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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徐海点点头,老爸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找老伴还是排在第一位的,而且老爸不能将就,就要找这种志同道合的人。其次才是保姆。

    他们兄弟三人私下也商量过,老爸找个保姆最好,省心省事。找老伴的话将来怕牵扯乱七八糟的事,谁也不想心烦。而且找了老伴,以后这家里他们还怎么来,就不方便了。找保姆的话,事少。跟保姆有要求就能提出来,要是老伴,这要求可就不好提了。

    不过老爸既然已经提出了这个人选,不管怎么样也得帮爸问问。

    老路家的人,路璐出面最合适。

    三七这天,徐海徐江一大早就去给老妈上坟了。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老妈墓前,兄弟俩都默默掉泪了。

    在老妈面前无需伪装坚强。

    回来的路上,车里。

    徐海把老爸昨天的话跟徐江转述了一遍。

    徐海想了想,说:“我看这事啊,你让路璐私底下去问问,看看她表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打听一下儿人家是个什么想法。”

    徐江说:“行,我回去跟路璐说吧。”

    “爸既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咱们总得给问问,得对老爸有个交代,你说是吧?不过我也觉得那老太太不找老伴儿的可能性很大。”

    “其实我们跟她表姑接触也不多,这几年没听说过她要找老头,老太太生活挺滋润的,半年中国半年加大拿的,挺逍遥的。”

    徐海一听这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很可能就不找了。”

    徐江说:“不过,那也先打听打听再说。”

    徐海回到家,客厅里电视开着。

    沙敏从里屋出来,换好了衣服,手里拿着包,显然是要出门。

    看见徐海,沙敏说:“哦,你回来了?”

    “嗯,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我妹那儿,我爸妈来了。”

    “哦,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吧,我妹刚给我打完电话,中午你自己去给爸做饭吧,我就不过去了。”沙敏边换鞋边说:“哦,对了,妈的丧葬费下星期一我就能办好了。”

    “是吗?那你星期一办完事,就去爸那儿跟爸说一下儿吧,把钱的事跟爸交代清楚,如果我有时间,我就跟你一起去,如果没时间,你就一个人去吧。”

    “行,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你歇着吧,也不远。一会儿你还得给爸做饭去呢。”

    “那好,小心点儿。”

    “好,走了。”

    沙敏笑着出了门,看来她今天心情不错。不过见过她父母之后,就不知道开心不开心了,每次沙敏都是兴致勃勃地回父母家跟家人团聚,而每次都不欢而散。

    徐海时常很难理解他们一家人。

    徐海望着门,叹了口气,自己媳妇,唉,在徐家的表现和口碑一直马马虎虎,老妈病重卧床期间,她的表现还算是差强人意。

    在老妈病重期间,因为各种事情,徐洋徐江两家人对沙敏有所满意。不过徐洋徐江是男人,为人也厚道,又碍着兄弟的面子,都也没说什么。可妯娌们的态度就很明显了,尤其是大嫂。

    女人嘛,总是比男人挑剔,比男人得理不让人些。

    徐海很清楚,老爸对这二儿媳妇肯定也有意见。不过老人事少嘴严,表现好不好也不说,能凑合就凑合,一大家子,人多嘴杂事也杂,老人更愿意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海很多时候对自己的媳妇办的事也很无语。至于她孝敬不孝敬自己的父母,徐海觉得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在孝敬父母这件事上,谁的父母就是谁的,自己的老爸老妈需要照顾伺候那就得自己尽心尽力,指望媳妇,能靠得住最好,像自己这没谱的媳妇,他从来没有真心指望过。

    徐海往沙发上一倒,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手里的遥控器按了半天,一个好节目也没有,觉得无聊。

    不看了,走了,去老爸那儿了。看看老爸想不想出去,想出去就带老爸出去转转,爸一个人在家也怪没劲的。

    徐海拿起钥匙出了门。

    老徐跟老路正在家里专心致志地厮杀。

    “老路,咱们可好久没下棋了呀。”

    “可不是吗?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动过棋子了。”

    “你不在家的这些时候,我只能在网上下下了。”

    老路听路璐说过,老徐成天在网上跟人对弈,“老哥,这就对了,自己得给自己找事儿干。我看挺好。”

    “小心你的车。”老徐举起“炮”就要打过来。

    “哎哎哎,不行不行。”老路拦下老徐的手,“重来重来。”

    “你这悔棋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了?”

    “不是悔棋,刚才光顾跟你聊天了,没看见,没看见。再来再来。”

    老徐笑着摇头,放下手里的炮,“行,就饶你一回。下不为例啊。”

    老路说:“没有下次,只此一回。”

    “对了,老路,你相亲的那个人怎么样?有戏吗?”

    “咳,别提了,不行。”老路那表情像是吃了什么难以咽下的东西。

    老徐问:“怎么?听起来很不爽啊。”

    “太丑!”

    老徐忍不住想笑,“老路,你这是眼光高啊。”

    “唉,老哥,你是没见那人,见了你就知道了,真不是我眼光高,是她长得忒对不起观众。我那老婆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又胖又矮,我也接受了,那会儿多年轻,也没挑什么啊。”老路撇撇嘴,“哎呀,你是真不知道啊,那个人,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丑的女人。”

    老徐抬头,看了一眼老路,“有那么严重吗?”

    老路用肯定的眼神看了看老徐,两眼圆睁,“有!”

    老徐开解道:“其实人好是最重要的。”

    “咳,老哥呀,道理我都懂。我没见那人以前也这样想啊,只要人好,善解人意,就行了,其他都好说。但是——”

    老路“哼”了一声,摇摇头,继续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人哪,闹了半天第一印象还是来自于脸。那脸要是长丑了,品德再美心灵再好也没用,因为你一眼看不到内在啊,你至少得把她的脸接受下来,才能才想投入时间去了解她的为人和内心,脸你都不想瞅一眼,谁还想进一步了解内心,都是扯淡。我年轻时候倒没深究过这个问题,到老了才弄明白,应该说到相亲那天才弄明白。”

    看老路一个劲儿地摇头撇嘴,老徐笑道:“都这岁数了,你是不是有点儿……”

    “老哥,我知道你要这么说,其实什么岁数都一样,只要是男人看女人,不管他是什么年龄,都是先看女人的脸。脸永远是第一位的。”

    老徐无论如何不能相信,“那个人真的有那么难看吗?”

    一个女人能丑到让男人不想瞅一眼的程度,无论如何他都觉得是老路在夸张。

    “当然!”老路那脖子又笔直了,“难看到无法接受!”

    老徐无语,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我说了,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女人。”

    “接受不了就算了,那你就继续努力,再找找。”

    老路手里摸索着一颗棋子,说:“是啊,还得再接再厉,革命尚未成功,老同志仍需努力。”

    老徐犹豫了一下,要不问问老路?他现在还能咨询谁,只能问问眼前的老路了,“老路。我最近总睡不好,心里老琢磨事,唉,这老婆子没了吧,我这家里突然乱套了。”

    “老哥,我理解。”

    “我最近总在想,这钱是给孩子们分了好呢,还是不分好呢?”

    “不分!”老路没有丝毫迟疑便给出了答案。

    他回答的速度之快,老徐也很意外。

    老路是没想过这问题呢,还是这问题从来都无需考虑呢?

    老徐却还是犹豫不决。“不分啊?”

    “不分!坚决不能分!我跟你说,这钱要是一分,这家就算是完蛋了。老哥,我跟你说,你要是想让子女们继续孝敬你,想让他们还惦记着你,记住!钱不能分!钱必须攥在你自己手里,攥着钱就攥住了子女。”

    老徐琢磨了几秒钟老路的话,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反正早晚也得分嘛。”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父母百年之后,钱当然都是子女的,到时候钱怎么分是他们的事了,但现在,绝不能分!”

    “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事,一想就烦得慌。不分吧,这家里这么多人,肯定有人惦记着,总有人旁敲侧击地跟你说这说那,我觉得烦,不如给他们算了。”

    “不,老哥,绝对不行。有人惦记着你的钱,其实是好事,不管是谁,他惦记你钱就是惦记着你的人,钱只要还拿在你手里,惦记你钱的人他就得对你好,看在钱的份上他也得对你好,你就手里攥着钱,拿住那些惦记你钱的人。”

    老路对老徐家的事清楚得很,他知道老徐说的人是谁。

    “可我总觉得不放心。我有过脑梗史,万一哪天突然不行了,怕来不及给孩子们交代这些事啊,另外,以后要找个保姆,你也不知道那保姆是什么人,我又老糊涂了,说不定把这钱弄她那儿了呢,到时怎么办?”

    “到时再说到时的事,反正钱现在不能分,老哥,这个你必须听我的。不过你有这个顾虑的话,我倒有个办法。你这样,你把钱交给徐洋拿着,行吗?徐洋是老大,代老爸保管财产天经地义,你说是不是?别人也不能说什么。把钱交给徐洋管,你有个病有个事的,钱就直接拿出来用了。但如果你把钱分了,到时有了事,有的人能拿出钱来,有的人就拿不出来了。不想赡养父母的,会随便给你一个借口,到时候又都是矛盾,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