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阿郎
没了斐彬的守护，这滔天火海对于满城百姓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十秒不到已是半数人昏厥过去，这还是因为真正的热浪还未卷席到。
“快，快躲进水缸里。”一个父亲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手中竹管插到儿子嘴里，一只手强硬的把他整个人给按进水中，而后自身昏迷。
地窖中，母子二人正在相互报团。
“阿娘，我……我喘不过气来了……”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的。小虎你要坚持啊。”妇女脸上的泪痕早已经烤干，嘴唇干裂，十分狼狈。
这一幕不止发生在一处，整个堰恺城遥遥千里都是等死之人。
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唉……”
一声叹息，清戒出现在城市上空。
刚刚他正在救助重伤垂死的青鸟无法第一时间赶过来，尽管只是延迟了那么一瞬，这死伤也不计其数了。
“南无阿弥陀佛。”
“一切都是贫僧的错，万般罪难皆加于贫僧身上吧。这万千生灵何其无辜啊。不过是无妄之灾。”
他双手合十，手中一颗丹药化作粉末荧光飘散于城市各地。
点点星光穿过房屋阻挡落于人身上。
只见那吸收了光点的人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脸色红润。挣扎的睁开双眼。
“我……这是到天宫了吗？”
有人不可置信，刚刚睡梦中，他们好像梦到有一佛陀现身与恶鬼交涉，恶鬼不从，佛陀便以德服人，最终恶鬼答应离去，然后他们就醒过来了。
昏迷的醒来，重伤的痊愈。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人在一瞬间皆被治愈，身边有亲人的人第一时间跟他们分享了自己在梦中的离奇经历。古怪的是，所有人的经历竟然都一模一样，全都是被厉鬼索命，然后佛陀现身救了自己。
有人意识不对，跑到街上抬头望去。
只一眼，便永生难忘。
整个城市上放挤满敲经念佛的和尚，他们面色悲苦，口中经文或作星光洒落于街道各处。只要是被星光碰到的皆发生了神奇变化。
百年枯木逢春，河流再复汹涌，鸟儿展翅高飞，鱼儿欢快跳跃。人们起死回生。
火海当中，堰恺城宛如绿城，春意盎然。
“佛祖显灵了！佛祖显灵了！”
有人沿街大喊。
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出来，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一幕，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呐喊的队伍。
信仰之力自人们体内飘出被沙弥吸收，又自沙弥体内飘落反哺大地。
“阿弥陀佛……”
“佛祖慈悲啊……”
望着下面万灵朝拜的景象，清戒脸上却毫无开心可言。
“怎么，人前显圣还不开心吗？这不是你最期待的场景吗？”一旁，青鸟的声音响起。
严谨来说，应该是青鸟的魂魄。此刻它身体虚幻，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若隐若现。
与凤凰一战它伤的太重了，体内血脉被炼化八成，灵海破碎，一身修为皆化为乌有。即便是清戒出手也难以做到真正的起死回生，只能用大法力封住其肉体最后一丝生机，日后再想办法了。
清戒没有回头，呆呆看着下面的人群，半晌方才说道:
“你说这众生是否愚昧无知？他们原本生活的幸福美满，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虽然劳累但至少算得上安定。但因为我们的存在使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我们所做一切只不过是补偿自己的过错，他们却把我当成神灵朝拜。这算什么？信仰收割吗？”
青鸟有些诧异的看向清戒，认识三年第一次知道这个暴躁的秃驴还有一颗救苦救难的心。
“弱肉强食本便是世界法则。人一出生便命运便注定了。在这世间，弱小便是原罪，他们不就是最好的体现吗。纵然做的再好又能如何，如若遇到魔修祭城，这满城生灵皆无**回，魂魄被拘化为厉鬼只是小事，浑浑噩噩以杀戮为生才最悲惨。”
“天地之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今日惨遭杀生大劫只能怪自己福源不够深厚，倘若你气运深厚或遇到贵人传授天地妙法，或碰到机遇脱离凡躯，天高任海阔，自是不用多言。”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清戒嘴里念叨着这句话，“所以这满城民众的性命就贱如草芥，可以随意收割吗？”
青鸟不懂清戒纠结的点在什么地方，便是佛家教义为众生皆苦，但也只是口号而已，它这种境界的都能做到对世间万物的淡然，更何况身处时间源流尽头的清戒呢。
“大浪淘沙罢了，你们人族不是有一脉修行术法以蛊护道吗。要我说起来还蛮像的，那蛊道修行者每人有一蛊王，是从万千蛊的厮杀中出来的，食同族血肉为生，也只有此一般才能挑选出最为强大的真蛊。人不也一样，一名名将的诞生背后总是尸山血海，一名强大的修行者作用比万千人族来的作用大，所以以万千生灵作为代价也不算亏。”
“总之一句话，满天璀璨，星辰可黯，皓月长明。”
出乎意料的是，清戒对于青鸟这一番话没有表露任何的情绪出来。
他降下身来，落于人群当中。
满城百姓眼见佛祖落尘，没有一人敢上前迎接。跪拜的姿势更加伏地，口中佛号显得更加真诚，信仰之力更加庞大。
清戒眼尖，一眼扫过发现有一名稚童在父母的强制下跪拜，眼珠贼溜溜的看着自己，满眼好奇。
“你倒是几分天性。”
那孩子父母见到这一幕吓得灵魂出窍，连声道歉，同时把孩子往自己身后拉。
“无妨。”清戒施展静心咒让两人平静下来，对着青鸟问到。
“你看此子如何？”
青鸟闻声看去。许是刚刚从水中出来，加上刚刚跪拜磕头，稚童脸上满是泥沟，一双眼睛写满好奇，看到清戒指自己，不明所以的他还露出笑容，八颗牙齿纯真无邪。
“凡人之子，天资愚钝，体质偏弱，一生怕是难有所成。”
这是青鸟的评价。
“那倒是不见得。”
清戒蹲下腰抚摸稚童脑袋，问道:“孩子，能告诉贫僧你的名字吗？”
稚童的父母死死的抱住怀中的可儿，冷汗直流，心中已经被恐惧填满，生怕说错一句话引来灭顶之灾。
倒是那孩童不惧，笑吟吟的对着清戒说道:“阿郎不知道阿郎叫什么，平日里阿爹阿娘都叫阿郎阿郎。”
他的声音清晰，但是口语带着一口方言，显得有些怪异。
“阿郎好啊。阿爹阿娘的好郎儿。”清戒笑着说道。
“那阿郎想修行吗？”
听到这句话，阿郎的父母都惊呆了，但是又不敢出声，只能掐着孩子点头示意快些答应下来。
这等真佛人物收他们的孩子为徒那是祖坟冒青烟的福气啊。
阿郎不懂父母意思，他只是单纯好奇:“修行是什么？”
“修行啊，修行就是保护好阿爹阿娘。不止是阿郎的阿爹阿娘，还有万千个和阿郎一样的孩子的阿爹阿娘。怎么样，愿意吗？”
“阿郎愿意。阿郎要保护阿爹阿娘。”
小孩子不懂修行的意义，但是懂得守护的意义。两者差别在哪里他不去纠结，但是既然和守护沾边便愿意去做。
“但是这条路上你会吃很多的苦，你怕不怕？”清戒继续问到。
“不怕，阿郎不怕辛苦，阿郎很能吃苦的。”
无知者无畏，彼时少年还不知将来要面对的是何种困苦，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的初心不改。
“好。”
清戒笑了。屈指一弹，一道金光落入阿郎天灵消失不见。
环顾四周，像是对阿郎说的，又像是对青鸟说的。
“身处时代的洪流，希望你能砥砺前行，保持初心，不要让时代的悲哀成为你的悲哀。”
……
十秒不到已是半数人昏厥过去，这还是因为真正的热浪还未卷席到。
“快，快躲进水缸里。”一个父亲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手中竹管插到儿子嘴里，一只手强硬的把他整个人给按进水中，而后自身昏迷。
地窖中，母子二人正在相互报团。
“阿娘，我……我喘不过气来了……”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的。小虎你要坚持啊。”妇女脸上的泪痕早已经烤干，嘴唇干裂，十分狼狈。
这一幕不止发生在一处，整个堰恺城遥遥千里都是等死之人。
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唉……”
一声叹息，清戒出现在城市上空。
刚刚他正在救助重伤垂死的青鸟无法第一时间赶过来，尽管只是延迟了那么一瞬，这死伤也不计其数了。
“南无阿弥陀佛。”
“一切都是贫僧的错，万般罪难皆加于贫僧身上吧。这万千生灵何其无辜啊。不过是无妄之灾。”
他双手合十，手中一颗丹药化作粉末荧光飘散于城市各地。
点点星光穿过房屋阻挡落于人身上。
只见那吸收了光点的人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脸色红润。挣扎的睁开双眼。
“我……这是到天宫了吗？”
有人不可置信，刚刚睡梦中，他们好像梦到有一佛陀现身与恶鬼交涉，恶鬼不从，佛陀便以德服人，最终恶鬼答应离去，然后他们就醒过来了。
昏迷的醒来，重伤的痊愈。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人在一瞬间皆被治愈，身边有亲人的人第一时间跟他们分享了自己在梦中的离奇经历。古怪的是，所有人的经历竟然都一模一样，全都是被厉鬼索命，然后佛陀现身救了自己。
有人意识不对，跑到街上抬头望去。
只一眼，便永生难忘。
整个城市上放挤满敲经念佛的和尚，他们面色悲苦，口中经文或作星光洒落于街道各处。只要是被星光碰到的皆发生了神奇变化。
百年枯木逢春，河流再复汹涌，鸟儿展翅高飞，鱼儿欢快跳跃。人们起死回生。
火海当中，堰恺城宛如绿城，春意盎然。
“佛祖显灵了！佛祖显灵了！”
有人沿街大喊。
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出来，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一幕，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呐喊的队伍。
信仰之力自人们体内飘出被沙弥吸收，又自沙弥体内飘落反哺大地。
“阿弥陀佛……”
“佛祖慈悲啊……”
望着下面万灵朝拜的景象，清戒脸上却毫无开心可言。
“怎么，人前显圣还不开心吗？这不是你最期待的场景吗？”一旁，青鸟的声音响起。
严谨来说，应该是青鸟的魂魄。此刻它身体虚幻，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若隐若现。
与凤凰一战它伤的太重了，体内血脉被炼化八成，灵海破碎，一身修为皆化为乌有。即便是清戒出手也难以做到真正的起死回生，只能用大法力封住其肉体最后一丝生机，日后再想办法了。
清戒没有回头，呆呆看着下面的人群，半晌方才说道:
“你说这众生是否愚昧无知？他们原本生活的幸福美满，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虽然劳累但至少算得上安定。但因为我们的存在使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我们所做一切只不过是补偿自己的过错，他们却把我当成神灵朝拜。这算什么？信仰收割吗？”
青鸟有些诧异的看向清戒，认识三年第一次知道这个暴躁的秃驴还有一颗救苦救难的心。
“弱肉强食本便是世界法则。人一出生便命运便注定了。在这世间，弱小便是原罪，他们不就是最好的体现吗。纵然做的再好又能如何，如若遇到魔修祭城，这满城生灵皆无**回，魂魄被拘化为厉鬼只是小事，浑浑噩噩以杀戮为生才最悲惨。”
“天地之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今日惨遭杀生大劫只能怪自己福源不够深厚，倘若你气运深厚或遇到贵人传授天地妙法，或碰到机遇脱离凡躯，天高任海阔，自是不用多言。”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清戒嘴里念叨着这句话，“所以这满城民众的性命就贱如草芥，可以随意收割吗？”
青鸟不懂清戒纠结的点在什么地方，便是佛家教义为众生皆苦，但也只是口号而已，它这种境界的都能做到对世间万物的淡然，更何况身处时间源流尽头的清戒呢。
“大浪淘沙罢了，你们人族不是有一脉修行术法以蛊护道吗。要我说起来还蛮像的，那蛊道修行者每人有一蛊王，是从万千蛊的厮杀中出来的，食同族血肉为生，也只有此一般才能挑选出最为强大的真蛊。人不也一样，一名名将的诞生背后总是尸山血海，一名强大的修行者作用比万千人族来的作用大，所以以万千生灵作为代价也不算亏。”
“总之一句话，满天璀璨，星辰可黯，皓月长明。”
出乎意料的是，清戒对于青鸟这一番话没有表露任何的情绪出来。
他降下身来，落于人群当中。
满城百姓眼见佛祖落尘，没有一人敢上前迎接。跪拜的姿势更加伏地，口中佛号显得更加真诚，信仰之力更加庞大。
清戒眼尖，一眼扫过发现有一名稚童在父母的强制下跪拜，眼珠贼溜溜的看着自己，满眼好奇。
“你倒是几分天性。”
那孩子父母见到这一幕吓得灵魂出窍，连声道歉，同时把孩子往自己身后拉。
“无妨。”清戒施展静心咒让两人平静下来，对着青鸟问到。
“你看此子如何？”
青鸟闻声看去。许是刚刚从水中出来，加上刚刚跪拜磕头，稚童脸上满是泥沟，一双眼睛写满好奇，看到清戒指自己，不明所以的他还露出笑容，八颗牙齿纯真无邪。
“凡人之子，天资愚钝，体质偏弱，一生怕是难有所成。”
这是青鸟的评价。
“那倒是不见得。”
清戒蹲下腰抚摸稚童脑袋，问道:“孩子，能告诉贫僧你的名字吗？”
稚童的父母死死的抱住怀中的可儿，冷汗直流，心中已经被恐惧填满，生怕说错一句话引来灭顶之灾。
倒是那孩童不惧，笑吟吟的对着清戒说道:“阿郎不知道阿郎叫什么，平日里阿爹阿娘都叫阿郎阿郎。”
他的声音清晰，但是口语带着一口方言，显得有些怪异。
“阿郎好啊。阿爹阿娘的好郎儿。”清戒笑着说道。
“那阿郎想修行吗？”
听到这句话，阿郎的父母都惊呆了，但是又不敢出声，只能掐着孩子点头示意快些答应下来。
这等真佛人物收他们的孩子为徒那是祖坟冒青烟的福气啊。
阿郎不懂父母意思，他只是单纯好奇:“修行是什么？”
“修行啊，修行就是保护好阿爹阿娘。不止是阿郎的阿爹阿娘，还有万千个和阿郎一样的孩子的阿爹阿娘。怎么样，愿意吗？”
“阿郎愿意。阿郎要保护阿爹阿娘。”
小孩子不懂修行的意义，但是懂得守护的意义。两者差别在哪里他不去纠结，但是既然和守护沾边便愿意去做。
“但是这条路上你会吃很多的苦，你怕不怕？”清戒继续问到。
“不怕，阿郎不怕辛苦，阿郎很能吃苦的。”
无知者无畏，彼时少年还不知将来要面对的是何种困苦，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的初心不改。
“好。”
清戒笑了。屈指一弹，一道金光落入阿郎天灵消失不见。
环顾四周，像是对阿郎说的，又像是对青鸟说的。
“身处时代的洪流，希望你能砥砺前行，保持初心，不要让时代的悲哀成为你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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