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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吴姝与到达面包店的时候还是迟到了。老板娘是个二十八岁的姑娘叫蓝沁,就跟她的点名一样。那也是后来吴姝与才知道的,她是山区的,来上海上学的学费还是是村里人拼拼凑凑才拿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挺争气,是她们那第一个考上大学的,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可是来了上海才发现,这里人才济济,她这边成绩在这里顶多是中下游,她努力了一年,确定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后亦然的学了其他手艺,比如甜点。她起初是做了甜点卖给同学,后来生意多了就自己攒钱租了个小店,再后来参加了甜点比赛得了第三名,再后来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已经是她第三家店了。这份工作还是同学帮忙介绍的,而蓝沁知道她的情况后直接就点了头让她来兼职,给的工资也不低,甚至自己带饭的时候还会给她多带一份,帮了她不少,是以她也喊她姐姐。

    “姐姐。我迟到了。”

    “没事,平时你都挺准时的,还早到。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吴姝与就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告诉了她,她皱了皱眉道: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想想,那个人非富即贵,能有是什么事。倒是你,没事瞎出头,那个老人说的不错,万一人家报复可怎么办?动不了那几个大的,你一个小丫头可怎么弄?”

    “不会的,都是法制社会,再说了,也不能任由他们冤枉人啊”蓝沁戳了戳她的脑袋,无奈的说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听。”

    “哎呀,我说的是实话么,你看现在好多报道都说看见老人不敢扶,看见什么不敢走近的,就是因为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敢站出来,才让不好的风气盛行,我这是惩恶扬善。”说着居然比划了个奥特曼的动作,蓝沁被她逗笑了,好笑的道:

    “是是是,女英雄,你厉害,你说什么都对。那么现在英雄大人,麻烦您赶紧换换衣服?开工吧。”

    “遵命,老板大人。”蓝沁的店生意很好,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下班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蓝沁拉下卷帘门,有些不放心的四周看了看,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啊?”见她不放心的眼神,吴姝与才明白过来,这是怕别人报复她。于是她笑了笑道:

    “不用啦,我自己骑车回去就好了,我还买了防狼喷雾呢。”

    “不行。还是我送你吧。”刚说完自己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没说两句,她就挂断了电话。

    “抱歉,不能送你了,有点急事。””吴姝与急忙摆手道:

    “没事没事。”待蓝沁的车开远了,她才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赶了回去,寝室11点关门,她得赶紧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蓝沁不放心的模样,路过那条熟悉的小路时,她忽然也觉得有些害怕,加快了骑车的速度,索性没什么事,她这才放下心来,她就说嘛,毕竟是法制社会。回到宿舍,看见桌上放着打包回来的吃食,还没开口便听王倩道:

    “这可不是给你的,就是怕浪费。额,你要是饿就吃,反正我们不吃也是扔掉。”吴姝与有些无奈,往前这个人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就非得戳别人几下呢。一抬头便看见司盈盈憋笑的脸,她便也笑了。

    “谢谢。”

    “又不是给你的,谢我做什么。”说完就背对着她假装自己睡着了。

    而此刻的陆梓尧正和那一群狐朋狗友在夜店里嗨呢,往日里有女孩投怀送抱他自然不自觉,可是此刻看着窝在自己怀里浓妆艳抹的女孩就觉得心烦,刺鼻的很。莫名的就想起来今天下午躲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孩。

    “陆少,我敬您一杯啊?”陆梓尧的思绪被打断瞬间有些不高兴了,他凉凉的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女人,不耐烦的将她推了出去,酒洒了她一身。

    “啊!”这边的动静不小,很快就被人发现了,景少禹笑嘻嘻的挤了过来。

    “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

    “你心情不好?”

    “没有。”

    “你这怎么看都写着我心情很不好,别招我的样子啊。”

    “你话真多。”

    “你说你心情不好你找人家撒什么气啊,看人家可怜巴巴的样子。”陆梓尧皱了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见那女孩委屈巴巴的坐在那,是有点可怜兮兮。想了想就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扔在她面前。

    “明天去买些喜欢的东西,没密码,随便刷。”那女孩哪里还顾得上衣服,欢欢喜喜的就将卡收了回去,正想要靠过来,陆梓尧却不耐烦的站了起来。

    “我走了。”这下轮到那帮大老爷们震惊了。

    “走了?这就走了?我们这不是才来?”

    “你们接着玩。我还有事,单我买。”

    “屁,这点前要你买。”

    “行,不要拉倒。”说完就走了。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李朗看向景少禹问道:

    “他什么情况?奇奇怪怪的?”

    “天知道。”

    “吃错药了吧?”

    “别管他了,我们喝酒喝酒!”

    出了酒吧,陆梓尧忽然就不太想回到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别墅了,想了想他就调头回了他爸妈家。凌晨十二点不到,家里的佣人看见他都惊讶了,更何况是他爸妈。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不行?”

    “怎么会!你回来我开心还来不及!”见自己老婆看见儿子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陆珂有些不高兴。

    “整日不回家,难得回个家这都几点了!”陆梓尧不待见他们,这会听他们这么说想上楼的脚便收了回来,拿起刚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既然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

    “你这是做什么!”话是对着陆珂说的,手却紧紧拽着自己儿子的手。陆梓尧想挣脱,可是一回头却看见她有些微红的眼眶,不知道怎么的,就放弃了挣扎。见他停了下来,庄淑仪这才松了口气。急忙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推着他上楼。

    “这么晚了,累了吧,赶紧去洗洗睡吧。明天早上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吃。”

    “馄饨?面?粥?要不然我每样来一点,你挑你爱吃的好不好?”’他想开口拒绝,可是看她期盼的眼神,平时很容易出口的话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随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到是庄淑仪眼睛都红了。她兴冲冲的跑回陆珂身边道:

    “你刚才答应了明天在家里吃早饭吧?”

    “嗯。”

    “那你说我要不要亲自和面?要不我现在就去吧?”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陆珂拉了下来。

    “这大半夜的你和什么面,明天再说吧。”

    “啊,也是,现在和了明天再做就不好吃了,那我让周嫂明天早点叫我起来。”说着就急忙叫道:

    “周嫂周嫂!”

    “夫人,我在呢。”

    “你明天七点叫我啊。阿尧说在家吃早点!”

    “好的夫人。”

    陆珂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才开口道:

    “你至于么?”

    “你知道什么!”

    “那小兔崽子成日就知道惹祸、花钱、气我。还会什么!”

    “什么小兔崽子!那还不是你儿子!”

    “……行,就算是我儿子,成日里不着家,简直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自家媳妇要哭出来的模样,下意识的就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你也知道,他对我…一直有意见。”

    “那件事不怪你,是我的错。”

    “可是我确确实实,让他一个人很多年,你又忙着做生意,根本没空管他。他现在这样子就是我们的错。”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他没错,好不好。”

    “你还凶他。”

    “我…我这不是为他好么。”

    “他一直不肯回来,今天回来了,还肯和我说话,还说好了明天一起吃饭。他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母子哪有隔夜仇,他这是长大了,再大些更稳重了,自然就会好的。

    “真的么?”

    “真的!””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陆梓尧的耳里,他们家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大家都心照不宣,可是今天鬼使神差的他就回来了,还听到了这些对话。他妈当年不知道因为什么抛弃了他和他爸,所以从5岁到14岁这9年的时间里,他都是没妈的孩子,活着说没爸妈的孩子,他那个爸,整日里不是应酬就是开会,能陪他的时间一个手都数得过来。再后来他爸去出差偶遇了他妈,然后两人莫名其妙的复合了,他还记得他爸当时牵着他妈的手回家的时候,笑容满面的对他说:

    “阿尧,这是你妈。”他那时候太小,如果不是还见过自己亲妈的照片,他差点以为那是他老子取回来的后母。他当时看着她好半天,却一言不发。那时候他想这个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不想当他妈的时候就扔下他,后悔了想当了就回来?可是他已经不需要他了。他调头就走,气的陆珂追着他打,要不是她拦着,估计腿都能给他打断,是以,他就更讨厌她了。后来他想他们就那样互不干涉就好,谁知道她竟然一直想扮演一个好妈妈的角色,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可是他除了觉得恶心就是厌恶了。后来忍无可忍,他索性就搬了出去。一开始他老子还和他吵了几次,后来估计是她劝着了,也就懒得管他了。可是这会儿看她不过因为自己和她多说了两句话,答应留宿吃个早饭就开心到手足无措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酸。他其实有好几次想开口问一问,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家好歹是嫌弃男人穷偷偷跑了,他爸有的是钱,她跑什么?可是话道嘴边他又觉得好像没必要,都已经这样了,因为什么还重要么?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他没再听下去,转头回了自己房间,他已经记不清上次住在这是什么时候了,去年还是前年?可是这个屋子看来干净的很,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被单还有薰衣草的香味,这是当他小女孩么?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过,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来他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对自己笑,头发是简单的马尾,眉眼弯弯,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就很清纯。他醒来的时候还记着梦里最后一个动作,她朝他伸着手,拉着他往前跑,回头的时候梦醒了。别说什么不记得,他记得,就是昨天看见的那个女孩。他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半,想了想他便拨通了景少禹的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没人接,第三遍终于接通了,而电话那头是景少禹暴躁的声音。

    “谁啊!”

    “我。”

    “我管你特么的是谁!大清早打个屁电话。”

    “你昨天去的那附近有什么学校么?”

    “什么玩意儿?”景少禹似乎清醒了些,看了看手机,看到陆梓尧的大名时有些诧异。

    “陆梓尧?”

    “不然呢?”

    “你这大清早的不睡觉,吵我干嘛?”

    ““问你话呢!”

    “问我什么了?”

    “我昨天接你那地方,有什么学校?”

    “学校?有是,外国语大学,林南大学,第一高中,差不多了吧?干嘛?”

    “没事了。”说完啪嗒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景少禹愣了愣,看了眼被挂断的手机,随手扔了出去,嘴巴还嘟嘟囔囔道:

    “神经病啊!”说完翻了个身便又睡了过去,身边自然还有个人,一双手柔柔的搂了过去。

    “别闹,让我再睡会。””

    陆梓尧折腾好自己便下了楼,一下去便看见了等在那的庄淑仪。将他看了眼周遭,便贴心的道:

    “找你爸?他早就上班去了,特意嘱咐让你多睡会。”这话说的人不信,听的人更是不信。见陆梓尧挑了挑眉,庄淑仪尴尬的岔开了话题道:

    “吃面吧?我后了面的,劲道可好了。”

    “不……”刚想说不用,可是见她期待的看着自己,便改口道:

    “加个鸡蛋吧。”

    “哎?哎!好好好!”说着便兴致匆匆的去厨房给她做早饭去了,他无力的坐那看电视,便听周姨道:

    “好久没看见夫人这么高兴了。”陆梓尧一愣,回头看向厨房。便见她一边哼着歌一边下着面,见他看向自己,以为他饿了,便急忙道:

    “饿了?马上就好,再等等。”陆梓尧收回目光,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多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尤其是感情,不管是什么感情。

    吃面的时候,她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许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她才收回目光。一碗面吃完他起身就要往外走,庄淑仪急忙喊住他道:

    “阿尧!”陆梓尧站住,回头看向她似乎在等她说话。她脸上还挂讨好的笑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

    “那我让周姨给你留点菜,万一你回来晚……””

    “我不回来。”庄淑仪一愣,有些失落道:

    “这样啊…….”分明不想心软的,却好像有些看不得她那样的表情,临走前,他还是开口道:

    “我过几天再回来。”直到他都走的没影了,庄淑仪才回过神来。

    “周姨周姨!”

    “夫人。”

    “我是不是听错了,阿尧说他过几天,再回来?”周姨有些心疼,却还是笑着道:

    “夫人没听错呢,少爷是这么说的。”

    “是过几天会住下的意思?是吧?”

    “是的夫人。”’

    “你说他是不是原谅我了?”

    “少爷不坏,就是过不了那个坎,现在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是吧?”

    “是的。”于是她这一整天都乐呵呵的,连回来的陆珂都发现了,一听事情的经过,便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终于缓和了些啊。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总算还是有些进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