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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棋道王道

    金陵城,礼亲王府。

    梁稷与李元麒正在对弈,前方的战事紧急,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焦急之色,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涟漪。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忧心。于梁稷而言,李元麒是他一直信赖的朋友,对于朋友,他无条件的信任。

    对李元麒而言,就更不需要担心,这天下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没有什么事情,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若是有,那也只是天公不作美,若是连李元麒都做不了的事情,这天下,还有谁能做?

    梁稷看着棋盘,思索良久之后,将一枚白子轻轻的放在棋盘之上,不解的问道:“你的棋力本王知道,为何要放本王一马,若是你乘胜追击,也不致满盘皆输?这不是你的风格。在围棋之上,本王从未赢你,即便是这一盘,也只是侥幸而已。”

    “王爷,月满则盈,水满则亏。胜券在握之时,要知道收敛。一鼓作气反而会激发敌人的斗志,使自己遭受不必要的损失。取胜之道,用智为先。”李元麒轻摇折扇,平静的说道。他那如死灰一般的脸隐藏在头发之下,似乎不想任何人看穿他的想法。

    “收敛的后果,便是被对方杀死?这就是先生说的取胜之道?”梁稷争辩道。

    谁知李元麒手拿一枚黑子,将其重重的摁在棋盘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一时的收敛并非无休止的退让,而是要让对方觉得他赢了,转而志得意满,漏出破绽。等待时机合适,一击致命。只要达到最终的目的,过程,不重要。棋道与王道,相差无几。”

    梁稷再看棋盘之上,原本自己的一番大好局势,竟然在一瞬间翻转了过来,本来的大获全胜,也变得一败涂地。他心中闪过一丝失落,转而又恢复如常,这么多年,他唯一学会的就是对任何人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要他控制好表情,就没有人能真正的穿透他的内心,看到他的真实想法。

    梁稷明白,刚才自己得意忘形之下,将缺点暴露,才让黑棋有可乘之机,更是将本来大好的局面葬送。十年的历练,梁稷本以为他已经足够的老成,谁曾想还是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多谢先生,梁稷受教。”

    “王爷,胜负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王爷需沉着冷静,迎接最后的胜利。”

    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们二人的关系永远那样的和谐。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心生芥蒂。李元麒于梁稷而言,亦师亦友,梁稷于李元麒而言,似亲似友。

    “先生,八百铁骑入北周,是否冒失了些?若是北周提前察觉,会不会阻挠暗影的行动?”

    “王爷放心,此事定然万无一失。有赵弈在,即便是天一堂的高手倾巢而出,也可能将暗部留住。八百铁骑入周营,一为震慑,二为示威。三为宣扬王爷在北境的功劳。让世人都知道,大夏国,有负于王爷,陛下,有负于王爷。”

    “赵弈的三箭确实威力无穷,就算对方是金刚境的高手,也能全身而退,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耗费内力。只是揽月一招,就需三日才能恢复元气。好在孙骁也不是泛泛之辈。”

    二人正在谈话之际,云毅走进来,将一个小型的竹筒交给梁稷。暗影与梁稷之间靠飞鹰传信,来往只需几个时辰。飞鹰展翅高空,不易被人察觉,也没有泄密的危险。梁稷看过之后,大声的念道:“计划顺利,无一伤亡,柴让重伤,北境危急。”

    听到此处,李元麒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空洞的双眼似乎要诉说着什么。他叹息一声说道:“时也命也,如今猛虎脱笼而出,身边再无束缚,可以肆无忌惮的下山争雄。这一局,唐韶赢了。”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庞援。李兴霸的身边,无人掣肘,再加上唐韶的辅佐,已成心腹大患。”梁稷已经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在离开北境之前,他和李元麒就已经想到会有今天,只是局势变化之快,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五日之内,李兴霸不会进攻沧州,我们还有时间。”

    “先生为何这般笃定?先生虽然能运筹帷幄之中,但李兴霸的主,先生怎能做的?”梁稷虽认为李元麒有些夸口,但仔细一想,知道李元麒不是这样的人,他从不在梁稷的面前说大话。

    “前些时日路过沧州时,元麒通过推演,得知三日之内,沧州必有大雨。今日,正好是第三天,今晚子时,大雨必降。”李元麒胸有成竹的说道。

    梁稷与李元麒认识许久,从不知道他有夜观天象之能,但看李元麒说的一本正经,也不想说谎的样子。对于这天象之学,梁稷不甚了解,也没见过能操控天象的高人。难道李元麒真的有如此能力?他想到此处,不禁感到有些荒唐。

    但只要李元麒敢说,他就敢信,这天下事,都在李元麒的算计之中,他是算无遗策的高人。李元麒的身上,有着太多另梁稷佩服的地方。

    “既然先生如此笃定,想来应当不会差。”

    “多谢王爷信任,言听计从,未曾有一丝怀疑。”

    “多谢先生辅佐,呕心沥血,未尝有一日懈怠。”

    梁稷推着李元麒来到院中,此时已是傍晚,天色已经变暗。整个天空,都是一片朦胧,没有丝毫点缀,原本漫天的繁星,也被乌云遮盖。他们二人的脸色就像这天空一般阴沉,谁都知道,北境的胜利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直到北方的天空之上,划过一道闪电,梁稷原本沉重的心情才渐渐变得轻松。很显然,这一次,又让李元麒算准了,梁稷欣慰的笑着,他不禁想道:“自己的命运,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糟,至少有些时候,命运也会站在他的一边。”

    “先生,此时的唐韶,心中作何感想?”

    “天知道。”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