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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开张大吉

    十一月十一日,邀月坊开张。离秦念初醒来到这异世不过小半年,仿佛很快,却又像经历了半生,在她的感知里,甚至已经太慢太慢,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得去,又不知道每一天睁开眼要怎么过,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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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里坊外熙熙攘攘,楼上楼下热热闹闹。

    这天正是休沐日,也是巧了。

    因此除了看热闹的百姓,达官贵人也来了不少,骆问笙此前辞官经商,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人没了,产业却照常开着,励王世子出面作保,上头也没说什么,倒是给人很多遐想的空间,变相的做了回广告,因此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吧,人还真来了不少。

    自然这天是不收门票的,棣棠和银蕉两个坐在门口只管登记算数,时晚和高成则一左一右站岗,秦念初站在三楼栏杆处,远远瞧着这边人们三五成群的往里进着,神色莫辨。

    秋末冬初天黑早,眼见着门外的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谯楼上更鼓声响,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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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里场外挤满了人,所有人都伸长了颈子望着,期盼有之,好奇有之,想看看接下来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主持人,只连翘姑娘上台拉开了红纱幕布。

    尹风眉排在第一个上场,咚咚咚三声鼓响,如同惊堂木一般,台下瞬间鸦雀无声。他倒不怯场,毕竟是是走惯了江湖的,此时冲台下弯腰致意,再扬手,一连串鼓点声声响了起来。

    重鼓、轻鼓、连鼓、断鼓,扬天鼓,堕地鼓,催耕鼓、丰收鼓,密密匝匝,叮叮咚咚,铺满了大厅穹隆。

    开场虽需惊人,却不需过分夺目,简简单单一段节目,只把人们的目光锁住,心也静了下来,期待接下来的演出。

    鼓点逐渐接近尾声,舞台一角的箫鹅遮在纱帘后面若隐若现飘出一角衣衫,忽然长吹一声笛子,和进鼓里,再次抓起了人们的心思。

    鼓声笛声越融越契合,渐入佳境。

    四周很静,大家一边听得入迷,一边好奇,不是说有舞蹈吗?

    这时候第二层金纱帘幕缓缓拉开,一队歌舞伎终于出现了。

    领头的正是碧葛,后面跟了碧荷、碧芦、碧苁、碧蒿、碧芝,六位佳人身着山青色舞裙,腰肢宽摆,随着鼓点踏入舞池,手上、腰上、腕上皆环佩叮当,金银铃铛串串作响。

    人群里不知谁带了个头,欢呼一声,众人这才刚反应过来一般,响起一片掌声。

    这舞果然与日常所见过的不同,又是迷人很是有趣,还有人自诩见过世面,吹嘘道,我看就是胡舞嘛,比咱中原舞蹈活泼许多。

    碧葛她们跳完,再换红蕖队伍上场,这队身着鲜红舞衣,已然不是腰肢若隐若现,而是赤裸裸暴露在众人眼前,一条挂满铃铛的金链子围在胯上,点胯提胯,抖肩提胸,金铃随着动作叮铃作响,只引得台下众人要落口水,有妇人一边瞧着台上有趣一边又紧盯自家相公,一时间喧哗声响,气氛渐渐往高潮处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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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里不管饭,只有瓜子茶水干果蜜饯,最多一碗粥,虽然今日免费,众人也顾不上多吃多占,只盯着台上眼珠不错。

    可这时候若再接着跳,就不容易压得住,也便不容易出彩了,人心感受犹如梅花三弄,需要循环往复,提提落落,方显趣味无穷。

    因此便有鱼飞扬于幕后露了半面,加一架琴,和了箫鹅的长箫,做一曲清雅的高山流水知音互诉,让听者缓缓心神。

    于清凌凌的琴音之中,有小厮悄没声儿地贴边上场,搬了大大小小的鼓,按照某种奇异的组合摆好。此前他们都经过了秦念初的编排和创新,仿照旧时编钟和近代架子鼓的演奏方式,试了音,编了曲。

    然后,尹风眉和小有儿组合上场了。

    不得不说,这对兄弟不但技艺高超,默契也是足足的,四只鼓槌握在手里,大小十几只鼓摆着,鼓点竟丝毫不乱,轻重缓急恰到好处,渐渐将气氛再次往高潮处推进。

    人们期待着,伸长了脖颈看着,只听咚一声重锤,鼓点戛然而止。眼见着众人一惊,还来不及错愕,帘后白衣一闪,佳人出现。

    秦念初闪身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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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的半只面具遮在眼睛上,没人认的出本来的她,却毫不妨碍她此刻的艳光四射。

    通身白衣,明明是素色,却是挡不住的万种风情。

    银面具,银珠钗,银坠子,银手环,胯上一圈滴溜溜的水晶铃铛,白衣上缀满了亮灿灿的银线。鹅颈,蛇臂,蜂腰,翘臀,明明该挡的都挡着,却又似乎那么暴露。

    全场寂静,连丁点儿伴奏也无,只在她左右指间皆夹着一对银钹子,嗒嗒敲着金属点儿,而随着这清脆的钹声,身体的每一个关节仿佛是独立的,哪哪都在抖动,却又彼此互不牵连。

    台上小有儿一惊,鼓槌差点掉了,二楼包厢里南宫丘岳一惊,登时就站起身来。台下观众一惊,连鼓掌叫好都忘了。

    他们见惯了秦念初素淡的样子,今日突然盛装打扮,不由得惊艳,当然,当年最初到来的骆问菱就是这么日日花枝招展艳光四射的,可是分明又什么不一样,那骆问菱是妙龄娇容,天生张扬,可眼前这个丽人儿,模样还是当年的骆问菱,眸子里的光芒却幽深而魅惑,七八分的相貌透出了十二分的娇媚,如同是另一个灵魂。

    不知道的那自然是不知道,只当哪家请来的名伎,南宫丘岳却是知道的,心里通通直跳,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倚翠园里的骆问菱吗?他见过他月下舞蹈,却不及此刻风情之万一。

    而小有儿,跟着坊主排练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肃穆清冷看得多,身娇体媚头回见。她如此妖娆迷醉的一面再次击中了这身后仰望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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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的秦念初没精力体会这些人的万千心思,只一心难过。

    骆问笙从没见过她跳舞,她曾经一心想着开张这日热热闹闹的跳给他看,可如今,鲜亮娇媚的秦念初一舞惊艳全场,可是台下再无公子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