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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记我爱你

    魏凌泽。

    幼年时,父君忽的说,要让我和大哥、凌寒一同前去终南山修习,本不想去,却终是拗不过父君和凌寒,还是答应了。

    遇到江挽年的那天,是刚入终南山的第三天,遇到她时,她静静的站在顾遥知身后,那么安静,有那么冷淡。

    我以为那次过后,便不再有交集,只是偶尔想起她时,她的容颜,在脑海中还是那么清晰。

    可后来,终南山狩猎,大哥和凌寒执意参加,我也只能随同,狩猎场上再遇到她时,她还是跟在顾遥知身后,穿着戎装,还是那么冷淡。

    那天,她为了顾遥知,要独自一人阻挡那些神族的少爷,她这个人笨,她一个人,怎可阻挡?

    我上前拉住了她,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她,她很轻,一只手,就把她提起来了,当时就在想,这女孩,是吃什么长大的,如此瘦弱。

    带她离开时,她和顾遥知赢了狩猎,明明挂的是顾家的名头,她却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

    被父君接回魔族的那天,很突然,我想再去看她一眼,已经没了机会。

    我记得,回到魔族不久,江家便出了事,突然很担心她,不顾一切冲出了魔族,追到她时,看到的只是躺在地上冰冷的身体,那是我第一次,下定决心要救一个人。

    我已自身的精血,保住了她的魂魄,却已然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身体逐渐变的虚无,看着她醒来,看着她逐渐由震惊变的淡然,她却始终没有看到我,我想唤她一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她离开。

    那之后,父君动了怒,动用了大量魔族灵力,才保住了我的命,我用全身精血救她,换来的只是自身血液再难凝集。

    后来父君告诉我,她到了顾家,在哪里看着顾遥知,我不放心,偷偷跑了出去,赶到顾家时,她已经同顾家人打了起来,当时觉得很奇怪,她的魂魄在顾遥知体内,我却能一眼认出,那就是她,当时的朱雀神兽很弱,我担心她不抵,偷偷在她身后放了幽冥灵火。

    她赢了,灭了顾家,我却被父君判了万年不得出魔族,在无法寻找她。

    父君告诉我,一个男人,如若想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必须要变的强大,我信了,待万年刑罚已过,六界已经传开了魔族二殿下突然崛起,才智过人的话语。

    他们都说,我是魔族未来的希望,是六界万年不遇的奇才,可他们不知,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人,保护她,好好爱她。

    我幻想过很多次我们重逢的画面,再遇到时,却仍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却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顾青柠身上,不被她发现,消无声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她很笨,却很固执,明明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又不敢要,终日惶恐不安,却仍装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

    我想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在我身后,待一辈子,让她的眼中,只有我。

    “殿下,您对顾姑娘,是否太亲近了些?”

    昔辰说这话时,我还在担心着她是否归来,不知不觉间,我已表现的如此明显了。

    六界之人都道我性子成稳,却独独在她面前,每每心中慌乱到狼狈。

    我第一次触碰她唇时,很忐忑,惶恐不安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后来修建紫晶宫时,一砖一瓦都想要自己挑选,自己放上去,我想给她一个惊喜,给她一个一生一世,每每想起娶她的时候,心中窃喜的像个孩子。

    当她看到紫晶宫露出笑容时,我只知道,那时候,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她会在我写书画的时候,从背后抱住我,她一靠近我,我便什么都做不成了,只想同她在一起,隐居世外也好,锦衣玉食也好,只要身边的人是她,什么都好。

    有时候,我很嫉妒顾遥知和念安,她对他们那么好,好到让我嫉妒。

    我带她去见娘亲和姑姑,她不知道,我只是想,想以后,如若父君执意不同意,我们的身后,还能有娘亲和姑姑。

    我知道她在养灵,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我想帮她,想帮她去除一切阻碍,只是,她不知道。

    我知道念安为了她在修炼起死回生之术,所以我派了昔辰,在暗中保护他。

    我知道一切,却不知道父君拿她同神族做了交易,我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所以我在她身上加了封印,我想,就算有一天,我不在她身边了,她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她很贪玩,每每抱着我不松手时,心都要化了。

    我算好了一切,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好她,我以为我能给她一个一生一世,却没有想过,我会娶青青。

    父君说,如若我放弃了青青,他也会放弃她,我便答应了。

    那日的大红嫁衣,很刺眼,那日的魔族,失去了大哥。

    我在魔族的城楼上,等待了三天,我想,她会不会突然出现,我想,如若她出现后,我便带她离开,带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同她分开。

    我没想过再见她时,是她杀了大哥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木讷的立在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姑姑已经接近疯狂,我只有伤她,让她离开,才能安抚姑姑,才能救下她。

    后来凌寒告诉我,那几日的我,宛如行死走肉般,终日饮酒,夜不能眠。

    她在一夜之间白了长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不知道要如何救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不知道她在何处,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我。

    我不在乎什么孩子,不在乎什么六界至尊之位,我只在乎她,可是,到最后,我连她都保护不了。

    大哥把手下的势力都给了我,我和大哥两个人,占了魔族半壁江山,我想,用着半壁江山,或许就能救她。

    我派了人,埋伏在念安身边,察觉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一步一步,死了心。

    攻天之前,凌寒找到了江留年,他要带江留年走,要带江留年去安全的地方,我在城楼上看到他,只剩下无尽的羡慕,我也想带她走,把她藏起来,躲避这尘世间的一切。

    后来,她走了,死在了我面前,她走那天,我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我面前,她对我说,活着太苦了,她好累,她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记得是如何回到魔族的,只记得姑姑走了,曾繁华的魔族,只剩下了我和凌寒两个人。

    凌寒说,他见过她在魔族等我的日子,很难受,很痛苦。

    江留年恢复了前世记忆,不断的问我和凌寒她在何处,我说,我不知道,我也想找到她。

    午夜梦回时,我梦到,她穿着属于我们的大红嫁衣,坐在一间房间里,呆呆的看着房间外,我想要走过去,可是,我的脚步,无法移动半分,我想要告诉她我爱她,我想要告诉她我要带她走,可是,我开不了口。

    在梦里,我看着她的目光一点一点暗淡,她流泪了,静静的坐着,流了许久的泪,逐渐变的透明,她在等我,在等我娶她,在等我走进那个房间,可是,我无能为力。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不喜欢魔族,不喜欢顾家,我讨厌顾遥知,讨厌神族。

    我去了山泽,在哪里,到处都是她,雪狼兽告诉我,哪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带着雪狼兽一颗一颗亲手种的,它说她很喜欢那个地方,没有我的日子,她只有在哪里,才能安眠。

    我看到那湖泊中,满满的都是我和她,满满的都是她的笑容,她用那些湖水,留住了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身影,一直刻在脑中,挥散不去。

    我在房间里打开了一间密室,把属于我们之间的东西,都放在里面,放进去时,我才发现,属于我们之间的东西,真的很少。

    我时常会想,她穿上我们的嫁衣的样子,一定很美。

    灵姬送来了我们之间的孩子,是个男孩,长的很像她,凌寒和江留年很喜欢,抱着孩子不松手。

    我不喜欢那孩子,就像灵姬说的,如若她不散灵保住这孩子,她还能活下来。

    我把那孩子给了凌寒和江留年,不管他们想不想要,我不想见到那孩子,每次看到,便仿佛能想到她散灵的样子,那孩子夺走了我最爱的人,我又怎还会好生对待他。

    凌寒和江留年没有给那孩子取名字,说是一定要等我起,可是,我没有办法起。

    顾遥知时常来魔族,来看那孩子,每每来此,身后总跟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样子,是她拼上性命,为顾遥知换来了。

    姑姑说那孩子很有福气,父君是五界之主,姨娘是六界大祭司,六界之中,无人敢惹。

    我未想过这孩子长大后会如何,我只是在想,她何时会回来?她回来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仍是满头白发?会不会,记得我。

    姑姑带着灵山众人重生了大哥,只有大哥重生后,灵力很薄弱,抱着姑姑不撒手,父君走之前,见到过大哥重生后的样子,他很开心,他的三个儿子,都能好好的。

    我曾去过九宫翎,可九宫翎的封印,我进不去,只能立在九宫翎之外,静静地看着。

    她曾经无意中对我说过,自顾家出了事之后,她很少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不是因为担心有危险,而是身后无人,怎么睡,都觉得惶恐,我当时抱着她,只觉得心疼。

    后来她走后,我成了她的那副样子,终日惶恐不安,不得安眠,那种滋味,很难熬。

    我无法想象,她一个女孩子,是如何一夜一夜熬过来的,那么多的指责和质疑,都是她一个人,一点一点,熬着,痛苦着。

    含玉告诉我,她屠了九幽,立足六界之后,本不想再参与六界任何事物,只想安安稳稳等待时机,重生顾遥知,可是,我出现了。

    含玉说,是我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她在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守着顾遥知,向我走来,我打开了她的心门,却在她心上留了一刀。

    她不是擅言辞的人,不喜欢多说话,却能为了我,慢慢试着同我身边的人讲话,她放下了一切走近我。

    含玉说,那段时间,她的世界里,只有我,如若不是我娶了青青,她肯定是拼尽了力气要同我在一起。

    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所有的安全感,都是自己给的,她遇到的所有人,她喜欢的,她都会把心捧过去给别人,每每收回时,已是伤痕累累。

    后来的魔族,顶立六界,再无人敢违背半分,可是她,再也未回来过,就连我的梦里,也不来了。

    后来那孩子长到少年那么大,顾遥知给他取了名字,姓魏名幽字锦年。顾遥知说,挽年在终南山时,最喜欢的,就是锦绣连年四个字。

    那孩子练剑时,眉宇间像极了她,都是那么的固执,那么的倔强。

    那孩子曾问过我,他为何没有母妃,我没说话,独自转身离开。

    后来听说,凌寒带着那孩子,去寻了青青,将青青宫中嚼舌根的人系数废了灵力,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青青在魔族待了三千年,向我求休书,青青说她等不了了,青青以为,她静静等着,就能等到我,可是,不可能了。

    一个人的心那么小,不会装下两个人,我这一生,爱一个人就够了,那还有心力再去爱其他人。

    我这一生很短,同她在一起时很短,不同她在一起时很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每每俯岸阅卷,总是会想,如若她还在,像往常一样,躺在我怀里,同我一起阅卷,那该有多好。

    如若她还活着,她便能看到我们的孩子从蹒跚学步到兵戈执剑,已是翩翩少年。

    那年的魔族,下了很长时间的雪,我站在雪中,身边跟着凌寒。

    凌寒说,我有了胡子,看起来像个老头。

    我看着他,笑了笑,他也是,长了胡子,更像个成熟之人了。

    恍然间,已经沧海桑田,不知渡过多少日子了。

    伸手接雪间,似乎总能看到她接雪的样子,接过去,放在唇边轻轻吹开,那样子,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