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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迫害

    武宅,书房之中,已经完事重新换上燕居服的武三思眺望着不远处在雨水下岌岌可危的芙蕖。

    时值七月,芙蕖本就凋零,急风骤雨之下,原本就是风烛残年一般的几瓣花瓣被无情打落,残留下枯枝残叶,如同吊死鬼一般在风中摇曳!

    原本已经发泄出去的邪火噌的一下又再次生起,那些残荷让他回想起了一些故人,一些如同残荷下场一般的故人。

    二张兄弟当年何其风光,更是有人奉承他们说“非是六郎似莲花,争是莲花似六郎”,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兵变,两人就被枭首示众,整个张家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原先雕梁画栋比拟皇宫的府邸一下子就成了人间烈狱。

    真是人间地狱,这是武三思见到张府惨状时第一感觉,无数悬梁自尽地人披头散发地挂在那里,随风飘荡好像雨中残荷一般。

    那一幕的场景让武三思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他梦到武家也变成这般下场。

    那场政变打掉了武家身上的荣光,武则天被迫禅让,群臣虎视眈眈!

    “来人!”

    一声惊喝,武家的仆役立刻上前前听命。

    “把那些芙蕖全部拔掉!现在就去!连根拔掉!”

    武三思表情狰狞地咆哮着,凶神恶煞地如同当年听到宋璟威胁他的时候,“今太后既复子明辟,王当以侯就第,何得尚干朝政!独不见产、禄之事乎?”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人当贼防着!

    他们一直都在怀疑我,他们重来没有相信过我!

    李显,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吕产吕禄,哼,我绝不会是那样的废物!吕后不过是摄政而已,武后可是称帝了!

    武家的天下,凭什么要让给姓李的!

    就在他盯着仆役冒着雨将水池里的残枝败叶拔出时,管家匆忙前来告知,武崇训已经回来了。

    武三思沉吟出声,“让二郎好生歇息一番,另外,派人将通济里别院的书契送至靖恭里卢宅,就说是敬献柴夫人。”

    “是!”管家应声之后瞄着武三思的脸色,踟躇询问,“郎君,颍川郡王家的大郎在府外求见。”

    武三思有些不耐烦,之前已经吩咐了今天概不外见,这些狗奴才这么快就忘了家法吗?

    “全德,你也是家中的老人了!“

    武三思语气不善,全德立刻叩首请罪,“非是小人骄纵,我等早就将郎君的话转告了武家大郎,实在是他一直不肯罢休,若不是有四郎作陪他已经闹将起来了。”

    “叫四郎来见我!”武三思转念一想,挥手让管家下去,自己静坐在胡床之上开始闭目沉思!

    太子不能不废,在李重俊说出武崇训害我之后,两家已然结成死仇并无转圜余地!

    可也不能太过简单的就废了李重聚,不然兔死狗烹之下,武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前几天的经历就是前车之鉴,那么多门生故吏、姻亲眷属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一把。

    就是纪处讷也不过是送了一卷书,仅此而已!

    “拜见大人!”

    已经被下人告知今天武三思心情不好的武崇烈,毕恭毕敬地向父亲行礼问安!

    “颍川家大郎有什么说法?”武三思半眯着眼打量起眼前的三儿子,老大这一段时间怕是无法正常参与朝政了,老二武继植又是宿卫将领且留守东都,眼下能帮他分担一二的只剩下这个老三了。

    “武平一说是有要事要见大人,并说此事事关武家安危!儿子问他究竟何时,他却只说是要面见大人才行!”

    武崇烈斟酌着语气回答,不敢有一点添油加醋的地方!

    “他不是在嵩山侍奉十七郎一心想做个隐士吗?怎么现如今担心起武家的前途了!”

    事关长辈之间的恩怨武崇烈没有贸然插嘴,只是回答,“其中缘由,儿子愚笨确实不知,只不过他一直央求着要见大人,碍于颍川王叔的颜面儿子也不好驱赶他,只能让全德来询问大人的意见!”

    武三思蹙眉问道:“就这些吗?”

    “呃,还有,他说他还带了一封十七叔的书信,不过要当面呈进给大人!”武崇烈等待着武三思的反应,此刻屋外的雨声终于是变小了一些,这场不正常的骤雨终于是要停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武三思转身对着候在门外的小厮吩咐了一声,就离开位置,走到一面多宝搁子旁,抽出纪处讷送给他的汉书,翻看起来。

    “那儿子也先行告退!”武崇烈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略带些不安地开口,往常武三思最多就是过问一下他的功课,很少会留着他商议事情。

    这种事一般都是武崇训在旁作陪或是出谋划策,自己和几个小弟只要花天酒地的时候不给家中闯下大祸就行。

    “不用,你就在旁边听着就行!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为父分担一二了!”

    武三思眼都没抬的看着那篇列传,好像其中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是!”武崇烈有些兴奋地领命说道,为自己能够参与进来感到兴奋,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做个一事无成的米虫,尤其是在已经做了十几年米虫的情况下。

    “这两天为父经常入宫,家中可有什么大事?”

    “回禀父亲,这两天家中倒也安靖,只是昨天三姐曾回来找母亲哭诉,说是裴家冷落她。”

    武三思这才抬起头,似乎有些疑惑地喃喃道:“不应如此,华阳夫人不至于如此对我武家。”转念一想却有冷笑出声道:“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当年武则天在的时候,华阳夫人可是十分亲近武家,不然武三思也不会把女儿嫁过去。

    “没想到我武家才失势有些人就即刻翻脸了,昨天我回来怎么没人禀报!”,武三思神色有些不快。

    武崇烈连忙上前解释,“三姐不让我们打扰父亲,三姐说这几日为了二哥父亲夙夜忧叹,没有必要在这时给父亲添乱,她也不过是回家小住几日散散心而已!”

    见不是有人故意隐瞒,武三思这才舒展眉头,“我武家女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吩咐下去让下人好生伺候三娘,另外这几日但有裴家人前来一概打将出去!”

    “可还有其他事情?”

    “有,五郎、七郎前两日在南曲与几个韦家子起了些许争端……”

    一卷书立刻砸在了不敢躲闪的武崇烈脸上,“将那两个孽障关在后院,三个月内不许出府,再将这《汉书》抄上一遍!”

    “是,额,不知大人是要他们抄写那本《汉书》,是前还是后?”武崇烈有些耿直的发言更是将武三思气的火冒三丈。

    “都抄!”

    武三思有些怒急攻心,南曲那是什么地方,平康坊有名的莺歌燕舞之地!

    他生气倒不是伪装道学卫士觉得儿子逛青楼有辱门风,反正武家也没有门风可辱。

    不过,你大哥被收监在天牢生死不明,做弟弟的不思救护反而旁若无人地依红偎翠,怎么,当你老子死了不成!

    他没想到这些年忙于政争,对家中子女疏于管教,以至于几个儿子竟然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

    这个时候武崇烈聪明地闭上了嘴,明眼人都知道武三思这是又被刺激到了,他很怕武三思来一句这些天你又干什么去了,再多说一句怕不是要引火烧身!

    “郎君,武舍人到了!”门外的小厮禀报已经将武平一带到,这不禁让武崇烈偷偷长吁一口气,好险就坑了自己!

    “带进来!”

    “武平一拜见梁王殿下!见过新安郡王!”武平一面目清秀,只不过身形消瘦,好似大病初愈一般,可能是在嵩山修持佛法的缘故,他身上总是有一股子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你我至亲不必行此虚礼!”武三思转回到胡床坐下,“今日我从大内回来,身心俱疲本是不欲见客的!只不过你既然说有要事相商,我这才见你。十七郎的书信呢?还不快呈给我?”

    他今天受到的打击有些多,言辞之间不免犀利起来,“话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居母丧吗?怎么又来长安了?”

    武平一不做他话只是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将之递给武三思,“这便是十七叔让我转交给梁王的书信!”

    “哦,十七就没让你带句话?”武三思制止了武崇烈想要代为转交的动作,狐疑地接过信件,他不相信一向不问世事的老十七只会给他写一封信!

    “十七叔让小侄代为转达的确实只有一封信!”武平一从容不迫,“不过小侄此次来长安确是为了我武家存亡而来!”

    “危言耸听!我武家何时有过存亡之险?”武三思面色不愉地随口驳斥,手上却很是利落地将书信拆开,手指一抽就从信封里捻出两张纸。

    两张泛黄的纸,还缭绕着烟火气,展看一看,一张写着武攸绪敬献故梁王武三思丧仪祭文一篇,翻过另一张赫然是一片祭文,言辞辛辣!

    “啪”的一声,武三思拍案而起,“尔等竟敢戏耍于我!来人!”

    一声喝骂,便有几个仆役推门而入静候主人下令!

    “将这个狂徒打将出去!”

    得了命令,仆役们摩拳擦掌地准备在自家主人面前显示一番,武崇烈惊愕地看着暴怒的武三思,当即下跪与武平一撇清关系,“大人息怒,儿子与此事无关!”

    武平一倒是和之前一般从容,“梁王殿下觉得某写得不好吗?”

    武三思闻言抄起旁边的笔洗就向武平一砸去,态度不言而喻,不过可能是梁王太过愤怒以至于在这么短的距离内,还是将笔洗砸偏,擦着武平一的鬓角砸在一名仆役身上。

    “我听闻之前侍御史郑愔潜逃东都拜见梁王时,先是痛哭流涕然后开怀大笑不止,梁王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十分器重他,怎么现如今只会暴跳如雷?既如此,平一甘愿领罚,告辞!”

    “左右的,拦下他!”听到郑愔的名字,武三思立刻清醒过来,那可是帮助他除掉神龙五王的谋主,只可惜现在郑愔位高权重不再依附于他!

    “还请梁王摒退左右!”武平一还想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见闲杂人等已经退去,诚挚开口道:“还请梁王宽恕小侄癫狂无礼之罪!”

    “无妨,是我的错,若非我刚愎自用,你们又何必如此行险!”冷静下来的武三思反而表现出礼贤下士的姿态,“还请贤侄教我!”

    “请梁王不要再与储君为难!”

    “为何?”武三思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却还是佯装不解,“太子污蔑驸马害他,使我儿被打入天牢,可见太子已视我为雠仇,一旦太子登基,我武家哪还有幸存之理!”

    “太子,国家储君,梁王越是打压太子以臣迫君,只会显得武家身为外戚跋扈,反而招致朝臣针对!太子年轻气盛,内无明师教导,外有中宫虎视眈眈,梁王何不袖手旁观,观其自败!”

    “何况这几日的人情冷暖,梁王还没有明白吗?太子储位实际上干系着武家命运!太子被废,武家就无用武之地,反因权势引来外人嫉妒与针对!”

    武三思终于是对这个族侄正眼相看,他还以为武平一不过是东施效颦,还打算之后再收拾,没想到还真有才学!

    “此间没有外人,我也不讳言,非是我要针对太子,实是韦后相逼迫!如今国家大事,能行与否全在韦后!”武三思装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他真想知道武平一会如何破局。

    不针对太子很简单,假装看不见呗!反正太子现在长居东宫,又不能干涉朝政,只要自己视而不见自然可以避免与太子冲突!

    可惜韦皇后不会答应!韦香儿说动李显让武三思复相,可不是良心发现或者旧情复燃,是要武三思做马前卒积极废太子的!

    “圣上宠幸韦皇后,天下皆知!现如今驸马官职被罢黜,坊间也多有流言责怪圣上没有择明师教导太子,梁王不如上书请圣上以韦巨源、韦嗣立为东宫三师教导太子,以韦温为太子宾客劝谏规范太子行为,以安人心!”

    “哈哈~”武三思立刻明白了武平一的意思,有自己人时常监督太子要找借口废太子就是轻而易举之事,“韦巨源、韦嗣立、韦温皆是韦皇后宗亲,韦皇后必然不会反对由韦氏宗亲监督太子日常!不过朝臣怕是不会答应?”

    “东宫三师,三太三少陛下绝不会全封,按资历韦巨源几任宰相可为太子太傅、韦嗣立可为太子少师,为安定朝堂人心,可让魏元忠为太子少傅!”

    看着武平一安排家私一般将朝廷官爵随意摆布,武崇烈心神也不禁摇曳起来,我何时也能如此!

    “至于太子太师,非有德之人不可担此重任,安国相王为人恬静阔达,且有禅让之德,忠孝友悌何人能出其右?以安国相王为太子太师朝堂上下当无人会有异议!”

    武三思为武平一的安排拍案叫绝,“如此绝无异议!”

    到时候,就是李氏宗亲和韦氏宗亲之间的争斗了!你们争的越是激烈,越能体现武家的重要,我也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