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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绣梅的秘密

    下午很晚,真儿来了,还给他们带了很多的食物。山里人淳朴实在,整整一箩筐,足够他们吃很长时间了。

    沈书礼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食物,并连连道谢。只是多年的误会和怨恨又哪是一些话和一些吃的就能解开的呢,真儿并没有说话,只是尴尬的摇了摇头,但是他们俩知道,其实真儿已经释怀了,只是毕竟好些年没见了,还不适应而已。

    此后沈书礼又说出了以前的事情后,真儿才知道,这些年她的的确确是误会了他。

    沈书礼这个名字,是整个邻州山的孩子里,取得最好听的一个名字了。这个名字不是旁人取得,而是他自己。山中的父母皆不识字,只知道隔壁村的男娃不是叫啊牛,就是叫啊壮。女娃一般就是一些花儿的名字,他和真儿口中的阿姐就叫绣梅,因为她是在腊月间出生的,但是这里常年如春,哪里见得梅花,所以她父母便给她取了个带梅字的名字。

    绣梅性子软,在加上一直这么叫,他父母也不愿意在给她改,不过他父母性子也很好,一家都是老老实实的,绣梅很孝顺,从未想过要改名字,而且自古以来,她也没听过父母给的名字,还会有人不愿要的。

    但是偏偏她就遇到了这个人,就是沈书礼。但是说到这里,绣梅曾经就笑话过她自己,说她虽不赞同,却也觉得这也并非是什么违背天理的大事,取名字本就不该随意,而且自己的名字,自己亦是可以做得了主的。这也是为何她跟沈书礼能聊到一块的一个原因,因为他俩的思想都比较不落俗套。倘若条件允许,培养一番,他俩或可成为才子和才女。

    想读书,想考取功名,想让自己的父母和乡亲能过上好日子,一直是他心中所想,可是他们这里实在是太穷了,从小到大,他和绣梅在村长那里骗来的字,少之又少,不过也足以认识一些很简单的字。

    这也是为何后来,他去了张府以后能很快的学得那些字,对于读书习字,他是真心热爱,虽受了很多委屈,但他也非常珍惜那段学习的时光,而且不得不说,他的确很有天赋。

    那时他已然二十出头,村里的那些小女孩,可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他早已将她们当做是自己亲人,所以对于她们,他毫无想法。

    有一次跟绣梅去邻州山打猎时,他还很认真的跟绣梅说:“阿姐,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娶妻了,家里也没那个钱,而且什么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这些都是老辈的想法。生再多的孩子,还不得照样困在这座大山里,永远出不去。哎,还不如一个人自由,等来世在出去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绣梅捡起地下的树枝,就朝他头上敲去,生气道:“呸呸呸,你说什么瞎话呢,什么来世不来世的。”

    “哎呀,阿姐,我就是开玩笑的。再说了这来世,自然也得我百年以后了,嘿嘿嘿。”沈书礼嬉皮笑脸道。

    “唉。”

    “阿姐,你怎么了?”看到绣梅一脸的愁容,他知道她又在想那件事了。

    他都已经二十出头了,绣梅又比他大上几个月,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在村里的有些孩子都好几个了,有些孩子甚至都能帮着捡柴火了。

    只是绣梅想法与旁人不同,她不愿将就,若如此,还不如不嫁。他父母倒也不逼她,只是每每提及此事还很心疼她。

    其实,这个时候的沈书礼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他很好奇为何绣梅的父母会如此看得开。他父母虽都是老实人,但思想很陈旧,竟也由着绣梅拖下去,曾经有人上门提亲,但是却被她父母拒绝了,连着拒绝了好几家,便再也没人愿意去她家里了。可若再过个几年,绣梅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毕竟女人不同于男人。

    沈书礼想不明白,但这个时候,他脑中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孙壮,也就是小时候笑话他读书的啊壮。

    孙壮还真是人如其名,人长得很高大,皮肤黝黑发亮,但好在他长得还挺好看,与沈书礼算是不相上下的那种,只是沈书礼赢就赢在皮肤比他白。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经常和绣梅她们那群女孩子在一起玩的缘故,为了照顾这些女孩子,他从小便带她们走一些茂密的林间小路,这样太阳就不会把她们女孩晒的太黑。其实他也经常晒太阳,算不上很白,只是跟孙壮比起来,确实很像个小白脸。这也是为何张荭翎能对他一见钟情的一个原因。

    “阿姐,你该不会是在想啊壮那小子吧。”他见绣梅不说话,只是将她握在手中的树枝给不小心折断了,他当即就明白了,她果真从小就喜欢他。

    怪不得每次看见啊壮的时候,她总会拉着自己走,以前以为阿姐是怕他被欺负,原来是她害羞不敢见自己喜欢的人。

    “阿姐,你既然喜欢他,那为何他家提亲的时候,你不答应呢?”

    “我只是觉得,他更适合娟儿,而且娟儿也喜欢他。”

    “什么叫娟儿更适合他,你俩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为何不能在一起,而且我看啊壮的父母也更喜欢你。”沈书礼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的一块石子上了,当即痛的骂了一句,将石子从屁股底下拿出来,扔了很远,刚好将正要进入陷进里的猎物给吓跑了,他又是一气,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子,不愿再说话了。

    “阿弟,你别生气了,这件事以后不可再乱说了,他跟娟儿现在也已经定了亲,倘若被娟儿知道了,心里定会不好受。”

    “都什么时候了,怪会为别人考虑。”其实沈书礼很尊重绣梅的决定,只是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接受不了啊壮。难道啊壮做了对不她的事?这话一说出口,便又被绣梅手中伸过来的断枝给敲了一下。

    他气鼓鼓道:“哼,在啊壮这里,你永远都向着他。”说完还回敲了一下绣梅的头,然后拾起东西就往山下跑去。

    “哎,你这个臭小子,真是越大越皮了,敢打你阿姐,你给我站住。”

    沈书礼毕竟是大小伙,不一会儿就跑了个没影。不过他们自小在山中长大,经常看到一个猎物就会追过去,有时候一追就是大半天,不管能不能猎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山农猎户,这是最基本的对自己也是对对手的尊重。

    不过他确实是追猎物去了,只是不曾想,那猎物及其狡猾,被它给跑了。于是他便打算在半山中的那个天然的大石阶上等绣梅,这里是下山的必经之路。

    等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有人求救,而且还是个很陌生的女子的声音,他听了一会儿,确认不是村里的那些人在骗他,便连忙寻声跑了过去。

    那个地方,是靠近悬崖处的一个斜坡,坡度虽然不是很陡,但是那里树木生长的极为浓密,将那斜坡遮掩的严严实实,不熟悉的人进去,准会掉下去。

    不过那里枝叶茂密,树干也很粗壮,像她这样瘦弱的女子,一般是不会掉下去的,只是这个女子却如惊雷般的惨叫,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而且,此时她头朝斜坡下面,看到这么高的悬崖,没被吓晕,也算是比较勇敢的了,否则真没人会无缘无故来这里,若到了晚上,可就危险了。

    这对于山里长大的沈书礼来说非常的简单。可这里地势太险,而且女子一看就是外地人,应该没有什么爬山的经验,万一在施救的时候,她乱动的话,可就真不好说了。

    沈书礼看了看这里,灌木丛虽然多,但是也经不起他们两个人的重量。见那女子哭泣声越来越小,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要晕过去了,他赶紧道:“姑娘,你别怕,我自小在山中长大,我会救你的,你可千万别动。”

    “呜呜呜......”

    “不是,你怎么了,你别哭,我说的是,我会救你,你怎么还哭啊。”

    “呜呜呜......”

    见她还在哭,沈书礼决定等她哭好了在动手,反正那树藤很结实,又将她缠得紧,就算呆上一天,也掉不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是真的哭累了,渐渐没了声音。只是她现在心中是又怕又气,她怒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无视过我,你还不来救我。”以前只要她哭,家里的下人可都要受罚的。

    沈书礼听她用因恐惧而颤抖的声音,压低声音说着很生气的话,就觉得格外的好笑,都这个时候了,竟还这般任性。看到她因害怕,双手死死拉着藤蔓,那藤蔓上还有着许多的刺藤,都扎进了她的肉里,可她还是紧紧地拽着,手都有些肿了。

    沈书礼不在逗她,认真道:“好了,你别哭了,千万别动。”说着,他便将身上的腰带解开,而后找了两根结实的树藤,他再三确认了好几遍没问题后,将一根藤蔓牢牢地缠在自己的腰上,由于地上没有支撑点,他又用猎刀在地下挖了两个洞,足以让脚放下去大小的空间支撑点。

    他站到洞里,用固定着他的藤蔓,一点一点的像悬崖处倾斜,距离刚好可以够到女子的小腿。

    他看着女子因害怕而一直在发抖的背影,道:“姑娘,你千万别动,我先用树藤把你的脚栓牢固了,然后我在将我的腰带扔给你,你将这腰带系在......”

    女子吃惊道:“什么,你的腰带,你为何解腰带?你这个流氓,你走开。”

    “你?你知道这山里有多危险吗,你说你一个大小姐,没事来这里干嘛,这还好是我听见了你的声音,要是那老虎豹子听见了,别说是腰带,就是这参天大树,它们都能给啃得不见渣,你还嫌弃,真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你说谁是小丫头呢,我告诉你,你别走,要让我看到你,我非得叫我爹爹封住你的嘴不可。”

    沈书礼疲笑道:“好啊,那你就让我救了你,然后你再去找你爹爹告状,两不误,岂不

    好哉。”

    女子哼了一声道:“好,一言为定,到时你可别跑了。”

    “我叫沈书礼,家住隔壁的倾惶山上,半山腰那间破茅草屋就是我家,哦,院中有一棵

    梨花树,你尽管找去便是。”

    “啰里啰嗦,还不快将......将你的破腰带给本小姐扔过来。”

    沈书礼笑着叹了口气,先是将她的脚给固定住了,又将腰带一头拴在自己腰间的藤条

    上,另一头让她紧紧的缠在胳膊上,然后再让她用另一只手将身上的藤条一点一点的移开,在她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挡的情况下,沈书礼终于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只是时间太久,他的脚有些麻木了,所以一个不稳,两个人重重的向后倒去。

    女子见自己安全了,当下反应过来,一巴掌朝那沈书礼打去,这个摔倒和巴掌完全在他

    的预料之外,毕竟他长这么大,也从未被人打过,而且还是打脸,那可是他唯一能在啊壮面前赢得胜算的筹码了。

    所以那一刻他也是懵的。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除了火辣辣的痛,胸口也有些出不过来气,因为这个女子打了他以后并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继续趴在他的怀里。

    他捂着脸,朝女子看了一看。只是这一眼,他便在也挪不开眼了。

    他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那姑娘离得他很近很近,近到他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她的皮肤很白,眉眼长得极好看,脸绯红一片,应该是被吓得不轻所致。

    直到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后,才道:“那个,姑娘,你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哦哦,好。”女子说着赶忙站了起来,就要向后面的悬崖走去,沈书礼见不妙连忙一拉,她又一次重重摔在了沈书礼的身上,沈书礼一个闷哼,憋红了脸,久久才说道:“姑娘,不能往后面走,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拉上来的。”他说完有些难受的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的方向,又道:“往这边走才安全。”

    女子低着头轻声应道,正要起身,沈书礼拉着她的手臂,看了看腰带,又看了看她道:“等一下,先把这个破,先把这个腰带取了,否则,你在来一下,我就真下不了山了。”

    走出这片藤林后,沈书礼带她到石阶上休息,他一边揉着被女子撞得差点闷死的胸口,一边望着女子,见她脸色还是有些闷红,便道:“姑娘,你没事吧,你该不会是中暑了吧。”

    女子看了他一眼后,立即转过身子,小声道:“我叫张荭翎,我没有中暑,只是有点口渴而已。”

    沈书礼递给她一个水袋,笑道:“给。”怕她嫌弃,又补充道:“这个我还没喝,干净的。”

    张荭翎伸出手道:“那你今日没喝,昨日可曾喝过?”

    沈书礼看了看她依旧红彤的脸,心中又是一紧,立马看向别处,故作轻松道:“不是,我说小丫头,你还真是大小姐呀,这么挑。既如此,那就......”

    “那就怎样,你要把我留在这里,渴死饿死吗?”

    “你,想什么呢。自然是带你下山,喝你觉得干净的水。”

    看到沈书礼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一把将那水袋拿了过来,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并道:“这个水袋既然被我用过了,那以后就是我的了。”看到他一脸的惊异,她又道:“你要是不愿,我可以花钱买下来。”

    沈书礼摇头笑道:“这个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若想要,我送你个新的便是。”说完,就要伸手拿回来。

    张荭翎见状,将水袋往身后藏去,带着质问的口吻道:“这个水袋当真是你的?”

    沈书礼不知她什么意思,问道:“难道我还会去偷一个水袋不成。一个水袋而已,做起来并不难,我家的水袋都出自我手,你手上这个水袋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我明明就不是那个意思。”张荭翎嘟着嘴小声嘀咕着道。她只是想单纯要属于沈书礼的东西,万一这是他父母的,那就没意思了。而且她之前也并非是嫌弃他用过,只是若是他用过的话,那就说明他俩喝的是同一杯水了,她心生郁闷道这么明显的暗示,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竟然没听懂。

    下山的路上,遇见了来找张荭翎的人,有很多人,其中一个穿着富贵,手上还带着一个翡翠的戒指,被人一路搀扶着,这应该就是她之前口中的爹爹了。果然是小女孩,看到她爹爹后,立马扑进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还有一个应该是管家,他一挥手,其他的下人们便赶紧的站成了一排,拿水的拿水,掌扇的掌扇,还有提着水果的。沈书礼挑了挑眉,心道:还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便独自下山去了,只是在经过那个管家的身边时,管家朝他感激的行礼看了一眼,沈书礼回以一笑后便匆匆下山了。

    他很少与外面的人接触,而且又是这样的大户人家,他哪里学过礼仪行止,都要走到家门口了,他还在想,自己方才是不是应该也要对那管家行一礼才是,他只笑了一下,会不会显得很不懂事。

    “哎呀,管他的呢,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这样想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沉了一下,不知为何,脑海中竟想起来张荭翎那张带着傲慢绯红的脸颊。

    他重重的甩了甩头,正要进屋时,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人,不过那人不是站着的,而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只是看了半天也看不清,于是他打算走过去看。

    原来是绣梅,沈书礼看她脸色惨白,本打算将他带回自己家中,只是昏迷中的绣梅一直强调着送她回家,送她回家。

    沈书礼二话不说,背起绣梅便往她家中跑去。

    一直到了晚上,绣梅才完全清醒过来,而沈书礼也终于知道了她拒绝啊壮家的提亲的原因了。

    半年前,她因发烧而没及时医治,从此落下了头晕的毛病,之前都只是一些眩晕,但只要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后,便会好的,没想到这次直接晕倒在地,而且她久久未缓过神来,所以才被沈书礼发现了,否则,这件事除了她的父母,没人知道。只是这种间接性眩晕,很伤大脑和身体,大夫说她最多也就只能活十年了。