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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锦绣山河,大汉云歌

    苏一本能的察觉到不对,但随即就一笑置之,因为仅凭华浮游和李宿清,根本就不可能对他造成多大的阻碍,即便能超出他的预估,他也无惧。

    那一袭素袍迎风而飘荡,梦醒则长剑吐寒霜。黄粱剑斜指大地,抖落缕缕剑风,剑刃如同秋水粼粼。

    蓦的,一点寒光散,苏一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只余下缕缕灰色光晕如雾霭。

    下一刻,一柄长剑虚影陡然撞碎了空间,它发出阵阵剑鸣如同仙人喝,萦绕着无尽神光,携寂灭万物之杀力,直直斩向华浮游显化的四重杀劫。

    风卷残云,剑荡天宇,那一剑落,便是东风夜放,百花迎春,漫天皆是鱼龙舞。

    四重杀劫震杀而来,却也毫无逊色,春夏秋冬四季同天,仿佛乱了时光轮转。那一刹,雨水泼天,大雪漫人间,滚滚魔雷震九霄,无数秋叶凄凉幻灭。

    然后,就是那无穷剑气齐舞苍穹,如飘絮般破入了那片由雨雪雷霆秋叶所构建成的异象空间。

    长剑穿行,就似携着清风,掀开了明月珠帘。

    无数剑气花开四散,承载春夏秋冬四季玄妙的四重杀劫,瞬间溃散无序。秋叶斩雷霆,雨雪自相融,自那长剑虚影两侧,缓缓张开一道天堑!

    苏一悄无声息的出现,他站在长剑前端,手中黄粱剑轻轻一揽,如掬花草魂,如纳日月精,挥出一条不怎么强大,但却格外明亮的剑虹,直接将隐匿在四重杀劫之内的四柄玄兵,拘禁在了身畔。

    四柄玄兵剧烈震颤,疯狂冲撞黄粱剑叮咚作响,同时溢出流光如萤火,格外奇观。

    …

    名为韶华又称梦马的小马驹,正欢快的在十四团黑白大球之间跳跃旋转,其每一次起落,都有一团大球崩灭。

    也就在此时,苏一踏剑彻底割裂四季同天之际,那风月谷李宿清冷笑着就飞临韶华梦马。

    他看着一团团黑白大球相继崩灭,重新化成黑白气乱舞,然后双手连点虚空刻画阵图。一缕缕玄妙莫测的气流从他的指尖射出,像陀螺一样上下反复。

    飘荡在虚空中的黑白气顿时受到牵引,白气徐徐上浮,黑气沉沉下落,于弹指间黑白分明。

    小马驹立刻就察觉到了危机,它四蹄乱踏,踩的下方黑气一阵波涛起伏,仰天长啸,震的白气翻滚如潮。

    可接着,就从白气中衍化出两道白玉锁链,径直拴住小马驹的头尾,又从黑气中探出四条暗幕,精准的束缚小马驹的四蹄。

    李宿清大笑传天宇,双手拉扯黑白气回返,黑白气顿然聚拢成一丈方圆,如飞鸟归林般没入他的袍袖。

    李宿清低头看向苏一,神情玩味,嘴角勾起,然聚四方灵力于身前,形成一只与先前一般无二的五彩小马驹,笔直一线奔涌,撞向苏一。

    “拿你一匹梦马,便还你一匹梦马,同为山中道友,礼数得足。”

    略显嘲弄的声音同梦马一起坠下,苏一心绪如古井,不起半点波澜,待梦马临近,才缓缓提剑平推。

    提剑极缓,出剑极慢。

    却刚好点中了飞坠而落的梦马前额。

    黄粱剑微曲,然后陡然绷直,一缕剑气贯穿梦马而过,瞬化星河。

    李宿清抬手挥拳,一拳阻河,一拳摧星,第三拳挥出,便是虚空凹陷,苍宇哀鸣!

    苏一抬头看,只见李宿清犹还不止,反手搬来一座矮峰,又扯起一条小河,呈山水相依大势,再次震杀而来。

    于此同时,四季玄兵脱离苏一的掌控,已经回归到华浮游的身前,华浮游身躯前倾,双手按住虚空,竟以虚无为大弓,拉至满月。

    四季玄兵迸发璀璨神光,以秋叶为锋,雨雪为羽,雷霆为箭杆,搭在那柄无形无相的大弓之上,还未射出,就已让苍穹颤栗。

    山水震杀而下,箭失凝而未发,苏一却不动如山。

    于他道台上,在一片沉寂当中,一道奇异的声音蓦然响起,似神灵独诉,佛陀默语。

    “红尘万丈,梦醒人间?”

    刹那间,满池灵气漫上道台,一位清光小人盘坐当空,与苏一神似!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组成小人的清光,竟然是一个个数之不尽的梦境,无比波澜壮阔。

    灵池外,苏一踏前一步,黄粱剑气翻天,形成一道道悬挂在长空上的飞瀑流泉,接着又是一剑挥斩,斩出百座苍翠峰峦。

    泼天异象骤起,剑势席卷天地,瞬间就将华浮游跟李宿清包裹在内。

    在场围观者,无一不是瞠目结舌,因为苏一那一剑,不止劈出了一个锦绣河山,还开辟出了一个半虚幻半真实的小世界。

    李宿清和华浮游可能毫无所觉,但是他们却看的真切。

    如果不是一方小天地,那仅凭樱梦花谷上空不足百丈的战场,如何容得下百座峰峦?

    镜中观世界,双掌看人间,如今他们可不正是以百丈天穹为镜,游览千里锦绣河山?

    小世界内,飞瀑流泉,苍峰矗立。

    华浮游弯弓如满月,在精气神皆达到巅峰之际,就松开了弓弦。

    箭失横贯,纵横斗转,崩腾决去,雪练倾河。

    苏一并指御剑冲霄,天地涌杀机。

    一念起,风云反复。

    飞瀑流泉浴白烟,化蛟龙,鳞甲森寒。蛟尾盘山,巨嘴吞天,冰剑如雪。

    一座山水相依的矮峰,顿时沙石飞溅。

    再一念起,脚下百余座峰峦,皆倒悬!

    苏一拂袖笑,远望群山落人间,直至箭失泯然。

    他摘下腰间酒壶,斜倚长空,黄粱剑悬停天地之间,整座小世界无物不化剑,地覆天翻!

    “谁告诉你们,我的筑灵是那匹马来着,这不骗人嘛。”

    素袍悠然,话音随着酒气飘散,但在那天翻地覆的大动荡间,并没有飘出多远。

    小世界外,刘泰拖拽鲜艳红绸,如扯着一条瀑布踏天而行。

    混元一气鼎金光刺目,仿佛就是一艘欲与烈阳争辉的璀璨金舟。它长击飞渡,力压虚空,仅一鼎之威,便如万马逐鹿。

    刘泰头顶悬浮的古印好似受到了挑衅,根本不用他来催动就自行脱离。磅礴古气升腾,如领地被侵犯的古兽,震落无穷霞羽,悍然撞向混元一气鼎。

    大鼎神异,但又如何能与一方镇国古印匹敌!那道道霞羽似八九月荡起的芦花,又似有神灵沉眠的湖畔,被风卷起的白色流华,一股脑儿的倾注在混元一气鼎上。

    混元一气鼎被冲击,周身波纹骤起,发出阵阵清脆的颤鸣。涌动堪比烈日的绚烂金光,当即便如晚霞一样,溃散长空。

    被入侵者惊醒的雄狮,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震慑。古印悬于中天,而后压下,也就高三尺,却有泰山盖顶之威。

    “锵!”

    混元一气鼎暴退,光华如玉的鼎体瞬间遍布裂纹,光彩尽消。

    朱灿气血上涌,满面潮红,心疼的无以复加,可事已至此,如果任由古印逞威后,再飞回刘泰身边不加以阻止,便是一场灾难。

    而且之前,他本就是故意挑衅古印,引它主动脱离,如今若是却手,就不止是徒劳无功,还赔本的一塌糊涂。

    他斜瞥在锦绣山河中,正艰难抵挡天地杀机的华浮游和李宿清,又看了一眼以滔天魔雾掩风雪,小占上风的黑泉,若是刘泰被镇压,陈都灵援手踏入锦绣山河,就还有争夺神碑的机会。

    朱灿遂一咬牙,于心中发狠,就要拼着混元一气鼎损毁不要,也要将那枚古印拖在虚空。

    只要镇界神碑到手,便是盆满钵盈!

    至于那位盘坐上空,极力封困诸人恐怖气机的史家老人,朱灿就不相信他能舍弃整片花谷不顾,任由恐怖气机震杀来自各个宗门的杰出传人。

    虽说还有护佑辰凡的赵念白,但只他一人,拦不住。

    道袍翻卷,乾天道决全力催动,朱灿显化筑灵。一部满含沧桑古意的经书就弥漫着混沌气,从他的灵池道台上冲起,一页一页无风自动。

    古经光辉流转,道意乘风直上,化成一个个苍劲的大字,尽数融入布满裂痕的混元一气鼎。

    混元一气鼎当即再展神威,虽说已然半毁,裂痕斑驳,却平添出一股肃杀之气,威势更上一层楼。

    “轰轰轰”大鼎野蛮冲撞,携玉石俱焚之姿态,一往无前,其所展露出的金芒,生生将霞羽般的白色芦花磨灭当空。

    古印微微晃动,一道几近无匹的强大力量震荡而出。

    大鼎无所惧,以残躯硬挡,之后更是欺身而上,连撞古印十八下。恐怖的气势漫天飞卷,流光四溢。

    原本四方周正的大鼎,此刻竟然崩毁了立耳,撞断了四足,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鼎体反压古印之上。裂纹蔓延开来,鼎体再无一处完好,仿佛下一刻就会化成齑粉。

    朱灿大口咳血,抬头望向那片气息浑厚可劈天的紫色云海,怒吼一声:“陈都灵!”

    话音刚落,紫云翻滚,天地间刹那无声,无尽杀机笼罩而下,就像是死亡的幕帘垂落。

    一柄紫色天刀赫然从云海中斩出,在着刀处,虚空尽碎,仿佛斩断了天宇。

    刘泰踏出游龙步,赤焰红缨朝天掠,迸发无尽金辉,如海水倒灌。

    望渊,临海,坠日,搬山。

    四幅大汉云歌图,四种大汉皇室专修秘法,在刘泰的枪芒烁世之时,齐涌高天。

    “轰!”的一声,光华错乱,天地色变。

    紫色天刀一颤再颤,如同琉璃玉碎,化成泼天紫气冲撞天穹,好似龙蛇乱舞。

    大日崩,化成流火而湮,山岳分离,痕迹随风飘散。

    刘泰扶摇直上,山海青龙袍熠熠生辉,一气催动四副云歌图开路,已行至紫色云海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