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母星流浪】
傅明看着w的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是之前的重伤状态，w的大多数表情都像是一道金属高墙，但现在，高墙仿佛倒塌了。
“不是说了，找个时间谈吗？”w笑了笑。
“飞屏先通过一下，之前你一直拒绝，我没法联系你，也没法转账。”w边喝边说。“我发工资了，之前的家具，我可以赔给你。”
一提到钱，傅明顿时清醒几分。
“这样也挺好，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你要是远程转完账溜走了，我怕是得憋死。”他看了眼飞屏的信息，大致猜到可能是08在后台替自己拒绝的。
“你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就这么走的。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不是杀死无辜者，任何事都可以。”w认真道。
“三万五联合币，咱是直接支付吗？”
噗！w顿时喷了傅明一脸。
“咳咳，我，我能先付你两万五吗？剩下的……用《碑铭》里的游戏币支付可以吗？”
“两万五就两万五，游戏币你留着。”傅明抹了把脸上的酒沫，接受了打款。
“你看上去变化好大，这次来，不只是为此事吧。”傅明道。
“明，如果没有理由，我可以来吗？”
“当然……”傅明愣了一下，w的眼神不再是一口枯井，却蕴含着巨大的悲怆。
“明，仅限今晚，我可以回答你所有问题，但你决不能告诉第二个人。”w的灰发在月光下闪动，四周的一切都如梦似幻。
傅明一时无法分辨，她是不是真喝醉了。
“我只求自己明白。”傅明点头道。
w将酒推到傅明面前，自己又开了一瓶。
“新星好吗？”
这是个很多人关心的问题，比如傅明，他领到的移民牌照是自己极限寿命的三百年后，虽然自己铁定是没希望了，但还是想知道那所谓“天堂”的情况。
“城市很好，但我没去过几次，“尸兵”，也就是你说的“超人类”一般只在HUMANKID总部和是殖民前线之间来回，我们是战线上最不可缺少的部分，几乎是没有假期的。”
“星际战况如何？”傅明倒是十分关心人类的未来前途。
“截止到我走前，僵持。”w道。
“《碑铭》与共鸣系统，原本是给你们准备的吧？”傅明若有所思。
w点头道：“没错，《碑铭》只是共鸣系统的副产品，之所以做成游戏放到母星上，是因为其他原因……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二人碰了下酒瓶，傅明开口问了一个令w意外的问题道：“你还好吗？”
“嗯，大概吧……毕竟如果当初没遇到你，我现在已经死了。”w低声道。“但我确实没想到，救我妹妹的人，会再救下我的性命。”
“你，你是……”傅明猛地抬头。
“我以前的名字是阴晴，阴雨的姐姐。”
傅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从没想过，自己和受害者家属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光景下。
三个月前的六月，仅在上半年的时间里，虐童案和儿童失踪案就高达千起，由于机动队警方的效率低下，政府仍将主要精力放在承办奥运会上，从而引从而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动。
这场暴动的导火索，就是w的妹妹。
当时网上的谣言满天飞，甚至有阴谋论认为多起案件与政府有关，就在这时，网上突然曝出了一段没头没尾的低画质监控，内容是一个女孩攻击几个孩童。
那女孩就是w的妹妹。
后续新闻报导中明确一人死亡后，民众的愤怒终于被点燃，展开了遍布全市的游行抗议。
当时为了承办奥运，机动队的扫黑行动刚刚展开，各个的区机动队甚至把文职人员都派上了，都不够监控所有的游行队伍。
最终的结果是，人肉阴雨的信息被曝光到网上，加之有心之人和浑水摸鱼的歹徒混入，游行的队伍变成了暴民冲击阴雨所在的都市楼，阴雨被逼到了天台上，最终选择了自杀。
这底下的水很深，根本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只是对于傅明这种升斗小民来说，卷入这样的旋涡，能活命就足够幸运了。
“抱歉……”傅明欲言又止。“如果我当时……”
“你与她素不相识，已经尽了全力，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你更多。”w的声音有些颤抖，之前她还能压制自己的情绪，但现在却做不到了。
她紧皱着眉头，拼命掩饰，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是为了见妹妹最后一面才回来的，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命运，母星本来是我为自己选好的坟墓，但我现在却还活着……
对于HUMANKID来说“阴”已经是个死了，我现在自由了，但这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
明，这世上没有我的亲人了，可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要留我一人流浪……”w紧紧抓着傅明的肩膀。
在w的抽泣声中，傅明脑海中中无数念头在回响。
若当时没有强行对上那群地痞，那他就不会知道，阴雨和她的姐姐的生命，都会从自己面前溜走，永恒的消失。
也许是冥冥中的指引，让他那份不甘心的勇气与遗憾，终于得到了一些救赎，仿佛插在胸口的冰刀开始融化，顺着眼角滚烫的落在了桌子上。
“也许，因为时候未到。”傅明眼含热泪起身，静静看着阴晴。
“我在这个垃圾堆生活了三十年了，我的祖先也从未离开过，“灭绝时代”、“重建时代”、“大垦荒”、“数字崩溃”一直到今天，人类付出了巨大牺牲，走出了很远，可大多数人都没享受到时代变化的红利，反而越过越差。
所以，大家其实都是在母星上流浪的人，这里从来没有我们的去处，也承载不了平民的梦，我们只是漂泊着，仅此而已。
虽然代价始终是平民的血泪，虽然公司越来越庞大，虽然优先移民新星的只能是精英，但我们依然努力活着，依然憧憬天堂，依然怀抱希望。
之前你说，你大概也不是人了，可我不这么觉得，因为我看到的依然是个美丽的灵魂，只是失去了目标。
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我想与这个灵魂继续走下去，可以吗？”
傅明郑重的伸出了手。
阴晴抬起头，睫毛上的泪珠挂着一层水帘，她抬起了手臂。
在清冷的月光下，相握的双手无比炽热。
二人敞开心扉，你一言我一语拉开了话匣，手中的酒也一瓶接一瓶，仿佛视时间于无物。
……
黑夜渐渐遁去，远处的朝阳离开地平线缓缓升起。
傅明疲惫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宿醉，头痛和口中的苦涩一样不少。
傅明低下头，看到枕着他肚子安睡的w，内心无比宁静，熹微的晨光正映在她细碎的灰发上，照亮了整个房间。
“早安，地球。”傅明轻声道。
“不是说了，找个时间谈吗？”w笑了笑。
“飞屏先通过一下，之前你一直拒绝，我没法联系你，也没法转账。”w边喝边说。“我发工资了，之前的家具，我可以赔给你。”
一提到钱，傅明顿时清醒几分。
“这样也挺好，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你要是远程转完账溜走了，我怕是得憋死。”他看了眼飞屏的信息，大致猜到可能是08在后台替自己拒绝的。
“你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就这么走的。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不是杀死无辜者，任何事都可以。”w认真道。
“三万五联合币，咱是直接支付吗？”
噗！w顿时喷了傅明一脸。
“咳咳，我，我能先付你两万五吗？剩下的……用《碑铭》里的游戏币支付可以吗？”
“两万五就两万五，游戏币你留着。”傅明抹了把脸上的酒沫，接受了打款。
“你看上去变化好大，这次来，不只是为此事吧。”傅明道。
“明，如果没有理由，我可以来吗？”
“当然……”傅明愣了一下，w的眼神不再是一口枯井，却蕴含着巨大的悲怆。
“明，仅限今晚，我可以回答你所有问题，但你决不能告诉第二个人。”w的灰发在月光下闪动，四周的一切都如梦似幻。
傅明一时无法分辨，她是不是真喝醉了。
“我只求自己明白。”傅明点头道。
w将酒推到傅明面前，自己又开了一瓶。
“新星好吗？”
这是个很多人关心的问题，比如傅明，他领到的移民牌照是自己极限寿命的三百年后，虽然自己铁定是没希望了，但还是想知道那所谓“天堂”的情况。
“城市很好，但我没去过几次，“尸兵”，也就是你说的“超人类”一般只在HUMANKID总部和是殖民前线之间来回，我们是战线上最不可缺少的部分，几乎是没有假期的。”
“星际战况如何？”傅明倒是十分关心人类的未来前途。
“截止到我走前，僵持。”w道。
“《碑铭》与共鸣系统，原本是给你们准备的吧？”傅明若有所思。
w点头道：“没错，《碑铭》只是共鸣系统的副产品，之所以做成游戏放到母星上，是因为其他原因……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二人碰了下酒瓶，傅明开口问了一个令w意外的问题道：“你还好吗？”
“嗯，大概吧……毕竟如果当初没遇到你，我现在已经死了。”w低声道。“但我确实没想到，救我妹妹的人，会再救下我的性命。”
“你，你是……”傅明猛地抬头。
“我以前的名字是阴晴，阴雨的姐姐。”
傅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从没想过，自己和受害者家属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光景下。
三个月前的六月，仅在上半年的时间里，虐童案和儿童失踪案就高达千起，由于机动队警方的效率低下，政府仍将主要精力放在承办奥运会上，从而引从而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动。
这场暴动的导火索，就是w的妹妹。
当时网上的谣言满天飞，甚至有阴谋论认为多起案件与政府有关，就在这时，网上突然曝出了一段没头没尾的低画质监控，内容是一个女孩攻击几个孩童。
那女孩就是w的妹妹。
后续新闻报导中明确一人死亡后，民众的愤怒终于被点燃，展开了遍布全市的游行抗议。
当时为了承办奥运，机动队的扫黑行动刚刚展开，各个的区机动队甚至把文职人员都派上了，都不够监控所有的游行队伍。
最终的结果是，人肉阴雨的信息被曝光到网上，加之有心之人和浑水摸鱼的歹徒混入，游行的队伍变成了暴民冲击阴雨所在的都市楼，阴雨被逼到了天台上，最终选择了自杀。
这底下的水很深，根本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只是对于傅明这种升斗小民来说，卷入这样的旋涡，能活命就足够幸运了。
“抱歉……”傅明欲言又止。“如果我当时……”
“你与她素不相识，已经尽了全力，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你更多。”w的声音有些颤抖，之前她还能压制自己的情绪，但现在却做不到了。
她紧皱着眉头，拼命掩饰，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是为了见妹妹最后一面才回来的，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命运，母星本来是我为自己选好的坟墓，但我现在却还活着……
对于HUMANKID来说“阴”已经是个死了，我现在自由了，但这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
明，这世上没有我的亲人了，可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要留我一人流浪……”w紧紧抓着傅明的肩膀。
在w的抽泣声中，傅明脑海中中无数念头在回响。
若当时没有强行对上那群地痞，那他就不会知道，阴雨和她的姐姐的生命，都会从自己面前溜走，永恒的消失。
也许是冥冥中的指引，让他那份不甘心的勇气与遗憾，终于得到了一些救赎，仿佛插在胸口的冰刀开始融化，顺着眼角滚烫的落在了桌子上。
“也许，因为时候未到。”傅明眼含热泪起身，静静看着阴晴。
“我在这个垃圾堆生活了三十年了，我的祖先也从未离开过，“灭绝时代”、“重建时代”、“大垦荒”、“数字崩溃”一直到今天，人类付出了巨大牺牲，走出了很远，可大多数人都没享受到时代变化的红利，反而越过越差。
所以，大家其实都是在母星上流浪的人，这里从来没有我们的去处，也承载不了平民的梦，我们只是漂泊着，仅此而已。
虽然代价始终是平民的血泪，虽然公司越来越庞大，虽然优先移民新星的只能是精英，但我们依然努力活着，依然憧憬天堂，依然怀抱希望。
之前你说，你大概也不是人了，可我不这么觉得，因为我看到的依然是个美丽的灵魂，只是失去了目标。
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我想与这个灵魂继续走下去，可以吗？”
傅明郑重的伸出了手。
阴晴抬起头，睫毛上的泪珠挂着一层水帘，她抬起了手臂。
在清冷的月光下，相握的双手无比炽热。
二人敞开心扉，你一言我一语拉开了话匣，手中的酒也一瓶接一瓶，仿佛视时间于无物。
……
黑夜渐渐遁去，远处的朝阳离开地平线缓缓升起。
傅明疲惫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宿醉，头痛和口中的苦涩一样不少。
傅明低下头，看到枕着他肚子安睡的w，内心无比宁静，熹微的晨光正映在她细碎的灰发上，照亮了整个房间。
“早安，地球。”傅明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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