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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身在朝堂(上)

    每逢早朝,京中大小官员都要在寅时到达宫中,然后等待卯时开朝。

    梁稷刚刚睡着,便被云毅叫醒,他睁开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坐在床榻之上。苦笑一声,说道:“又一次被陈瑾喝倒,看来我的酒量还是没长进......”

    “王爷,今日有早朝。”

    “险些错过,喝酒果然误事啊。”梁稷一改刚才的状态,双眼瞬间睁开,无奈的说道。

    待收拾停当之后,梁稷便带着云毅等人朝着皇宫走去。整个朝圣街上,行走着无数的前去上朝的文武百官。

    刚下过雪的凌晨,寒冷刺骨。纵使是梁稷这样身强体壮的武将,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道路两旁的积雪还未全部融化,加上天色渐冷,道路上已经开始结冰。众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生怕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人仰马翻,在同僚面前丢了面子。

    三月的金陵,本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一场大雪,再次将金陵城拉回到寒冷之中。

    细想之下,这是梁稷第一次上朝,先前他是闲散皇子,无权参与政事。后来他是边境将领,无诏不得还京。

    京官门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他确是初次经历。若是可以,他情愿永远不踏入这座皇城,永远不见那个冷血的帝王。

    百官到达之后,需要在太和殿外等候,在寅时末刻,进入殿中参拜皇帝。

    看着众臣三五成群在一处闲聊,只有梁稷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没人上前搭话,也没有人上前问候。显然,这对于一个马上要受封亲王的人来说,是极其反常的。

    “三哥回京,小弟未曾前去拜访,请三哥恕罪。”从刚才说话的人群中中走出一人。

    此人较之梁稷要年轻几岁,相貌和梁稷也有几分相似之处。红黑色的朝服之上绣着四条金龙,朝冠之上,镶嵌着八颗东珠。此人正是四皇子和亲王梁秩。

    “四弟不必如此,府中荒废已久。即便去了,也只能看见残垣断壁。等为兄将府上收拾停当之后,定然请四弟去府上做客。”梁稷微微一笑,说道。

    “上次入宫之时,我母妃曾向我说起过三哥,朝会结束之后,可否同我一起,前去上阳宫。”梁秩说道。

    “也好,我刚刚回宫,也该前去拜望姨母。”梁秩的母亲钱贵妃,与梁稷的母亲以姐妹,自幼得到钱家的养育,她们之间有割不断的情谊。

    而他与梁秩,较之其他兄弟,也要亲近的多。但十年前,这位贵妃娘娘深居宫中,不发一言,不讲一语。

    生死关头,任谁都是自私的,但毕竟是血浓于水,怎忍心袖手旁观?

    那件事之后,贵妃依旧是贵妃,而他的儿子梁秩受封亲王,在朝中党羽众多,俨然可以和太子分庭抗礼。尤其是近几年,太子越来越失宠,这也给了梁秩可乘之机。

    他与太子的战斗已经越来越趋于明朗,朝堂的争论也越来越激烈。

    梁稷心中明白,梁秩之所以此时向他发出邀请,是怕自己相帮太子,一起来打压他。这么多年来,朝堂之中,跟随在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他权势也渐渐超过太子。

    梁稷只是个闲散王爷,入京只一天,便先后受到两位皇子的争相拉拢。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太子以故人相邀,梁秩以亲情感化。

    但看重的,绝不仅仅是梁稷这个人,而是看重他身后的势力。

    皇帝对军权管理极为严格,不管是太子还是梁秩,都无法将手伸到军中。

    朝廷有明令,在外驻军不得结交皇子,违者以谋反论处。而在律法的背后,却有一个例外,便是梁稷。它曾以皇子的身份统兵在外,他曾经的部下,有不少已经是威震一方的将领。

    梁稷现在是闲散王爷,但他的一句话,就可以为他们掌握军队提供可能。

    当然,不管是太子还是梁秩,现在都没有谋反的心思,但多一个人支持总是好的。有了军方的支持,他们的地位可以变得更加稳固。

    皇帝做梦也没想到,当年的无心之举,却能造成现在的因果。

    十年的时间,从梁稷麾下走出去的将领,遍布全国,很多都是位高权重。先不说梁稷能不能掌控他们,光说起来,也能吓唬住不少的人。

    “咳咳”

    二人正在说话之际,背后传来咳嗽声,二人转头看去,竟是太子。太子依旧身穿着杏黄色的朝服,在众臣聚集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扎眼,上前阿谀奉承之人也多如牛毛。相比梁稷的,真是天差地别。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梁秩躬身说道。

    “臣弟参见.........”

    梁稷话未说完,正要躬身下拜,被太子扶起。太子用余光扫着梁秩,淡淡的说道:“四弟,你也起来吧。”

    这倏忽之间,高下立判。梁秩嘿嘿一笑,毫不在意,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梁秩与太子不同,他在任何时候,都是笑呵呵的。

    相比于太子的张扬,梁秩是比较内敛的。但往往这样的人,更加的阴险狡诈,梁稷可能再花十年时间,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好在双方现在都在拉拢他,暂时不会将矛头对准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之人。

    “时辰已到,众臣依次进殿。”

    梁稷跟在太子的身后,朝着殿中走去。看着这黄砖红瓦,雄伟宏大的宫殿,梁稷的心中突然闪现出一丝悲凉,是对过往的伤感,也是对未来的迷茫。

    这座宫殿,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恐惧最深的地方。

    众人在太和殿上站定,等待着皇帝的到来。梁稷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我那父皇,还是不是当初的模样,若是他放下姿态,自己会不会原谅他?”

    这么多年过去,梁稷的心中还是充满着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的性格之中,总是带着些优柔寡断。

    他知道,要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放下姿态,祈求他的原谅,这原本就是痴人说梦。但很多时候,多情与无情之间的那个临界点,有时候很难掌握。

    他是既希望皇帝能说清楚当年的事情,又害怕他说出那赤裸裸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