰望着天空，在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
他低下头，看见了远方的一道倩影向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他放下了手中的剑，缓缓抚摸着怀中人凌乱的秀发，“对不起啊，没能履行当初的约定，还差点忘了你。”温琰在他怀中倔强的摇着头，已经泣不成声。
周围的喊杀声逐渐停止，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对不起，我不想再让我的臣民再做无畏的牺牲了，所以，这一次，孤真的要食言了……”
温琰猛得抬起头，满脸的泪痕，对着他拼命的摇头。她的手被他握着，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没能挣脱。
呲……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她看着他眼中生机逐渐涣散，疯狂的大喊，“太医！！太医！！快去传太医啊！！！羽岑快去，快去叫太医！！啊啊啊……”
一旁的羽岑看见这一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已经，回天乏力了……
“别哭，你看，都不好看了……”珞言轻轻拂去她脸上的血迹，只不过越擦越多。“还记得我说过，等你长发及腰就娶你回家吗，对不起，虽然晚了一些，但终究还是娶了你不是，所以以后不要再冷冰冰的了，你还是笑起来好看。”珞言咧开嘴，还是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只不过鲜血从口中不断喷涌，眼神里无限宠溺和温柔。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啊……”
“……”珞言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力气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好想再抱一抱她啊，也不知道我不在了，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笨蛋一样呢……
好冷，这次真的要死了呢……罢了，死在你的怀里，总归是好的……
再见了，温琰……
我们两清了，但……
孤倒是喜欢，孤永远欠着你……
至少那样，孤在想你时，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怪孤……
想你只因情爱了……
下雨了吗……
两年后。
如今的大秦如日方升，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天下也尽归秦国所有。
一处有些破旧的庭院中，满院的桃树在轻轻摇曳。
一袭普通布衣的女子跪坐在一个墓碑前，缓缓的擦拭着，黑色的长发，如墨的瞳孔，绝美的脸颊，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
“你们两个别闹了，过来见见你们的父亲。”“喔，知道了娘亲。”两个小崽跑过来学着母亲跪坐在温琰旁边，对着墓碑磕了两个头。温琰宠溺地摸着两个崽子的脑袋，又缓缓看向了一棵桃树。
一世的缘分，如同淹没在岁月里的那朵桃花，既已走过，再不回头。
我记得
那个春天
有一个长发红瞳的男孩
在我旁边
在那棵桃树下
许下诺言
又是一个春天
无数花瓣飘落空中
可是
却是让我觉得厌烦
只因
树下那个许下诺言的男孩
已然不见
眨眼之间
你便离我而去
你可知
我有多寂寞？
珞言
夫君
你知不知道
你不在的春天
你不在的黑夜
我是怎么度过？
曾经的诺言依在耳边
“待你长发及腰，孤便娶你”
“待我长发及腰，我便嫁你”
珞言
今日是你的生日
你在那边
过得可好？
忽然一阵曲声响起。
相忘谁先忘
倾国是故国
泠泠不肯弹
翩跹影惊鸿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
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待浮花浪蕊俱尽
伴君幽独
一朝春去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静水流深
沧笙踏歌
三生阴晴圆缺
一朝悲欢离合
灯火星星
人声杳杳
歌不尽乱世烽火
第二卷完。
数月后，燕楚两国接连大战，珞晨像不要命了一样疯狂的向楚国发起进攻，两方损失惨重，就在战况逐渐陷入僵持之时，秦国余孽封秀发兵内乱，楚国腹背受敌，统治了楚地数百年的硕大王朝终究是落下了帷幕，而燕国的新皇也兵败于封秀这位秦朝战神，不久后病逝。
除秦燕两大国的其他小国自知无法独善其身，纷纷选择加入不同阵营，决定这世界的最终归属，胜则千古留名，败则化为冢中枯骨。
秦都，议政大殿。
封秀，温琰，南离梦，羽岑聚在一起，羽岑看着数月以来每日以泪洗面，日渐憔悴的姐姐，心中苦楚难以言表，一边是和自己相依为命多年，不是亲姐胜似亲姐的温琰，一面是对自己坦诚相待，结为兄弟的大哥。唉，羽岑只能心中叹一口气。
“明日是与燕国的最后一战了，燕国命数已尽，硕大的国家竟无一人领导，我大秦一统天下已成定局。”封秀沉稳的开口，依旧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激动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如此也好，我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温琰疲惫的开口，就欲离去。三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殿外传来士兵的大喊，“报！！将军，燕国二十万大军，已经在城外一百里驻扎！！”
“嗯？”众人微愣，“对方统帅是何人可知？”士兵一愣，回道“距离太远属下们看不清楚，但听燕军称呼他为二皇子。”
一脚刚踏出殿外的温琰身体微颤，头也没回的说道“待我披甲上阵。”便快步离开。
城外荒野上，两军对峙，温琰看着从对方军阵中缓缓走出的身影，不禁恍惚了一下，如墨的长发垂下，淡红色瞳孔，苍白的脸庞，身体瘦削。看清来人的温琰再也忍不住，眼泪倾泻而出，太好了……
当初她故意插在了离心脏一寸的位置，避开了要害，终究是命不该绝。
珞言看着满眼泪痕的温琰，眼中透露着温柔与思念，他能感受到温琰的自责与愧疚，对她缓缓摇摇头。
封秀策马上前，大声道，“二皇子，我敬你是个人物，能将摇摇欲坠的燕国重新凝聚在一起，但是，燕国气数已尽，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投降于我大秦，我等允你一生荣华富贵！”
珞言笑了笑，看了看温琰，羽岑，缓缓道，“多谢将军大义，但，孤是燕国的二皇子，身体里流着燕国的血，这是我大哥，我父亲，我珞氏，我燕国子民世世代代用血守护的基业，只有战死的燕国人，没有投降的燕国人，将军多说无益。”
说罢，他看着眼中满是不解和急迫的温琰，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已经离开过她一次了，难道非要彻底离开她才死心吗。
珞言看着她眼神复杂，他何尝不想活下去，何尝不想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但是，在场的所有燕国士兵都可以投降，唯独他珞言不能，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他现在是燕国最后的尊严，他也不想后世史书上写他珞言不战而降。
珞言缓缓抬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犹如潮水般向对方涌去，封秀同样抬手一挥，顿时杀声震天。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恐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孩那浅笑着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而那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旁响起。
砍倒一名敌人珞言大喊，“你们都是我大燕的好儿郎，投降吧，你们家中的妻女还在等着你们，你们已经为孤做的够多了！”
“二皇子，我等受皇家恩惠，若不能战死沙场，我等有何颜面去见下面战死的先辈，如何去见大皇子和燕皇？二皇子不必多劝，我等势与燕国共存亡！”
珞言浑身疼痛不已，缓缓抬头仰望着天空，在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
他低下头，看见了远方的一道倩影向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他放下了手中的剑，缓缓抚摸着怀中人凌乱的秀发，“对不起啊，没能履行当初的约定，还差点忘了你。”温琰在他怀中倔强的摇着头，已经泣不成声。
周围的喊杀声逐渐停止，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对不起，我不想再让我的臣民再做无畏的牺牲了，所以，这一次，孤真的要食言了……”
温琰猛得抬起头，满脸的泪痕，对着他拼命的摇头。她的手被他握着，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没能挣脱。
呲……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她看着他眼中生机逐渐涣散，疯狂的大喊，“太医！！太医！！快去传太医啊！！！羽岑快去，快去叫太医！！啊啊啊……”
一旁的羽岑看见这一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已经，回天乏力了……
“别哭，你看，都不好看了……”珞言轻轻拂去她脸上的血迹，只不过越擦越多。“还记得我说过，等你长发及腰就娶你回家吗，对不起，虽然晚了一些，但终究还是娶了你不是，所以以后不要再冷冰冰的了，你还是笑起来好看。”珞言咧开嘴，还是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只不过鲜血从口中不断喷涌，眼神里无限宠溺和温柔。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啊……”
“……”珞言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力气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好想再抱一抱她啊，也不知道我不在了，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笨蛋一样呢……
好冷，这次真的要死了呢……罢了，死在你的怀里，总归是好的……
再见了，温琰……
我们两清了，但……
孤倒是喜欢，孤永远欠着你……
至少那样，孤在想你时，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怪孤……
想你只因情爱了……
下雨了吗……
两年后。
如今的大秦如日方升，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天下也尽归秦国所有。
一处有些破旧的庭院中，满院的桃树在轻轻摇曳。
一袭普通布衣的女子跪坐在一个墓碑前，缓缓的擦拭着，黑色的长发，如墨的瞳孔，绝美的脸颊，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子在嬉戏打闹。
“你们两个别闹了，过来见见你们的父亲。”“喔，知道了娘亲。”两个小崽跑过来学着母亲跪坐在温琰旁边，对着墓碑磕了两个头。温琰宠溺地摸着两个崽子的脑袋，又缓缓看向了一棵桃树。
一世的缘分，如同淹没在岁月里的那朵桃花，既已走过，再不回头。
我记得
那个春天
有一个长发红瞳的男孩
在我旁边
在那棵桃树下
许下诺言
又是一个春天
无数花瓣飘落空中
可是
却是让我觉得厌烦
只因
树下那个许下诺言的男孩
已然不见
眨眼之间
你便离我而去
你可知
我有多寂寞？
珞言
夫君
你知不知道
你不在的春天
你不在的黑夜
我是怎么度过？
曾经的诺言依在耳边
“待你长发及腰，孤便娶你”
“待我长发及腰，我便嫁你”
珞言
今日是你的生日
你在那边
过得可好？
忽然一阵曲声响起。
相忘谁先忘
倾国是故国
泠泠不肯弹
翩跹影惊鸿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
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待浮花浪蕊俱尽
伴君幽独
一朝春去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静水流深
沧笙踏歌
三生阴晴圆缺
一朝悲欢离合
灯火星星
人声杳杳
歌不尽乱世烽火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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