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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路翻山越岭,到了梅山县城,已下午四点多。

    文文的姐妹姓郭,早早等在路边,把文文接走了。

    姚满满一打问,三哥家离县城还有二十公里。

    他们出了县城西行,驶出十几公里,路上人渐渐多起来,又走了一段,公路右边不知何时多出一条土路。

    土道尘飞土扬,尘烟下商贩集集两侧,车马香客混合在路间缓慢地移动,人流南北交错看不出人们是从山里下来,还是往山上去。

    不远处的山就叫梅山,梅山县的梅山,山上的庙是关圣庙。

    他们没有停留,继续前行,山势不高也不险,只是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一条发白的土路,像披在山坡间的绶带,冲下谷底又跃上对面山头。

    车上了山顶是一段平路,到岔路口往右拐,几分钟便进了村子,陈三的家就在这村里。

    村子在一个平缓的山峁上,房屋全依地势而建,显的杂乱无章,一层层一片片攀上峁顶。

    他们问寻着来到三哥家院门前,四周邻家的狗不断地吠叫,一群娃儿好奇围在车边,远处三三两两的村民交头接耳。

    院门虚掩,扣了扣门环,推门而入,院里黄土地结实平整,正面和左面几间新的红砖房,墙边放着各种农具和一架平车,一株苍劲的枣树枝叶繁茂,在院里投下长长的树影儿。

    姚满满和党小苗穿越般的站立在门口,四下细细打量,觉得这里的一切不太真实。

    “有人没有,喂。”喜儿探头朝屋里喊。

    “谁了?”

    随着一声问话,一个妇女出了屋门,掀起竹帘望向他们。

    “谁呀……你们找谁?”

    姚满满上前两步:“姨,是我,不认识啦!”

    “谁?”妇女一脸疑惑。

    “我们,陈三的朋友,有事找你和叔,我叔在不在?”

    “啊……甚事?”

    姚满满刚要搭话,忽听背后有脚步声,回头见是一个瘦小老汉,正是陈三的父亲。

    陈三爸住下脚步,愣愣打量着他,显然是觉出面熟。

    “叔,是我,我,前几天在县城,咱住一个宾馆,我俩和王冬梅……想起来没?”姚满满朝党小苗比划一下。

    “哦,哦……”老汉醒来似的。

    “你俩咋来咧!是,是,回屋,快回屋。”

    陈老汉热情的把三个人往屋里让。

    一进屋却看到扣箱上摆着陈三的像片,前面几盘贡品,小香炉里半段残香紫烟如线。

    姚满满带头上香鞠躬,这一来,陈三妈又眼眶湿了,悄悄抹眼泪。

    姚满满和党小苗心里也一阵难过,唉!可叹可叹,相片上的三哥沉静安详,比生活中还白净帅气。

    姚满满开门见山:“叔,姨,三哥在县城有个临时住处,那有他的铺盖衣服啥的,我们给拉回来了,本来想叫你们去,看看也没啥要紧的东西,我们就收拾了送过来,省下你们再跑一趟。”

    “哦,那好么,谢谢你们啊!”陈老汉说道。

    “还有。”

    姚满满说:“那会儿我们见三哥的时候,他有五万块钱现钱,说是准备借给冬梅姐的,后来我们就不知道咋回事了,这次收拾东西,才发现这五万块钱还在,也给你们带过来了。”

    陈老汉和陈三妈没有吭声,怔了片时,陈老汉才缓缓起身拉住姚满满党小苗的手,噙着泪水,连连感叹的直摇摇头:“唉,不易呀!三儿交下好人咧,好人呀!”

    他俩忙起身说应该应该的。

    党小苗说:“东西还在车上先搬回来吧。”

    几个人便去搬东西,陈三妈在西边空屋里,铺了个炕席,东西全都放在席子上面。

    喜儿抱着藏钱的枕头,象征性的拎了两件衣服来到屋里,姚满满接过枕头,掏出钱来,打开报纸,递给了陈老汉说:“叔,你数数。”

    陈老汉微微颤抖的接了,长哎了一声:“数啥了,俄还信不过你么,么事。”

    陈三妈哭了起来,一边翻看席子上衣物一边嘴里碎碎念叨。

    陈老汉和他们回到正房,从柜子里找出烟来,说,“你们抽,俄不会,这是以前三儿留下的。”

    抽了烟,有一句没一句说了会儿话,党小苗示意姚满满该撤了。

    姚满满掐了烟,说,“叔,没事我们就回去啦,我给你留个传呼号,你和姨要是去了省城就给我打传呼。”

    “唉,咋能走么,可不行,不能走,得住下。”陈老汉堵了门口说。

    党小苗说:“叔,不要客气,你家里这么忙,就不添乱了,等你去了省城,给满满打传呼,咱们再见面啊。”

    陈老汉摆动两手说:“坐下,你们先坐下,听俄说完。”

    他说要是平时也就不留你们咧,可这几天你们必须住下吃了饭再走。

    陈老汉娓娓道来,梅山关圣庙原先归他们这个村,那时候这村分一大队二大队,后来两个队分开成了两个村,关圣庙归了那边,庙也归了那边,可村里老辈人传下的规矩还在。

    从老辈至今,年年这时节关圣庙赶会三天,庙会规模大,周边几个县没得比,村里在外边上学上班的人能回来的都会回村呆上两天,亲朋好友赶了会,也必来村里亲朋家做客,家家热闹的像过年,这是规矩。

    “今天是庙会头一天,进了俄的门,规矩不能破,一定做客吃饭。再说为了三儿,从省城那么远来咱家,不吃一口饭就回去,咋能行么?!”

    瞧陈老汉的架势,这已不是一顿饭的事,而是一个仪式,一个道理。

    姚满满登时语塞,无语的看党小苗。

    党小苗略一转念,说:“叔,还有个朋友在县城,今天我们回县城去,明天和朋友一起去逛逛庙会,完了中午来家吃饭行吧,明天中午来。”

    陈老汉眨巴眨巴眼:“那咋不一块来家么?”

    党小苗说她县城有熟人串门去了,明天中午一块来吃饭,完了我们就直接回省城。

    陈老汉直勾勾盯着党小苗:“说话算话,娃,你们可不能哄俄呀!”

    “不走,肯定不走,明天中午一定来。”

    说罢,几个人出了院子,两个老人送到街口,姚满满和党小苗才上车离去。

    回到县城,在郭姐家附近找个旅店住下,和文文联系出来吃饭,文文说郭姐姐家早准备好了,叫你们过来。

    三个人买了些水果就去了。

    郭姐姐老公也姓郭,人很开朗,招呼着他们喝了些酒开玩笑:”我俩都姓郭,孩子就叫郭郭如何?”

    郭姐姐锤了他一拳:“滚蛋,还蛐蛐呢。”

    一席人都笑了。

    党小苗跟文文和郭姐姐说明天一早去关圣庙逛逛,中午在陈三家吃饭,然后咱就撤了。

    文文还未搭话,郭姐姐已急了,说:“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来一趟,吃顿晚上饭就走?明天说啥也得回来。”

    党小苗说车是借朋友的,怕人家要用。

    郭姐姐说那后天走,要不行你们先走,文文住几天坐火车回也方便。

    文文接话道:“我也不能多呆,明天陪陪你,后天得回去了,店里也离不开我。”

    姚满满看看党小苗,说:“我打个电话问问,不行咱就后天再走。”

    说完出门打电话去了,没一会回来说:“行,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他们四个人来到了梅山脚下。

    上山的土道早熙熙攘攘,两旁满是五花八门的摊点,车很难通过,一问到关圣庙也就四五里地,几个人便驻好车徒步前行。

    山不高,庙不大,院内烟雾缭绕,善男信女,争相上香磕头,文文也请了香,入殿跪拜。

    党小苗能看出来,文文极虔诚,她闭了眼,举香额前,静静顶礼,这一霎那,党小苗感到她整个生命停都顿了一下。

    文文出来劝三个人也上香拜一拜,仨人你推我让不好意思,文文塞给党小苗香,说:“你去,去吧。”

    党小苗拿着香,随着人群进了大殿,跪在蒲团上,闭上眼。

    倏然间,时间像流动的水变的缓慢而浓稠,几秒钟,他恍若看到了遥远的自己,又恍若被一种空灵召唤,一念好似微尘在空中荡起,一念间又感觉疾速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