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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冷血帝王

    金陵帝都。

    皇帝看着庞援的战报,手不停的颤抖的。表情冰冷,面色凝重,仅仅是一瞬间,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一个原本内心高傲之人,在这一刻,被打到了尘埃里。

    此刻的他,显得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愤懑。多年来的情绪积攒,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

    他原本以为的忠臣,却在生死面前,选择卖国求荣,置国家的利益于不顾。皇帝是个自信的人,他的内心无比的强大,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从一开始,不管他干什么事情,都能义正言辞的告诉众人,他是为了大夏王朝的长治久安,为了梁姓一族的一脉传承。

    可是如今,他原本坚如铁石的内心开始动摇,他开始反思,他做的这一切,到底对不对。

    “无耻之尤,叛国投敌,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

    皇帝自言自语的说着,显然萧冲的投敌对他的触动很大,让他久久不能从歉疚中走出来。

    他认为自己有负大夏王朝,有负列祖列宗的嘱托,若是北境真有什么闪失,金陵怎么办,失去了王气所在,王朝又将走向何方。

    此时的皇帝,还不知道萧冲公然站在城下,向北境守军下令,打开城门,放敌军进城。若是知道了,不知要如何的生气。

    “传旨,萧冲叛国投敌,罪不可恕,将萧家满门操斩,以儆效尤。将梁贵妃打入冷宫,七皇子贬为庶人。”

    梁稷听到这道旨意,心中无比的震惊。他的父皇,还是当年的那个冷血君王。

    这样的事情,无法真正的将他打垮。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依旧能做出最严厉的惩罚,最冷酷的决断。

    不管是谁,只要是威胁到他的至尊之位,威胁到大夏王朝的长治久安。在他的眼中,都是敌人,他会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杀死,甚至是骨肉血亲,也毫不留情。

    这一点,梁稷再十年前就深有体会。

    皇帝的雷霆之怒,将梁稷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就连皇帝的亲信王湛,也屏住呼吸,不敢答话。

    他深深的知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若是一句话说不对,人头也会随之落下。

    “你说的对,朕马上传旨右威卫,命韩鹏举升任北境军主帅。”皇帝自觉刚才有些失态,神情慢慢开始恢复,原本的怒火也渐渐平息。

    “陛下,此时,一个韩鹏举,恐怕难解危局。若是萧冲不知所踪,北周军或许还有些忌惮,但此此时北周有萧冲这块金字招牌,他们大可以倾全国之兵,堂而皇之的命令北境守军打开城门。北周大军至少在三十万上下,以北境十万大军,不足以抵挡。”梁稷说道。

    皇帝欣慰的看着梁稷,心中又增添了几分亲切之感。

    毕竟若不是有这样一位能征善战的皇子,此时的他还真不知道要找谁商量此事。朝中大臣他了如指掌,能知兵寥寥无几。

    除了梁稷,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提出有用的建议。也没有人能比梁稷更了解沧州,更了解北境。

    皇帝别无选择,才将梁稷留下,听听他的意见。

    “依你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置?”皇帝似有所思的说道。

    “此战乃是涉及邦国安危的大战,若是处置不当,北周军长驱直入,三日便可直达金陵。儿臣之意,此战必须集沧、冀二州之力,方能抵抗北周进攻,保北境无忧。”

    梁稷直截了当的说道,涉及邦国安危,他不能再装聋作哑。

    其实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重返北境,但此举,显然不合规矩,皇帝也不会同意。满朝大臣,更会议论纷纷。

    梁稷对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了解。所以他并未向皇帝提及此事,而是舍近求远,向皇帝推荐了韩鹏举,其实若是死战,北境守军也未必不能以少胜多,但如果守军全部打光,谁来守护北境的安危?

    “朕马上下旨,命冀州都督常封辅佐韩鹏举,共同守卫北境。”皇帝沉吟一阵,张口说道。

    “父皇,常封乃是两朝老将,官场又讲究论资排辈。常封官居二品,加太子太保衔,是一品大员。北境军主帅只是个二品武官,韩鹏举又是新官上任。一个二品武官,如何节制一品大员?”梁稷一语道破,义正言辞的说道。

    “依你之意,是要给韩鹏举节制沧、冀二州的军政大权?”皇帝依旧不肯松口,很显然,他对韩鹏举有些信不过,更对梁稷有戒心。

    “带兵打仗,最忌讳军令不一,政出多门。若不能统一号令,大军无法凝结战力,对抗强敌。这只是儿臣的浅见,至于此事究竟如何,还请父皇决断。”梁稷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让皇帝开始有些不悦,他如此态度坚定,直抒己见。在皇帝眼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皇帝思索良久,说道:“命韩鹏举为大都督,加黜置使衔,主管沧、冀二州一切军政要务。若有不听号令者,可先斩后奏。”不管怎样,皇帝最终还是同意了梁稷的建议。

    “儿臣尚有一事,请父皇恩准。”

    “你要为叛逆者求情?”

    皇帝脸色大变,冷冷的看着梁稷,他的眼睛,凌厉到可以穿透一切。他最忌讳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父皇,七弟只有五岁,若是贬为庶人,毕定流浪于市井之内,穿梭于人群之中,受尽众人白眼,迎来无数奚落。若是有一天横死街头,天下人会在背后议论父皇。请父皇三思。”梁稷从眼角挤出一点泪花,哭着说道。

    “朕心意已决,你休要多言,退下吧。”

    “儿臣告退。”

    走出永和宫之后,梁稷的双腿还在不听的打颤,这一次的父子见面,让他刻骨铭心。

    十年前的惨案,恐怕要再一次的发生,这摇摇欲坠王朝,还能经历多少风雨?

    还有自己的那位父皇,不仅没有随着年纪的增大而变得温和,反而变得更加暴戾。

    一个五岁的孩童,怎忍心让他流落于市井之中,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