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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建梁生变

    那日连翘和落葵采买了八九个姑娘,其中有三个太小的不会跳舞,一边跟着学习一边做着洒扫的工作,另外顺着招人的告示前来的也有十几个,秦念初亲自挑了合适的,实在不善舞蹈的也留下不少做丫头或者进后厨的。这样拉拉杂杂也凑了近三支队伍,碧葛、红蕖、绿堇各带一队,每队有五六个人,沿袭着碧、红、绿字依次起了名字,暂时轮班也够了,等后面生意好了名声大了,自会再有人投奔而来,这倒不急。

    于是又叫其他姑娘们依次去穿一穿试一试,再听听她们亲身的感受,记录下尺寸和意见。

    一边教着舞蹈,其它事情也没闲着,秦念初早就备好琴筝琵琶管弦笛箫一应乐器,把舞伎里擅音律的挑出来,穿插着给她们练习,亦有另外的笛师歌伎应征,说定了月底前来。

    想到这个,那日应征的笛师给她印象颇深,此人姓萧名鹅,大俗大雅的名字,手中捏着笛子,腰间插着箫,远远地看着邀月坊门前排队的人群,也不近前,脸上露出既期望又不屑的矛盾神情。

    此时社会以士农工商艺分阶层,士本就是少数,王城里务农的更是少数,普通老百姓便主要分成了工商艺三类,彼此等级差别并不明显,只是这艺里主要指各种技艺能力,为他人歌舞作乐乃是艺中最下等,因此才受人白眼,等闲人家不到迫不得已不入此行。

    比如尹风眉小有儿两个鼓师,若是用在红白喜事祭祀祷告上是大出风头,颇有面子,还有丰厚的赏赐,小有名气的话招徒弟还要挑挑拣拣,即便淡季里偶尔沿街卖艺也说得过去,但登台表演供人取乐且长期以此为生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算是自轻自贱,因此若不是过不下去,不会主动投奔。

    因此,秦念初看到枫杨树下那颀长的身影,知道他此刻是犹豫什么,当时人多顾不上,私下叫郭宜炳将他请到后院去了。

    那些许的自负说明他的确很有些本事,当然试了一下笛箫果然算得精通,秦念初没看错人。一般人精通一样都不错,他确实既擅笛又擅箫。再细问之下终于坦言,原本也是读书人,无奈家道中落,此时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家中父母双双病重,急需钱粮药物,于是秦念初命人立刻预支了工钱给他,同意安顿好了家人再来。

    那郭宜炳还嘟囔:“也不知道这人是何来路,坊主真是心大,他若拿了钱跑了可是白瞎。”

    秦念初看着郭宜炳直笑,倒不是因为他的话,却是因为他本人。

    郭宜炳便是前些天被骆问笙临时挪来守园子那俩之一,后来跟着搬家当过来,也就留在了坊里,既是有功夫人又可靠,不用才可惜,于是这位便寸步不离的跟着秦念初,暂时代替了忙碌的庄元。

    只是名字......

    前面说过大齐有四大家族,高郭鲍晏,他便是郭家的人,只是旁枝末节,算不上正统子嗣,因此编在校尉队里,做个无品无阶的浪荡兵士,反正年纪还小,慢慢往上爬。

    如今被派在这里,也不恼,每日耍嘴逗乐,倒似十分开心的样子,那日里搬着箱子噗嗤一乐秦念初便注意上他了,觉得这人活泼,因此将他在身边护着,另一个功夫更高的叫做时早,看着威严多了,于是安排在外间管着家丁护院一应人等。

    唯一别扭的便是,每次喊他什么锅一柄啊勺一把的就觉得十分好笑,偏生他就长得喜兴,眉眼弯弯,让人看着就心情大好,于是每次跟他说话,秦念初一边叫一边先笑两声,次数多了,他终于发现不是赶上主子开心,乃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干脆问明是怎么回事,然后自己也笑了:“坊主,不然您就叫我宜炳吧,家里人一向这么叫我,还挺亲切。”

    “好,宜炳......噗嗤”。

    “又怎么了?”郭宜炳撅了嘴。

    “你会打麻将吗?”

    “什么?”没听懂。

    秦念初思索以前的麻将叫什么名字来着:“叶子牌?骨牌?”

    “哦,嗯,会。”

    “里面有张牌面上只有一个圆。”

    “一筒啊,怎么了?”

    “呃。没事。”

    “......”

    很快到了傍晚时节,秦念初心里惴惴地不舒服,只因为今日是八月十五正中秋,她想着按照府里惯例,必然是要全家要齐聚珠联台,而她就不得不赶回去面对那一大家子,可骆问笙到现在没动静,她让郭宜炳去找过一回,竟也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心事重重的秦念初将曲谱一张张摞好,戴好面纱走出房门伸个懒腰,站在回廊上遥遥看着忙碌不停的工匠们,心想再等一会问笙不回来,她也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忽然,“咯吱”一声响,秦念初一愣怔,寻声望去,“咯吱吱”又几声,细碎的声音自梁上传来。

    秦念初暗叫不好,又怕惊了横梁上的小木匠,反倒更险,急匆匆就往楼下奔。

    工匠们各自手中有活计,哔哔啵啵安装榫卯,不曾注意这点微末的异响,只是当时秦念初站在三楼上,好巧不巧的正对着那裂开的横梁。

    还未奔至楼下,眼见庄元正站在梁下与人交谈,秦念初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那横梁已然负重不够,咔嚓一声当场断裂下来,梁上的小木匠反应不及,根本抓不到什么助力,哎呀一声叫就直直坠下来。

    庄元立刻侧身一纵,伸手去接落下的人,甫一落地,道声好险,不料紧接着又是“咔嚓”一下,连缀的另一根梁立刻断裂下来,庄元手里抓着小木匠,还不及起身,直接被秦念初扑了出去。

    只听“哎哟”一声娇喊,吓坏了庄元。

    这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众木匠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口中问着如何情形一边各自从木梁上拉好绳子往下爬。

    等众人围拢过来,庄元早把小木匠丢在一边,将秦念初上半身扶着直问伤在哪里了,不但急了一头汗,眼睛也瞪得通红,可秦念初愣是没开口。

    不是不想开口,是疼得没倒上气来。

    秦念初半坐在地上,斜靠着庄元,硬是忍着那一阵剧痛过去,没好意思叫。压抑间望见外围一个老木匠拿着断裂的横梁摇头叹气,秦念初这厢沉了沉眸子,良久,才从牙缝里挤了几个字出来:“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