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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慈安大师

    第二天下午,何府门口。

    张毅三人已穿上布鞋,换了套深蓝色道士服。他们腰间系着葫芦,手拿八卦镜,俨然一副专业的驱魔道长的样子。

    他们白天转遍了御香楼,毛都没看到一根,只得来何府碰碰运气。何府距离御香楼百米不到,大少爷何晨三口在五日之前被吸干鲜血而死,所以现在何府最有可能留下相关的线索。

    张毅笑道:“齐兄,为何我们要穿成这样?”

    齐帆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朝廷当官的,做大买卖的都讲究风水,所以他们最尊重道士。”

    张毅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穿上这套衣服,就能畅通无阻了吗?难道他们不怕我们假冒?”

    齐帆道:“若是平时,他们肯定会辨别真假。但是现在嘛,何晨死了,何家主事必定想办法好好安葬他。现场必定很多道士做法,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等富贵人家,三口饭钱绝不会缺少的。”

    张毅点头道:“不错,道士越多,排场就越大,就算我们是假道士,何家也应该不会拒绝我们进入。”

    齐帆抹平衣角的褶皱,叩了叩朱红色大门的门环。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颗小脑袋,是一个书童模样头戴白巾的少年,他不悦问道:“你们谁啊?”

    齐帆道:“贫道三人自远方而来,听闻贵府少爷不幸遇难,特来吊唁。”

    少年在三人身上扫了一下,见三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道:“我们老爷不接待道士,你们请回吧。”

    说完他就想把门关上。齐帆急忙伸出脚,卡住了门缝。

    少年道:“你们想闹事吗?我可要叫人了。”

    齐帆道:“诶诶诶,等等,等等。我们可不是普通的道士,我们是有法术的道士。”

    少年讥笑道:“哦,法术。是火球术吗?我们府有一半人都会火球术。”

    齐帆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他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将右手拍在地上。咚咚咚,少年马上站立不稳起来。这不怪他,而是他的脚下突然长出了一根巨大的树干,眨眼间,树干越长越大,把他撑到了空中。

    少年抱着树干上的树枝大叫道:“道长饶命,不要再长了,不要再长了。”

    齐帆笑了笑,打了个响指,树干便停下生长。然后他吹了口气,树干便化为灰飞,卷着少年缓缓落地。

    齐帆看着灰头土脸的少年,故作凶狠地威胁到:“看到没有,这就是不尊重道爷的下场。”

    少年害怕了,面前的道士是真的有本事,虽然家主吩咐不要接待任何道士,以免激怒现在正做法事的大师,但自己得罪面前的大爷,若是追究下来,家主必定会将自己推出受罚,当弃子的。还是两不触怒,当墙头草比较好。

    他眼睛转了两圈,躬身道:“刚刚小子无礼,请勿怪罪,三位道长,请随我来。”

    府苑很大,鸟语花香。少年却带着三人东拐西拐,从一间小门进入一间侧厅之中。他奉上三杯清茶,让三人稍等片刻,便离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一个蓄着花白短须的白袍中年男子满面愁容走了进来,他和三人寒暄一番,然后叹息道:“椋远真是抱歉,并不是何家不欢迎道长们,而是有些难言之隐。”

    张毅道:“敢问何老爷子,是有什么问题呢?”

    白袍男子何椋远道:“小儿去世后,老夫悲痛万分。按照敝府传统,必须按照一定规格给小儿举办葬礼。但是就在老夫购置物资,筹备葬礼时,慈安大师出现了,打断了老夫。”

    他压低声音道:“幸亏被慈安大师打断,不然就会有大祸降临何府。”

    张毅问道:“大祸?”

    何椋远道:“慈安大师发现,小儿的死和诡有莫大关联,若是大肆举办葬礼,或许会聚集大量人气,再吸引那只诡,对何家造成更大的伤害。那可就不是死小儿一家三口,或许全府一百多号人都会一起陪葬。”

    齐帆摸摸下巴:“所以,何府并没有举办葬礼,而且大门紧闭,不接受任何吊唁,就是为了减少人群的聚集。嗯嗯,倒是有些道理。”

    何椋远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张毅道:“这位慈安大师,是何方神圣?”

    齐帆满不在乎地说道:“不会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吧。”

    何椋远有些发怒道:“道长慎言。慈安大师多年来与人为善,救死扶伤,口碑极好,洛湖镇被他治好的病人不知凡几。他的法寺就是城外的慎独寺,常年清寒冷僻,本次也是感知到敝府的问题,前来帮忙的!”

    张毅道:“原来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失敬失敬。”

    齐帆道:“贫道有个疑问,为何不接待其他道士呢?”

    何椋远叹息道:“并不是不接待,而是前来的道士都是过来骗钱的!慈安大师提醒敝府之后,本想直接离去,老夫多次挽留,才留住大师的法步。大师勉强答应暂留几天,给小儿祈祷和超度。没想到这两天前来吊唁的客人没有了,但是来何府的道士络绎不绝,在慈安大师法驾面前,他们纷纷显露出马脚,都是骗人的道士!”

    何椋远看见齐帆的面色有些不悦,急忙道:“在下只是说了个事实,并不是针对三位,三位都是有大神通的道长,怎么会和那些骗吃骗喝的小道士一样呢?”

    齐帆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何施主,麻烦引荐下慈安大师。哈哈,贫道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与同行切磋一下。”

    何椋远擦擦额头上的汗,只能无奈答应。

    出侧厅左转,转过一间大堂,一座宽阔的园林便映入眼帘,远远地,张毅就能听见隐约地啜泣声音。天上飞舞的白纸,墙上挂着白花,都在默默述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令人难忘的悲剧。

    跟着何椋远走过园林的拱门,张毅三人终于看清里面的场景。两边挂满了白纸对联,还有三四个女眷低低哭泣,正中则放着一幅巨大的黑木棺材。

    最引人注目的是棺材前坐着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和尚。他是背对着门的,身上的黄色僧袍早已破烂不堪,破烂到双肩都露了出来,裸露身材泛着古铜色,精壮有力,充满爆炸感。看到这些,张毅三人以为对面是一个孔武有力的武僧,但听到他颂念的经文却又感觉他是修行多年的老僧,他的声音苍老而又缓慢,充满了历史的沧桑,穿透人们的身体,让人心生安详之感。

    何椋远告罪一声,带着几个女眷匆匆离去,只剩老僧和张毅三人。老僧的诵经声戛然而止,接着他慢慢回过头来。果然他是一个苍老的人,他行动缓慢而不灵活,脸上布满皱纹,两鬓的胡须甚至都已掉光,留下的全是根根雪白。但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一束精光似乎夺目而出,照的昏暗的园林都明亮不少。

    张毅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齐帆微眯双眼,过了好久才慢慢道:“大师修为精深,小道佩服佩服。”

    慈安大师微微一笑:“老衲虚长五十余年,才勉强修到祸源境,阁下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齐帆摇手道:“哪里哪里,大师气息深不可测,小道哪能相比。”

    慈安大师话锋一转:“三位道友是来调查诡的吗?”

    张毅道:“不错,难道大师发现什么了?”

    慈安大师摇摇头:“唉,确实是诡所为。邻近的几家老衲早就过去探查了,死状极为相似,都被吸干鲜血而死。本来聚集了镇上的祛诡卫,和老衲一起驱逐这只诡,但没想到它躲在暗处,直接攻击了何家,让人防不胜防。”

    齐帆道:“诡有智慧?不应该啊!”

    慈安大师道:“确实不应该,诡都是疯狂的,往往不会隐匿行踪。所以老衲才会提议镇长聚集祛诡卫的。”

    齐帆思考片刻,道:“道长,还有其他证据吗?吸血这种还不能确认是诡所为。当前死亡人数已经不少了,如果有其他证据,我们三人会上报镇诡坊,会有专门的镇诡师前来。”

    慈安大师眼皮抬起,露出惊异之色:“难道你们是镇诡坊的人?哦,确实应该,否则怎会有如此年轻的青年才俊呢!”

    齐帆自豪道:“不错,在下正是长丰道长之徒。这两位也是见习镇诡师。”

    慈安大师脸上终于动容了:“长丰道长可是银袖镇诡师啊!失敬失敬。”

    齐帆道:“大师认识家师?”

    慈安道:“不敢不敢,小僧有次只是远远看见过,尊师果真是仙风道骨,小僧万万不及的。”

    他表现的热情起来:“老衲在何府找到这只诡的啖液,不知能否作为证据?”

    齐帆摇摇头:“得是诡身体上的具体一部分,如血液,皮发等。啖液却是不能。”

    慈安眼神闪烁,叹了口气:“诡的一部分确实没有。”

    齐帆看了一眼万诺石,他慢慢摇头:“没有。”

    就在这时,园林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树木上,呀得一声,一个黄衣童子从树上栽了下来。“咚”,听这声闷响就知道摔得很重,一团血泊从他身下蔓延开来。

    慈安大师人影模糊,立马冲向这名童子,他把了把童子的脉搏,面色沉重。思考片刻后,忽然他一挥手,一道青色的彩虹便搭在孩童上方,彩虹中翻滚不定,撒下滴滴雨水。童子的脸上在雨水的洗礼下,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红润,童子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清风化雨术!”张毅脱口而出。他终于知道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原来慈安大师修行的也是化雨诀,化雨诀独有三种法术,其中之一就是清风化雨术!

    万诺石点点头,他显然早就发现这一点。

    慈安放下童子,微笑地看了张毅一眼,然后道:“看来这位道长也是同道之人。”

    张毅点头道:“不错,在下修行的正是化雨诀。”

    慈安道:“其实化雨诀最重要的是雨字,雨即水,或许水能解决道长的困境。”

    说完就不再言语了。

    不一会儿,一个妇人跑了进来,抱着黄衣童子大哭,然后对着慈安不断叩头。

    张毅三人有些尴尬,他们自咐也找不到其他线索,便和慈安告辞,离开何府,回到御香楼。

    此时夜晚已降临,今天的收获就是确认洛湖镇的案件确是诡之所为,齐帆等人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搜集证据了,只要搜集到证据,就能回镇诡坊交差。一百方灵液啊,齐帆心情大好,不由多吃了几碗饭。

    早早休息吧,明天再去其他府上搜集证据。

    御香楼的灯一盏又一盏灭去,直到最后一盏灭掉,角落里慢慢走出十多个人来。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夜行衣,手持利刃满脸凶悍。为首的一人脸上有条长长的刀疤,正是前日给张毅三人拉车的黄包脚夫。

    他为什么来这里呢,难道是来报仇的?

    刀疤脚夫颠了颠手上的碎银,碎银上大半被血迹侵染,都看不出银色的光辉。

    一个胖子走到前面道:“小乐招了,就在御香楼三楼!”

    刀疤脚夫道:“好,不要留活口,把他杀了扔到湖!”

    他继续道:“兄弟们,这次是个大票,干成了,足以养活我们几辈子。干完我们就离开洛湖镇,逍遥快活去。还有,对方是个练家子,不要留手,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