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雨中情露
又一串轰隆隆的雷声，骆问笙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急急地拥紧她往就近的一处廊檐下奔去。
眼见着豆大的雨滴落下来，跟在落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话：“小姐，要不要奴婢回去拿伞？”
“不必了，这样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先避雨等一等便是。”
落葵应一声，不动声色地挪到柱子另一边去，将这边的空间留给他们，一面四下里留意着。
一时间暴雨如注，天地一色，晦暗又苍茫。
看着急雨中被打的噼啪作响的画栋雕梁和零落一地的弃叶残花，秦念初心里渐渐升上来悲凉，刚才那些难过的无助的情绪通通泛上来，溢满了胸腔。
骆问笙依然紧皱着眉头，口气已不似先前那般清冷：“你方才说什么？”
“我......”秦念初冷静下来，却也犹豫了，还说什么呢，一切已是定论，何必拖累他再受离情之苦，“没什么，这雷声雨声夹杂着，想是你听岔了。”
骆问笙眉头又紧了一紧，到底没再追问，赌气似的将头扭向另一边，兀自望着那檐角。
秦念初望着他清秀的侧脸上青黢黢的一点胡茬，有些入神。
这个少年已经逐渐长大，虽然她总试图当他是幼弟，但其实他已慢慢成熟而稳重起来，也许是自小身世不同，又经历情爱悲欢，他显得比同龄人自是深邃许多，这样看久了总是让人觉得安心，不由得慢慢浮上一丝欣慰的笑意：“我是从来不记隔夜仇的，想来你也是，每每头一天吵过，第二日依然巴巴儿的找上门来，我......很感动。”
骆问笙喉结滚了一滚：“我才不想来，不过是看着要下雨罢了。”
“那你怎么不带伞？”秦念初不由得促狭一笑。
“我.....”骆问笙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并不回头，又是故作无所谓的望着雨幕里的景儿。
急急地来，却忘了带伞，这是关心则乱吗？秦念初鼻子酸了一酸：“问笙，其实我......”
落葵几步凑过来：“小姐，前面来人了，像是琉璃。”
远远地，果然那个俏丫头顺着长廊过来，见着他们，福了福身：“果然小夫人没走远，老夫人叫我赶紧着来，约莫半路能追上。”瞧着他们二人又生羡慕之情，“都说小骆大人与自己姐姐手足情深，奴婢这可是亲眼见了，这是见天色不好就来接了？”
秦念初不想让骆问笙尴尬，赶紧先自嘲一句：“可不是，惦记着怕我淋雨，匆匆赶了来，结果自己倒忘拿伞了。”口中揶揄着，瞟他一眼，又正色对着琉璃，“老夫人叫你给我送伞？”
“并不全是为这个。可是巧了，小夫人您前脚刚走，少将军后脚就进门了，说是给老夫人报个平安再进宫述职去，又请了老夫人示下，不如就带您一同前去，谢赐婚之恩。”
这话一出，这边俩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骆问笙知晓宫里规矩，因此满腹怨气说不出来，秦念初却立刻问了一句：“还要专门谢恩？不必了吧。”
琉璃笑笑：“小夫人您这是说笑呢？能得皇上赐婚可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一定得谢恩呐。”
“我这，也不曾收拾一番，这么匆忙的......”秦念初还想推脱。
“这个老夫人也说了，本来嘛这该是择日专门前去谢恩的，这不正好少将军要进宫，边疆又有喜报，这是喜上加喜，讨个好彩头，况且早上小夫人是特意请安来的，衣着打扮大方得体又不艳丽，面圣并不失礼。”
秦念初无奈，看了看骆问笙，口中迟疑着：“那......这么大的雨......”
“小夫人不必担心，车马是现成的，顺着这长廊转到跨院去便是，淋不到的，况且到了宫里那头说起来，冒雨前往反而更有诚意。”
秦念初情知躲不过了，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上午才传旨，这会儿就上赶着谢恩，叫人觉得我多心急似的。”
“说不定你就是心急，最好明天就上花轿！”骆问笙扔下这句，扭头便走。
“问笙——”秦念初喊一句，急急追了两步，忌讳着有琉璃在，到底没好意思再拦他，站停了脚步，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仿佛有什么坍塌了一般，绞痛起来。
又是轰隆一声雷响，前方少年怆然的身影顿了一顿，却终是没有再回头。
晏府的建筑果然设计周到，一路上顺着长廊兜兜转转，最终到了西跨院一处侧门，已有一架高大的双辕马车等在那里。
琉璃展开伞，送她们主仆到车前。
一个浑身披了蓑衣的少年坐在车辕上，见她们过来赶忙跳下地来，上前微微倾了身子：“小夫人您请上车。陈...落葵是跟进去还是坐在外面？倒还有一副蓑衣是可用的。”
既然这么说，其实就是不想让她进去了，落葵自觉地回道：“我坐外面便是，一路上还能同你说笑，一个人驾车多无聊。”
一面说着，扶着秦念初上了车，青竹帘子一掀，却见晏楚已经端坐在里面了。
秦念初脚下一顿，愣怔一下，还是弯着腰身进去了。
躲得再远也是面对面，虽然两位谁也不看谁，可一时间车里气氛尴尬，而外面两位熟的不得了的丫头小厮早就聊的热热闹闹。
“自从你去了倚翠园，咱们见面就少了，乍一见你倒稳重了不少。”这是少年的声音。
“你这是笑话我以前不稳重呐？”这便是落葵了。
“我哪儿敢笑话你？回回吵架都是我让着你。”
“又编排我，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人家可是姑娘家，要矜持的。”
“噗嗤”一声笑，“哎哟——你又拧我！陈丫儿你是名字改了性情全没改呀！”
“再叫打你嘴！”
“不叫了不叫了，喊你落葵姐姐行了吧。”
“乖，等姐姐给你买糖吃。”
“去！还真上脸了——哎哟！”
雨声，说笑声，以及车棚四角的铜铃声，一时间混杂在一起，越发地显得车内安静得过分。
晏楚似乎已经不自在了，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去拉开屉子拿了茶叶出来，又提壶倒水，微微可见手肘有些许的抖动。
秦念初有些奇怪他的表现，伸手把壶接了过来：“我来吧。”
对于茶道她似懂非懂，但看过别人演示过几回，能学个模样，总归不至于露怯，况且这马车内毕竟不比室内齐整，想来他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虽然是头回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晏楚，秦念初对他的感觉并不坏，谦谦君子，不同于恶人，她倒也没觉得需要特别谨慎。只是，为什么她觉得晏楚面对她却是十分谨慎？
眼见着豆大的雨滴落下来，跟在落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话：“小姐，要不要奴婢回去拿伞？”
“不必了，这样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先避雨等一等便是。”
落葵应一声，不动声色地挪到柱子另一边去，将这边的空间留给他们，一面四下里留意着。
一时间暴雨如注，天地一色，晦暗又苍茫。
看着急雨中被打的噼啪作响的画栋雕梁和零落一地的弃叶残花，秦念初心里渐渐升上来悲凉，刚才那些难过的无助的情绪通通泛上来，溢满了胸腔。
骆问笙依然紧皱着眉头，口气已不似先前那般清冷：“你方才说什么？”
“我......”秦念初冷静下来，却也犹豫了，还说什么呢，一切已是定论，何必拖累他再受离情之苦，“没什么，这雷声雨声夹杂着，想是你听岔了。”
骆问笙眉头又紧了一紧，到底没再追问，赌气似的将头扭向另一边，兀自望着那檐角。
秦念初望着他清秀的侧脸上青黢黢的一点胡茬，有些入神。
这个少年已经逐渐长大，虽然她总试图当他是幼弟，但其实他已慢慢成熟而稳重起来，也许是自小身世不同，又经历情爱悲欢，他显得比同龄人自是深邃许多，这样看久了总是让人觉得安心，不由得慢慢浮上一丝欣慰的笑意：“我是从来不记隔夜仇的，想来你也是，每每头一天吵过，第二日依然巴巴儿的找上门来，我......很感动。”
骆问笙喉结滚了一滚：“我才不想来，不过是看着要下雨罢了。”
“那你怎么不带伞？”秦念初不由得促狭一笑。
“我.....”骆问笙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并不回头，又是故作无所谓的望着雨幕里的景儿。
急急地来，却忘了带伞，这是关心则乱吗？秦念初鼻子酸了一酸：“问笙，其实我......”
落葵几步凑过来：“小姐，前面来人了，像是琉璃。”
远远地，果然那个俏丫头顺着长廊过来，见着他们，福了福身：“果然小夫人没走远，老夫人叫我赶紧着来，约莫半路能追上。”瞧着他们二人又生羡慕之情，“都说小骆大人与自己姐姐手足情深，奴婢这可是亲眼见了，这是见天色不好就来接了？”
秦念初不想让骆问笙尴尬，赶紧先自嘲一句：“可不是，惦记着怕我淋雨，匆匆赶了来，结果自己倒忘拿伞了。”口中揶揄着，瞟他一眼，又正色对着琉璃，“老夫人叫你给我送伞？”
“并不全是为这个。可是巧了，小夫人您前脚刚走，少将军后脚就进门了，说是给老夫人报个平安再进宫述职去，又请了老夫人示下，不如就带您一同前去，谢赐婚之恩。”
这话一出，这边俩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骆问笙知晓宫里规矩，因此满腹怨气说不出来，秦念初却立刻问了一句：“还要专门谢恩？不必了吧。”
琉璃笑笑：“小夫人您这是说笑呢？能得皇上赐婚可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一定得谢恩呐。”
“我这，也不曾收拾一番，这么匆忙的......”秦念初还想推脱。
“这个老夫人也说了，本来嘛这该是择日专门前去谢恩的，这不正好少将军要进宫，边疆又有喜报，这是喜上加喜，讨个好彩头，况且早上小夫人是特意请安来的，衣着打扮大方得体又不艳丽，面圣并不失礼。”
秦念初无奈，看了看骆问笙，口中迟疑着：“那......这么大的雨......”
“小夫人不必担心，车马是现成的，顺着这长廊转到跨院去便是，淋不到的，况且到了宫里那头说起来，冒雨前往反而更有诚意。”
秦念初情知躲不过了，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上午才传旨，这会儿就上赶着谢恩，叫人觉得我多心急似的。”
“说不定你就是心急，最好明天就上花轿！”骆问笙扔下这句，扭头便走。
“问笙——”秦念初喊一句，急急追了两步，忌讳着有琉璃在，到底没好意思再拦他，站停了脚步，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仿佛有什么坍塌了一般，绞痛起来。
又是轰隆一声雷响，前方少年怆然的身影顿了一顿，却终是没有再回头。
晏府的建筑果然设计周到，一路上顺着长廊兜兜转转，最终到了西跨院一处侧门，已有一架高大的双辕马车等在那里。
琉璃展开伞，送她们主仆到车前。
一个浑身披了蓑衣的少年坐在车辕上，见她们过来赶忙跳下地来，上前微微倾了身子：“小夫人您请上车。陈...落葵是跟进去还是坐在外面？倒还有一副蓑衣是可用的。”
既然这么说，其实就是不想让她进去了，落葵自觉地回道：“我坐外面便是，一路上还能同你说笑，一个人驾车多无聊。”
一面说着，扶着秦念初上了车，青竹帘子一掀，却见晏楚已经端坐在里面了。
秦念初脚下一顿，愣怔一下，还是弯着腰身进去了。
躲得再远也是面对面，虽然两位谁也不看谁，可一时间车里气氛尴尬，而外面两位熟的不得了的丫头小厮早就聊的热热闹闹。
“自从你去了倚翠园，咱们见面就少了，乍一见你倒稳重了不少。”这是少年的声音。
“你这是笑话我以前不稳重呐？”这便是落葵了。
“我哪儿敢笑话你？回回吵架都是我让着你。”
“又编排我，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人家可是姑娘家，要矜持的。”
“噗嗤”一声笑，“哎哟——你又拧我！陈丫儿你是名字改了性情全没改呀！”
“再叫打你嘴！”
“不叫了不叫了，喊你落葵姐姐行了吧。”
“乖，等姐姐给你买糖吃。”
“去！还真上脸了——哎哟！”
雨声，说笑声，以及车棚四角的铜铃声，一时间混杂在一起，越发地显得车内安静得过分。
晏楚似乎已经不自在了，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去拉开屉子拿了茶叶出来，又提壶倒水，微微可见手肘有些许的抖动。
秦念初有些奇怪他的表现，伸手把壶接了过来：“我来吧。”
对于茶道她似懂非懂，但看过别人演示过几回，能学个模样，总归不至于露怯，况且这马车内毕竟不比室内齐整，想来他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虽然是头回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晏楚，秦念初对他的感觉并不坏，谦谦君子，不同于恶人，她倒也没觉得需要特别谨慎。只是，为什么她觉得晏楚面对她却是十分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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