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夕阳己逝，天色渐晚，西天只剩下灿烂云霞最后的辉煌，夜幕悄然降临，淡淡月光静静洒下来，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蒙蒙银色之中。夜晚京城的市集是非常热闹的，人潮簇拥，人声鼎沸，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前礼部侍郎苏靖因天子修建离宫、寿宫之事，上书直谏，被降职处理，在府中待命。苏靖有个宝贝千金小姐，这位苏大小姐芳名芷妍，美貌大方，自小聪颖，大有乃父之风，文武双全，每件事多有见解，这日苏家去翰林李大人家贺寿，李大人有一幼子，名叫李子清，虽长得白白嫩嫩，但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宴会结束后，苏芷妍最怕留下来与那些官家夫人话家常，那比绑了她还难过，便答应与李子清同去雁栖湖赏夜景逛街。苏芷妍带着随身丫鬟夏蝶，两人在城中漫步，李子清在后跟着，不住的说笑打浑，他一个死心眼，就是想讨苏芷妍欢喜。他见苏芷妍眼波盈盈，桃颜李笑，说不出的动人，当下更是死缠烂打，到处跟着她。

    忽然前头走来一群年轻男女，衣饰华贵，都是李子清平时的玩伴，这些人家室非凡，多是这一带的官宦子弟。李子清忙与众人招呼，苏芷妍平时从不与他们混在一起，是以一人都不识。

    那几人的家世都甚佳，其中几个男子见苏芷妍貌美，心下暗暗喜爱，更有暗自与李子清较劲的意味。众人闲聊起来，一名男子眼望苏芷妍，笑道：“李兄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给我引见引见？”

    李子清面有得色，他一向以这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为傲，便说道：“这位就是前礼部侍郎苏大人的千金，你就叫她苏大小姐好了。”说着又向苏芷妍介绍那人。

    那人听到前礼部侍郎这几个字，只哦了一声，以为又是一个闲居在家的过气官员。那人父亲也是朝中官员，官职半大不小，骄纵惯了，神态便高傲起来，说道：“原来是苏大人的千金啊！姑娘没事可以多到我家坐坐，我爹要是喜欢你，对令尊仕途也有些助益的。”

    却听苏芷妍淡淡地道：“小女子深居府内，一向极少出门。公子好意心领了。”苏芷妍微微一笑，转头去看那湖边景色，不再言语，神态颇为冷峭。那群男女见苏芷妍冷冷的不爱理人，颇不高兴，都拉着李子清去看戏。

    李子清忙道：“妍儿，这些湖边夜景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和我们一块去看傀儡戏吧！”

    苏芷妍道：“你想去就去吧！我在这儿挺好。”

    李子清在湖边呆得气闷无比，只想与众人看戏玩要，便道：“好吧！我去去就回，你可别一个人乱走。”

    在雁栖湖桥边有一中年文士，以卖字画为生，在他的桌位上摆着几幅前人的墨宝，也有他自己的作品，苏芷妍酷爱书画，曾拜了一名奇女子为师，她父母都曾为此不悦。但苏芷妍自小任性，才华又高，岂能忍受每天串门子，东家长西家短的度日？看到了此处有人卖字画，便走了过去，一一仔细看来。突然她被眼前的一幅画吸引住了，惊呼道：“这不是唐代著名画家阎立本所绘《步辇图》吗？”

    中年文士看到眼前这一貌美女子，见她举止端庄，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道：“在下见小姐气质优雅，对前人墨宝甚是熟悉，不瞒小姐，这是在下的手笔，实乃模仿之作。”

    忽然一旁有一书生正自欣赏沉吟道：“此画虽为模仿之作，但其典雅绚丽，线条流畅圆劲，构图错落富有变化，丝毫不输原作啊。”苏芷妍轻轻惊呼，回头看去，只见一人剑眉凤目，长身玉立，脸带微笑，正自低头看着自己。苏芷妍脸上一红，心中怦怦直跳，忙转过头去。过得片刻，她回过头来，那人却又负手在欣赏其他画作。

    中年文士见自己画作深受赏识，看着眼前这瘦弱书生道：“公子过奖了，在下还有其他画作也请帮忙看看。”登时取出自己所作的诗词绘画，请那书生品评。那人点了点头，接过来看了，只见他双目炯炯，细细看去，几幅书画一经过目，何处可称妙笔，何处美中不足，竟都一一点出，此人看来也是精擅书画，当是其中的大行家。

    眼见此人虽然衣着寒微，但见识极是高明，中年文士心下暗暗讶异，道：“看公子神采飞扬，才气过人，何不提笔留下一幅墨宝，在下愿代为售卖，所得银两你我平分如何？”中年文士代卖是借口，实则想见识一下眼前这公子的文采，

    苏芷妍见中年文士与他聊开了，登即嫣然一笑，她是官家小姐出身，应对进退素来大方，便道：“公子才学过人，何不让小女子开开眼界？”说着帮忙取过纸笔，便要请那人入画。

    那书生见这女子一双大眼正自看着自己，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煞是迷人，便也不好推辞，那书生笑道：“既是有缘，我就画上一笔！”却见那人左勾右画，下笔极快，转瞬间便已画毕，中年文士此时仔细端详着墨迹未干的画，微微颔首道：“公子落笔从容，笔意不急不缓，显然胸中早有成竹，所以这幅画意境深远，莫测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